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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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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道,“我是不可能把他们放了的,我攻打樊城虽是死了一个屠邱,北狄却也是损兵折将。总不能空手而回。何况我留着他们不是为奴为婢,自有别的用处。”唇角斜斜往上勾起,这笑看起来不怀好意。

    钱小修问道,“你想让他们做什么?”

    哥舒笑她想逃还要多管闲事,“我愿意放你走,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问那么多事做什么。我会给你活路,但不是立马让你走,我才见了你,我要是现在放你,会落人口实有通敌之嫌。你等上几日吧。我会吩咐下去,不要为难你,也算卖了阎悯之一个人情。”

    她离开了阎家数年,从商道上,消息灵通。却也听得阎悯之不负她的期望将阎家的产业扩大了几倍,也维系着她过去的作风,三教九流都有人脉。听那哥舒的语气,感觉他和阎家也有往来。

    她记得当初他们是吵过一架吧,莫非不打不相识?

    她走出营帐再回到战俘堆里,果然如哥舒说的,被其他人认为她贪生怕死,把她排挤了。其他人缩在一堆,和她之间明显的楚河汉界,不愿与她为伍搭话。

    晚些有人送来食物,其他人吃的是冷硬发黑的馒头,她的伙食则较为好些,虽然也是馒头,至少是热的白的。

    她看着蜷缩在地,受着伤痛折磨的那个小兵,和看守她的人要了伤药。递给那个小兵,却是被不领情的扔了回来,“我不用北狄人的东西,更不用叛徒求来的东西。”

    钱小修道,“这是北狄人的药还是东野的药有那么重要么,没什么是比命还贵重的。”

    那小兵道,“你既是投靠了北狄不需你假好心,即便生不能成为屠将军那样的人物,死也要如屠将军那般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她冷笑,“你又知道多少。”真以为是两国交锋生死无常么,错了,屠邱是被东野昊,在救民还是救己中二选一逼死的。“将军的死救了樊城所有百姓的命,而你们死了又有什么功绩?不过就是白白枉死,你们不想活着回到故乡再见你们的家人么?”

    那小兵萌动了一丝犹豫,指尖动了动,却是被一旁顽固的老兵呵斥,“别听他的甜言蜜语,你也想投靠北狄做叛徒么!”小兵宛若惊醒,孤立无援若是接受了她的药,那也是要被同仇敌忾的士兵排挤了,只好一把将她的药打掉,宁可这样痛着。

    何必呢,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

    翻了个身,席地而睡的好处就是贴近大自然,枕在胳膊上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不能入睡的夜里,她这战俘只有观月这一免费的消遣。耳边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先是一个人忍不住离了故土哀伤,落入敌军的手里悲的是生死未卜。随后那哭声似会传染一样,发展成了一片。莫名就让她想起了苏武放羊的故事。

    苏武出使匈奴,匈奴王劝降他不降,虽然被困了十九年最后还是活着回到了大汉,人人赞颂他的气节,只是有多少人能有他的运气。

    她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里,也算是从故乡到异乡了,算起来这些士兵还稍稍比她走运了些,他们回乡的几率不大,可至少还是有那么点几率可以期盼。她却是回不去了,多年经商习惯了东奔西跑的,去到哪也都能随遇而安,就是——

    若是非要说出什么让她舍不下的人或事,东野的皇城那,柳月娘在等她,还有屠逐日、屠清雨和……端木惟真。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以口哨吹起故乡的原风景那首曲子来,看守的侍卫睨了她一眼,倒也不阻止,看守他们本就是无聊的差事,听听小曲也算是助兴。配着月色,意境悠远安详,引得原本泪流满面的东野士兵皆是侧目,而夜里巡逻的北狄士兵也同样分了心神。

    音乐的魅力,果真是没有国界的……

    这一日天还未亮,东野的士兵却是全数被赶了起来,钱小修本以为要趁早赶路出发,却见大部分的北狄士兵并未在收拾行囊。只有哥舒领了一小队人整装待发。

    钱小修走在最后,正疑惑这是要去哪里。身边一北狄兵小声道,“王爷吩咐了,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会你自己看准形势走吧,向北五十里就有人烟。”

    哥舒把他们带到一个林子的入口,和手下使了眼色,点了五个东野的士兵,让他们走在到最前边去。以刀子抵在他们背后要挟,命令道,“进林子。”

    既是没得选择只好听命行事,开始时倒还好好的,看不出问题,走了不久,就见那五个士兵脚下一陷,突然就矮了半截。钱小修大吃一惊,耳边是惊呼救命,定睛一看发觉他们是踩中了沼泽,身子正被吞噬。

    哥舒充耳不闻那些呼救声,只吩咐再从东野士兵里挑出五个人踩着那几个已是陷入泥沼的人身子上过去。

    钱小修道,“你这是干什么!”

    哥舒睨她一眼,便眼睁睁的继续看着陷入泥中的人挣扎着,那些人都不识得这沼泽,只当是有妖孽作祟,拉着他们的脚往下拖,他们动得越厉害,陷得越是快,再过一会就要没顶了。哥舒冷冷催促道,“还不快让其他人踩着过去。”

    钱小修往那林子望了一眼,察觉他们是要进那林子,只是事先知道入口有泥沼不懂怎么过去,就打算让东野的战俘做人肉桩子么,他和她说留着那些人别有用处,就是这么用的?她朝着挣扎的人喊,“动作不要太大,越是挣扎沉得越快!”

    只是那些生死一线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她只好换人求道,“王爷,你救救他们吧,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哥舒冷声道,“你以为我为何要留住他们的性命?你要走就趁现在。”带出来的都是他的亲信,回去自会一致的说东野的战俘都死在了林子里,当祭祀了神灵。

    有个老兵看到眼前恐怖的景象,已经是吓得转身想逃,却是被北狄的士兵拔刀一刀砍死。

    钱小修瞠目,回过神来立马喊话,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了,“王爷,你这么做是不科学的,这下边也不懂多深,这些人也只是白白送死,一会你还没踩着他们过去,你也会被陷下去的。我们做个商量,你把人救上来,我教你怎么过去。”

    哥舒盯着她,估计是在评估她是否真有那个本事。

    钱小修急急的说道,“在我家乡也有这个,叫沼泽,人踩着会陷下去不是鬼神作怪,而是连我也不懂怎么和你解释清楚的原因。”谁让她上课不专心,而且说了他也不懂。“王爷踩着他们过去了,回来呢?难道要踩着自己的同胞出来么?我是真有办法,不害一条人命就能进去。”

    人命关天,麻烦不要让她说那么多话去说服他好么。

    哥舒想了一会,一摆手,让北狄的士兵拿出绳子,扔进泥沼里将东野的士兵拉了上来,这本是为防自己人失足踩下去而准备的,从没想过会放这些敌军一条活路。

    战俘一个个裹着黑泥逃出生天,哥舒道,“最好是你的法子有效,不然,你也就是救得他们一时。”

    要过沼泽无非是减轻压强。

    钱小修道,“伐几根木头做成小一些的筏子,人趴在上头两手滑过去就行了。”

    哥舒只道,“照她的话去做。”

    哥舒的手下领了命,等把木筏做好,又从东野的士兵里先挑了一个做了白老鼠,看是否当真可行。那东野的士兵平安滑过了沼泽,想着没有利剑在后,顿时生了心思想逃。

    哥舒却是取来了弓箭,一箭把那人射死了,只当杀鸡儆猴,“谁要想逃,这就是下场。”钱小修只觉得人命轻贱,估计连她的命在他们的眼里也是不值钱的。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进了林子,最后留下钱小修,要走就趁着这时候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心里想着,却见沼泽对面那个不领她情的小兵体力不支倒地,那双泛起思乡情切的眸子正好扫过独自一人的她,嘴皮子动了动。

    人性本恶,有的人自己过不好也奢望别人过不好,自己活不了自然也要拉着别人下地狱,她以为那个小兵会喊,有逃兵,拉着她同归于尽也好。毕竟他不知道她和哥舒的协议,在他眼里,此时她就是个抓到绝佳逃跑机会的战俘。

    可却见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是闭嘴了,只爬起身继续走。

    她呆愣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趴到木筏上也滑了过去。她跑着追上哥舒,哥舒见到她颇为意外,她锲而不舍的求道,“王爷,我求你放过他们吧。”

    “心软的人一般死得都很早。”

    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也一直奉若圭介,这一次就当她脑子被铁门夹了吧。才会有的跑也不跑。

    草丛里传来物体快速滑动的声响,擦碰中使得花草摇摆晃动得厉害,马惊了,躁动的马蹄不定,打起了转警惕四周。

    哥舒也不懂从哪里抓出一把粉末漫天撒去,那粉的味道特重,她手在鼻前扇了扇,随后一闻,是雄黄味。哥舒道,“怕是就在附近,你们听着,给我找一株紫色的灵芝,谁找到的,重重有赏。”

    北狄的士兵异口同声道是,过了一会,就见一条条蛇像是群体非法集会由四面八方冒了出来,不约而同望着他们这群非法入侵者,抬头吐信。

    钱小修笑的难看,一味搓着自己的手,她的寒毛全部竖起来了。“我感觉它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哥舒皱眉,安抚了马后,处变不惊道,“撒了雄黄,它们不敢靠近。你若是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就给我找。”

    北狄的士兵挥舞着刀子,拨开花草开始找哥舒想要的东西,因为身上带了雄黄味,果真是所到之处,蛇虫鼠蚁退避三舍。

    只是那些蛇却又不是完全退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好像只等那味道淡了,便要张开血盆大口飞来。

    “王爷,找到了。”有一士兵惊喜的叫道。

    哥舒下马,立即朝着那人奔去。低头看,果真见一云状环纹碗口大的灵芝。他想不到会如此顺利,立马将它拔了,塞进怀里,大声道,“回去。”

    还没上马,却又冒出一女子的声音,“哥舒,你不守信用!”

    这四面环蛇的,也不晓得那女子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一身白衣,样貌却是俏丽。就是态度倨傲,完全不把她们这些闲杂人看在眼里,只对着哥舒骂道,“你我有言在先,你娶我,灵芝我定会双手奉上,而今你却是借着攻打东野,回返之际来盗我的灵芝。”

    亏得她听到北狄在林外不远处扎营,还以为他是要与她相聚。才要出林外去寻他,却是听到这骚动过来一探究竟。

    哥舒道,“宫主闭月羞花,将来定会觅得如意郎君,何必痴心错付我这么一个凡夫俗子呢。”

    那女子自觉被拒绝,受了羞辱,伸手要到,“把灵芝还来!”

    哥舒道,“恕难从命。”

    “你以为你有备而来,撒了雄黄我就对你没辙了么。”长袖一扬,也不知如何下的手。两个护在哥舒身前的士兵立即倒地,七孔流血的死去。女子带着警告道,“把灵芝还回来!”

    “我说了恕难从命!”

    语毕,便是动手打了起来。钱小修立马识相的躲到树后,免得妨碍他们切磋武艺,哥舒的亲信拔刀上前帮手,却是被那女人用同样的招数,只轻挥袖就毒死了。

    东野的士兵捡起地上的刀子,想着以多胜少拼死一搏,杀了这个北狄的王爷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却是被哥舒一刀毙命,十几个战俘,就只剩下那个负伤的小兵抱伤坐在地上实在起不来身了。

    眼看那两人打的天昏地暗的就要打到那小兵那,钱小修一咬牙,过去想把他拖离危险地带。那女子出了一掌,被哥舒躲开,视线里出现了两个碍眼如老鼠般的家伙,又是打算施毒把钱小修他们处理掉。

    钱小修暗叫一句,糟了。

    下意识扭头闭眼,却是巧合,一阵风刮来,竟把那些毒粉送了回去。钱小修只听到那女子哀嚎了一声,对哥舒撂下狠话,“我会去找你的!”重新睁开眼已不见了那女子,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只余他们三个存活的人了……

    哥舒看着她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你倒是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