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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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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话刚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什么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阵忙音,我家姥爷已经挂了电话。

    我几乎可以想象我姥爷在家里的滔天怒火了。

    正犹豫着拨回去,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另一个号码,我忙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软的声音,姥姥年纪虽大,然而她是一个标准的江南女子,一口的江南语调,纵然到了这把年纪,依旧温柔婉转。

    “定定,在外面受委屈了呀?”

    其实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定定,那样会让我感觉是在叫屁股腚子,不过姥姥的声音总是能奇妙地抚平我所有的不满。我下意识地笑了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持着手机,眉目柔和。

    “哪有,谁敢欺负我姥爷可就去揍他啦。”那边没说话,可尽管隔着万水千山,我也觉得姥姥在笑,顿了顿,那边又传来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听着熟悉,那分明就是我家姥爷气得挠桌子的声音,听到他这么健康我也就放心了,我问:“赵家怎么了吗?”

    莫怪我说到赵家时口气生疏,只是我所有记忆都与姥爷和姥姥有关,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就算赵家才是老家,于我而言也不过如此。

    姥姥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前些天打电话来找你了,定定,你要去一趟吗?”

    我想起小时候姥爷提起赵家时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算真是找我,姥爷也不一定会放我去,奇怪,不由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姥姥说:“安锐出事了,一定要你。”

    我房间里挂着一块镜子,接电话的时候我恰好站在镜子前面。姥姥的话刚说完,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僵了僵,紧接着流露出微妙的茫然。赵安锐是我亲弟弟,是我被送到姥爷家之后才生下来的,偶尔会听说一些他的消息,但是,我没见过他。小时候他有时也来过姥爷家,那时候父母时刻警惕着,只要是有我的地方,都不准他去。

    我不知道赵安锐是否和我长得相似,毕竟镜子里的我长得虽五官端正,却让人过目即忘。

    可我知道我此刻僵着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不甘或者别扭之类的情绪,仅仅是因为茫然而已,或许还有些许的好奇。

    可能是由于对感情看得比较淡的关系,我对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把我送到姥爷家,并没有那些又怨又爱的感情,自然而然的,对这个未见过面的亲弟弟,更不会有什么感觉。仅仅是茫然,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人物是谁,顶多会有些许的好奇罢了。

    倒是姥姥担心地唤了我一声,连同姥爷挠桌子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我笑了起来,“好啊,正好我最近也腻了医院的工作,等下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回去。”

    “定定……”姥姥的声音有一些歉意。

    我叹了口气,纵然姥爷不喜欢赵家,他们觉得我小时在赵家受了委屈,其实也是想多了,我并不太记得那些事情,反倒是他们,手心手背都是肉,赵安锐也是他们的外孙,哪有让他们只疼我,不疼赵安锐的道理?

    “安锐出了什么事?我怎样才能帮他?”

    静了片刻,再听到声音时已经变成了姥爷的声音。

    姥爷有些严肃的说:“这跟你小时候的事有关,你怕不怕?”

    我愣了愣,说:“小时候的事啊?我不记得了,不管怎样,安锐是我亲弟弟,我总是要去帮他的。”

    姥爷像是松了口气,“不记得了也好,既然你要去,现在我也不方便告诉你,你先回去,等你到了之后我会再给你打电话。”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我跟医院请了一星期的假,起初上面还不松口,好说歹说才准了我的假,不过听那口气,十有*等我回来之后就要炒我鱿鱼了。也罢,反正我也没本事跟暗地里对我动手脚那个人杠,让那人冷静冷静,回来之后能做下去就做下去,不能就随意,至于以后,现在还不急着想。

    老家距离我现在的城市大概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不过票已经没了,没办法,我只能坐同一条路线的大巴。

    其实我有一点晕车。

    旁边的阿姨见我不舒服,操着一口子方言普通话跟我说:“没事吧?”

    我摇摇头,见她也一脸愁容,“你也晕车吗?”

    阿姨侧头看向另一边,我这才发现有个小姑娘靠在她身上,面色酡红,正紧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十分不舒服。阿姨烦恼地说:“我家闺女有点小烧,偏偏家里有人病重,得急着回去,么有办法呀!”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乖乖巧巧,睡得不安稳,紧紧地拽着阿姨的衣袖,阿姨忙抱着她,神情温柔而关切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问:“冷吗?”

    小姑娘还在睡,没听见,我问:“来之前吃药了吗?”

    “吃了一些,这孩子怎么也不愿意打针,要不然也快好了。”

    “小孩子是比较怕打针,发烧也不难好,就是不再往上烧就好了。”大巴里面开着热空调,一时间我也觉得热,想了想,我把外套脱了下来,“真热。”完了我似有若无地瞟了那小姑娘一眼,说:“要是你家女孩和我出一身汗就好了。”

    那阿姨听了一愣,她已经把自个儿的外套套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但那女孩还是觉得冷,犹豫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能不能……”

    我笑了笑,把衣服递给她。

    只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余光看去,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依稀能感觉到他的鄙夷。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不介意,都是陌生人,我这么做就未免假惺惺了,估计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个烂好心的傻缺。若是这阿姨没有和我搭话我肯定不理她,既然她搭话了,无怨无仇,那么我这番举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心情不坏,顺手。

    这会儿周围也不算安静,大巴里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尤其是最前头,前面有几个大老爷们,聊得正欢,路途遥远,那阿姨是个豪爽坦率的人,熟悉之后的也是个话痨,一路上噼里啪啦地说着,她说,我听,倒也不无聊。

    阿姨名叫何若蓉,早些年和丈夫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女儿,那女孩叫何小瑶。

    何若蓉说着说着,话音一顿,慌忙地转过头去。

    “怎么了瑶瑶?”

    何小瑶已经醒了,不过我觉得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小姑娘睁大一双黑眸,冷汗涔涔,张着口剧烈地喘息着,瞳孔中充满了恐惧。

    她见我也看着她,下意识地就往她妈妈身后躲了躲。

    “别怕,这个姐姐不是坏人。”

    何小瑶这才微微探出半个脑袋,细声细气地跟何若蓉说:“妈妈,我做噩梦了。”顿了顿,她咬了咬牙,用力抱紧何若蓉的一只手,显然仍有些惊魂未定,“有好多野兽,好多好多的野兽……”

    何若蓉闻言,神情微变,忙握着她的手说:“没有野兽,别担心,就算有,妈妈也会保护你。”

    其实只是一个梦罢了,然而何小瑶说完之后,后来有好一段时间,何若蓉都有些坐立不安。

    我隐约觉得有些古怪,甚至何若蓉跟我说话的时候也开始僵硬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越发无法忍耐在车子上的时间,整个人晕晕旋旋,别说我是个医生了,估计就算身边有个医生也救不了我。

    太难受了!

    就这样,入夜了。

    我开手机定位看了看,距离到老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

    现在到了一个比较干旱的地方,路边的景色渐渐荒芜了起来,加之又是冬天,车子外一片苍凉,枯木耸立,遥遥望去外面尽是空荡荡的褐色土地。

    何若蓉似乎是快到站了,尽管她看上去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了,把外套还给我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脸,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强行令自己保持清醒。我没有办法在晕车的情况下沉睡,于是半昏半醒地看着窗外。

    突然,我看到窗外闪过一片黑影。

    我敏感地清醒了几分,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窗外什么也没有。

    也许只是树影?

    这也够了,我微微清醒过来,发呆地看着前面,我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自从从长寿村回来之后的先前那些事情仿佛就像一场梦,那本黑皮书被我丢进垃圾桶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倒是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一些长寿村的事,死了那么多人,闹得还是挺轰动的,有记者去调查那个洞窟,那个洞窟却已经被埋了,谁也进不去,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正出神,身边的何若蓉忽然浑身一震。

    我正想问她怎么了,车身骤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车子里顿时吵闹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搞什么鬼”之类的话充斥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我听见何小瑶细细的哭声说:“妈妈,有好多野兽……”

    我被晃得东倒西歪,只能紧紧地扶着前边的座位,胃里的东西险些都要翻卷出来了。

    下次打死也不坐大巴了,简直没事找罪受!

    然而车子的晃动越来越激烈,车内一阵阵咒骂声尖叫声的,我心里浮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

    这车要翻了!

    “嘭”地一声巨响,强大的惯性力把我往前推。

    嚓——

    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车子停了下来,并没有糟糕到翻车的程度。

    我看了旁边的人都有些狼狈,大多都没事,我除了脑门磕了个大包以外也没出什么事,于是稍稍安下心来。

    我松了口气,往外瞅了一眼,下一刻的,整颗心再度跳到嗓子眼上。

    ……我觉得我快得心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