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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来赴五日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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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

    不会吧,大伯娘给苹儿姐相中他了?

    这恐怕有点难度。

    “哎呀,如花还小,老大媳妇,你咋跟如花说这些呢,走走走,你跟娘说说,瞧中的是哪家后生?如花啊,回家去吧,先别和你爹娘说,奶奶和你大伯娘商量好了,我们去跟你爹娘说,知道了不?”

    “哦。”如花答应着,脚底下却不动。

    “这孩子,快,出去玩去,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带听的,去吧。”

    如花不情愿地被奶奶崔氏推出了面条铺子,一步三回头地看着。

    “哎呀,我操这闲心干啥?

    如花一跺脚,闷声闷气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跑了。

    看看天色,如果马上上一趟山应该在傍晚前能下了山来,于是,如花飞一样的跑到了爷爷家,问了爷爷要不要去山上去看套子和陷井有没有猎物可收。

    “这个时辰能来得及吗?”

    如花说:“咱们速度快点,应该没问题,要是怕来不及的话,河边那儿就不去了,咱就上到半山腰上就成。”

    吴和邦一想,说:“成,那咱就走,我把担子和背篓都带上。”

    如花说:“好,杏儿姐,你也去,我去家里把表哥和李叔叫上。我总觉得能猎个大的,人多些也好抬回来。”

    下午,沈翔还要给吴立武扎针,所以如花把二河留着,沈翔有事吩咐的话叫二河去办。

    给赵婶和李大喜、李小喜安排了要做肉肠,所以如花从家里出来时,把李强带上了,还有来给她家送面条的东子。

    等了一会儿,爷爷吴和邦、二伯吴立德带着杏儿和志森也来了,原来爷爷和杏儿正要出门的时候,吴立德和志森一前一后的回来了,吴志森听了如花的话,买了一车的胡萝卜。

    “如花,志森买了一车的胡萝卜,等从山上下来,二伯给你家送来一些。”

    “嗳,行啊,干脆卖一些给我家作坊的食堂得了,叫他们炒胡萝卜丝或是包胡萝卜粉条包子去吃。”

    七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上山到下套子和设陷井的地方去收猎物,所以也没在路上走走停停多耽搁,一气儿爬上了半山腰。

    东子腿脚快,和志森爬上那个山坡上去,去那儿先往河边设了陷井的地方从高往下的瞧瞧,看里面有没有陷进去猎物。

    如花和吴和邦、吴立德他们,就在山坡下等着。

    “有猎物,看,表哥晃着布袋子呢。走,从这边下到河边去瞧瞧去。”

    如花看到东子依着他们商量好的,晃着布袋子是表示有猎物陷在陷井里,于是,跟吴立德他们一说,五个人就往山路上下去。

    东子和志森也快速地从山坡上爬了下来,比如花他们错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到了河边上。

    如花先观察了一番后,才带着吴立德和吴和邦、杏儿、李强绕过河叉口,来到了挖的大陷井边上。

    老远的就看到陷井上的盖的树枝藤条盖子已有一半陷在陷井里,一半斜立在另一边上。

    陷井里没有动静,如花跑过去一看,不禁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大家伙啊,是野牛,天哪,八、九百斤呢。”

    吴和邦和吴立德听了一喜,也快步跑过去往下看,果真,一头硕大的野牛整个陷在陷井里,肚子上全是被树刺和竹刺戳穿的伤痕,血染湿了整个陷井里的泥土。

    杏儿看了,惊的张着嘴,好半晌才问:“天哪,它是死了吗?”

    如花看了看,说:“死了,应该是上次我和爷爷来的那天它掉进去的,昨天咱没来,今天都第三天了,它死的不能再死了。瞧瞧,它前蹄那边有一只黄羊,估计是这野牛想抓了黄羊的,没想到黄羊掉了下来,野牛身子笨,来不及刹住蹄子,也陷了进去,这尖刺刺穿了肚子,它越挣扎着想起来,这尖刺就刺的更深,伤口多了,血流干了,就死了。”

    李强说:“这么大,咱怎么把它从陷井里弄出来呢?这陷井可够深的。”

    吴和邦也说:“看着怕有八百多斤呢,咱们几个就是抬也抬不出来,要不,把它卸成几块,咱背了出来。”

    “爹,你说这血腥味这么重,这野兽会不会跑了来呀?”吴立德看了下四周,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安全。

    如花说:“只能卸了分解开,现在就干,速度快些,那些野兽怕是早就来过,只是看到陷井,怕也陷进去,所以才没能吃了这野牛。爷爷、二伯、李叔,你们从边上滑下去,我带了斧头和砍刀,你们先把它的头卸了,再把四条腿卸了,绑在绳子上我们先拉上去,拉出一些先叫森堂哥和杏儿姐、表哥背到山腰上先找个地方放着,我们一部分一部分的把它都给背出去。”

    说干就干,吴和邦、吴立德、李强从三个角上滑下了陷井里,抡起斧头就砍了起来,先把野牛的头给卸了,吴和邦正好可以把牛头下压着的那只黄羊给拽了出来,这头黄羊身上倒是没有尖刺穿透的伤痕,它纯粹是被野牛活活给压死的。

    东子和志森把绳子扔下去一头,吴和邦把牛头和黄羊分别绑了,叫东子和志森拉了上去。

    杏儿和如花把黄羊抬了,两个人先往山腰那儿走。

    这野牛头也是够大的,志森扔到背篓里,也背着先往山腰里去了。

    吴立德和李强合起来对着野牛的一条前腿就是一顿斧子、砍刀的,费了不少力,终于在如花他们三个回来的时候,砍下了一条前腿。志森和东子扔了绳子下去,绑好了拉上来,东子一个人扛在肩膀上,往山腰那儿背着去了。

    陷井里的三个人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卸了野牛的四条腿,把身子劈成了三大块。

    此时,三个人已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如花和东子、志森三个人一直负责运送从陷井里吊上来的野牛肢体,也是累的都快要虚脱了。

    杏儿被如花安排回去叫人了,要想把这八百来斤的野牛背回去,光靠吴和邦、吴德他们几个,怕是不容易。

    把最后一块野牛身子给吊了上来,如花把铲好的土、枯叶什么的用背篓装好了,叫志森给吴立德吊了下去。

    三个人把陷井里用土翻了翻,又盖上从上面吊下来的泥土和枯叶子,用光了五背篓的泥土,才把陷井里重新给整好,树刺和竹刺也重新砍了新的来给埋上了。

    把三个人从陷井里拉了上来,又盖上新弄的用藤条和树枝编的长板子,用枯叶和泥土在上面撒了不少,作好掩饰。

    六个人这才匆匆地把剩下的几块野牛身体扛着、抬着,一起离开了河边,往山腰那儿走。

    “东子,你在这儿和如花看着这些,我们先把这四条牛腿背到前边去。”

    吴和邦吩咐东子照看着如花,一起守着野牛肉,他和吴立德、李强、吴志森一人扛了一条野牛腿,接着往山下走。

    有个两刻钟多的时间,吴和邦、吴立德、李强又上来了,三个人把野牛的三块身子用绳子绑了,砍了两根胳膊粗的树干给抬上,把黄羊也绑在了交叉的两根树干上,和东子四个人一起以‘十’字形的队伍,扛在肩上往前走。

    如花拖着个放了野牛头的背篓,跟在后面。

    几个人如此抬抬扛扛走走停停的,来到了离那个野猪洞不太远的一条路上,如花看了看那条路,心想,要不要去看看那四头小野猪仔,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要是它们的妈妈在,那还真是太危险。

    何况这儿还有一大堆的东西呢,下山的路上,又在两个陷井里取了陷进去的两只野兔出来。还有那天下的绳套子,也没落空,如今已收了三只山鸡,一只野兔。

    杏儿一路没有歇脚的终于下了后山,在山坡下碰着了吴立白和杨树林、杨大山这六个人,吴立白四人是来砍树的,杨树林和杨大山父子则是到如花家种的洋葱地去看了看。

    “立白哥、杨大叔,你们能跟我上趟山吗?”

    杨树林看杏儿跑的气喘嘘嘘的,忙问:“咋了?你这身上咋有血啊?出啥事了?”

    杏儿扯了下自己的棉衣,扭头看了下,肩背上还有胳膊上都沾了血,就说:“我们在后山山上猎到一头野牛,太大了,我们抬不动,我想请你们帮忙去山上抬一下。行不?”

    “天哪?你说一头野牛?”吴立白几乎是吼出来的。

    边上的另外三个村民,也都吃惊的不肯相信。猎一头野猪都非常难的了,怎么还可能猎到一头野牛,要知道一头野牛最起码抵两、三头野猪的重量呢。

    “杏儿,你这是咋的了?”

    几人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的时候,村长吴立山和二儿子吴志南、侄子吴志西过来了,见杏儿满头的汗,被几个大男人围着,就过来问杏儿。

    “村长,你来的正好,我爷爷、我爹、如花他们都在后山山上呢,我们猎了一头大野牛,是钻了我们挖的陷井里死了的,我想叫些人上山帮着去抬下来。可他们都不信,非说我骗他们。”

    吴立山也吃惊不小,“一头野牛?你是说整整一头野牛?”

    杏儿点头,颇为骄傲地说,“不只是野牛,还有一头黄羊呢,这会子下山来,估计路上还猎了些野兔、山鸡啥的。哎,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帮我上山去抬呀,你们不去,我就去叫别人了。我爷爷、我爹还等着我呢。”

    吴立山一挥手,对儿子和侄子说:“走,咱爷三个上山去帮忙。”

    杨树林和杨大山父子对视了一眼,对杏儿说:“要不要去取些绳子扁担啥的。”

    杏儿摇手,说:“我们带的都有。”

    杨树林就说:“走,我们父子俩也去。”

    吴立白这才回过神来,虽还是震惊的不得了,但这种事怎么能少了他呢,于是,也追着喊:“我也去。”

    另外的三个村民,也跟上了,去瞧瞧,眼见为实。

    如花对爷爷吴和邦说:“爷爷,咱在这儿别歇了,早点走,这儿离一个野猪洞不远,要是野猪闻着味儿出来了,咱跑都跑不及。”

    吴和邦听了,忙叫其他几个人,又把野牛扛了,志森挑着扁担,一头是一只黄羊,一头是野牛头。如花提着三只野兔三只山鸡,一行人离开了离野猪洞不远的这条路。

    “二伯,到前面那棵树下停一下,这里还有一个陷井、两个下套子的地方,我去瞧瞧看有没有猎到东西。”

    如花指着前面的大树,吴立德应了一声,就和吴和邦、李强、东子扛着野牛过去了。

    到陷井那儿一瞧,里面有两个小动物呢,一只獾子、一只刺猬,把它们弄了上来,绑了腿脚扔在背篓里。又去下绳套的那两处去看,又是两只野兔子。

    如花想,山里再啥不多,就是野兔子最多,这每回来,野兔子都是必猎到的猎物之一,还有那山鸡,也猎了不少了,现在家里还养着几只呢。

    “如花,有吗?”

    “有,一只獾子、一只刺猬,两只野兔子,我和表哥都绑了,这就过来了。”

    “哦,那我们就不过去了。”吴立德喊着。

    “嗯。”

    杏儿本来是给吴立山他们九个人带路的,到最后她实在是跑不动了,吴立山就和其他人顺着杏儿说的路,往前找了去,杏儿则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嘘,前面有声音,先躲树后面。”

    吴立德听到前面有动静,看到树丛后似乎有影子一闪而过,忙说着,大家立刻把猎物抬到了几棵树后放下来,藏好身子,提着斧头、砍刀的,静静地观察着前面。

    “是往前面走吗?”

    “杏儿还没跟上来,也不知道咱走的路对不对。”

    如花耳尖地听到人声,于是就对爷爷、二伯说:“是人,是杏儿姐找来帮忙的。哎,前面是谁啊?我们在这里。”

    如花站出来,冲前面挥着手。

    吴立白第一个跑了出来,看到如花,也挥着手,回头对吴立山说:“村长,在这儿呢,嘿,你们几个都过来这边,在这儿呢。”

    吴立山他们几个匆匆地跑了过来,当九个人看到从树后面抬出来的大卸八块的野牛时,都惊呆了。

    “老天啊,这么大的野牛,这得吃几年才能吃完吧。”

    “三爷爷、立德叔,你们可真厉害,以后打猎可得带上我,我力气大,给你们扛东西。”吴立白拍着胸口说着。

    这一下子来了九个人,自然减轻了吴和邦他们的负担,要知道从山后面绕上山,再从山上下来,这不拿东西走个来回都累,何况是要扛这么重的猎物了,一路上还得小心堤防着突然会出现的野兽,除了身体累外,这心也是够累的。

    因为吴和邦几个也确实是累了,所以来的九个人自发地把野牛和黄羊这些都扛了、抬了,剩下小的獾子、刺猬、野兔子、山鸡这些的,就由吴立德、李强、志森、东子分着拿了,吴和邦上了岁数、如花是女娃又最小,他们两人则空着手,一行人往山下走。

    在路上碰到了杏儿,杏儿说她在来的路上去看了一处陷井和四个下套子的地方,猎了三只山鸡、一只野兔、还有一只小香獐子。

    于是,到了下面这些地方的时候,都去给捡了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猎物,十六个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后山。

    下山的时候,正赶上作坊的工作下工,看到如花他们一队人,再看到那硕大的野牛头和分解成几块的野牛肢体,都惊愕地围在一边上,不停地发出惊呼声。

    沈翔听到院子外传来的声音,好奇地出了屋子,看到几个汉子把野牛头和野牛身体给扛进了如花家的院子时,也眼大了眼睛。

    “这是你们猎的?”

    如花看了眼沈翔,说:“在野兽饮水的河边挖了个陷井,它自已掉进去的。太大了,抬不出来,就给剁成了几块给吊出来的。今晚给你来几道野牛肉的菜吃,怎么样啊?沈公子。牛肉你吃的吧?”

    沈翔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说:“吃,你家的菜还是可以入口的,做好了端到我屋里来。”

    矫情。如花眨了眨眼睛,不再理这个一派公子哥的样子,连饭都不愿意和他们一家子吃的人说话。

    心想:要跟大伯娘说说,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说给苹儿姐了,嫁了他,纯粹是给自己找了个大爷回来,一天还得伺候着吃穿。

    如花回过头招呼着村长和杨树林几个人,叫他们稍稍等一等。

    “李叔,分出九份野牛肉出来,给村长伯伯他们帮忙的人。”

    如花叫李强拿了斧子、菜刀一阵划拉,切出九块肉,一块也就三斤的样子。

    “村长伯伯、杨大叔,你们辛苦了,谢谢你们上山来帮忙,这肉拿回家去做着吃,尝尝味儿吧。”

    村长吴立山几个都摆手不要,那几个帮忙的村民也不好意思接,如花就说:“这么辛苦的从山上扛下来,总得给个辛苦钱不是,拿着吧,没有多少,也就一块肉而已。快,立白哥,你带个头,先拿的人先挑,嘿嘿,不过好似都一样呢,来,立白哥,快呀。”

    吴立白不好意思地接过如花递给他的一块野牛肉,憨憨地说:“我就厚脸皮收下了,以后再上山,把我也叫上,我力气大呢。”

    如花笑着,说:“知道了,你力气大。”

    那三个村民和杨树林他们才都一一收下了。

    “这一斤野牛肉可贵呢。”

    “可不是,有钱买没本事去猎啊,呀,这得三斤呢,如花,谢谢你们啊。”

    几个村民和杨树林父子道了谢,就走了。

    村长吴立山和儿子、侄子三个人就得了差不多十斤的野牛肉,也都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作坊里看猎物的工人也纷纷地赞叹着,都离开了,各回各家。

    伍立文和柳氏招呼着吴和邦、吴立德几个进屋去坐。

    吴立德给吴立武讲着那头野牛的样子,听的吴立武一直赞叹不已。

    “我和你二哥帮你把牛皮给剥了,把牛肚子里再清理一下,你们早点拉到县上和镇子上去,这肉乘着还新鲜,赶紧地卖几个钱去。”吴和邦说着,就又要起身往外走。

    如花忙说:“爷爷、二伯,你们把牛肚那些的别扔,把牛皮给剥了,骨头剔了,肉我们不卖,我要做吃的。”

    吴立德说:“这几百斤呢,你们吃到啥时候才能吃完,再说还要费盐去腌了,听二伯的,就留下十来斤吃,其余的都卖了去,得的银子你去买猪肉吃也好呀,还能吃个新鲜的。”

    如花笑着说:“我做样吃的,比这么卖要赚更多的钱。二伯,你就听我的,照着我说的做,回头给你们剁四十斤肉回去,这天冷了,你们把肉切成块,放在屋子外冻上,每回吃的时候切上些,也能吃一段日子。”

    “不要,不要,你既然要做吃的,你就都拿了去做。我们家里你送来的鸡还有呢。”吴和邦在一旁说。

    “爹,让你拿你就拿,这野牛肉还不知道啥味道呢,你带回去给娘、大哥他们也尝尝啊。”伍立文劝着吴和邦。

    如花已叫李强切下四十来斤的野牛肉,叫二河跑一趟,给奶奶家送去,吴和邦拦都没拦住。

    猎回来的山鸡、野兔都和后院它们的同伴养在了一起,那只刺猬和獾子则先找了个笼子给关了。那只小香獐子也找了个笼子先关着,如花想着先养几天,看能不能养活。

    赵婶她们母女三个一下午把那些肉肠都做好了,已经挂在后院里的杆子上晾着。

    如花叫赵婶把野牛的下水什么的拿出来好好地洗一洗,这野牛的下水腥臊味特别重。

    吴和邦和吴立德下手很快,把三大块的牛皮给剥了下来,把骨头也给剔了出来。

    四条野牛腿也都收拾了一番,把肉分成一大块一大块的。

    如花带着赵婶,给她在一边说着,炒了几样牛肉的菜肴,给沈翔的屋里送去一份,又给吴和邦他们带回去一份,剩下的就一家子来吃。

    吃饭的时候,如花几次想问伍立文和柳氏,大伯娘周氏托他们给苹儿姐说媒的事,可不见两人主动提,如花也就再没问。

    翌日。

    一大早,去往楚郡府的商队就到了村里,来作坊拉带到楚郡府的中国结、手套等绣品和粉条、豆腐乳等。

    如花把三百个削皮擦丝器和三百个拔猪毛的夹子也一并卖给了商队的领队。

    看着所有货物都搬上了车,目送着商队离开后,如花从小本上把这一条给楚郡府供货的事画了一条横线,代表她已做完了。

    在两个作坊里视察了一番,看昨天新上工的工人都认真地干着分配给他们的活计,像吴立冬、吴志方两个少了手臂的人,正在用绕线机子绕着棉线。

    到了食堂,李强已把如花吩咐的野牛骨头和一部分牛下水拿了来。如花给食堂的四个人教了熬牛骨汤和做牛下水的方法,叫他们中午前做好了,中午给作坊的工人吃。

    食堂的厨房下面,就两间大屋子,摆着长条桌和长条凳,是传门供工作吃饭的地方。

    两个作坊里看过一圈后,如花回到家,赵婶他们加上二河,都在切牛肉。如花要求他们把牛肉都切成小粒,如花叫李强去镇子上买坛子和葱姜蒜、盐、辣椒这些调料什么的回来,顺便把那只黄羊和獾子、刺猬带上去卖了。

    李强买回来后,如花就带着他们做牛肉酱,又是炒,又是煮的,整个院子里外,都弥漫着一股辛辣香甜的肉香味。

    正给吴立武扎针的沈翔不免都咽了几次口水,时不时就往关着的屋门口看着。寻思着这一家子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中午得尝尝。

    家里的两个院子里几乎都搬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子,如花一一看了上面的标记,计算着,该给福惠居酒楼、大相寺送一批酸菜和辣白菜、腌雪里红和豆腐乳了,要不然这坛子都快要堆到屋子里去了。

    还好当初就和他们说了,坛子里的东西吃完了,就把坛子返给她,这样,她家可以继续用坛子做这些腌菜什么的。

    正盘算着明天跑一趟大相寺和福惠居酒楼,给他们把腌菜这些的都送过去,李小喜跑了过来,说外面来了人,是来拉酸菜什么的。

    如花跟着李小喜出去,一看,是认识的,县里福惠居酒楼的小二大牛。

    “大牛哥,你来拉酸菜呀?”

    大牛冲如花笑着,说:“嗳,是啊,刘掌柜吩咐我来拉酸菜、辣白菜、红白豆腐乳、粉条、粉丝、土豆粉、淀粉、板粟,还有你新出的雪里红菜和酸笋、笋干。这是要的量,这是付给你的货钱。”

    如花接了过来一瞧,除了这些货的钱,还有上次刘掌柜和吴主簿同来她家时买的那些菜方子的钱。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也没和刘掌柜去取,现在刘掌柜就派人给送来了。

    “掌柜的听你二伯带的话说是新出的雪里红菜和酸笋、笋干,请姑娘你写几道菜方子,到时候我和菜一起带回去,你把这几样的菜价也定一下,说给我,我回去禀报给掌柜的。到时候掌柜的把菜方子的钱和这些菜的钱一并托你二伯给你带回来。”

    “行啊,我这就回去写,你稍等一下,我叫人给你去作坊提货去。”

    说完,如花吩咐二河,拿了单子去跟大牛到作坊去取粉条那些货,然后再回院子来,把酸菜什么的也就一并装车。

    回到书屋,跟伍立文说刘掌柜把上次订货和买菜方子的钱送来了,这次又要买许多腌菜。

    伍立文就说:“到年根儿了,酒楼一定也是忙的很,我一会儿问问来的伙计,看刘掌柜啥时候能稍稍得闲会儿,我得跟着他去拜访一下他说的两位秀才,去把科考的推荐信给求了来。”

    如花停笔抬头,说:“嗯,一会儿我问问大牛哥,到时候叫二河赶车送爹你过去,咱除了准备些笔墨纸砚的送给这两位秀才外,把咱家的粉条和豆腐乳也拿上些。”

    “嗯,行。”

    如花写好了菜方子,吹干了墨迹,又写了两份定雪里红菜和酸笋、笋干的协议,等大牛来了,一并交给了他。

    问了大牛刘掌柜的时间,大牛说明天就可以,所以,如花就请大牛给刘掌柜说一声,明天伍立文会去请刘掌柜一同去拜访两名秀才,大牛应了,说是回去就跟刘掌柜说。

    送走了大牛,如花进了书屋,和伍立文说了,“明天就去,爹,我这边给你把送的礼准备好,还有,明天爹你顺便去堂大相寺,给他们把酸菜、豆腐乳这些的给送过去。再看看了行大师那儿要我们再做多少袈裟结,把珠子一并给带回来。”

    伍立文点头,说:“行。”

    如花转身要出去时,突然想起来大伯娘的事,就坐了下来,好奇地向伍立文打探起来。

    “爹,昨天大伯娘是不是来找你了?”

    伍立文合上书,说:“是来找你娘的,你娘不在,就跟爹说了会话。”

    “哦,爹,大伯娘说了些啥啊?”

    伍立文奇怪地看着如花,说:“夸你能干,夸你姐姐能干,夸你大哥、二哥、小弟他们三个会念书。说了一会儿,就走了。”

    如花不信地问:“啊?就说了这些?没说点别的事?”

    “没有啊,就说了这些,怎么?你是没亲耳听到你大伯娘夸你的话,想听爹再夸你一遍吗?”伍立文好笑地点了一下如花的小鼻子。

    如花皱了皱鼻尖,说道:“爹,你知不知道大伯娘昨天给咱家送了十来斤的面条呢。”

    伍立文点头,说:“是东子送来的嘛,怎么了?”

    “爹,这送东西总得有理由吧,大伯娘就没和你说为什么要送这面条来?”

    “没呀,你大伯、大伯娘一定是多压了些面条,想着咱家人多,给咱好心送了来呗,这还能有啥理由呀。”

    如花抱头痛苦状,最后,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说:“爹,大伯娘叫你给苹儿姐做媒,你应下了吗?”

    “啥?”伍立文呆了。

    如花笑了,说:“哦,原来大伯娘真没跟爹说她送面条的理由啊,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啊。”

    “哎,等等,如花,你跟爹说说,你大伯娘到底要爹干啥?”

    “就是我刚才说的字面上的意思,大伯娘要请爹你给苹儿姐做媒。”

    “她相中谁了?爹认识的人吗?”伍立文问。

    如花说:“在咱家住着呢,你说你认识不认识?”

    伍立文想了下说:“哦,在咱家住着呢,那是相中项方了?还是相中二河了呀?”

    如花一愣,对呀,她怎么把这二个人忘了,项方十六岁和苹儿姐同岁,二河嘛,好似比苹儿姐小。

    大伯娘相中的应该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哎呀,自己咋就能第一个相到了沈翔呢吗?这明明就不太相配的。

    如花拍着脑门,在那儿不停地变换着脸上的表情,伍立文看的奇怪,就问:“如花,咋地了,你觉得不好吗?这两个孩子,不管是哪一个都不错。就是如果是二河的话,那咱是不是得把二河的卖身契给废了去,还他一个良民的身份呢?”

    “爹,咱别想了,既然大伯娘没来说,那就是她还在考虑着呢。再说了,苹儿姐还没回来,最起码得问问苹儿姐的意思,不能盲婚哑嫁的就给苹儿姐订个人家吧。”

    “嗯,你大伯娘怕是会跟你娘说这事,你大伯跟我来说还差不多,要不然也不合适呀,我咋给做这媒呢。回头你娘回来了,我问一问。哎,不对呀,你大伯娘没跟爹说呢,你咋的知道的?”

    如花嘻嘻地笑着,边走边说:“你猜,我去忙了啊。”

    晚上柳氏回来后,伍立文问了柳氏,柳氏听了也很吃惊,伍立文这才知道大嫂也并未跟柳氏说过给苹儿做媒的事。

    柳氏居然和如花一样,首先想到住在她家的,就是沈翔这位公子哥。

    “哎呀,大嫂的想法怕是会落空吧。那位沈公子的家世比苹儿家好了多少倍呢,你瞧他都不愿意跟咱在一个桌上吃饭,怕是他不会看上咱村里这样的人家的。”

    伍立文一愣,随后眉头一拧,说道:“你咋会想到沈公子身上去了?大嫂再没什么见识,也不会攀这个高枝去的。你不想想,咱家的院子里,除了沈公子外,还住着谁呢?”

    柳氏想了下,忽然看向伍立文,一拍手,说:“哎哟,我咋地把隔壁院子的几个人给忘了。这项东父子,还有二河,这三人哪一个都有可能的呀,李良,太小了些。”

    伍立文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老婆怎么还能想到了李良这小娃儿身上去。唉,在心中叹了口气,伍立文说:“好啦,既然大嫂没跟你我提过这事,咱就当不知道,也许大嫂和大哥他们会商量,有他们的考量。不过,你平常对隔壁的二河和项方多注意一下,看看这两个娃儿的品性是不是很好,我是觉得都还不错,但还是要多看些日子才行,要是真能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好事一件。苹儿为了大哥,这大好的年华都虚度了。”

    “嗯,我瞅着苹儿是个好姑娘,这都十六了,明年赎了身回来,说个亲订个亲再成亲的话,就十七、八了,是得早早给她寻一个好后生。大哥家三个闺女,这女婿如半个儿子,可不能找个不好的主回来,要不然害了闺女不说,大哥和大嫂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花这边忙活了两天,终于把几百斤的牛肉切粒,全部做成了牛肉酱。牛下水、牛骨头、牛头这些的,都由如花家和食堂分了,做了菜、做了汤。

    作坊里的工人吃了烩牛杂萝卜粉条,喝了鲜香的牛骨汤,个个都如过年般的高兴,有些都舍不得吃喝,问了柳氏,把自己的那一份,端回去给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转眼,那位盛气凌人的常家小姐说的五日之约到了,伍立文和柳氏在这天,都还是担心着会上门来的这位,又使出什么样的办法来要他们家的作坊和铺子。

    柳氏叫如梅一早去了作坊,而她则留在了家里,她要等着看,这常家小姐会不会真的过来。

    吴和邦也替三儿子伍立文担着心,这天也没和崔氏一起出摊子,叫东子和崔氏一起去了,他则也来到了伍家,一直和伍立文说着话,心里则是焦急地等着会上门来的人。

    如花一早被沈翔派了个差事,去给吴立武煎了药,这药不是喝的,是要来熏眼睛的,一定要注意火候,如花忙活了好久,才把药给煎好了,就急忙端了过去。

    “倒进那个盆里。”

    如花照沈翔的吩咐,把药滤了渣子倒进个小木盆子里。

    “你趴到盆边上,让药的热气蒸蒸眼睛,把眼睛睁大点,别怕熏的。”

    吴立武听了沈翔的话,如花帮着他,让他摸着盆子边儿后,低下头去,努力地让盆子里的药气蒸熏着眼睛。

    如花问:“沈公子,这要蒸多长时间,要不要我再去熬一些来?还是一会儿凉了再把这个药热一热也行?”

    “蒸两刻钟,药一凉就不用了,今天只蒸一次,明天起,早晚各蒸一次,每次一副药两刻钟。”

    “哦,知道了。”

    如花点了下头,听到房门响了,开了门,李小喜急急地说:“二小姐,我看到有辆马车往咱这边驶过来了,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姐来了?”

    如花冲沈翔微一颔首,说道:“小叔这边有劳沈公子了,我去瞧瞧。”

    说完,带了李小喜出去,关上了门。

    两人刚走到院子,就听到马蹄车轮声,不过眨眼的功夫,马车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马车夫过来敲着门,如花示意李强去开门。

    “把门槛卸了,我要赶马车进来。”

    李强瞥了眼这个车夫,没有动,只是问:“府上是哪家的?来找何人?报上名来,奴才也好给我家老爷禀报。”

    “就停在院外,扶我下来。”

    马车里传出吩咐来,马车夫拉好了马,车帘掀开来,首先下来的是那天来的那个绿衣丫环,叫春桃什么的。

    春桃下了车,把小凳摆好,这才扶了她家小姐下了车。

    “去禀报你家老爷、太太,常家四小姐,特来赴五日之约。”

    李强微一点头,“这位小姐稍候。”说着,关了院门,转回身去。

    伍立文和柳氏、吴和邦已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那个小姐真的还是来了。

    李强看向如花,如花头一撇,李强点了下头,走到正屋门前,给伍立文和柳氏回禀了常家四小姐来访的事。

    “来者是客,请到堂屋奉茶。”伍立文说着,拍了拍紧张的柳氏的手,示意她莫要着急。

    李强应了声“是。”

    回到院门前,开了院门,请了常四小姐进来。

    常四小姐带着丫环进了院子,一眼就瞥见了那日呛呛她的伍家二姑娘如花,不由地轻抬下巴,眼神里带着一抹挑衅,嘴边挂着浅笑,说道:“二姑娘亲来迎接本小姐啊,真是太过客气了。”

    如花挑了挑眉,似笑非似笑看着常四小姐,说:“是啊,想来看看常四小姐有没有接受教训,换个听话懂规矩的丫环来,没想到啊,见到的还是这位绿衣丫环。”

    春桃气的瞪了眼,狠狠地盯着如花,恨不能扑过去扯烂她的嘴巴,她再是个丫环,可也从来没人给她这样的气受过。

    “伍二姑娘果然如外人所说,聪慧异常,嘴巴讨巧。只是总和我这丫环过不去,实在是有*份,伍二姑娘不是号称你们家是耕读之家的嘛,为何连这点女德女言都不尊从。”

    如花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围着常四小姐和春桃走了一圈,两人有些诧异,不过站着没动,仍由如花打量着她们。

    “常四小姐说笑了,本姑娘如今才八岁,就是读了女德女言未曾贯通施行,也有的是时间来矫正。倒是瞧着常四小姐这岁数都大了,却还是如此,怕是没机会再改了。”

    “你……”。

    常四小姐如今十七岁还未出嫁,这岁数本就是她最忌讳谈及的事,如今如花说她岁数大了,没有机会改,明摆着就在揭她的短,说她嫁不出去,这让她一时气极,推了一把身边扶着的春桃。

    春桃看小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见她的眼色,眼珠子一转,立时就伸手向着如花挥了过去。

    “二小姐。”李小喜看那丫环伸手要扇如花耳光,惊叫着,冲过去挡。

    东厢的一间屋子的房门也在此时打了开来,沈翔长身玉立站在门边上,淡淡地看着院子里的几人,轻启嘴唇,“哟,这是怎么了?”

    “咚”一声响。

    有人跌趴在地上,摔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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