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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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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看着她猥琐的笑,互相用英语交谈,她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的什么“这个东方女孩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趁还有点时间,先玩两把?”

    黎念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缩着身子往墙角里躲,却被其中一个大哥大模样的男人一把抓过胳膊扯了过来,沉重的身躯跟着压了过来。

    耳边充斥着几个男人粗犷的笑声和衣服被撕碎的声音,黎念绝望的流着眼泪,被布塞住的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死去。

    就在她的衣服差不多全部撕破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大声喝止了男人的动作。男人不情不愿的起身,女人不满的皱眉训斥,说她只让他们绑人,没让他们强她。

    黎念绝望的躺在地上,心里一阵阵发冷,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女人正在吩咐男人什么事,大致意思是让他们把她先带到别的地方去,她的语气很慌张。黎念渐渐回过神,听到女人的声音,觉得很耳熟。

    女人临走前接了个电话,黎念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听到女人说了一句:

    “喂,阿煜。”

    黎念僵直了身体,心底那最后一丝希望的光亮,渐渐的,彻底熄灭了。

    女人离开后没多久,男人们就开始商量着转移地点。他们把她脚上的绳子松开,扯住她的胳膊粗鲁的往外拉,把人强硬的塞进了黑色面包车的后座里。

    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一路上都在兴奋的商量,那笔酬劳该怎么分,之后该用来干什么。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越说越激动,然后从包里拿出几罐啤酒,打开干杯。

    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扶着方向盘拿着易拉罐跟他们干杯,三人都高兴得飘飘然,只有黎念看到迎面飞速驶来的大货车。

    她惊恐的“唔唔”大叫,然而三人并未理会,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两辆车迎面相撞,巨大的响声之后,车子被撞翻。

    黎念坐在后面,头重重撞到椅背上,车窗的玻璃碎渣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她睁开眼,旁边的几个男人都以怪异的姿势被卡在车子底下,人也晕了过去。

    黎念闻到了漏油和烟雾的味道,可是双手被绑住她根本没办法使力,她感觉自己脸上全是血,而且痛得厉害。周围全是玻璃碎片,她挪动着手在地上摸索,手指被划破,她拿起碎片不管不顾的割着绳子,手掌被划开,血流不止。

    绳子终于被割开。她挪动着身体,牙齿咬住嘴唇,拼命维持着清醒,拖着虚弱的身子从车里爬了出来。

    车子已经冒出了浓烈的烟雾,她费力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公路两旁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她被巨大的气流冲击得直接从公路旁的陡坡上滚了下去。

    ...

    整个回忆,接近两年的时光,回想起来不过十几分钟的事情,却好像是耗光了全身的心力,即使是在昏迷之中,也感觉到全身心的疲惫和难受。

    二十五岁的她站在时光尽头看当年的自己,不知是该说她太傻,还是太单纯。她经历过的失去太多,所以在遇到能带给自己温暖和安全感的人,就想投入全身心的热情去留住对方,用尽全力的爱,不计较一切,到头来却伤害了自己。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忘记跟沈煜有关的一切,陆柠一直觉得自己和沈煜的过去应该是充满甜蜜,爱意渐浓的,既然深爱,大脑又怎么可能会自动屏蔽那一切?

    陆柠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自己,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原来,是有伤害的。

    漆黑的夜,高级病房里,沈煜坐在床边,紧紧握住陆柠冰凉的手贴在脸上,近乎贪婪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恍惚间,他看到有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流了出来,越流越汹涌,像是忽然坏掉了的水龙头,顺着脸颊消失在白色的枕头里。

    沈煜大喜,激动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手握着她,一遍遍的叫她‘柠柠’,另一只手疯狂的按着床头的紧急铃。

    医生过来检查,告诉沈煜,病人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说明她意识强烈,只不过现在麻醉劲还没缓过,人醒是迟早的事情。

    风声渐起,窗外的树枝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夜影摇曳。屋里昏暗的灯光照在沈煜身上,映照出幽深的轮廓,他慢慢俯下身,轻轻吻上她的眼角,怜惜的将那一滴滴泪珠吻去。

    第二天清晨,陆柠从沉沉的睡梦里慢慢醒来,因为想起了那么多,昨晚即使昏迷着,意识也难受得要命,每每想起后来那段记忆,想起她躺在冰凉的地上,听安初夏轻柔的叫‘阿煜’,心就像被狠狠插了一刀。

    她动了动手指,伏在床沿边一直握住她手的沈煜被轻微的动作惊醒,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低声喊着:“柠柠!”他的视线很快落到她身上,见她醒了,脸上划过一丝欣喜,“柠柠!你终于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哽咽,陆柠对上他的眼睛,心被揪了一下,但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眼底恢复了平静。

    沈煜叫来医生,惯例的检查后,医生嘱咐,母子情况稳定,但还是要好好照顾病人,尤其避免情绪上的大波动。

    周暮送来清淡的白粥,沈煜扶着她坐起来,用枕头垫在背后,接过周暮递来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气,自己先尝了下温度,不烫不冷的刚刚好。

    陆柠却偏过头躲开了他喂过来的勺子,表情淡漠疏离:“我自己来吧。”话落,不仅沈煜,就连刚走到门口的周暮也诧异的回过了头,怪异的看着两人。

    沈煜的手顿在空中,没松开也没再往前,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很深,很沉。

    他这副样子太过有压迫力了,陆柠别开脸没敢跟他对视,但身上也散发出一种执拗的坚持,像是要跟他对抗到底,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是认真的。

    气氛有些僵硬,陆柠转了转脑袋,视线掠过沈煜看向门口的周暮,道:“周暮,麻烦你再给我盛一碗,谢谢。”

    周暮一直都是看着这两人是如何在自己面前恩爱的,也是亲眼见证过,沈煜把她看得有多么的重要,他一个男人看着都心疼感动,可陆柠这会儿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一时之间,他有些摸不透现在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的。

    沈煜像是深吸了口气,平静下心绪,淡了语气对周暮说:“不用盛了。”然后把勺子放进碗里,柔了语气道:“粥有点烫,你慢点喝。”

    他毫不介意的样子让陆柠有些别扭,因为这给她一种自己在故意作的感觉,可她现在真没办法说服自己还跟以前一样坦然的面对他,想起那些事情之后,她心里总存在着疙瘩。过去的一切像颗□□,让她总有种错觉,和沈煜之间的一切都是自己厚脸皮倒贴祈求而来的。甚至一度让她怀疑,现在的沈煜是不是真爱自己到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深厚到融入血液,还是只因为当初那事心存愧疚才对她这么好。

    沈煜看着她把一碗粥喝完,适才郁结的心稍稍缓了下,“饱了吗?我再给你盛一碗。”他接过她手里的碗,陆柠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一直用这种客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沈煜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表情有疑惑迷茫,心脏有些刺痛,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柠已经重新趟回了床上,“我想睡了,你出去吧。”很明确的逐客令。

    她拉高被子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但那里面已没了浓烈的爱意,看着沈煜的时候,也只剩冷淡。

    她这种拒绝他的姿态太过明显,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甚至有些刻意,好像就是想让他明白。沈煜站在床沿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眸又沉又黑。他想问什么,但迟疑不过一秒,还是放弃了。

    他觉着她可能是在埋怨自己没有及时赶过去救她,毕竟确实是自己的过错,他作为一个男人,却害得她和宝宝差点出了事,要换他是个女的,估计心里也会不高兴。

    他克制的吐了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附身帮她又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坐着,有事就叫我,嗯?”

    陆柠鼻头有些发酸,她侧开脸没说话。

    沈煜打开门走出去,门外候着的周暮惊了一惊:“沈总,你怎么……”出来了?

    沈煜没理他,自顾自的轻轻掩上病房门,这才转向他,表情也冷了下来:“从医院绑走柠柠的人抓到没有?”

    周暮点点头:“抓到了,现在人在公安局。”

    沈煜转着手腕,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审讯前让人把他们带出来一次。”他咬着牙后根,“就这么送他们进去,太便宜他们了。”

    周暮抖了抖,点头应道。

    沈煜又想到什么,“苏家那边找人处理一下,再把苏陌瞳所有黑料都给我查出来,包括这次蓄意杀人,宣扬给各大报社和网站,告诉他们,钱不是问题,怎么黑就怎么写。”即使她已经死了,他也要让她背负着这些臭名。

    ……

    傅时谦和叶浅来看医院探望陆柠的时候,发现沈煜正一个人失神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大哥。”听到两人声音的沈煜慢慢回过神,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声‘嗯’了句,解释道:“她在睡觉。”

    傅时谦了然点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叶浅很担心她,问沈煜:“我进去看看她可以吗?”她是医生,有足够的专业知识可以判断出陆柠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沈煜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下,点头:“进去吧,注意小声点,别把她吵醒了。”

    叶浅应下,轻轻旋开门把进去了。

    她走到床沿边,陆柠正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安静的睡颜,漂亮的脸上却透着一丝虚弱的苍白,让人看得心疼。

    叶浅探手摸了摸陆柠的额头,没有发烧,表面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暗自松了口气,刚准备转身,却见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登时被吓了一跳。

    “大嫂,我吵醒你啦?”

    陆柠看见是她,笑了笑,摇头:“没有,我根本没睡着。”

    叶浅诧异:“那……”

    陆柠眼神黯了下去,淡淡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