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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良善,不属于顾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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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钰墨匆匆赶到皇廷酒店,连看一眼地上的彭青的心情都没有,拉着眉生就往酒店外走。

    “顾眉生,你到底怎么回事?!”顾钰墨轻声训斥她,“你这样毫无顾忌,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顾眉生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出声。

    顾钰墨将她一路送回秋波弄。红酥阁的客厅里他拿了湿毛巾替她擦拭着双手,轻声道,“彭青的事我来处理,你别再跟这个人接触了。”

    顾眉生抬头看向他,“谢谢。”

    顾钰墨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顾眉生的脸,不着痕迹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跟我还这么客气。”

    他离开红酥阁的时候,正好遇上披着外套从浓墨夜色间走近的张小曼。

    张小曼对顾钰墨说,“眉生没事吧?”

    顾钰墨摇摇头,望着张小曼,沉默一阵,到底还是开了口。他说,“婶婶,眉生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咱们要想想办法。”

    张小曼心中担心的也是这个。她颔首,脸上泛着难以言说的焦虑,“自从今年春节过后,我总觉得眉生的性情仿佛在朝夕之间突然间大变。”

    顾钰墨说,“让眉生换个环境会不会好一点呢?”

    张小曼沉吟。她送顾钰墨离开后,转身再来到红酥阁的时候,里头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这一夜,张小曼躺在床上辗转反思,觉得顾钰墨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张小曼开口问顾鸿华,“今天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吗?”

    顾鸿华放下手里的报纸,神色是平静的。他重复了一遍张小曼的问题,“你是说,我们一起吃午饭?”

    张小曼看他一眼,“没有时间吗?”

    顾鸿华凝着妻子,“12:30,合适?”

    张小曼颔首,“我选好餐厅告诉你。”

    这一天上午,整个行政楼层的工作人员都感受到了顾鸿华身上极其罕见的亲和力。

    秘书预约错了见客户的时间,顾鸿华竟主动配合起了对方的时间。

    有人将报价文案中的具体限制条件写得凌乱欠缺条理,顾鸿华说,“慢慢改,不用着急。”

    他坐在办公室里,却每隔半个小时就走出来,问陈越,问苏棠,问秘书,“可有太太电话进来?”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赞叹,顾太太在老板的心中真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中午12:20,张小曼从电梯口走来,秘书忙起身对她说,“顾太太,我即刻告知顾先生。”

    她走进顾鸿华的办公室不足三分钟,张小曼就见他身姿似风,才里面大步流星走来。

    顾鸿华走上前虚扶着张小曼的背,“不是说好在餐厅见面?”

    两人走进电梯,张小曼说,“刚去图书馆转了一圈,见时间差不多就来了。”

    两人去了一间环境清静的中餐厅。从包房往外望去,可以看到一大片生态人工湖。

    人群三两稀疏,从湖边来过又离开。杨柳在风影里摇啊晃,水光清浅。偶尔还有孩童的欢笑声从远处依稀传来。

    张小曼对顾鸿华说,“曾几何时,我希冀的生活不过就是这样:一点点的天时美景,一点点的欢声笑语,家人和睦,亲人豁达,彼此是扶持的,信任的。”

    “生活和希冀总难免会有出路。”

    张小曼颔首,轻抿了一口茶,“这些年我还没有请你为我做过什么事吧?”

    顾鸿华听了妻子的话,内心的情绪是很复杂的,但他还是对张小曼说,“你说说看。”他总得听一听她想要什么。

    万一她又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关于离婚的事,他总不能也一味地应承下来。

    张小曼说,“你忽然让眉生进入鸿云集团,这件事我是保留意见的。她毕竟还太年轻,一则该以学业为主,二则也该享受享受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生活和快乐。”

    顾鸿华颔首,“是以她的学业为主,但眉生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所有的一切以后都是她的。这样大的一个担子,她可不比普通人家的孩子。”

    张小曼望着顾鸿华,索性坦白道,“这样说吧。我不希望眉生变成像你一样的人,过着跟你一样的生活,重复你的人生。”

    顾鸿华夹着筷子的手抬到一半,竟忘了自己原本想要去夹桌上的哪一道菜。他看着对面的女人,放下筷子,拿起手帕轻拭着双手。

    他唤门外的服务生,说,“怎么就没有湿巾呢?”服务生诚惶诚恐,连忙转身去拿。

    顾鸿华没有胃口了,但胃里却是空的。

    张小曼的话令他像是吃了一肚子的气,饱了,吃不下别的了。

    他借着与服务生说话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片刻后,顾鸿华说,“好,那你说说,眉生应该拥有怎样的生活。”

    张小曼对他说,“我想带着她去我父母那里住上一阵,张家与眉生同龄的孩子多,她不至于像在秋波弄里那样孤单。”

    顾鸿华不停地点头。不停地。

    她果然还是要离开。

    换了个借口,换了个理由,换了种方式,赐了他一场空欢喜,弄得他一个上午都患得患失,却还是为了想要从他身边离开。

    张家除了有与眉生同龄的孩子,现在还多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栾倾待,所以她的心躁动了,不安了,难耐了。

    她不要再留在有他的秋波弄了,她要走。

    她要带着他们的女儿去一个可以随时看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地方!

    顾鸿华望着神色豁达坦然的妻子,脸上本能地泛着和善的笑。

    他都已经习惯了。在张小曼面前他从不忍心动怒。

    窗外,秋光明媚。

    顾鸿华想起了十九年前初见张小曼的情景。

    彼时,张小曼的母亲是整个荣城里名气最响且经验最丰富的会计师,顾鸿华重金请郑温娟来鸿云集团出任他的财务总监。

    郑温娟与张春晋一共孕育了七个子女,那是家里的几个男孩都到了结婚成家的年龄,夫妻俩的经济压力极大。

    顾鸿华给的报酬是所有公司里最优渥的,郑温娟没有理由拒绝。

    那个八月的尾端,张小曼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暑假快要结束,她来鸿云集团找郑温娟。

    短袖白色长衬衫,衣角在腰际间打了蝴蝶结,牛仔裤,帆布鞋。齐耳的蓬松短发上戴一只白色的发箍。极随意的大学生装扮。

    她将自行车挺在鸿云集团的门口,人就倚在座椅上,站在黄昏日光里等着郑温娟下班,将母亲捎回家。

    顾鸿华和郑温娟从门口走出来,原本还在讨论着新一季的投资支出和财政琐事。

    张小曼停好了车走过来,年轻而漂亮的脸蛋上盛满了简直快要溢出来的笑。浓眉大眼中盈满了青春和快乐。

    仅仅一面之缘,她就迅速占据了顾鸿华的眼。

    认识张小曼之后,一直被外界称为赚钱机器的顾鸿华终于开始有了正常人也有的七情六欲。

    情来自张小曼,欲则来自钱还有张小曼。

    顾鸿华对金钱从来来者不拒,同样的,他这一生也不懂得如何去拒绝张小曼。他妥协了,对张小曼说,“等过了这个秋天。”

    这是他对张小曼仅有的要求了。

    *

    这一年的九月下旬,欧美经济正在遭受着重创,大部分的房子在高价出售后因为换不起房贷又重新回到了各大银行手中。

    次贷危机令许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更令许多人失去了工作。而处于太平洋另外一端的荣城,却在几大财阀和所有金融系统的努力下,出现了房地产繁荣的假象。

    周四上午,顾眉生接到了张晨女友米恩的电话,约她见面,说想聊一聊兰陵苑的房子装修的事情。

    顾眉生看了眼课表,问她,“下午4:30,你有时间吗?”

    “有的,我到时候来荣大找你。”

    顾眉生挂了电话正准备回到阅览室,却被身后的潘琳叫住了。

    “眉生,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顾眉生看着她,想起初开学军训时,潘琳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那晚回到红酥阁,站在镜前望着里面的那个自己。

    她想起这几天去练泰拳,帕塔对她说,“阿眉,你最近的眼神越来越狠了。对你的对手不留情是对的,但却不能令过度的愤怒影响了你自己的判断力。”

    顾眉生对潘琳说,“正好我也想去买瓶水。”

    两人并排坐在图书馆外的长椅上,潘琳的目光落在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对对情侣身上,对顾眉生说,“人长大了,总免不了会心生出许许多多的*。比如:功成名就,生活富庶,情感顺遂。”

    “我不敢奢求那么多,我只想人活着就该听从自己的心和身体。”潘琳说得坦然,“我对彭青感兴趣,喜欢他的样貌,迷恋他的身体,我不觉得有错。我只是没想到他其实对你另怀了目的。”

    “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想要挽回些什么。只是不喜欢什么事都不说清楚,心里别捏的那种感觉。”

    顾眉生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她对人的信任值太低了。

    潘琳侧头看向顾眉生。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顾眉生并不如她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但顾眉生的戒备心很强,不轻易能够相信旁人。

    潘琳知道有些事多说了反而显得不纯粹,她淡笑着起身,“那我先走了,一会儿还要去给篮球社当拉拉队呢。”

    顾眉生笑了笑,看着潘琳潇洒地转身离开,自己也起身重新走进了阅览室。

    在她不曾留意到的葱郁树丛背后,彭青像是生长在秋光里的暗魂,目光阴沉地落在顾眉生的背脊上。

    他暂时无法令顾眉生尝到痛楚,但并不代表他永远都将是出于劣势之中的那个人。

    彭青看着顾眉生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在图书馆门口,转身,却发现了一个穿了一身黑色的长发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的兴味,满眼的戏谑。

    蒋悦然望着他脸上七零八落的狼狈伤患,“你惹了顾眉生?”

    彭青冷冷望着她,“滚开。”

    蒋悦然脸上泛着极淡的笑,语气是充满着嘲讽的:“相信我,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彭青从蒋悦然身边错身而过,影子里都像是隐隐藏了仇恨的刀光剑影。

    因为顾眉生的关系,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校方以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暂时休学了。

    彭青在偌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许多人在他身畔窃窃私语,许多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女生此刻见了他却像是见了鬼魂,唯恐避之不及。

    彭青走到篮球场旁,秋光倾城如雾,照在每一个年轻的脸庞上。就连地上的泥土都能被阳光照拂。

    惟有他,始终置身在阴影斑驳中。

    不远处,潘琳看到他了,双眸从他的脸上一晃而过,却很快移开。

    彭青冷哼,拳头藏在衣袖中,一点点地收紧。脑海中,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蒋悦然的话,“你根本不是顾眉生的对手。”

    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根本斗不过她的。

    他站在球场旁,望着潘琳已经将自己彻底地遗忘在身后,她又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可以与她一起寻欢作乐的对象。

    这个女人,藐视他,侮辱他,与顾眉生一样的可恨!

    彭青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他低下头,望着地上那一双双大小各异的脚。

    球赛结束,潘琳与另外一个女生一起往不远处的洗手间换衣服。彭青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跟在她们身后。

    他往盥洗室的背后走去,身体贴着墙,听到里头传来两阵关门声。墙上面是一圈玻璃窗,窗户半阖,留着一条条不算小的细缝。

    彭青四下看了一圈,撑着窗台爬上了墙,找到潘琳的影子,然后伸手从里面悄悄地打开整扇窗户,然后纵身跳下。

    极小的格子里,潘琳还没来得及回头,已经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她眼中泛起极浓重的恐惧,身体本能地挣扎着想要逃。

    身后,一股灼热感紧贴着潘琳的身体,她惊恐地想要大叫,身体撕裂地疼痛着,心里倍感屈辱。

    她想要叫救命,双唇却被极粗暴地吻住了。她拼命地挣扎,整个人却被彭青压着倒在地上的凹粪池里。

    这一刻,潘琳才意识到,眼前这个曾经令她觉得亲切又眼光的男孩,他的心里的阴暗的,他的精神是病态的。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个禽兽的行径!

    薄薄的门板发出极不正常的声响,潘琳的同伴觉得不对劲了,用力地瞧着门,“潘琳,你没事吧?!”

    潘琳的双手在空气中拼命地挥舞着,喉嗓不停地颤动着想要发出求救的信号。

    彭青知道时间不够了。他踩着潘琳衣衫褴褛的身体,嗖地一下跳了出去。

    篮球场的看台上,蒋悦然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从女厕所的窗口翻越而逃的人影,平静无波的脸上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走过去,装着是要洗手的模样,目光却极轻地落在那浑身狼狈,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孩身上。

    “报警吧。”蒋悦然说。

    潘琳倏尔抬起头,眼中充斥着屈辱,恐惧和疼痛,“不!不能报警!”

    蒋悦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潘琳身上,“那个人被顾眉生欺辱过,心恨藏得那么深,你如果不报警,他还会再来的。”

    潘琳崩溃了,她声音嘶哑,哭着道,“他恨顾眉生,为什么不找顾眉生,却来害我?!”

    蒋悦然轻轻叹息,语气间皆是对潘琳感同身受的同情,“别傻了,整个荣城,有几个人敢去惹顾眉生的?所以啊,那些人远离顾眉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旁,潘琳的同伴望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蒋悦然,双眸间写满了狐疑。

    这件事,在潘琳的再三恳求下,蒋悦然和另外一个女生都答应了替她保守秘密。

    两人扶着潘琳从洗手间走出去时,正好遇上唐朦。

    唐朦看了眼蒋悦然,又看了眼她身边看起来沮丧又狼狈的女孩,眼中有不懂得掩饰的奇怪。

    蒋悦然瞪了唐朦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唐朦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凶,蹙了眉,心情一下子就阴郁了。她洗了手走回篮球场见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顾眉生的电话。

    “眉生,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吧?”

    “好啊。图书馆阅览室。”

    唐朦在阅览室靠落地窗的位子找到了正埋头写着功课的顾眉生,她走到顾眉生对面坐下,“你猜我刚才在篮球场看到谁了?”

    顾眉生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唐朦爱八卦的性子了,她抬头看唐朦一眼,“谁?”

    “蒋悦然,还有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女生。”

    顾眉生挑眉,“潘琳?”

    “是吧。”唐朦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说,“你们荣大的女生真凶!刚才那个蒋悦然还凶我!”

    她说着,头凑到顾眉生耳边,小声道,“我还看到那个潘琳衣衫不整,眼睛红红地从厕所里出来呢。”

    顾眉生放下了手里的笔,“是吗?”

    唐朦朝着她不停地点头。

    顾眉生淡淡扬起了眉。

    蒋悦然的个性比她还要不合群,怎么会突然跟潘琳走得这么近了?

    蒋悦然的心里在算计什么?

    她现在是不会公开对自己表示不满的,毕竟蒋悦然还要利用顾眉生来对付白沫先和蒋梨夫妇。

    但这人心高气傲,又不甘心就这样被自己压制了。顾眉生心想,如果她是蒋悦然,她会怎么做呢?

    嗯。如果她是蒋悦然,她一定会选择借刀杀人。

    但这个刀,是潘琳?

    蒋悦然想要利用潘琳来对付自己,诱因又是什么呢?

    这时,顾眉生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米恩在电话那头说,“眉生,我就在你们学校,去哪里找你呢?”

    顾眉生起身收拾东西,与唐朦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我一会儿约了人,你今天是来找顾钰墨的?”

    唐朦点头,“没关系啦,荣大我很熟的。你忙你的。”

    顾眉生想起那天黄昏的事,还是不放心,“要是天晚了,打电话让唐胥来接你比较好。”

    唐朦歪头看着顾眉生,嬉皮笑脸道,“越看你,好像越适合做我的嫂子呢。”

    “……”

    顾眉生约了米恩在图书馆一楼大厅的休息处见面。

    米恩拉着顾眉生,说了许多关于房子装修的要求和想法。顾眉生将苏棠的电话告诉她,说,“你有任何要求,只管跟苏棠说,不必与我客气的。”

    米恩听她这样大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眉生,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顾眉生笑望着米恩,说,“其实,我有个事倒想请你帮个忙的。”

    米恩点头,“你说,我要是能帮得上,肯定不推辞。”

    顾眉生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平板电脑,说,“皇廷酒店你知道吧?”

    “知道啊。”米恩说,“我之前实习时就在那附近的警署。”

    顾眉生眼中似有惊喜,道,“不瞒你说,这个皇廷酒店是我不久前买下来的,现在也算是我名下的物业。可是前几天,酒店里却发生了恶性的打斗事件。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是什么人。”

    她说着,打开平板电脑里的录像视频,“这时当时房间走廊外的监控录像,酒店经理交给我的。”

    米恩接过来仔细地看起来,那视频里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看起来还是个年轻女子的背影。

    米恩想了想,问顾眉生,“你心里有什么怀疑的人选吗?”

    顾眉生摇头。

    米恩于是道,“那我把这个视频发给我同事,让他做一下技术处理。”她说着,对顾眉生说,“我能用一下你的平板电脑?”

    “当然。”她说着,手划过屏幕,另外一个视频被不经意地播放了出来。那是之前,蒋悦然在白沫先的工厂失手用枪伤害工人的视频。

    米恩眯眸看了起来,一会儿后,她又点开皇廷酒店走廊外的视频录像,“这两个人影怎么看起来这么像?”

    顾眉生抬眸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米恩,口中道,“不会吧?后面那个视频里的人是蒋悦然。”

    米恩问顾眉生,“眉生,第二个视频你是怎么得来的?”

    顾眉生看她一眼,说,“网上啊,很多的。”

    米恩沉吟一阵,说,“你等等,我去打个电话。”她说着,手拿着顾眉生的平板电脑,起身往图书馆门外走去。

    顾眉生取出手机,插了耳机放进耳朵里,里面很快便传来了米恩打电话的声音。

    “白先生,顾眉生和蒋悦然的矛盾果然越来越深了。她现在要求我帮她陷害蒋悦然,您看?”

    那一头,白沫先呵呵地笑,“我就知道我没有白白将彭青这小子从葡萄牙里接回荣城。”

    他说完,吩咐米恩,“你就照顾眉生的意思去做。但你要记得,处理蒋悦然的时候,一定要让顾眉生在场,而且要将现场弄成是顾眉生动了手的样子。”

    “明白。”

    在蒋悦然不遗余力的挑拨之下,潘琳这个曾经一度始终与顾眉生站在统一战线的人,摇身一变,变成了顾眉生平静校园生活的最大破坏者。

    她撕毁了顾眉生花费了整整两个星期才完成的专业课论文,令顾眉生月考的成绩极“漂亮”地亮起了红灯;

    她到处散播起顾眉生负面新闻,说顾眉生惯于两面三刀,为人阴毒,残忍;

    潘琳因为彭青的事在心中恨毒了顾眉生。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顾眉生身上,打定了主意不想令顾眉生安生。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顾眉生也尝一尝那天下午她在女洗手间里受过的屈辱。

    潘琳开始变得与蒋悦然越来越要好,她们整天待在一起研究着的,自然是如何能够令顾眉生受尽羞辱,痛不欲生。这个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注定会有是非。

    几天前,当张小曼跟顾眉生说起搬去张家暂住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愿意的。

    顾眉生当时想:或者张小曼和顾钰墨是对的,她应该放下心中的惶恐和戒备,尝试着轻松地去生活。

    她的确应该偶尔多心存一丝柔软,带着善意的目光去打量四周的人和事,学着像母亲那样,随遇而安一些,温和一些。

    可惜,生活是残忍的。它总是将顾眉生心中惧怕担心的东西变成现实。

    她在彭青刚刚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外表看起来良善的年轻男子眼中盛满了危险和仇恨。

    他的出现,果然给她带来了许许多多旁生枝节的麻烦。

    “眉生,你能了解妈妈的用心吗?”张小曼对她说,“我不想我的女儿在这个秋波弄里,渐渐变得面目全非,重复着你父亲数十年来的生活。”

    顾眉生回神,望向母亲,她对张小曼说,“不,妈妈。我会继续住在秋波弄。”

    张小曼又看到女儿眼中泛起的执念,她的眉心又不可抑制地皱了起来,“眉生!”

    顾眉生说,“留在秋波弄,我或许有一天真的会如您所说的那样,变得面目全非,可能太过阴鸷,可能会身上戾气太重,我可能永远无法像正常的同龄女子那样地去生活。”

    “但离开秋波弄会令我的触觉变得迟钝,会令我可能身在危机之中却无法自知,更会令我无法及时地保护自己。”

    “妈妈,”她凝着张小曼,“最重要的是,无论我去到哪里,都永远改变不了自己是顾鸿华女儿的事实。”

    “我从出生就已经活在面目全非的生活里,逃避不过是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