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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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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永昌七年七月。

    长春宫里,周贵妃又在跟她母亲韩国夫人哭诉。

    “娘,为什么陛下他总不肯见我,他的明德殿不许我去,也再不曾召见我,他该不会再也不见我了吧?娘,你再去跟表哥说说好不好?”

    一想到这三年来自己再没见过皇帝表哥一面,周贵妃眼中的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先后嫁了三回,死了两个夫君,好容易这最后一回嫁了个天下第一的郎君。她也不敢奢求能得到他的心,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时不时的被他召见一次就好。可现在,她连这点盼头都没有了。

    韩国夫人长叹一声,一面拿帕子替她拭泪,一面黯然道:“儿啊,不是娘不帮你,而是娘也是有心无力。陛下他只怕是……,怜儿,听娘一句,别再想着陛下了,如今只有昭儿才是你的指望。”

    “好歹你还有个儿子,这可是陛下唯一的儿子。如今这宫里又只有你一个妃子,你只要能好生养大了昭儿,这后半辈子也算有靠了!”

    “可我就是想不通,陛下为了昭儿把其他那些妃嫔都遣散出宫,就留了我一人,为何却再不肯召我伴君呢?若说头一年陛下不召任何人到甘露殿去是因为永烈皇后的丧期。可这都三年过去了,为何陛下他还是——”

    “只怕在陛下心中,永烈皇后的丧期永远都不会过去!”韩国夫人幽然道。

    “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贵妃不解道。

    看来是该彻底点醒这孩子了,免得她还心存幻想。“怜儿,只怕陛下对永烈皇后的感情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还要深。”

    韩国夫人遍历世情,既善察言观色,又擅揣摩人心,早看出来死后被追谥为永烈皇后的洛筝在她外甥秦恒心中的不一般。不然,她也不能抓住之前永烈皇后想有个孩子的心思终于求得永昌帝纳了她女儿为妃,好生个孩子出来给永烈皇后养。

    不成想,还没等孩子生下来,永烈皇后居然就自尽了。虽然在永昌帝诏告天下的那道诏书里说她是得了急病而亡,可是当时她女儿就在旁边,她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可是知道又怎样?她和周贵妃这辈子都不敢把永烈皇后的真正死因吐露半个字出去。

    当日她女儿被吓昏过去,她正守在女儿床边,永昌帝忽然走了进来。她起先还以为他是来看她女儿的,哪知永昌帝却只对她说了一句话,“等表妹醒了,还请姨母告诉她,她今日所见所闻除了姨母外,再不能泄露半点出去,否则朕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事来,还请姨母不要见怪。姨母一向聪慧,想必定能和表妹守口如瓶。”

    永昌帝说这话时,明明是面无表情,可是韩国夫人却觉得心中阵阵发寒,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女儿正怀着身孕,只怕直接就会被灭口。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永烈皇后的过世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很快她就发现了宫里的变化。永烈皇后去后,永昌帝再没有暗中插手管过后宫的内务。永烈皇后还真是好福气啊!之前若不是永昌帝一直在暗中护着她,她早不知中了多少暗箭。可她这一去,永昌帝再不管后宫之事,真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心力才保住了女儿周贵妃腹中的这块肉。

    好容易孩子落地,又是个儿子,可是没了永烈皇后做这孩子的母亲,永昌帝待他这个儿子便也平常,未见特别的宠爱。虽说因为昭儿险些被人推入水中而一怒之下将合宫的妃嫔全数遣散出宫,但韩国夫人可不觉得真是她外孙有这么大脸面,而是永昌帝正想找个由头趁机把那些妃嫔赶出宫罢了。

    至于为的是什么,多半还是因为永烈皇后,可是人都已经死了,再六宫无妃又有什么用?

    这女人哪,与其靠父靠夫,都不如靠儿子更让人心里踏实,还好自己女儿总算是有个儿子可以依靠。

    韩国夫人在长春宫里细细宽慰她女儿,却不知此时的朝堂之上已是乱成一团,因为永昌帝秦恒突然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秦恒这一倒下,一连过了十多天都没醒过来。群臣无法,只得将住在上阳宫的太上皇请出来主持朝政。

    这一日太上皇处理完了政务,又到明德殿去看望儿子。

    已经一个月过去了,秦恒却仍是昏睡不醒,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早诊出来他是七情太过、郁结于心,那几口血吐出来倒是让他经脉畅顺了许多,虽然脉象弱了些,倒也平稳,但却始终找不到能让他醒过来的法子。

    倒是一位来自民间的名医说了一句,“草民曾见过相似的病案,只怕陛下正是因为心中伤痛太过,这才不愿醒来。”

    这到底是怎样的伤痛能把一位帝王伤成这样?宁愿长睡不愿醒?

    王福贵心中却有些明白。这三年来,虽然永昌帝除了上朝听政,大部分时间都喜欢一个人呆着,可王福贵到底是跟了他十几年的贴身内侍,哪会看不出他的种种异样。

    这三年,他就再没在这位陛下脸上见到过个笑影儿。替永昌帝整理床铺的小内侍偷偷跟他说过不止一次,很多个晨间他替陛下收拾床铺之时发现枕头底下湿了一片。

    口水显然是不太可能,那就只能是泪水了。难怪永烈皇后去的时候,陛下一滴泪都没有流,这是全都在这深夜里独自流泪到天明了。

    以前王福贵就觉得永昌帝对永烈皇后有些不一样,所以不管陛下面上怎么凶巴巴的待她,但他对这位皇后却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可他是真没想到永烈皇后在他家陛下的心里份量会是如此之重。

    “这三年都过去了,怎么陛下就还没走出来呢!”

    他这心里想着,不由的就喃喃说出了声。

    不想却有人回了他一句,“这世上有些伤痛是让人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的!”

    咦?是太上皇在说话,听上皇这话中满满的感慨,难不成在太上皇心中也有什么走不出的伤痛不成?

    王福贵没敢多想下去,在他心里还是更关心永昌帝多一些。

    “看来你也知道恒儿他是为何才会一病不起?”太上皇又问了一句。

    “回上皇,小奴侍候了陛下这么多年,觉得陛下多半是因为永烈皇后的缘故。只是小奴不明白的是,永烈皇后刚去的时候陛下看着还好,这都过去三年了,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病成这样了呢?”

    “恒儿是哪天吐血昏倒的?”太上皇问道。

    这日子王福贵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七月初四那天。”话一出口,他突然想起来明面上永烈皇后的薨逝之日是七月六日,但她自刎而死的那一天正是永昌四年的七月初四。

    “有些伤痛正是因为它太过剧烈,刚刚发生时反倒没什么感觉,因为那时倘若有一丝感觉,都会让人即刻崩溃,只能先把它们埋进心里的某处角落,暂时不去理会。可这些埋在心里的伤痛若是不能及时化解,不管你将它埋得有多深,它总会在某个特殊的时刻猝不及防的钻出来给你猛烈一击。将它们在心里埋得越久,这些伤痛就越是噬人。”

    王福贵听太上皇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一脸平静的缓缓说道着,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上皇也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和恒儿单独呆一会儿。”

    等所有内侍都退了出去,太上皇坐到秦恒床边,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他瘦削的脸颊,这本是他心爱的儿子,但这几十年来父子间却是冷淡如冰。

    “想不到姑母的那个诅咒,你到底也还是没能躲过……”想想他们父子二人的同命相怜,太上皇不禁老泪纵横。

    “恒儿,在你也经历了这相同的惨伤之后,若是你醒过来,你能不能明白为父心中的伤痛和苦衷,会不会不再那么恨我?”

    “其实在你娘去后一年,我也曾大病一场,我当时觉得若真就这么去了倒也不错,至少心里再不会那样伤心难过,可是我再一想,若是我死了,那这世上还有谁会记着你母亲,记着她的音容笑貌呢?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母亲她也就活在我心里一天,人只有活着才会还有一线希望,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仙访道,就是希望来世能和你母亲再续前缘。恒儿,我已经写信给清玄道长和至德法师,也许他们能帮到你。”

    太上皇坐在儿子床边,缓缓述说着这些年来藏在心里的那些话,那些他一直很想对他的恒儿说却始终没能说出口的话。

    病榻上的人仍是双目紧闭,一脸沉睡的模样,却在他走后不久,从眼角处滑下一行清泪。

    永昌帝终于在昏睡了一个多月后,醒了过来。又调养了月余,终于大病初愈。没过多久,众人就发现病愈后的永昌帝的一些变化。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永晶帝自病好之后每日都去上阳宫给太上皇问安,父子俩经常一谈就谈上半天,这对冷淡多年的父子之间竟然冰消雪化,终于父慈子孝了!

    众臣对此自然是喜之不胜,就是,怎么这父子俩一和好,永昌帝也跟他老子学,开始热衷于求仙问道。

    虽然解开了和父亲多年之间的心结,但是让秦恒失望的是,父亲推荐给他的两位仙师,一个清玄道长,一个至德法师,都没能给出他想要的答复。

    “陛下便是苦修个千八百年的,也求不来和永烈皇后的来生缘,只是白费力气罢了!”清玄道长很干脆地告诉他。

    “为何不能?”秦恒不解,明明是这两人跟他父皇说让他父皇苦修好下辈子再和他母亲重续前缘。

    “阿弥陀佛,陛下,太上皇可以求结来生缘是因为您母亲去时虽然心中怨恨,却并没有发下‘生生世世、永与君绝’之类的毒誓。”

    秦恒心中大震,这个和尚,他居然知道阿筝临死时发下的那个毒誓?难道……

    “永烈皇后死时一腔愤怨,这又是以她的命发下的血誓,因此,无论您再怎么苦修苦求,此后生生世世,别说阳世,就是阴间,您和永烈皇后都是注定再无缘相见的。”

    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父皇还能祈求来世,可是他呢,为何阿筝当日要那样决绝,连半点机会都再不肯给他?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恒犹不死心的问道。

    “唔,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不过……”清玄道长欲言又止,看向至德法师。

    两道白眉比胡子还要长的老僧也不由蹙眉道:“虽然还有一个法子,不过这法子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陛下还是——”

    “还请法师相告!”秦恒才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呢,只要还有有计可施就好。

    至德法师略一犹豫,但一想此法付出巨大,又且得不偿失,便是说了出来,想必这位陛下也不会去照做,多半还能让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便道:“既然来世已不可期,那就只能逆天改命,让时光倒流,让今生的一切回到永烈皇后生前。”

    “那就逆天改命。”秦恒毫不迟疑的道。

    “但是陛下,逆天改命所要付出的代价极大,只是为了让这一世的时光倒流短短几十年,您所要付出的也许便是您此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能再转世投胎,而是一直沉沦在地狱之中受苦,来抵赎您定要不顾天意逆天改命之行。”

    “再也不能投胎转世吗?那我在地狱里时会否还存着这一世的记忆?”

    “唔,不转世的话,就不用喝孟婆汤,应该还会记着这辈子的事吧!”清玄道长给了他一个还算肯定的答复。

    “那我便是永陷地狱之中,也不会觉得如何寂寞了。”因为还有这一世和阿筝的种种回忆陪伴着他。

    听了他这话,无情无欲的一僧一道也有些动容,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陛下,便是时光倒流,但为了不太过偏离天道,世间之事大体仍是照着之前的轨迹而行。到时候,只怕您和永烈皇后之间的种种又要再经历一遍,何况永烈皇后心中怨念极深,便是时光倒流,让她重活一回,但之前您与她之间的种种仍会牢存在她心里。陛下您想要再见到永烈皇后,应该是想和她做一对恩爱夫妻而不是一对怨偶吧?”

    “难道我不能跟她说明一切吗?”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他对她的心意,对她的歉疚,还有两人间的种种误解。

    法师和道长一齐摇了摇头,“陛下心中执念之深,自然也会牢记此前的一切,但是纵然陛下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却也不能宣之于口告诉永烈皇后。”

    “因为逆天改命、时光倒流之后,恐怕除了我和清玄道长,这世间就只有您和永烈皇后还存有之前的种种记忆,知道你们是重活了一回,但这种天机自然是不能泄露出去的。所以你二人纵然知道之前的种种但却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也就是说逆天改命、时光倒流之后陛下若想真正实现您心中所愿,就一定要另想法子去化解开永烈皇后心中对您的种种怨念和恨意。”

    “您若是不能化解开她心中对您的仇怨,只怕,您会英年早逝、绝嗣而亡,而且是死在您心爱之人的手上。”

    “而且死后还永不超生!”清玄道长又补了一句。

    “那我若是能成功化解掉她心中的恨意呢?”好容易能再重来一次,他自然不要她心里再对他满怀恨意,他要的是两人能恩爱甜蜜、白头偕老。

    “那您便能和心爱之人共度一生,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还会长命百岁,功耀千秋,成为一代明君,成就不世之伟业!”

    “只不过——”

    “死后还是永不超生吗?”秦恒居然笑问道。

    “那倒不是,若您真能化解开永烈皇后心中的恨意,总是好事一件,更何况您此举也算是化解了您姑婆所发下的那个诅咒,也算是善莫大焉。”

    “有了这两桩功德,您不会永不超生,但是时光倒流,一切重来之后,总会有人的命运偏离之前的命数,发生改变。也就是说您不只改了您和永烈皇后之命,还有无数人的命数皆因您此举发生改变。”

    “所以每有一个人的命数和之前不一样,您就得在地狱之中多呆一世受苦,来抵消您改了人家命数的逆天之过。也就是说,在逆天改命之后,若是有五千个人的命数和之前不一样,那您就得在地狱之中呆上五千世。”

    “其实比起永不超生来也没好多少,对陛下而言,无论您此举是成功还是失败,其实都是得不偿失。还不如等这一世过完,喝了孟婆汤,忘掉这一世的记忆,下辈子再找个喜欢的人,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您前生积下的福德还蛮多的,下辈子会投个极好的人家,命数极为不错,功成名就,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秦恒却摇了摇头,下辈子再好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这辈子还能再牵着阿筝的手再重来一次。

    “还请两位大师做法,为恒逆天改命!”

    一僧一道面面相觑,利弊得失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这位陛下怎么还这么一根筋!

    清玄无奈道:“陛下就不再多想想了,还请三思而后行啊!何况便是要逆天改命,这法此时也行不起来,要等到三十年后,七星连珠的时候才行。”

    “能否再多倒流些时光,回到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横竖都已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了,若是能连母亲的命也一起改了那是再好不过。

    “这……”两位大师对看一眼,面有难色道:“若要再多倒流些年数的话,就得等到七十年后九星连珠才行。做法时要陛下自己剖心以献祭天地方可,以陛下的寿数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秦恒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还有三十年的时间,所以陛下也不必急于做出决断,不妨再多想想,若是三十年后,陛下仍然想要逆天改命,那时再传召我二人也不迟。”

    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再深厚的感情和伤痛经过这三十年漫长的时光,也该淡了吧!

    可是没有。

    第二十九年的时候,秦恒就已经将他二人又请到了宫中。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陛下居然还是不肯放弃!”二人都在心中感叹着。

    清玄忍不住劝道:“其实陛下您这又是何苦呢,这三十年您都熬过来了,要不了多久等您驾鹤西去,投胎转世,哪里还会再记得今生的种种,爱也好,恨也罢,不如都让它随风而去!”

    若是真像清玄说的这般容易的话,秦恒又何尝不想,可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着要做到过。

    永昌十年,他唯一的独子染病去世,不久周贵妃也跟着亡故。无论群臣如何上书跪求,他都再没有纳过一名女子,甚至连宫女都放出去了。他的后宫没有皇后,也没有任何妃嫔,膝下更是一儿半女皆无。

    他姨母在永昌八年病故,父亲永定帝也在永昌十二年驾崩,诺大的皇宫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和一群太监。

    除了他不肯纳妃生子这一点让群臣头痛不已之外,在朝政上,秦恒却是极为勤勉。而他之所以这么上心则是因为,现在对这些朝政之事了如指掌,等到时光倒流,再重来一次的时候,他就能少花些时间在朝政上,多些时间去陪阿筝。

    处理政务之余,他不是绘制一幅幅阿筝的小像,便是命熟知农事之人去研究怎么在冬日里种出樱桃来,命太医院的太医研制能让男子避孕的丸药。这些都是在重来一次的时候会用得到的,他还要不停的琢磨要怎样才能在不能直言相告的情形下解开阿筝心中对他的仇怨。

    就是靠了这些,让秦恒熬过了这漫长的三十年光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弃。

    虽然见他一脸坚定,但至德法师也忍不住道:“陛下,□□,空即是色,世间情爱,皆是虚幻,陛下何苦为了心中一点错失所爱的执念而如此,如此……”他都找不到词来形容秦恒为此所要付出的巨大牺牲了。

    秦恒也不知道他此时对洛筝的感情,是不是如至德法师所言,不过是因为得到又失去才会生出的强烈执念。

    他只知道,这三十年来他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思念着她,她活泼明亮的眉眼,她颈项间的香气,还有抱她在怀时她身上的温软触感……

    可是这些他都只能在回忆里去细细追思,阿筝恨他到连和他在梦里见上一面都不肯,他只能靠着迷心醉梦散和*夺魄香这两样迷药才能和她在幻梦中一会。

    在不用这两样迷药的夜里,他一躺在床上,就会听到耳边响起她的声音。

    “齐王殿下,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陛下,臣女爱慕齐王已久,想让他做臣女的夫君。”

    “我,我自然是来找你睡觉的啊!这新婚第一晚,我不和我的夫君在一起,那我应该和谁在一起?”

    “夫君大人,以后我就喊你永之好不好,这样听上去才亲近嘛!”

    “这么大的池子,你一个人洗多浪费啊,我来陪你一起洗吧!”

    “烧退了呢,真好!”

    “喂,我这里有本小画册,要不要一起来学习一下……”

    “永之,我才不要养那些阿猫阿狗的做宠物呢!我要养的话,就要养一只小虎崽子来做宠物,最好还是小白虎,那才够威风凛凛!”

    “永之,你怎么不纳妾,我可跟你说啊,你现在不纳妾,以后可永远都别纳啊,最好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只有一个你,你也只有一个我,这叫什么来着,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好不好?”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是喜欢你才吃你的醋的,嫉妒本就是人之常情,如果看你娶了一大堆的女人,我还要拍掌相贺,要么我压根就不喜欢你,要么就是我虚伪!”

    ……

    在他耳边响起最多的是他们新婚之时,洛筝最常说的那句话,“永之,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不但这一辈子要在一起,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言犹在耳,可是他却再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当时没能说出口的那一个“好”字。

    连一辈子他都没能陪她走完,这让他如何甘心!

    “请两位大师做法吧!”秦恒语气坚定,等了三十年,盼了三十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他最终选择让时光倒流回他和阿筝今生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天。

    那是他们缘份的起点,这一次,便是她心中对他除了恨意再无其它也没有关系,他一定会小心谋划,化解掉她心中对她的种种仇怨和误解。

    他更会珍惜和她重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宠她一世,爱她一世,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