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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1 陆城之战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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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强没有W那样敏锐的洞察力,情急之中想破头也搞不懂是哪个环节出了漏子才让火箭打空的。其实原因显而易见—— 常见的战场目标一般表面粗糙、受漫反射原理支配,能使反射出去的激光形成一个“漏斗”或“篮子”,攻击机把弹药丢进这个“篮子”即可确保命中;然而滚球虫外壳过于光滑,照在上面的激光束只能遵循镜面反射原理、朝某一个方向反射出一道很窄的光柱,被激光导引头“看见”的几率微乎其微。拿激光目标指示器照射滚球虫的外壳,效果就跟照射玻璃、水面、镜面、抛光钣一样,激光制导武器能打中才怪!

    也许是吓破了胆儿、吓飞了魂儿,也许是慌乱之中弄坏或弄丢了激光指示器,又也许是未受过相关训练、拿着指示器也不知怎么用—— 众多军人和民兵中间竟无一人站出来接替卞强为飞机指示目标!担心误伤自己人的四架农用飞机只得暂且北飞、转而空袭远离人群的虫子去了,好好的CAS变成了近似BAI(战场空中遮断)作战。

    混在人群里的甲虫族有一多半都被刚才的音爆震懵,瘫倒在那儿挣扎抽搐,愤怒的群众正手持菜刀、拐杖、拉杆箱、折凳、木棒、石块等各种锐器钝器,棒打落水狗,群起而攻之处决它们;仍在乱冲乱砍的虫子还有七八只,包括追赶卞强的这只滚球虫。拿菜刀剁个半死不活的虫子当然没压力,可这生龙活虎撵着人追的虫子该咋对付!?跑直线铁定没活路,绕吧!卞强循着横七竖八搁在路上的汽车左躲右闪、东拐西绕、哪儿人多往哪儿钻,跑得肺都要炸了;滚球虫一心想要弄死他,“乒里乓啷”撞开拦路的汽车穷追不放,压路机似地将途中躲避不及的CRAB妇孺老幼挨个儿轧碎,在身后拖出一道上百米长的血辙——

    诶?不对啊,它不是会放箭吗?站在那儿放箭射死我算了,干嘛费力气猛追啊这是?难道……箭用完了?

    任何实体射弹都绕不开“备弹量”这个血淋淋的现实问题。滚球虫又不是神,一场战斗要是一直打下去,它们的毒箭迟早得用光,而且短时间内很难得到补充—— 无论这些毒箭是它们身上长出来的还是从后勤系统补给来的。没了毒箭,滚球虫还能咋折腾?像车轮虫一样肉搏?根据刚才战斗中观察到的情况,滚球虫的爪子不如车轮虫那么锋利,除了放箭就只剩下高速滚动、连撞带轧这一招了,至多欺负欺负腿脚不利索的老弱病残孕—— 说一千道一万,没爪没牙没毒箭,你丫不就是盘菜么?嚣张个甚啊!我拎把大刀片也能削死你好不好!

    但前提是得让它暴露出相对柔软脆弱的腹部—— 能抗住重机枪直射的背部外骨骼真叫人无计可施。卞强快步插向高速公路外侧,飞身跃出护栏、一路踉跄带趔趄窜进野地,拽出身上最后一件武器—— 一柄“黄蜂”式喷射匕首,转身直面撞断护栏飞出公路的滚球虫:“喂!西瓜虫!有本事来砍我!”

    对。

    来啊,来杀我啊!

    我是军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不是立志要成为雁将军那样的英雄吗?我怎么能一直躲在他的阴影里、一直仰视着他,却放任自己无所作为?!

    不是谁都能选择如何活着。

    但我可以决定自己怎样死。

    滚球虫抛物线落地,重重地摔进秋草丛中,将黝黑的泥土、石块溅起老高。它“咔嚓嚓”变形站立起来,挂满草叶的肢脚疯狂挥舞,宛如一条竖起上身扩张颈部、与对手双眼平视的眼镜王蛇—— 说时迟那时快,卞强一咬牙猛扑上前、卯足全身上下百分力气甩手一掷——“黄蜂”“嗖”的一声径直飞出,“噗”地攮进了滚球虫的“颈部”——

    24克压缩冷气从刀尖高速注出,霎时在滚球虫体内轰出了一个篮球般大的瞬间空腔,周边的组织、器官全被撕裂并冻结;滚球虫的颈部砰然爆浆,汁澎数十步外,炸成破瓢的脑壳洋洋洒洒漫天撒花。这一击没能令它毙命—— 甲虫族跟蟑螂一样,砍掉头还能活一个礼拜(最后一般是渴死饿死的)。不过掉头的家伙肯定谈不上啥战斗力,毕竟最重要的感官—— 眼睛可是长在脑袋上的,脑袋一掉啥也看不见,咋打?甲虫族外骨骼的感光能力在白昼环境下基本可以忽略。

    是死是活都不陪你玩儿了!卞强拔腿便走,飞也似地奔过滚球虫身畔、三脚并作两步跑回公路上:“地面指示呼叫‘拖拉机’!地面指示呼叫‘拖拉机’!”

    “Roger 。”一架农用飞机摇摇晃晃地调头飞来。

    “恢复照射!20秒!”

    “Roger 。”

    刚才跑过滚球虫身边时,卞强看见了它腹部的蜂窝状箭巢。那里面空空如也。

    三十二

    W醒了。

    柔和细腻的光芒映入眼帘,暖融融,朦胧胧。是紫凌书院附属医院病房的影院级超高清显示屏吊顶,从天花板一直延伸至病床对面的墙壁,将一派清新爽朗的晴夏风光充斥进他的视野,照明氛围与视觉效果都无限接近自然环境,令他倍感放松、舒适和提振。

    ……这么人性化的设计,叫老子一辈子住院也没意见啊……

    “醒了?”

    床边响起许恬婌不冷不热的问候。

    “……怎么回事?……”

    W动不了,也看不清。脖子以下几乎全无知觉,仅有的一丁点儿“感觉”也相当奇怪,让他联想起传说中的“幻肢痛”。这……尼玛啊,难不成老子被炸成人棍了?!这他妈真是有史以来第二悲伤的故事……

    ……没错哎,“第二”罢了。最最悲伤的当然是炸断**……

    “你不是失忆了吧?”许恬婌昳丽可鉴的小脸儿出现在他眼前:“一个极端动物权利分子炸了韦斯特老师的实验室。自杀式人弹,袭击者当场毙命。”

    “韦斯特老师呢?他怎么样了?”W问。

    许恬婌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不会吧!?米-戈的脑缸怎么可能被区区一颗炸弹……W强挣着想起身,却被欲裂难忍的疼痛定在了床上。他艰难地喘息几口,咬牙切齿地吼道:“……怎么可能?!……她怎么混进来的?!书院的战时安保咋这么……”

    许恬婌的脸和声音冷得叫他心寒:“别发火。动怒不利于身体康复。”

    “可是……”

    “我已经安排相关专家接替韦斯特老师的工作了。”许恬婌的脸消失了,声音也越来越远:“好好休息吧,争取早日出院。今后还指望着你给我出力卖命呢,‘我的骑士’。”

    “……”

    “替我照顾好他,雅格。”

    “是,院长。”

    许恬婌离开了。病房里变得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