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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雨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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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微凉的夏风掠过,他那头乌黑的碎发被掀起了一阵波澜,火红的光线逐渐褪去,天渐渐暗了下来。

    汤雨灿突然腰下弯,发疯似的用手拔掉眼前的这片蔷薇花,洁白的蔷薇花瞬间被他连根拔起,无情地抛向半空然后无声地落地,整个过程只花了三秒钟的时候。

    汤雨婷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早已是一片狼藉。

    雨后的夜晚路面还有些湿滑,散发出清新的泥土沾在洁白的花瓣上,在上面流下一道崎岖的泥路,纷纷扬扬的花瓣被无声地撒向空中,他竟觉得有些刺眼。

    汤雨灿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丝毫不在意被泥土弄脏的手,也没有察觉到被勒伤的手心,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机器一样。

    真是讽刺,他居然为了一个变了心的女人,恨了自己的父亲三年,甚至这三年来连个问候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封信,他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从头到尾他都像个小丑一样,活在她的世界里。

    雨灿,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永远离开了,真的很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至始至终我爱的人都不是你,如果不是为了家煜,或许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对不起,虽然跟你说这些有些讽刺,但是我还是想要说出来。

    家煜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从小我就喜欢上了他,可是房子搬迁之后,我们就分开了,直到五年前,我发高烧需要住院治疗,住我隔壁病房的就是家煜,他得了肝癌,医生说来得及时可以医治,可是家煜家里的境况一直不好,去年时他的爸爸为了给他凑手术费的钱,冒险去挖煤矿,可是就在那天洞里发生了坍塌,家煜的爸爸没有及时出来,被泥土深深地埋在了地底下。

    家煜没有认出我,这让我很难过,但过于思念我还是说出了我的名字,他表现得很吃惊,同时他也觉得很难过,毕竟他的病情被我知道了。

    从那开始,我就省吃俭用,把攒下来的钱拿给家煜做化疗,可是家煜没有接受,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可能用女人的钱?况且她只是个初中生。

    可是家煜的病情很不乐观,刚开始是一个月才做一次化疗,现在恶化到需要每个星期都要做一个,每次化疗的费用高达8000,已经一贫如洗的家庭,哪里还拿得出这么钱?

    所以我瞒着家里人,偷偷地在学校外面找了一份工作,每到发工资的时候,我都会汇给家煜的妈妈,我没有告诉家煜,其实每次化疗的钱,都是我打工挣来的,当然也有我省吃俭用剩下来的钱。

    直到那一年的圣诞节,我遇到了你,雨灿,像个白马王子一样降临到我身边,那天店里的生意有些冷清,因为冰淇淋蛋糕店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从早到晚我都没有卖出一份冰淇淋。

    可是你却偏偏在我快下班的时候,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我想我是幸运的,至少在这一个星期里,我迎来了我的第一个客人,你不说话的样子有点冷,但我还是保持微笑地问你,你要吃点什么。

    多么愚蠢的一句话,来这里当然是来吃冰淇淋的,我也觉得是,因为我不太确定这么完美的男生会喜欢吃甜食,家煜就不喜欢吃。

    而且这么帅的男生,应该是买给女朋友的吧?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点了份薄荷口味的冰淇淋,就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顿时就被你震撼到了,圣诞节一个人跑来这里吃冰淇淋?还是一位长得这么帅的男生?

    所以我还是不确定,就问你是要一份还是两份,你说你要一份。

    我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你坐在角落里的身影,配着窗外的雪花,显得有点落寞,圣诞节不应该呆在家里吗?或者跟女朋友出去约会,再说了他长得这么帅,爱慕他的女生应该不少吧?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雨灿你不知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那时候起,我就被注定了是这样的结局。

    无论是从你的衣着,还是举止上看,都带着股贵族气息,所以我想你家里应该很有钱。

    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接近你,然后把你的钱搞到手,不管用什么方式,你只是一件外套,但对我来说那是三个月的工资。

    所以我故作店里有活动的借口,故意向你搭讪,很意外地你居然跟身为陌生人的我聊了这么久,这也让我对你改变了些看法,你并不冷,而是孤独,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笑容更适合你雨灿。

    从那天起,每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你都会准时推开那扇大门,然后敲着柜台,叫着快要睡着的我,笑着对我说要一份薄荷口味的冰淇淋。

    我很开心,因为这个月以来,你一直光顾店里的生意,即使你只是在这里呆上一个小时,但却是我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店里的生意太过冷清,店长只要提前关门,而我也因为失业,不得不努力地在找工作,因为这个月家煜的化疗费还没有着落,我每天都会买一些家煜爱吃的水果到医院看他,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我跟他的谈话几乎不超过一个小时候,虽然每次我讲笑话的时候,他都会配合地笑两声,但我知道他并不快乐,因为医生今天告诉我,家煜得尽快动手术,我想他是听到了我跟医生在走廊上的对话,他才会一整天闷闷不乐。

    雨灿你知道那种感受吗?那种快要与自己喜欢的人永远离别的痛苦,家煜他爱我,我也爱他,但他一直表现得只把我当妹妹看待,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才没有跟我说出那三个字,但我很满足,能天天看到他。

    我早上去学校上课,晚上去大排档帮人家洗碗,周末的时候在街上发传单,我还以为世界很大,我一直都以为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但在一个下雨天,我还是见到了你,独自行走在大雨下,像一个丢了魂的行人,我当时没有多想,就把手上唯一的雨伞举高,然后朝你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突然朝我极速驶了过来,可能是酒驾他没有摁喇叭,在加上雨声很大,我没有听到对面你传来的焦急声音,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看起来很着急,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恐惧,你在害怕什么?那是我当时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直到你奋不顾身地向我扑来,把我狠狠地推向安全地面,而你却因为避之不及,而被极速驶过来的车辆撞伤了腿,还好没有骨折,我心里既为你的受伤感到难过,又为你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我们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却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我。

    如果我没有遇到家煜,我想我会爱上你,雨灿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生,打着为家煜凑手术费的名号,死乞白赖地赖在你家,跟你说我是一个孤儿,你没有怀疑,甚至主动让我住进你家,面对高昂工资的诱惑,还有之前你救过我,我从五十立方米的狭小空间里搬了出来,住进你家。

    我只能做的就是让你开心,因为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是我这辈子都还不起的。

    每次工资到手的时候,我都会给家煜的妈妈汇过去,然后对你撒谎我用来交学费了,其实我并没有,你并不知道,我是偷偷瞒着家里人辍了学,然后把每次家里人给的学费都给了家煜的妈妈,甚至是家里人给的生活费。

    我知道我的理由每次都太牵强,我想你是起了疑心,但是你没有问我,而是直接把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对不起,雨灿,除了跟你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放不下家煜,又不想伤害你。

    还有你千万别跟伯父呕气,当年是伯父发现了我经常在附近的医院进出,然后他在暗地里调查我的身世,虽然我做了一个假的身世,但伯父还是查了出来,我并不是一个孤儿,也不是一个身患绝症的将死之人。

    直到我那天下午我给家煜送饭,伯父跟着我一起出了门,我当时没有发现身后那辆车子,直到从医院出来后,看到伯父正站在马路对面,以往伯父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笑容可掬地叫我一声若依,可是今天他没有,一路上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到家后他才从书房里拿出一沓照片扔给我,那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正在上小学的弟弟,甚至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家煜,伯父知道了一切事情,但他没有跟你说,而是让我离开你,他说他会给我一笔钱,这笔钱足够给家煜做手术。

    我同意了,因为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第二天我没有向你告别就离开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会为了的不告而别,而跟伯父吵了起来,可是那天正是家煜动手术的时候,我不能离开,雨灿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这封信是我在家煜手术室的走廊上写的,我想在家煜手术成功后把这封信交给你,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声,雨灿对不起。

    对不起?呵,这么多年来,他苦苦守候的爱情,竟被她这一句话,给说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