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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漠然干脆抱她过去，轻轻放下她的时候，她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不放，“漠然，既然不可能了，我该离开你的，离得远远的，可是......我擅自走了一次，换来后悔莫及，原谅我，这一次再也无法洒脱......”
厉漠然不语，却不知道在身后看的话，他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夏千夜就站在门口那里，手上还提着热乎乎的咖啡，那是她特地跑到距离楼下百米左右的街角买的，只是没想到回来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慢慢期待的心，冷却。
如果还没放下颜朵儿，那那天早上的温存算什么？
“叩叩叩......”她敲响了门，然后很平静的走进去，回到自己的位置，把咖啡放在桌上，完全无视他们。
看到她出现，厉漠然拉开了环在脖颈上的手，道，“既然胃不舒服，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千夜心里一怔，原来是胃不舒服，她可以理解为他那句话是特地说给她听的吗？
“不用了，我歇一会就好，你们先去吃饭吧。”颜朵儿说着起身，不甘示弱的挺直背脊走出去。
她不需要靠柔弱来博取注意力，她不会成为夏千夜嘴里那种只会耍白痴的小三！
“你不知道散会后就得回办公室跟我报告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吗？”见她一直不愿抬头，他只好走过去，轻敲她的桌面，大手却很愉快地拿起她特地买回来的咖啡打开来喝。
他喜欢街角那家的咖啡，每次来上班他都特地绕过去买一杯，没想到她会记得。
夏千夜手上打字的动作顿住，她这几天在做什么？想他算吗？
“除了你，好像没人敢派活给我这个总裁夫人。”她轻轻扯唇，他没有什么需要跟她解释的吗？
比如，在C城为什么和颜朵儿的电.话同时打不通，再比如她为他担心了好几天，他也不需要跟她说说在C城发生的事吗？再比如，刚才的事......
始终，还是没上他的心啊，所以他的事她没资格知道，就连关心也是多余的吧。
也许这样柔软无常的嗓音别人听不出来腻味，但是厉漠然就是知道她不爽！
以前就算他再怎么冷落她，再怎么对她冷嘲热讽，她跟他说话都会看他，而不是像现在，抬头视线根本没跟他的交接上就又低下去了。
“走吧。”喝完那杯咖啡，他过去拿起外套折回来对她说。
她依然平静无波，二话不说，合起笔记本跟他离开。
“站那么远干嘛？放心，我没兴致跟你在电梯里上演限制戏码！”虽然他的确很想，但精力不足。
明明是讥诮，千夜却想起了那天的画面，脸色羞红，挪步朝他靠近了些。她又不是故意站那么远的，只是空间那么宽敞，一进来就贴得那么近，肯定招他嫌。
沉默了良久，看着电梯一层一层降落，他忍不住出声，“为什么不问？”
以前，她总是在看到他后第一时间就问出心里的疑虑，关心他任何事情的发展。
她微微愕然，随即轻笑，“我在等你说。”
音落，轻叹。
他听到，蹙眉，那声细微的叹息是失望吗？
“C城那边的事基本已经处理好了，遇害人的家属，公司会给予最好的善后......”
说到这里，他看到她嘴角弯起了甜甜的笑意，他也不禁跟着够起笑弧。
明说不就好了，他最讨厌猜女人的心思！
·
陶然居的菜色也是颜朵儿很喜欢的，但看到厉漠然和夏千夜进来，心情严重遭到了破坏。
她在这里也约了人，一个许久没见的朋友。
对面的男人看到她出神，忍不住回头看去，意外的竟然看到一个印象挺深刻的男人，再看他搂着的女人，顿时明白了。
他轻笑，“朵儿，你的眼光不会这么差吧，看上有夫之妇也就算了，还想跳级当后妈？”
没错，那个男人他认得，就是那天在许家需要验DNA的男人，许家豪不愿意承认的私生子厉漠然！
“尔杰，你用不着这么挖苦我，他是有夫之妇没错，但迟早是我这个妇的夫，至于后妈......呵呵，只是养女，有什么关系。”颜朵儿喝了口茶，看向厉漠然那边的目光就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势在必得。
“养女？不是吧！”方尔杰笑了，“那女孩虽然看起来比较像她妈妈，但仔细看，她的眉眼还有个性都像那个男人，你们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她只是养女？”
闻言，颜朵儿惊诧，认真的盯着方尔杰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知道方尔杰如果不是掌握了百分之百的证据是不会这样说的，如果嫒嫒不是养女，那当年夏千夜......
“我的确知道了一些你们还没知道的事，但这个秘密是关于夏、许两大财团的，代价有点大......”
“说吧，你要什么。”颜朵儿已经听懂他的意思，方尔杰是她在国外认识的，当初是想以男女关系发展，最后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就改成朋友了，说是朋友，其实也只是认识一场而已。
方尔杰狡黠的笑，“不急，我们先吃饭......”
......
看着菜单，千夜嘴里所点的每一道菜名都让厉漠然讶异不已，他干脆合起菜单看她点，“功课做得很足嘛！”
闻言，千夜从菜单里抬起头来，对上他戏谑的眼，赶忙合起菜单，对服务员道，“就这些吧。”
“这里的甜点蛮好吃的，不来一份？”她点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却没给自己点什么。
“喔，那来一份吧。”她又侧头微笑着对服务员道，其实对甜点她可有可无。
服务员一走，对面的他一直盯着她不放，仿佛要从她身上研究出一个洞来，无奈，她只好开口坦诚，“是我问阿贤的，你别怪他。”
早两年前她就知道他喜欢来这家餐厅吃饭了，谁叫阿贤是闺蜜的男人呢！她问，如果他不说的话，就等着回家女友赏他跪键盘了。
“以后想知道什么最好来问我，不然别怪我把阿贤发配到边疆去玩泥巴。”他故意板起脸孔以表严厉。
“什么都可以问？”她知道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了，谁叫她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但又担心惹他不悦。
“你是问题宝宝吗？”他翻翻白眼，然后看到她又垂下头去，才不情愿的道，“每天准许你问一个问题。”
那张脸如他所料的马上又亮起，他像是逗上瘾了又掐住她的美好心情，“今天不算！”
千夜又低落的低下头去，怨念的在桌底下跺脚。
厉漠然从来没想过逗一个女人可以让自己这么开心，此时此刻看到她生气又不好发作的模样，他真想哈哈大笑。
他又看到她除了恬静柔美外的另一种模样！
......
“爸爸......”四点过十分，幼儿园的门打开，嫒嫒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爸爸，像长了翅膀的小鸟飞扑过来，响亮欢快的喊着。
厉漠然一个弯身抱起她旋转不停，“想爸爸了没有？”
嫒嫒点头如捣蒜，只恨自己没多出几个头来点，响亮的啪唧了一口，“嫒嫒想死爸爸了！爸爸，你还会出差吗？”
没上学之前爸爸都不爱跟她玩，也不喜欢抱她，可是上学之后爸爸陪她的时间就多了，还和她一起玩，抱她，她还可以骑到爸爸脖子上，所以，她在学校都很听话，很听话，然后就可以永远和爸爸一块玩了。
这几天爸爸不在，她上学都没劲了。
“以后爸爸出差会先跟你说。”粗粝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翘鼻，抱着她走向车子。
“真的吗？那爸爸出差也带我一块去好不好？我坐在爸爸装衣服的箱子里，爸爸只需要拖着走就行了。”嫒嫒天真无邪的眨着大眼睛请求。
夏千夜忍不住笑出声，“嫒嫒，要真把你放箱子里带走，你爸爸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
“啊！那嫒嫒还是在家等爸爸好了......”警察叔叔只抓坏人，爸爸不是坏人，所以不能让警察叔叔抓走他。
厉漠然的胸腔始终不停的震动，他在笑，笑得很满足，很舒心。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会是来自于她们母女，现在，他真的乐在其中。
嗯，只要不见那个老狐狸的话，他想，他们之间可以继续维持这样的相处模式......
·
晚上十点，厉漠然站在书房的阳台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始终没忘记要拨的号码。
“我还以为咳咳......你真的想留着这通电.话到我交代遗言的那天呢......”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是因为许念琛得从喧哗的狂欢了一夜的现场跑到静如死灰的地方。
“差不多！我听说你回美国后又病情加重了，所以来探探口风我订的花圈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对这个人，他从来说不出好话，谁叫他总是爱多管闲事，也不想想他要不要领这个情。
“我也听说许氏这阵子风起云涌......你没把我的位子整没了吧，我......我很喜欢坐在高位发号施令，努力配合医生也是为了能尽快回去坐回我的总裁......你你......”
“行了！听你说话我烦！我答应你，只要你有命回来，这个位置就会永远一直在！”喘得像是弥留之际，听得人心慌。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不想日后还得跟周女士要钱......”许念琛的语气平稳了些，其实是在偷笑呢！
挂上电.话，厉漠然有些烦躁的趴在阳台上，望着外边的点点灯火。
为什么会无法拒绝许念琛的任何请求？也许，大家都会觉得他是个很可怜的病患，所以所有人对他比对别人都心软得多。
但他不是，他对许念琛绝不是同情，也不是心软，只是因为，他欠他的。
记不清那是几岁的时候了，也不知道到底那时候的他脑袋里是不是已经可以留存记忆了，但他就是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天有一个女人把他打扮得干干净净的，牵着他的手来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前，按门铃。
然后，那个女人跟管家说了什么，没多久大房子的主人就出来了，还带着他的老婆和孩子。
那个女人把他推到男人面前，“来，叫爸爸。”
那时候的他不懂看人脸色，只是很听话的对那个男人喊了声‘爸爸’，然后就被男人狠狠推倒在地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恶骂至今还清晰无比的存在他的脑海里。
“你这野种，以为穿得干净一点就可以掩饰你骨子里遗传的污秽了吗？贱人生的孩子也只会更贱！爸爸？谁是你爸爸，就算你真的是我的种，那又怎样，谁能逼我认！一个鸡偷偷生下的孩子不配冠上我许家的姓！！”
然后，那个女人被他拳打脚踢，再然后，那个女人开口向他要了一笔跑路的钱，并且保证永远不会再回到A城，把他丢给那个男人处置，走了。
那个女人，是他妈妈，连给他取名字都嫌麻烦的母亲。
他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哭。就是那时候，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朝他伸手，“弟弟，哥哥扶你起来。”
他以为这些人之中还是有好人的，所以怯怯的伸出手去，但还没碰到小男孩，小男孩已经被一个美丽的贵妇人拉开了，而且勒令小男孩不可以跟他这个夜总会小姐生的孩子有一丁点的接触。
他们回到大房子里去了，外面寒风凛冽，什么都不懂的他抱膝坐在外面，瑟瑟发抖，直到冻昏过去也没人搭理他。
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丢到了孤儿院。
对了，那时候的他才三岁！
在五岁之前他没有名字，院长叫他小石头，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哭过，其他孩子叫他小怪物，因为他从不和别人一起玩，也不说话，直到识字后，他以厉害的厉为姓，给自己取名漠然。
那时候的他就发誓，他要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后来，没有钱受到很好的教育，只能上一些学费比较便宜的学校，可是无论他上什么学校都有许念琛的影子，当年那个唯一一个愿意开口承认他的小男孩。
许念琛真的很爱多管闲事，总是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钱或者零食，他拒绝，他却总是以哥哥的身份自居，说什么哥哥照顾自己的弟弟天经地义！
虽然很讨厌他，但不可否认，也是因为他的多管闲事，他才没有走上歧途。
所以，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许念琛，他出现的那一刻，他恨不得他死去，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有那么不堪的过去，可许念琛也是存在他心里唯一一丝的温暖。
后来，许念琛的身体越来越严重，十天里有九天不能来学校，有一次他实在是太不安，跑到许家去却差点被打断腿。
十八岁选择去当兵，是他亲自来送他，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以哥哥的身份在多管闲事！
他欠他，欠许念琛很多很多，如果没有他，他的人生将彻底是黑暗的。
所以，当许念琛要他回来做代理总裁，保住他在许氏的位置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军旅生涯即将攀登到最高峰的时毅然决然选择退伍，回来替他守住这个位置。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回来，因为，回到这里，融入商场后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而且，心中那股气越来越不服，想要跟那个瞧不起他的男人证明，他不比任何人差！
而事实证明，他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
黑眸闭上，关闭起回忆里所有的凌辱。
回头，他对上了一双清澈无比的眼，那双眸里总是恬淡又温柔，此刻还盈满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