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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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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意将东西收拾下去,回来时顾容桓正用盒子装好一个竹简递给他,让他送去国舅府给李景玉。

    这便是传说中能抵千金的稀世棋经中的一卷,竟然做戏要做全套,这竹简怎么也得给人家送过去。

    斐流年看向顾容桓笑道,“你不是一向不将这些竹简拿出来示人,怕别人看出这些所谓的稀世竹简,皆是你一个人所写的吗?”

    没错,那些传言能抵千金,可换一座金山的棋经,并非是哪位世外高人所写,而写的人正是顾容桓。

    顾容桓当年被人下毒,所幸被清远大师所救,在清远大师的教导下对佛学颇有领悟,后来将其运用下棋之中,竟无意中悟出另一番棋道来,便一时兴起写起棋经,却没想后面越写越多,竟达到了一万卷之多。

    当时那些有关一卷棋经值千金的传言,便是白老门下的弟子中的一位,不知得哪位高人点拨,竟聚了千金来买顾容桓的棋经。

    至于顾容桓有没有给他,这世上就只有顾容桓一人知道了。

    不过,说起白老门下的弟子倒是有些奇怪,往年就算玲珑阁门再难进入,来破棋局中至少也有一两位出现,可今年他将棋局设在月满楼里,进出却容易了许晚,他们反倒却没有出现。

    “知道便知道了,陇西的蝗灾迫在眉睫,我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筹到一笔巨额,否则陇西仅有死路一条。”

    斐流年这次一路向东,并未经过陇西,自是不知蝗灾一事,听到此有些奇怪,“解决这种事不是很简单,让皇上国库里拨个几千万两银子出来,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难就难在,国库已无银子!”

    斐流年吃惊地睁大了几分眼睛,连国如今战事吃惊,又多有灾祸,要是连国库都拨不出银子,那不是代表......

    不行,斐流年突得一把抓住顾容桓的手,“反正眼见连国也保不住了,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快跟我走。”

    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脑抽了下,会放这个祸害回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顾容桓慢慢拨开斐流年的手,“正因为如此,我更应该待在这里。流年,你应该记得我说过,我曾在父皇面前立誓,只要我活着一天,连国决不能灭亡。若我当时死了也就算了,可如今,我还活着。”

    “可你很快就......”

    “流年,不会的,我保证。”

    斐流年看着面前之人,清俊的脸上有些恳切,眸色里涌动着一分的坚毅,虽只有一分却让人心里生出满满的无力感。

    他慢慢松开手,他总是这样,认定了的事,谁也撼动不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讨厌他这个性子,看起来冷漠得不近人情,但一颗心全记挂着黎民百姓。

    他记得顾容桓曾自嘲过,有人说他是一代仁君,却并不是圣君,在乱世之中根本容不下他的妇人之仁。

    他没有遇上顾容桓小时候的那十年,他遇到的少年,已经是个清冷而疏离,总是一力扛下所有事的他。

    “随便你,要是你死了,别拉着我陪葬。”斐流年有些仓促地离开,他怕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将他打晕了带走。

    顾容桓看着他的背影转过门口,从窗户边消失,天空好像又黑了一些。

    顾容桓眸色一黯,他不足月而生,生来就离了父母,长于高耸宫殿之中,周遭人皆称他为太子。

    他行至一处,宫女太监跪下行礼,他微一皱眉,身边之人必惴惴然,如此高贵的身份,换来的却是一日一日待在冷寂的宫殿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自己与自已对话。

    他长至三岁,始明了身上这重身份的含意,就被父皇扔进御书房批阁奏折。

    那时他的老师就是章太师,为人严苛,没少挨他打,却总会在父皇关他在御书房时,悄悄给他送吃的。

    在他初满六岁,已和朝中官员一同上朝,那时曾有人戏叫他,“子官。”

    朝上常被父皇提问朝事,不可答得偏颇,但决不可答错。

    未至九岁,父皇仙去,走时让他立下血誓,连国在,他在,连国亡,他亡。

    他转过身,坐回到原本的位置,心里因这一番变动而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他回来时满心自信要将连国力挽到父皇走前的兴盛,可他现在,却有些不确信他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碧月苑外的亭子前,林遥月低眉弹琴,突听到有人扔石子的声音。

    她转过头,就见一个容貌精致如画,微侧着身,神态慵懒地仰着头沐在阳光之下,手中却拿着几颗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湖里扔的蓝衣绫缎男子。

    富人,贵人,林遥月见得多了,但她眼睛却像凝在了那男子身上,心里惊讶于像他这般贵气逼人,周身为何却全无一丝世俗。

    斐流年扔完最后一颗石子,心里好受了些,他自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回转头时眉目一皱,却突得一笑,“姑娘如此看在下,莫不是被在下的风采所折,爱慕上在下不成。”

    说着话间,他已走至亭前,又一晃神,便进了亭。

    林遥月脸上一红,忙低了头去,声音娇柔道,“公子说笑了,瑶月刚才是见公子独自站在那,举止有些异于常人,这才多看几眼。”

    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子,有什么场面是她没有应付过的。

    斐流年是自己走到这的,而他来这的目的,则是为了她。

    果如传言所说,长得倒是人比花娇,也算有些城府。

    斐流年笑意不减,“月娘可真算得上是人间绝色,能被月娘多看几眼也是在下的荣幸。”

    林遥月惊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脸上的笑一晃,羞红了双颊。

    她虽是月满楼的掌柜,却并不轻易见客,非是来了月满楼数次以上的贵人,她才会接待一二,可面前的男子,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敢肯定他没来过月满楼。

    那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身份的!

    斐流年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这种小事也不打算瞒她,笑得有几分无所谓道,“古轩教收集天下名画,其中有一处阁楼,放得全是天下美女的画像,不幸,月娘也在其中。”

    林遥月更是惊了一会,声音带了点轻颤,“敢问公子与古轩教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