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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安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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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人太过甜腻,水印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便推开萧逸的手:“你吃吧。”

    结果不经意间看到萧逸的脸红的像煮熟的大螃蟹,不由得关切地问:“逸儿,你很热吗?”

    萧逸闷声道:“弟子不热。”

    “那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快擦擦。”

    萧逸快速地用胳膊蹭了蹭额头,觉得头上几乎冒出了蒸腾的白气。

    那个做糖人的小贩拉着糖丝,笑着说:“你们是师徒?看起来不像啊,这位姑娘看起来好生年轻。你教他什么?”

    水印骄傲地说:“我啊,我教他很多东西。”

    “是吗?那可真是了不得。”糖人小贩利落地将一个糖人递给水印:“给您的,拿好了。”竟然是一位背着手的女子糖人,与水印有八分相似。

    水印惊异地接过糖人,另一只手又在袖子里摸银子,她的钱都是除妖得来的报酬,基本上用不到,所以出手很是大方。

    小贩摆摆手:“方才的碎银子已经足够了。”

    水印以为萧逸喜欢吃,转手又将自己的糖人也递给了他:“拿着吃吧。”

    萧逸接过糖人,愣愣地从嘴里取出另一个糖人,并在了一起,两个糖人的嘴巴都喜气洋洋地上翘,福气的圆脸,男的像他,女的像师父,看起来像是一对。

    于是,糖人小贩惊异地看到,面前漂亮的男孩盯着两个糖人,不由自主微笑,像是能将两个糖人看出花来,久久没能回神。

    出完神萧逸一抬头发现师父不见了,登时一惊,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在一个套圈的摊贩前看到了师父。她背着手看着地上的物品,看起来兴致盎然的样子。

    萧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在盯着一个长命锁。长命锁用来锁命,可以避免病魔疫鬼侵入危害小孩,保孩子无灾无祸,平安长大。

    小摊是小本生意,那个长命锁自然不可能是银的,只是溜了一层银,椭圆形的,用红艳艳的绳子系着,浮雕是吉祥莲花的纹样,上书长命百岁。

    这个长命锁对于凡人的意义可能更大一些,对于他们来说,长命百岁反而算是短命,病魔疫鬼来了他们直接打跑就是,萧逸不知道那个长命锁那一点儿吸引了师父,引得她驻足观看。

    正想着,就见水印从小贩的手里拿过了一个竹圈,也没有瞄准,随便一扔便套中了那个长命锁,惊得小贩面无人色。因为水印的手里还有四个圈,而他摊上最贵的那个青花瓷可是他祖传的宝贝。

    接下来他就放心了,因为这个好看得出奇的姑娘套到长命锁之后,就将剩下的竹圈递给了他。

    萧逸走过去:“师父,您套这个做什么?”

    水印招招手:“站的近一些。”

    萧逸莫名其妙地靠近了师父。

    结果,水印抬手把长命锁给他戴上了,戴完还正了正,端详了一会儿,笑道:“恩,很合适。”

    萧逸强忍着没有后退,盯着长命锁沉默了一会儿,言语不能地抬头。师父,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吗?我在您的眼里还是孩子吗?

    “师父,我已经十五岁了,不适合戴这个了。”

    水印偏偏头:“可是师父觉得很适合啊,戴上吧,别取下来了。”

    萧逸在违抗师命和羞耻地戴上婴儿饰物之间犹豫了一下,咬牙塞到了衣领里,心说别人都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师父竟然还把他当小孩看。

    他招招手,示意小贩把那四个竹圈拿过来。

    小贩见他脸色不善,吓得给了他二十个竹圈。

    然后,萧逸就将所有竹圈一次性扔上了空中,竹圈在升到最高处散开,落地时将所有的物品全都圈了进去,然后他指着那个青花瓷瓶:“请把那个递给我好吗?”

    小贩抱着青花瓷瓶,万般不舍,泫然欲泣,像是在经历生离死别。

    萧逸再次伸爪,微笑:“请!”

    虽然是在笑着的,可是小贩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狰狞,而且杀气腾腾的,当即被吓得腿一软,一刻也不敢迟疑地将青花瓷瓶递给了他。

    土匪萧欠欠身,说:“多谢。”然后抱着青花瓷瓶转身走了,留下小贩欲哭无泪。

    祖传的……祖传的……祖传的……

    小贩的心在滴血,刚想嚎啕几声,就见那个少年又回转了,吓得嗷了一声:“你有何贵干?”不会想将剩下的东西也一块卷走吧,您拿的下吗?

    想到这,小贩几乎哭昏在地。

    萧逸从袖子里掏出一片金叶子,举起来:“抱歉,刚才忘了把这个给您。”

    小贩愣愣地接过来,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的,欣喜若狂,刚想道谢,就发现那个少年已经走远了。

    他目送着败家萧的离去,目眩神迷,感慨:真乃神仙中人也。

    这么挥金如土,必是视金钱为粪土的真神仙无疑啊。

    萧逸追上背着手慢慢走的水印:“师父,我已经十五岁了。”

    水印不明所以,只是一头雾水地说:“哦。”

    “十五岁已经算是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次,水印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你是想告诉师父你长大了吗?师父知道呀。”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佩戴这个长命锁?”

    水印奇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取下来好了。”

    萧逸攥着那个长命锁,直到手心出了汗,说:“没有,弟子很喜欢。”看来师父让他戴着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了喜欢而已。

    说话间,水印逗弄着一个水晶缸里的金鱼,让它追逐着自己的手指头,跳跃,游动。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手指头一到了水里就变成了透明的水色,几乎同水融为了一体。

    蓦然,萧逸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他循着那股妖气缓缓看向金鱼,这才发现玄机。师父的手看似在逗弄金鱼,其实是将灵力喂给了它,师父在助它修行。

    “师父?”萧逸紧张地说。

    水印笑了笑:“没了可以再涨,无事。”这条金鱼很是美丽,她看了心生喜爱,再加上同为水中眷族,它已快成灵,只要喂点灵力便能蜕变,所以难得起了照拂的心思。

    那条金鱼的眼睛由浑浑噩噩的纯黑渐渐地有了智慧的光芒,吐出一串串气泡,亲昵地蹭了蹭水印的手指,像是在无声地表达感谢。

    水印收回手指:“走吧。”

    盛夏酷暑,难得是阴天,天气凉爽,所以很多人都出来逛街了。小贩们的喊卖声此起彼伏,有布庄,小吃,杂货商,鹦鹉蛐蛐等等。到了后面的街道,人流明显少了起来,都是高档的店铺,有古玩字画,茶楼等雅致的场所。

    师徒俩经过一个书画店的时候,水印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又缓缓地倒退了回去,背着手盯着店铺大厅的正中位置的画像,看了一会儿,她招招手:“逸儿,你看这个是不是奉德的画?”

    萧逸的心头掠过一片阴影,百般不情愿地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只是上面只龙飞凤舞地写了奉德两个字,没有印小章。

    那是一位面如桃花的少女,她举起袖子遮住了半张脸,眼波似有似无地从袖子后投向画面外,眉目含情,年轻的面容像是能掐出水来一般的鲜嫩,眼波流动间熏然醉人,简直就像是活了一般,并非形体,而是神态,就像是画者将她的灵魂摄来,封到了画里一般。

    店主是个年纪不轻的中年人,头发半黑半白,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见他们打量那幅画,凑上来说:“两位可真有眼光,这幅画是小画圣张先的作品,简直神了。可惜,本店仅有这一副他的大作,是以作为镇店之宝,并不外卖。”

    水印目光动了动,满意地点头:“恩,画的果然超凡入圣。”

    “的确,他的小画圣之名并非浪得虚名,只可惜他无心绘画,不然,若是有一副代表作,便可以直接封圣了。”

    虽然装裱的很好,但是那幅画的下面却有一团灰色的阴影,看着倒像是污渍。

    萧逸凑近了那幅画,用一只胳膊圈紧青花瓷,腾出一只手在画上抠了抠,没抠下来,遂在画上点了点:“请问,这片阴影是画上本来就有的吗?”

    店主目光闪烁,尴尬得远目:“不是。”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小画圣的画哪是轻易能得的,除了青楼的那些女子可以人手一份之外,别的人是求也求不来,万金也买不来一幅。没办法,老朽只好贿赂青楼的小厮,从他作画时的废纸团里捡来了这幅画。唉,上面沾了些菜汤,怎么去也去不掉。”

    说着,店主的目光像是守财奴看到了金山银山时的迷醉,看样子很想扑到那幅画上蹭蹭:“不过,这辈子能拥有这幅画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萧逸目瞪口呆,心说看不出来啊,先生的画还挺值钱。

    他蓦然想起师父,扭过头去看她,胆战心惊地看到师父笑得异常开心,简直称得上是合不拢嘴了。

    “师父,我们走吧。”萧逸果断地说。

    水印说:“恩?恩。”说完,背着手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来。

    她背着的手在另一只手上慢慢地敲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青花瓷往下滑了滑,萧逸把它往上颠颠,抱在怀里,视线完全被青花瓷挡住,看不到前路:“师父?师父?”

    他觉得有些不妙,师父这是在想先生吗?她为什么要想他?

    水印回过神来,想将青花瓷接过去,却被萧逸让开了。

    “不用,师父,我拿着就好。”

    水印收回手,由他去了。

    “师父,您还欠我一份长寿面呢。”萧逸不想让师父出神,因为他觉得那样师父离他好遥远,所以刻意找了个话头。

    “你想吃?”水印手指点着下巴,仰脸想了想,“回头到了奉德家中,师父借用他家的厨房,给你做一份好了。”

    萧逸:“……”绕不过去的先生。

    “师父,您到底拜托了先生什么事呢?”

    “恩,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水印笑道。

    萧逸怔了一下,觉得最近的师父总是神神秘秘的,像是有很多心事,师父到底想做什么?

    师父最近还一反常态地对他特别好,这种反常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对劲。

    他不由得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有一种师父随时会离他而去的错觉,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师父的衣襟:“师父?”

    水印柔声道:“怎么啦?”她偏着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柔。

    萧逸瞳仁微微动了动,像是要将她的面容全部收入心底,而后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应该是错觉吧,他太大惊小怪了。

    一想到师父有可能离开他,萧逸就觉得一阵阵心悸,大太阳底下都能出一身冷汗,似乎天地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那种可能,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