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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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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德是生在流放星上的。才出生几个月的时候便染上了辐射病,之后当他父母准备放弃这个孩子的时候,席德又奇迹般的痊愈了。

    唯一遗憾的是,辐射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特异功能,虽然席德一直坚持认为是有的,只不过是属于了隐性类的范畴,例如智力提升、抵抗力提升等等,但中心区的鬼佬们用实力帮他认清了事实,拎着席德的衣领把他从家门里扔了出去。

    然而幸运一直眷顾着席德,年仅十四岁的他,凭借着绝妙的口才给自个儿找到了一个好差事。他被中心聚集区里唯一的医生捡了回去,抱着医生的大腿打滚撒泼连哭带嚎,硬是让年轻的医生把他收了当助手。

    席德蹲在洁癖医生整理好的小房间里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身为医生唯一的助手已经风光无限了,在他学成之后偷跑到其他聚集区去也讨得到好饭碗吃。实在不行在医生百年之后,自个儿就成了这个区域唯一的医生,那个洁癖医生的继承人,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只不过…席德想起那个洁癖禁欲鬼看似瘦弱实际很棒的身体,突然觉得离医生断气起码还要五十多年,这些年里他得像个奴隶一样供医生使唤,伺候医生穿衣吃饭甚至解决生理问题。妈的,还得和医生一起禁欲!

    这哪里是助手,这简直就是全职保姆!

    以上仅仅是席德一星期前的感想,现在席德坐在乱成一团的屋子里,许久没有清洗的头发变得油腻,凝在一起。他呆滞的看着医生的备用工具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流放星的怪风同往日一样在窗外咆哮着,击打着窗户,突然有敲门声传来,席德眼睛瞬间一亮,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向门口。

    但是那亮光在看到来人之后又熄灭了下去。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浅绿色的眼睛和黑色的头发,礼貌的对席德笑了笑,下一秒却被席德打断了准备说的话:“你来看病的?医生死几天了,不做生意。”

    “医生死了?怎么死的?”奉威看着眼前一脸颓废的少年,偏头看了看屋内,瓶瓶罐罐全部乱七八糟的碎在地上。

    “对对对医生死了,出诊没回来,多半迷路把医疗车开到辐射中心区死掉了。”席德不耐烦的吼道,伸手准备把木门关上,却被对方伸手握住了门框卡在那里,露出那人皱着眉头的脸。

    “…你还想干嘛?”

    “我哥哥受伤了。”奉威说,“我是奉威,你好,请问你可以帮忙处理一下吗?”

    席德垂头丧气的说道:“处理不了,我只是个助手,帮医生递道具丢垃圾的。”

    “请问一下你的名字是?”

    “席德,这附近的人都知道。”

    【叮!新任务资料录入!姓名:席德血型:a性格:小心眼死脑筋、胆小怕事、依赖症很强、口是心非身份:中心聚集区医生的助手其他未知任务相关人物。】

    g13在奉威的脑海中欢快的打了个滚,虽然它的骑士长现在弱到了只能听到他声音的地步,但是它看见骑士长有收获就高兴得控制不住。【骑士长骑士长骑士长!!和他说说说话,最好深入了解一下,任务相关人物,这个人很有用的!快!快!快快快!】

    烦,给老子闭嘴。

    奉威心里吼了那么一句,g13果然乖乖的收了声音,安静的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席德。”奉威掏出之前黄毛砸在自己旁边的小矿石,放在手心,平举着伸到席德的面前,“能告诉我医生开着车去的‘辐射中心区’在哪儿不?”

    席德愣了一下,看也没看奉威手里小的可怜的矿石,眼里充满了惊惧:“你疯了?去那儿干嘛?你要去找医生?!”

    奉威懒得解释也不拆穿自己真实的意图,反正两件事情都差不多。他对着席德点点头,极为诚恳的开口:“照你说的,医生只是没有回来,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已经死了。”

    他拉过席德的手,把矿石放进席德脏兮兮的手掌中,“我哥哥等不起,你带我到那附近就好,我自个儿进去找找,实在危险就出来,兄弟可以不?”

    然而席德直接愣在那里了,大脑里一直循环着一个信息:眼前这个人要去找医生!

    医生救了那么多个人,这些人在得知医生失踪后没有任何表示,席德哭着求着找了很多人,最后他都是被打出门的。

    席德以为,成为唯一的一个医生可以过着富足美好的生活——因为医生在这里是必不可少的,人们需要医生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他用利益来算计流放星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医生带来的利太大,为了这个利,人们说什么都该有点反应。

    但是当他垂头丧气的对病患说出医生失踪了的时候,那些病患也只是感叹几下,默然的摇摇头,拖着被重病折磨的身体离开医生的住所。到这个时候席德万分不理解他们的举动,思考一个晚上后终于明白了。

    在流放星上,人的命不是命,人的情不是情。大多数人没有生的渴望,活下去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追求。

    因为他们的未来与命运,在被送往流放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结局。

    席德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喉头突然有点哽咽,他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去找医生。

    “你新来的?”

    “嗯。”奉威看着面前的小少年抽噎了两下,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

    席德把眼泪憋下去,咳嗽了两声,声音很闷:“怪不得,只有新来的人才会动不动找医生。”

    “不过你看到辐射中心区的样子就会走的,那里太恐怖了,你肯定没染过辐射病,所以不知道。”

    奉威脸上表情丝毫不变,他看了看天色,坚持问道:“你去还是不去?”

    席德忍不住抽噎了两声,盯着奉威看了一会儿,而后飞快的点点头——他准备把这个人带到辐射中心区周围去找找,反正没多久这个人肯定会撑不住回来的,不用担心会出人命。

    ……如果能顺便发现医生留下的痕迹,额,看在医生做饭很好吃很会赚钱这点上,再给医生当五十年的全职保姆也不是不可以的。

    “你等会儿,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奉威看着眼前的少年飞快的蹦进了屋子里,看着脚步感觉那人还有点高兴。

    只不过感觉太安静了有点不习惯,他轻轻开口道:“g13?”

    【诶骑士长!】脑子里突然响起g13欢快的声音,但那个长长的尾音突然被g13自己掐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骑士长,g13可以说话了吗?】

    “…当然可以。”奉威无奈的靠在墙边,调出之前的光点地图仔细查看。

    【耶骑士长终于允许g13说话了!g13好开心!】不靠谱的人造系统激动地声音拔高了几个调【骑士长骑士长骑士长!!你干嘛非要这个人带你去啊!不是有光点地图吗。】

    “因为你没有给任务奖励。”

    【…诶?】

    奉威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之前遇见黄毛你给了任务奖励,这次遇见席德还没给,就继续深入接触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提示。”

    g13瞬间为它的骑士长自豪万分【啊骑士长你好聪明!】

    奉威:“……”

    g13真的是任务和规则的设计者和执行者?

    【骑士长你不能这样怀疑我!g13还是很聪明的!啊,席德出来了。】

    只见席德风风火火背着一个包裹冲出来,快速的锁上门,看起来是梳过头了,虽然油腻腻的头发还是给人一种很邋遢的感觉。

    他踉跄两下,一下子没有保持好平衡摔在奉威面前,沾了一脸的黄土。席德呸了一口,站起来拍拍裤子,有点尴尬的看着高了他整整一头的奉威。

    “那啥,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他看了看天气,“没到黄昏我们就可以到那儿了,挺近的,按照医生走的路线顺着过去。”

    奉威不动声色的跟在席德后面。流放星中心聚集区里什么人都有,他这张生面孔一天下来并不好过,所幸的是走在前面的席德带足了矿石,一路上给人赔笑打闹,或悠闲地问好,这时候席德会眨眨眼睛,偷偷递一个小矿石给差点撞上他们的人。

    说是聚集区,实际上也不大,总人数也多少。出了建筑群扑面而来的就是流放星永不消散的怪风,怪风卷着沙漠里的风沙抽到二人脸上。毒辣的太阳持续照射着大地,地面温度却不受影响,依旧是挥散不去的阴冷,蹲在照射不到阳光的地方没一会儿遍浑身发寒。

    席德一路上努力找着话题与奉威闲聊,少年扯着干巴巴的嗓音给奉威说着流放星上的趣事。他的口音不属于北联的任何一个地方,看上去像是粗俗语言的大杂烩。说到最熟悉的医生时他会激动半天,开口说个不停以至于黄沙倒灌进他嘴里也没有感觉。

    奉威安静的听着,一边要求g13调出光点地图查看目标与自己的距离,时不时开口岔上一两句,席德的话让他有点诧异:“你说你是出生在这里的?”

    “对。”席德点点头,“我父母都是在过来之后才认识的,我可是流放星的‘原住民’了。”

    “你父母呢?”

    席德顿了顿,片刻后声音冷了下来:“死了,矿难,重伤,找不到能医的人。”

    奉威没有说话,他盯着席德的背影,少年走的很蹒跚,顶着渐渐变大的怪风,步伐越来越慢。

    同时奉威也有轻微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熟悉,他刚刚来到流放星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这种感觉,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流逝加重。当时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再失去了所有的五感,只剩下源源不断的痛觉折磨着他的神经,然后,他就死了。

    时间过得很快,这里面也有奉威一直心不在焉的缘故在。风沙很大,体内传来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烈,g13在脑海里无聊的哼着听不懂的歌。直到他差点撞上席德的时候才发现,前方的少年已经停了下来,巍巍颤颤的盯着前方。

    席德吞了一口口水,高辐射强烈的感觉让他几乎抬不起腿,怪异的扭头看了眼基本上没啥反应的奉威,抬手指了指前方,干巴巴的开口: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辐射中心区了,流放星上辐射最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