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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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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无端受过,连儿子也被牵连在里头,徐昭仪又何曾没将整件事情串起来细细琢磨?已故的杜侧妃脱不开干系,辛侧妃未必就不是知情人。

    自己禁足宫中,连阿阿萱也不得见,楚皇后却命秦瑶带辛侧妃来紫霞宫,显然大有深意,为得不仅仅是探示自己。

    徐朝昭方才借莲咏喻,讽刺辛侧妃腹中绕绕弯弯,见她无言以对,却还要再刺她两句。

    紫霞宫里的茶是雨前龙井,算不得金贵,盛在雪白的汝窑双耳杯中,绿白相映,那茶汤却清透碧绿,别有一番风味。

    徐昭仪饮着热茶,眉锋淡淡一扫,扭头向秦瑶说道:“姑姑若是方便,请待我转告孟昭仪。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能几人,危难之时,方显人之本色,我必不辜负她这番情谊。”

    辛侧妃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嘴角僵硬的连那丝微笑都变了形,哪里还坐得住。

    徐昭仪句句暗讽,她听得清清楚楚,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待要分辨几句,始终投鼠忌器,生怕牵出那纸秘笺,令自己落得与杜侧妃一般的下场。

    瞅着辛侧妃脸上似开了胭脂铺,万般表情五色纷呈,徐昭仪不屑地一笑,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如今是待罪之身,还要抄写经文,便不留二位。”

    出了紫霞宫,辛侧妃心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一方面是旧时的姐妹情谊与安国王府的安危,另一方面却是自己的性命攸关,不敢轻易开口。

    随着秦瑶出了紫霞宫,再回到楚皇后面前。瞧着九阙凤椅上端坐的楚皇后,辛侧妃心里又是微微一凛。

    莫非楚皇后心里早有了决断,才命秦瑶带她去两位昭仪娘娘面前招摇?那幼小的生命令她心疼,待罪的徐昭仪又令她歉疚。

    可是自己不敢、也不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若叫苏暮寒晓得自己也是知情人,谁知道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辛侧妃嘴角翕动几下,终于还是选择缄默。

    楚皇后凤目睥睨,神色里含着一丝天生的傲然,迥然与往日家宴国宴上雍容随和的形象不同。

    辛侧妃脸上几异其色,楚皇后瞧得清清楚楚。她也不催促对方开口,只微微的一扫间,上位者的威压便如暴风骤雨,令辛侧妃打定了主意严防死守的心有了丝裂痕。

    楚皇后瞧着意态平静,心里实则动了真怒。望着不见棺材不落泪、依旧咬紧了牙关的辛侧妃,楚皇后其实很想重重掌掴她几下,撬开那张死硬的嘴。

    无声的对垒间,辛侧妃垂目肃立,拼力忍住自己不要瑟瑟发抖。

    她的眼眸无处可去,怯怯落在楚皇后真紫色云锦刺绣的宫裙上。楚皇后华丽的凤尾裙金光闪烁,裙摆上绣着瑞云灵芝,前襟上一只金灿灿的凤凰殿翅,浮光掠影一般盘旋在九色祥云之上。

    那些灿灿的光芒似是盛夏最炽烈的色泽,炙烤着辛侧妃坚如寒冰的心房。辛侧妃似是能听到自己心里那冰融化成水的声音,一滴一滴缓慢却又不息。

    楚皇后动作优雅地端起盖碗,轻抿着杯中七分满的大红袍,将目光投向自己手指间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又随手拿帕子拭了两下。

    眉心的红宝石流苏随着楚皇后的动作轻轻晃动,这般安娴与静默的图画,对辛侧妃来说,似乎便是漫长的煎熬。

    楚皇后不开口,那晃动的流苏便似是催命符,一点一点击碎了辛侧妃心间苦苦立起来的壁垒。

    自己方才的小九九无异是以卵击石,辛侧妃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缓缓地跪了下去,将头重重叩在那些描绘着万字不断头的地毡上,心里有着深深的挫败。

    楚皇后伸出涂着金色蔻丹的玉手,食指轻轻一勾,便抬起辛侧妃的下巴。清寒的目光里含着一丝隐隐的怒气,瞅着辛侧妃越来越惊惧的眼神。

    辛侧妃狠狠心,看似极重的一掌掴在自己脸上,实则没用多少力。她声情并茂,眼泪随之流了下来:“皇后娘娘,前几日问话,婢妾因为胆怯,的确瞒下了些事情。”

    事到临头的苦肉计,实在太过拙劣,楚皇后又何曾放在眼里。她不怒反笑,轻轻抽回手来,看着辛侧妃瘫软在地毡上头:“离宫不过几日,大胆的奴婢竟耍起心机,胆敢自作聪明,隐下那封信的实情。”

    楚皇后将手伸到前朝时,都不曾对人动过手,何况如今安居后宫。

    那是上一辈的人苦守的秘密,辛侧妃既是不小心得知,便该牢牢封口。偏又自作聪明地找杜侧妃商讨,才引出后头一连串的事情,还差点赔上孟昭仪母子二人的性命。

    楚皇后越想越气,高高扬起手,冲着辛侧妃脸上狠狠掴了一掌,似要打醒她心里这些小聪明。

    “做了几天安逸的侧妃,便忘了主仆尊卑。母后当年将你们放在安国王府,为的是要你们替安国夫人支撑起门户。瞧瞧你和杜侧妃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这一掌不同于自己不痛不痒的那一掌。辛侧妃只觉得耳根子生疼,脸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连嘴角都有星星血丝绽出。她一声也不敢分辨,继续惶恐地跪在楚皇后脚下。

    辛侧妃正想着如何开口,才能将整个事情说清楚,又能将自己从整个事件里撇清。不知何时,秦瑶已然立在楚皇后身后,手里一个小巧的托盘。

    托盘里头放着张折叠的信笺,颜色已然泛黄,辛侧妃自然十分眼熟。转念一想,却又如见了鬼一般,惊得跌坐在地上。

    “辛眉,本宫素来讲求雷厉风行。你若再打太极,便试试自己是否有九条命可活”,楚皇后似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和颜悦色,那舒缓的语气听在辛侧妃耳中却如寒冰一般,字字刺入她的心间:“你从实招来,杜侧妃究竟是因何殒命,那块木版又是什么来头。”

    楚皇后涂着大红蔻丹的纤手轻轻抬起,食指戳向辛侧妃眉心:“孟昭仪为了生这个孩子九死一生,徐昭仪如今还脱簪待罪,你仔细想想,可对得起对不起昔日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