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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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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月子对于郭圣通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情。因为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药物,还是大夫都实在是不靠谱。要是自己不能乖乖躺在床上,好好疗养,到时候苦的还是自己。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只能被困在椒房殿里了,望着四面还未修缮完毕的墙,郭圣通默默的替自己默哀了三分钟。因为刘秀仓促登基,这宫里可以说是一穷二白,连皇后的依仗都没有,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当然更难过的还是郭况,现在他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我说严老大人,我就求你了,你就来当先生吧!不然谁能镇得住场啊?“

    严子陵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去,这皇上都许了我告老还乡的折子了,你还想留我,做梦!”说着便又指挥起府里的家丁,“诶诶,东西都给我收拾齐活了,不能落下啊!老夫我可是要回乡享福去咯!”

    “不行!严老大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您就当心疼心疼我,行不行啊!”这几日郭况可谓是日日登门造访,莫说是严子陵,就连郭况自己都被烦的不行了。

    “不行!”严子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我心疼你了,谁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啊!诶,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又不是金子,你那么抓着我不放干嘛!难不成你看上老夫了?”

    “没没没,这绝对没有的事!绝对没有!”郭况硬生生的被严子陵吓得打了个激灵,“老先生,我也实话说了吧!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您若真的不想继续做官,就请您亲自去和她说一声,也好省的我再受着夹板气!”

    严子陵若有所思的看了郭况一眼,“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咱们国舅爷吓成这样?”

    “老先生您难道还不知道?”郭况也不直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严子陵,“我想老先生心里只怕已经明白了吧!”

    这刘秀既然已经许了严子陵回乡的折子,必定不会再暗中派郭况来挽留他。放眼天下能让郭况这么心悦诚服的替她跑腿的,除了郭圣通,严子陵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罢了,这太子的满月酒,我已经答应皇上要去吃了,到时候我自会和皇后娘娘言明,这几日也请郭大人莫要再来烦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哟!”

    “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说实话,郭况也实在不想继续和严子陵纠缠了,要知道这天下大儒那么多,也不知道自家小妹究竟是怎么了,非要强人所难,留下这个严子陵。

    面对郭况的疑问,郭圣通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你以为是我想留下他吗?你也不看看这几日你这么缠他,可上头那位可曾替他解过半次围?只要皇上愿意,他完全可以寻个差事,让你去外地忙上几日,让你无法继续纠缠严子陵,可是他没有。反倒是特意给你留了空闲的功夫,你说他这是为了什么?”

    “那皇上为什么还准了他告老还乡的折子?”郭况有些摸不清刘秀的心理了,“这准都准了,怎么就又舍不得人家走了呢?”

    “严大人早已过了花甲之年,再加上如今皇上也已登基,当年严大人许下的助皇上称帝之诺也已完成,你说皇上有什么阻止他告老还乡?更何况严大人多次上书,若是皇上还不应允,岂不是不近人情了?”至于不想放严子陵走,则一半是因为看中严子陵的才华,另一半则是因为如今天下大乱,刘秀也唯恐严子陵会落入他人之手。不过这些全都是不能说的秘密,郭圣通就算有心说出来,只怕郭况也不会高兴听的。

    郭况生性谨慎,怕事,这也是刘秀为什么对他极度信任,每每都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却又不敢让他独当一面的道理。想到这里郭圣通不免叹了口气,不过有时候谨慎倒也并非坏事,若非郭况素来稳重,郭圣通如今也不敢这般依赖他。

    郭况见郭圣通叹气,只当她是在为严子陵之事忧心,“妹妹,你也别多想了,左不过是个严子陵,留不下就留不下吧!”一想起自己妹妹如今还在做月子,再加上郭圣通那执拗的脾气,郭况倒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这严子陵去意已决,你若是能留自然是最好,若是留不了也莫要勉强,免得双方难堪。”

    郭圣通知晓郭况是在担心自己,拍了拍自家大哥的手宽慰道:“哥哥放心,我早就有了对策,你莫要为我担心,只要等那满月酒的时候,严子陵往我这宫中走一趟,我保证他不会再有告老还乡的念头。”

    郭况见郭圣通说的信誓旦旦的,只当她牛脾气又上来了,倒也不敢多劝,只好默默地在心里准备,等满月酒那日,必定要寻个空档往这椒房殿来一趟,省的自家妹妹受委屈。

    随着椒房殿的越发华丽,小皇子刘疆的满月酒也到来了。好不容易出了月子的郭圣通,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丑的可以熏死头牛,这几日她谨遵医嘱的没有洗澡洗头,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洗了个痛快了,可偏偏严子陵又来了。

    郭圣通只得赶忙起身相迎,“不知是什么风把严大人吹到我这儿来了?真是稀客啊!”

    饶是郭圣通如今已经贵为皇后至尊,可面对郭圣通的示好,严子陵还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老夫前来乃是提前为太子送满月酒礼的。”

    “怎么严大人就连这几日都等不及了吗?”被人落了面子的郭圣通,脸上难免有些不痛快。

    其实倒也不是严子陵等不及,而是他知道,如今刘秀和郭圣通都有心要挽留他。到时候等满月酒上人一多,要是刘秀开口让他当刘疆的老师,那他到时候可是真走不了了。倒不如现在提前开溜,也好多享几日清福。

    “并非是老夫心急,只是家乡长辈已多年未见,若是再不赶回去,只怕有失孝道。”饶是郭圣通皇后之尊,面对严子陵搬出的这个孝字,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寻了个台阶下,“只是不知老先生为太子准备的是什么大礼,竟值得您亲自登门来送?”

    我胡亲自登门,还不是被你那个好哥哥逼的?当然严子陵绝不会在郭圣通年轻这么说,否则便有挑事之嫌了,这小人他还是不惜的去做的,“不过是一本我平日无事所写的书罢了,里面写了一些我对事物的看法,希望能对太子日后有所助力。”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严子陵到底是刘秀看中的人才,又是刘秀的同窗好友,就算严子陵今日再不给郭圣通面子,她也不能发作。只是在看到那一大车的竹简时,郭圣通只觉得自己脑仁都快暴了,幸好这严子陵只送来了一本书,若是多送几本,只怕她这椒房殿就要无立足之地了。

    郭圣通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翻阅了起来,“先生只见闻,果然堪称大儒,只是这一卷竹简,往往只能书写数百字,若是要著书育人,先生不觉得这竹简有些不堪大任吗?”

    这左一个大儒,右一个著书育人。严子陵就算再傻也知道郭圣通的意思了,只是她这话里头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愿闻皇后娘娘高见。”

    “我的意思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郭圣通将手中的竹简放了回去,坐到了严子陵的对面,“自然是劝先生换一种方法著书育人啊!”

    “留在太学当大儒,用锦帛著书,育那些豪门公子,不学无术之徒?”严子陵和刘秀便是在太学相识,严子陵对于太学的本质是最清楚不过了,那里面无非是一群老顽固,和一对陈芝麻烂谷子的调调,再加上一群纨绔子弟。在太学里,能找到一个好的就已经算是不容易。若要想在那里面寻找他的衣钵传承之人,只怕比登天还难,倒不如趁早归隐,慢慢寻找好苗子进行教导。

    对于严子陵对太学的不满,郭圣通也在刘秀有意无意的透露中知道了些许,这老爷子只怕是被以前的太学刺激狠了,这才不愿意留下。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够理解,这一个已经六十有余的老爷子,竟然和刘秀这个才三十的小年轻是同学,这太学是个什么地方,只怕大家都是再明白不过了。

    若是想要严子陵留下,就要让他明白此太学非彼太学,而且非得是郭圣通或是刘秀这两个对天下都有话语权的人说,若是旁人说了,只怕严子陵是半点都不信的,“老先生只说对了一半。”

    说着郭圣通便示意人将她一早备下大礼送到了严子陵的面前,“这是我送给先生的束脩,希望先生喜欢。”

    “这?”严子陵看着木盘上的那薄薄的一本,额,姑且称之为“书”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了起来,“这是何物?”严子陵虽然好奇,但这手却半点都没有触碰那东西,毕竟这可是郭圣通送来的束脩,万一自己碰了,到时候郭圣通讹上自己,那可就苦了。

    “先生何不自己看看?老先生放心,您可以先看,然后在决定要不要收下这份束脩。”郭圣通虽然把决定权交给了严子陵,可她眼中的那份志在必得,反倒是让严子陵自己都有些发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