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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0谁说吃醋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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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桃浅并不稀罕这些玩意儿,命人送到了魏卿迟的房内,她便也回房休息了。别看她一整日都没有动手,只在日头下看了一整场的好戏,但也着实乏了。她躺在清贫的屋子里,手里摸着那道护身符,悬着的心终于又跌回了肚子里蠹。

    穆桃浅想着魏卿迟彻夜在湖里帮她找护身符,心里便陈杂着五味。魏卿迟看似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身边却潜着这么多对他暗怀心思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还会像现在这般洒脱和无忧无虑吗?若是真查到了些叛国通敌的铁证,那他将来的路又在何方?

    穆桃浅本想好好歇息一番,可脑中思索的事越多,越是不能安眠。就睁着眼睛躺到晨昏,却见阿照匆匆跑了进来,覆在她耳边焦急地说道,“魏老爷回来了。”

    穆桃浅只回了一句“知道了”。

    阿照见她如此,有些诧异,“还不赶紧躲一躲?”

    “躲得了初一,还躲得了十五吗?要杀要剐随他吧。髹”

    穆桃浅倒是淡定自若,阿照虽然急,也别无他法。穆桃浅晌午吃了太多,连用晚膳的胃口都没有。太阳落山后,这房子里的阴潮之气就越发重了,穆桃浅索性坐在门前的长阶上,下人们此刻正忙碌,后院倒是难得的清净。

    “夫人,老爷传您到卧房。”

    惴惴不安的小奴婢站在不远处,怯生生地回着话。穆桃浅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也不说话,只是起身随小奴婢去了。阿照跟在后面,也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等一下他发火了,我便横在你前面。”

    穆桃浅哼笑一声,“他会因为什么发火?若是因为春香院的老板娘,还不让卢城的百姓把他笑话死。”

    婢女在门口守着,见她来了,慌忙推开了门。魏卿迟坐在椅上,他换了惯常的长衫,瞧见她走进来,不禁挽起了唇角。

    还未等穆桃浅开口,魏卿迟便发话了,“穆桃浅啊穆桃浅,你可真厉害。我在府衙里做事,一早就听副官前来禀报,你今日这一出,真是轰动全城。”

    “我跟你这么多年,总能学到些皮毛。”

    魏卿迟嗤鼻一笑,“全卢城的百姓都知道,我魏卿迟娶了个母夜叉回来。前些时日,还有人上门提亲,今日倒是一个说媒的都没见着,若因此扰了本老爷的好姻缘,我看你如何担待的起?”

    原本以为他担心的是丢面子,可魏卿迟担心的不过是花前月下的二八佳人。穆桃浅随即回道,“老爷的桃花运向来旺,这白玉姑娘还等着你给她赎身呢。若是老鸨今日不来讨债,怕是白玉姑娘进了门,我都还蒙在鼓里。”

    四目相对,魏卿迟的眼神中有些许惊异,随即却扯着嘴角坏坏地说道,“阿桃,你这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告诉你白玉的事?”

    穆桃浅撇过脸不去看他,只回应道,“我进了魏府的门,就算心里有想法,但也管着整个千岁府。老爷心里头藏着谁想着谁,我自然不应多问,但提及添丁进口的事,多少也应向我透透口风。否则,哪一日真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是何方人物,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魏卿迟只是抿着嘴笑,又往她身边凑了凑,“那我现在告诉你也不迟,我确实要为白玉赎身。”

    穆桃浅听闻,心里头的火气一直往脑袋里窜,“老爷你疯了?那老鸨要五百俩银子,就算是卢城最富贵人家的小姐,五百两也绰绰有余了。何况是个风尘女子。”

    “可我就是这疯疯癫癫的性子,若是不疯,怎会跑到大殿上去要你。这会儿,我就觉得白玉身世可怜,那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该一辈子毁在青楼里。其实想想,把她娶进门也不亏,她又温柔,又会唱小曲,还会讨我欢心。在卢城排队听她唱曲儿的人数不胜数,白玉一首曲,可要十两银子。我替她赎身,她便可以天天给我唱小曲,一年半载,五百两也赚回来了,有什么亏的?”

    魏卿迟说得句句在理,还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她。可穆桃浅心下并不畅快,此刻的魏卿迟,在她眼里便是个十足的傻子。

    “再说,今日还多亏了你帮忙,那颗夜明珠可把老鸨镇住了。她不仅抹了我所有的欠账,还说,若是想要白玉,她贴上嫁妆送进府来。这送上门的美事儿,我岂有不要的道理?”

    穆桃浅哑口无言,许久才憋出一句,“随老爷怎么做吧,我不管了。”

    魏卿迟啧啧两声,戏虐地说道,“这千岁府本来也是我说了算,平日里你也事不关己的,怎么一说起白玉便不高兴了?况且我找你来,是要兴师问罪的,怎就成了你给我色难?我这老爷当的,可是一日不如一日。”

    穆桃浅听闻,不禁仰头对上他的眸光,“今日确实是我拆了春香院,老爷想怎么罚给个敞亮话。”

    “你拆了卢城唯一的风月场,卢城的大小爷们都得恨你。抛下这些不说,你拆春香院,竟然还带了一众家兵,还跑到五岳茶楼去快活,我千岁府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今日就把掌钱的钥匙交上来,其他的暂时不追究。”

    穆桃浅从身上掏出那串钥匙掷在桌上,“老爷说得是,我都搬出去了,还拿着掌钱钥匙确实不合适,眼看有新人要进来,说不准就是正房。我不识相就招人烦了。”

    魏卿迟瞥了一眼钥匙,却拿起了桌上的书,边翻边说道,“你下去吧,好好反省。”

    穆桃浅头也不回地就走了,一路上阿照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小姐你怎么能那么说话?我在外面听得都要急死了。”

    穆桃浅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急的?”

    “你那是在吃醋!”

    阿照话音未落,只听耳边嘤嘤的剑声,脖颈便一阵寒凉,他翻着白眼说,“小姐气急的时候,除了会拔剑,也没有别的招数了。”

    穆桃浅已然冷言道,“你给我说清楚,谁吃醋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姐吃了醋,唯独你自己不承认罢了。你掉进了魏卿迟的火坑里,早就出不来了。”

    穆桃浅听闻,手上一松,软剑便坠在了地上。她不愿与阿照理论,她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心意?吃魏卿迟的醋?脑子一定是坏了。

    阿照自知穆桃浅被收了权情绪不佳,便陪她一直在房前坐着。天上的星,明亮耀眼,穆桃浅看得出神,心里却空落落的。方才脑子太热,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阿照说的没错,魏卿迟面前,她太过激烈,在外人看来,就是吃醋了一般。可做都做了,说都说了,后悔已经来不及。她只感叹原来那个沉稳内敛的自己,跑哪儿去了。

    “往后,我们是不是再也没钱吃五岳茶楼了?”阿照托着腮,一脸的忧虑。

    “没钱了。”

    “往后,在这院子里,我们是不是没法翻身了?”

    “差不多。”

    “那还不带着包袱走人,留在这儿等着受窝囊气吗?”

    “你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穆桃浅打发了阿照,耳边终于安静了。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星星,隔壁房间里早已鼾声四起,可穆桃浅依旧睡意全无。

    这样的夜有些凉,这样的夜太过黑。这里隐隐还能闻到茅房刺鼻的气味,但穆桃浅却一动不动。她的心太累了,累在没有分担的人,累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孤军奋战。

    穆桃浅发着呆,却听见身侧的口哨声。竟然是魏卿迟,穆桃浅没有起身,魏卿迟也好似没有看见她,只闲庭信步地进了茅房,而下人则守在外面。千岁府大大小小的茅厕有十几个,而这一个茅房如此偏僻,是专门给下人用的。况且从魏卿迟的卧房走到这儿如厕,最少要花上两柱香的工夫。

    没一会儿,魏卿迟便从茅房里出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魏卿迟经过穆桃浅的身侧,却停了下来,露出一脸惊异之色,“真是好巧,你竟住在这儿。”

    穆桃浅瞧着眼前的魏卿迟,没好气地说,“明明知道我住这儿,装什么偶遇?”

    魏卿迟也不恼,只是挨着她坐下,他打量着四周说道,“你别说,这儿还是挺适合你的,地方宽敞,练剑方便,随心所欲,也没人烦你,在这儿住上一辈子,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