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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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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飏在心里翻个白眼,刚想张嘴说话就被杨一鸣暗中拽住了。

    “丁子木,”杨一鸣慢慢地说,“那你说,你对罗飏这事儿怎么看。”

    “怎么看?”丁子木愣愣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那个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下判断呢?”

    罗飏忍不住要蹦起来,敢情刚刚劝我要“慎重”的那个人是被鬼上身了啊!

    “那你告诉我,你对恋爱结婚这事儿怎么看。”杨一鸣继续问道,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我的看法?”丁子木慢慢皱起眉来露出深思的神色,迟疑着说,“我其实觉得这事儿挺悬的。杨老师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要非说我怀疑爱情,我觉得也有可能;但是我现在觉得很多事儿还是得要自己去经历一下才能知道,总不能我家是这样,家家都一定会这样吧?”

    “哎哎,”罗飏在一边嚷起来,“木木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丁子木求助地望向杨一鸣,“可是杨老师,我就是这个意思。”

    杨一鸣安抚丁子木:“没关系,你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罗飏要怎么做决定。”

    罗飏一下子泄了气,蔫头耷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去试试吧,”丁子木说,“要不然多可惜,就这么放弃了你以后会遗憾的。再说,你这次放弃了,那以后呢?难道碰到一个条件好点儿的男士都要放弃吗?”

    “丁子木说的对,”杨一鸣说,“你要自信一点儿,罗飏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罗飏忽然脸红了一下:“哎呀,杨老师。”

    “真的,你很好。”杨一鸣真心实意地说,“你比我遇到的大多数女生都好得多,而且很漂亮。”

    罗飏有点儿坐不住了,她含含糊糊地说了“谢谢”之后就想告辞。杨一鸣帮她叫了出租车,把她送到门口,他说:“罗飏,说句有点儿糙的实话你别介意:这事儿你得这么想:就算事实证明那人的确就是想占你便宜,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让他动了歪心思。错在他不在你,他越是费尽心思越是证明你值得,证明你足够让人动心。”

    罗飏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她愣愣地看着杨一鸣。

    “所以,你如果愿意,就试试,如果不愿意,就直接拒绝,但无论如何,你罗飏都是一个好姑娘。”

    “谢谢杨老师,”罗飏真心实意地说,“我会好好想想的。”

    杨一鸣关上房门,一回头就看到丁子木拧着眉毛坐在那里发呆。

    “想什么呢?”

    “杨老师,我有点儿不太明白,同一件事儿我为什么会前后持不同的观点?”

    “我以前跟冯老师聊过,冯老师也说你特别回避感情问题,一提到交女朋友就心烦。”杨一鸣说,“所以我和冯老师一直都觉得你就是对爱情持排斥的态度。”

    “我……”丁子木迟疑了一下说,“我说不好,我不是特别憧憬,但是也算不上排斥吧。”

    “那现在你知道罗飏有追求者,你怎么想。”

    丁子木仔细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挺担心的,但是也很高兴。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能有人喜欢追求,都觉得特别幸福。”

    “那要你分个比例呢?担心和高兴,各百分之五十吗?”

    丁子木摇摇头:“高兴占百分之八十吧。”

    杨一鸣:“跟我猜的差不多,丁子木,我有个猜想你要不要听?”

    “要。”丁子木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猜你肯定有一个分|身对爱情特别的不信任,或者是大丁,也有可能是徐霖……”

    “徐霖才八岁啊。”丁子木说。

    “有二十二年人生经历的八岁孩子。”杨一鸣淡淡地说,“你不能拿一个正常孩子的心理去衡量他。况且,这年头,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

    丁子木点点头,又说,“会不会是郑哥?”

    杨一鸣耸耸肩,“我不认识他,姑且算他一个吧。总之,这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对爱情和婚姻持否定态度,他的观点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你,而你自己其实还是对爱情有憧憬的,两种观点在你的头脑里交战,哪方取胜完全取决于你当时的状态。”

    “那我今晚的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前后就隔了几个小时,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诧异?”

    “你今天是太累了,”杨一鸣淡淡地说,“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罗飏的感情问题烦心,所以心理多少有些不稳定,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吃片安眠药吧?”

    “傻小子,”杨一鸣顺手推了他一把,“赶紧洗澡去,吃什么安眠药,你当那个是糖豆吗?”

    丁子木笑嘻嘻地往浴室走:“我这不是想睡个好觉吗,又不是没吃过。”

    “就是因为吃过才不给你,药物依赖怎么办?”杨一鸣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给你煮杯牛奶,喝了就去睡。”

    杨一鸣走进厨房,把门轻轻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造成丁子木今晚前后态度不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出现,让他的心理稳定了下来,让那个消极的“分|身”退散了,让丁子木对“感情”变得积极主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丁子木对自己是信任的,但是杨一鸣却有点儿紧张,总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切即将偏离自己千辛万苦设定的轨道。

    未来,还不分明。

    丁子木从浴室里出来后,看到杨一鸣坐在客厅里写电子邮件,他伸头过去看一眼,满屏的英文字母。

    “把牛奶喝了。”杨一鸣用下巴指指餐桌,“然后赶紧刷牙睡觉。”

    “哦。”丁子木乖乖地喝了牛奶刷完牙,站在卧室门口说“晚安”。

    “晚安。”杨一鸣合上电脑,走到自己卧室门口,“我也睡了。”

    两扇门同时关上。

    杨一鸣站在房间里想:丁子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丁子木躺在床上,依然在想:从跟罗飏吃饭到回到家里,仅仅过去了三个小时不到,为什么我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真的像是杨老师说的那样,太累了吗?

    ***

    两个人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于是生活继续在迷雾中前行,轨迹一丝不乱。

    丁子木越来越快乐,有时候杨一鸣看到他乐呵呵的样子也很奇怪,这也许是最淡定的did患者了,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丁子木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能更好!有家有工作,有人关心有人爱护,就算有个did,还有杨老师在帮自己,况且听起来无论是大丁还是徐霖,都不会伤害自己,那个大丁似乎还是自己的保护者。在丁子木看来,只要有人能看到他,能关心他,他不会莫名其妙地晕倒在破房子里,再孤苦无依地一个人醒过来,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个问题,丁子木忽然意识在,自己最近似乎都没有犯过头疼病!

    那就更值得高兴了!对了,罗飏还有了男朋友!罗飏的男朋友叫宋智,罗飏带着他来过面包店。丁子木觉得他彬彬有礼的也很帅气,站在罗飏身边意外的合适。

    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再说,杨老师那么好!

    想到杨老师,丁子木更高兴了。最近杨一鸣跟弗里德曼教授商量了一个治疗方案,说是过两天就要开始实行,这件事杨一鸣并没有隐瞒。杨一鸣说:“丁子木,一切跟你有关的事我都会跟你商量,你不要害怕,如果有什么想法就立刻跟我说。我们可以暂停一下,也可以找更有经验的人接手……你先别拒绝,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之,一切以你的感受为主。”

    丁子木想,有杨老师在身边,我怎么会害怕呢?

    所以丁子木很快乐,连带的他最近推出的甜品都带着一种暖洋洋的甜蜜。袁樵天天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念叨“有种情人节的感觉”,收银小姑娘每天偷吃新出的第一批慕斯,吃完舔舔嘴唇说:“木木,你再不离职我就嫁不出去了。”

    “为什么?”丁子木在慕斯上放上一颗樱桃,笑着问。

    “太胖啊,”小姑娘抱怨着,“我都胖了两斤了。”

    “下次给你做一份木糖醇的。”

    “真的?你要两份!”

    那群中学生跑得也越来越勤,而且范围已经扩大到附近的四所学校了。袁樵每天数钱数得眉开眼笑,给丁子木的红包一次比一次大。

    有一天,罗飏在找丁子木买面包当早点,被壮观的“木木亲卫队”的阵势惊着了。她走过去大咧咧地勾着丁子木的脖子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受欢迎?”

    丁子木嘿嘿一笑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姑娘飞过来的眼刀让罗飏笑了好久。

    “你刚知道他受欢迎啊?”杨一鸣正好下班过来接丁子木,一推门就接上了这么一句话,“我估计最多再过两天,丁子木就该收情书了。”

    “情书多老土?”收银小姑娘说,“现在她们都直接塞电话号码,木木口袋里攒了一大堆了,对吧?”

    丁子木笑一笑没说话,脸却红了。

    看着丁子木这样,杨一鸣打心眼里高兴,于是招呼着罗飏一起去吃饭。丁子木擦擦手说:“我们回家吃吧,我来做饭。”

    于是三个人在袁樵充满怨念和渴求的目光回了家,把馋涎欲滴的袁樵无情地抛弃在面包店里。

    丁子木做饭的手艺也许算不上顶尖,但是杨一鸣就是觉得那是无上的美味。一餐饭吃得盘干碗净,罗飏摸着自己的胃部嘟囔“要胖了要胖了”。

    丁子木笑着收拾碗筷,罗飏说:“木木,你这样的,我都想娶回家呢?”

    “别闹,我怕你家宋智跟我拼命。”

    “别逗了,那个纨绔!”罗飏不屑地撇撇嘴,“用电饭煲蒸个饭都能忘记按开关,废物点心一个。”

    “人家追求你半天,就换来一句‘废物点心’,罗飏你真够狠的。”

    “他怎么追求了?”罗飏不服气地说,“我都没让他正式追求就点头了呢,还不是被你撺掇的?”

    “不识好人心。”丁子木笑着说。

    “哎,木木,”罗飏忽然来了兴趣,追着问,“如果有人追求你,你会愿意去尝试一下吗?”

    “会吧。”丁子木想了一下说,“可是,怎么叫做‘追求’?”

    罗飏翻出一个硕大的白眼:“如果有人莫名其妙地对你好,特别好特别好的那种,照顾你的衣食住行,让你觉得这辈子都踏实了,特幸福,那就算是他追求你了,懂吗?傻死你算了!”

    丁子木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罗飏:“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追求?”罗飏说,“难道非得给你定999朵玫瑰,跪在楼底下点几排蜡烛才算啊?”

    杨一鸣觉得这个话题太危险了,于是咳嗽一声,抢过话题说:“你们女孩子总是对这个敏感,怎么叫‘好’啊,我学生还天天围着我说我对他们好呢,这要套你的理论,我分分钟要被教委请去喝茶。”

    “不是啊,”罗飏认真地说,“您对学生好,那也是出于责任感吧,总是有重点的吧,你总不会去关注人家的衣食住行吧?要是追求一个人,那肯定是全方面的,时时处处都替他想,都帮他安排好,那肯定就是‘追求’了嘛。”

    杨一鸣觉得罗飏这个姑娘的观察力和理解力真不是自己这等凡人能把握的。

    罗飏接着说:“木木,你说如果有人追求你,你就会试试看,那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找女朋友?”

    “因为……因为……没人追求我啊。我这情况,哪儿女孩子喜欢?”

    “扯呢吧?”罗飏不屑地撇撇嘴,“你念书那会儿,书包里天天有巧克力。”

    “我学烹饪的,那些都是食材啊。”

    “包装成那样的食材?还系着蝴蝶结?”

    丁子木不吭声了,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个字:“烦。”

    “对你好你还嫌烦了?”罗飏撇撇嘴,“真难伺候,杨老师,你看着吧,保不齐将来木木还嫌你烦呢。”

    杨一鸣摸摸鼻子,觉得罗飏恐怕是个猪队友。

    “我怎么会烦杨老师?”丁子木飞快地说,“那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啊,杨老师是关心你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罗飏说,“我就是打个比方,真是笨。”

    去你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杨一鸣在心里嘀咕。

    丁子木切出一盘子水果来放在罗飏跟前;“你快吃吧,把你嘴堵上你就消停了。”

    “不识好人心!”罗飏气哼哼地吃完水果,提出告辞,杨一鸣照旧送她到门口,罗飏真诚地说:“杨老师,谢谢您照顾木木,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就把他交给您了,一切就拜托您了。”

    杨一鸣的眼角狠狠地一跳,觉得罗飏这个队友恐怕只是披了一层猪皮而已。

    杨一鸣转身回客厅时,发现丁子木杵在那里发呆。

    “想什么呢?”

    “杨老师,”丁子木慢慢地说,“我上次就想问您一件事儿。”

    “什么?”

    “上次罗飏那事儿,仅仅隔了几个小时,我的态度发生那么大变化,您说是因为我太累了。”

    “对。”

    “可我自己知道,我并不累,相反,在店里干活我特别高兴,我记得那几天我状态挺好的。”

    杨一鸣刚想说话,丁子木就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住了他:“杨老师,我说说我的想法。”

    杨一鸣点点头。

    丁子木说:“上次您说我会受到‘其他分|身’的影响。那晚,我一开始反对罗飏,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见过我爸……那个人,所以连带着我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情绪很消沉,所以受那个人的影响就更多些,让我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对的。”杨一鸣赞叹一声,“丁子木你真的很聪明。”

    “这……不算聪明吧。”

    “非常聪明了,”杨一鸣看着对有点儿红的脸颊,心里软软的,他说,“之前第一次看到宋智那次,你刚搬到罗飏家住,生活有了转机,情绪上要兴奋一些,所以积极的那一方观念又占了上风。”

    丁子木仔细回想一下,紧跟着问道,“那我以后会不会对所有的事儿都像这样持两种不同的态度?”

    “不一定,或许你只是对爱情和家庭生活这样呢?毕竟在这方面你受到的伤害更大一些。”

    丁子木慢慢地问:“那好,既然是受我父亲的影响,那为什么我三个小时后就又变得积极了呢?”

    杨一鸣的心猛地一跳,但他仍然镇定地说:“那是因为你后来特别有安全感,所以积极主动的一方占了上风。”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安全感?”

    杨一鸣皱了皱眉,他盯着丁子木看了几秒,试探着说:“大丁?”

    丁子木摇摇头:“不是。”

    “不是吗?”

    “不是!”丁子木肯定地说,“杨老师,我是丁子木。”

    杨一鸣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刚刚有一瞬间真的觉得站在眼前的那个人是大丁,因为丁子木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杨老师?”丁子木毫不退缩地追问。

    “因为你跟我在一起。”杨一鸣叹息一声,说:“比如你是个病人,在家养病和住院养病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在医院里你会觉得特别踏实安全,你知道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医生护士就近在身旁。你在饭馆里看到我,就像病人看到医生,一下子就踏实下来了,发生了变化。”

    “就是这样?仅仅是安全感?病人对医生的那种安全感?”

    “当然了。”杨一鸣耸耸肩。他非常清楚,丁子木现在就站在一个临界点上,前进一步或者后退一步全都至关重要,杨一鸣在短短的几秒钟之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也想明白了最佳的解决途径——就让一切退回原点,站在每个人该站的位置上。

    未来,还不分明,也许一切尚有转机;但是眼下,丁子木的治疗即将展开,一丝一毫都错不得。自己与他,是咨询师和病人,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也只能是这个关系,一分也错不得。

    “那如果……我不在您身边,”丁子木慢慢地说,“我要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到一切事情的起因。”

    “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也想知道。”杨一鸣道。

    “杨老师,”丁子木忽然用一种坚决的口吻说,“你能给我催眠吗?”

    “催眠?”

    “是的,我不太懂这个,但是我知道催眠可以把人的潜意识激发出来,想起以前的事情。”

    “恐怕很难,”杨一鸣说,“催眠我不擅长,以前倒是成功了一次,结果误打误撞地把大丁叫出来了。这次我们要找的是徐霖,他是个太过敏感胆怯的孩子,他恐怕不会愿意出来的。”

    “他出来过吗?”

    “曾经被大丁推出来过。”

    “那再让大丁推一次呢?”

    “这种被动的出现,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可我还是想试试。”

    杨一鸣慢慢眯起眼睛,他觉得自己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