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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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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乐哦。”

    伊莱恩把一个包着彩纸缠着丝带的长方形物体递给莫朵。

    “啊……谢谢。”莫朵接过。

    此时她十四岁,伊莱恩十七岁。

    对方的头发已经到了可以扎马尾的长度,垂在颊旁柔柔顺顺的如同流苏一样;同样脸庞上也多了一些小时候没有的女人味。

    同样温柔,同样可靠,也同样的对莫朵很照顾。

    尽管已经去了离故乡很远的学校上学,但每逢假期一定会回来。

    莫朵的生日也正好地在她开学的前一天。

    包裹着的彩纸丝带一打开,精致的笔记本就映入眼帘。

    崭新的封面上,骑着扫帚的大帽子女生在星空和圆月的背景下只是一个剪影,在阳光的照耀下,一个圆形的图案镶嵌着金边,描绘在她的身后。

    莫朵在之后拿着笔记本去问爸妈,他们看了之后有点无奈地微笑着对她说这是魔法阵,是只有专门的人才看得懂的东西。

    而在那之后伊莱恩又回学校了,莫朵想找她也挺麻烦的。

    尽管到了异世界,发展不平衡这种现象也是存在的。

    比如说通信媒介的缺少与信息的滞后。

    特别是对于莫朵所在的这座偏僻小镇来说。

    伊莱恩跟她的沟通在那时候只能通过书信来实现,通常一周或两周一封,上面尽是些最近发生的琐碎小事。

    还对她说,下次回来的时候会从那里带个传话耳环给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别说传话耳环,就连一封信都没有再给寄来。

    莫朵每一天打开信箱的心情也从期待慢慢变成了紧张再变成惶恐与沉默。

    试过向父母打听伊莱恩的消息,得到的是迷茫与摇头。

    也试过跟伊莱恩的亲戚询问,取得的答复却是统一的对方进修学校的名字。

    更是试过去研究通信魔法,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伊莱恩就这么的在她的世界里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莫朵所取得的最后消息,便是她就读的学校的名字。

    叫做“青空”。

    排名全大陆第四,并不位于中央的皇城位置,依山傍水的,反而相对偏远。

    正如莫朵日记里所写,重生到这里的唯一一件对得起原来身体的事情,就是凭自己的考进去。

    在这异世界的考试并不比原来的轻松,反而更加麻烦。

    要考关于魔法的概念和魔药的公式这些死记硬背的就算了,就连本身的魔力也要达到一定的波动指数,还有念魔咒时标不标准,有没有带口音等等。

    对于这些,莫朵全都低空掠过,平平地飞进了巫师系。

    当然也遇上了令她苦手至今的名为魔法阵的这一科目。

    连锁反应就到这里为止,暂时没有再给续下去。

    想想,也持续了三年,不短不长。

    “诶我说你最近怎么总是喜欢发呆啊!”

    简的大嗓门把莫朵差点从扫帚上吓得掉下来。

    “啊…啊?”莫朵在空中晃了几下,慌忙地把扫帚前端把好;其间差点撞到迎面飞来的小鸟。

    一身冷汗地看着身后的动物扑棱着翅膀飞走,莫朵在深呼吸了几口之后垮下肩膀,没好气地对简说:

    “你刚刚差点把我吓掉好吗!”

    “我不止一次提醒你这次的目的地就快到了好吧小姐!”简以三倍速的语气回敬莫朵。

    “前面要转弯,要是飞过的话就到荒郊野岭哭去吧你!”说罢加速,往前面云雾中的一大块黑影的方向飞去。

    莫朵看着对方飞到脑后因为风速几乎横起来不断上下起伏的大辫子,叹了口气。

    又……放空了啊。

    双脚在空中一蹬,莫朵集中精神,马上跟上了简。

    在没事的时候,为了赚零花钱,学校里各个学院的学生都会发挥自己的能力去打工。

    有的去给餐馆提供调味料,有的去图书馆或博物馆整理文献,有的干脆呆在学校里保养植物。

    当然也有像莫朵和简一样不怕虎,去给偏僻地区的居民除魔的。

    听起来像是挺酷又挺危险的感觉,实际上实践起来完全没有前者的份儿。

    第一次看到从魔法阵的中间被逼出来的恶灵时,莫朵直接被吓到飙泪,拿着咒语书挡住头噌地蹲下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现在好了很多,但看到长相太难看的恶灵时还是会被吓得动弹不得。

    对此简并没有笑她怂,反而只是平静地拍拍莫朵的背,还顺带安慰。

    然后一个箭步上去,一爪下去就把狰狞的面孔撕了个粉碎。

    几乎每次都是简在努力的这件事令莫朵十分过意不去,于是在最近也尽力帮上忙——就算实在帮不上也绝对会控制住自己不要被吓到乱添麻烦。

    今天要帮忙的是靠近密林区的一户人家。

    现在是独居状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脸上皱纹密布。早早站在门前,见着二人来了,佝偻着背缓慢地上前迎接。

    “你们……来了啊……”她微笑着,眯着的眼睛里面的光彩明亮。

    简扶住她,忙说道:

    “啊,那个……奶奶,不用这样啦。”

    “我还以为会是年轻的小伙子呢,没想到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呵呵…”老太太拄着拐杖开了门,简和莫朵跟着她进了去。

    “不过正好,要是毛头小子的话我还真怕他们粗手粗脚的吓到‘他’呢。”

    他?

    这是谁?

    莫朵和简同时对视了一眼,在心里升起疑问。

    屋子并不大,弥漫着花的香气和晒过棉被的气味,家具都有点破旧。

    老太太让她们坐在桌子旁边,把事先泡好的茶推出来,慢悠悠地摆好杯子,在她们面前放着,沏满茶。

    “我这把老骨头可使不了什么魔法哦。”

    “唔……谢谢。”莫朵端起茶杯吹吹凉,顺便环顾四周。

    按照她平时的经验,这屋子里并没有被恶灵骚扰的痕迹。

    墙壁上并没有焦黑的痕迹,家具更没有被恶意破坏,奇怪的声音也暂时没有……

    “在我们来之前,您是先把这里收拾了吗?”简放下杯子,问。

    “没哦。”老婆婆从厨房里拿出一盒饼干,倒到她们面前的盘子里,一下就是哗啦啦的一堆。

    “其实真正要拜托你们的,不是驱除恶灵。”

    咔擦一声,一块饼干被莫朵咬下一大半;剩下的在手上摇摇欲坠宛如一个上弦月。

    同时简也被茶呛到,咳嗽不止。

    “那,那是?”

    老婆婆微笑着,朝着二人身后的方向说:

    “出来吧。”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半透明身形的小男孩慢慢显出来,约莫□□岁的样子;羞涩地搓着衣角,垂着头。

    他有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快步跑到老婆婆旁边,大声说道:

    “奶奶,她们是谁?”

    “不是坏人哦。”老婆婆温柔地拍着他的头,揉了几下。

    “他是……”简把小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

    “你先出去玩一会儿,记住不要让别的孩子发现哦。”

    老婆婆先是把男孩打发走,在看着他出了门后才转过身子坐回来,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头子。”

    “您的……老伴儿?”

    说实话莫朵对于这句话是惊讶的,只是碍于场合并不好表现出来。

    “是的。”

    “为何会变成……?”

    “我跟他啊,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认识了。”

    苍老的手慢慢握紧被茶水烫得温热的瓷杯,老婆婆轻声地说道。

    “他现在的样子正好是八岁那时的,整个一毛头小子,又害羞又矜持,但疯起来比谁都闹腾。”

    “在老头子去世几天后我就发现了他,但好像无论我怎么问,以前的事情他都记不起来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恶灵作祟?”尽管这么问挺没礼貌的。

    “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么久了,如果说是恶灵的话它图我什么?松松垮垮的身体还是根本没有的魔力?”老婆婆倒也不生气,慢慢又温和地继续说道。

    “况且啊,认识了那么久,他从小到大的模样我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是决不会错的。”

    “所以说,是思念体吗?”简托腮。

    “应该是了。”

    “那拜托我们的是……”莫朵不自觉地看向门外。

    “把他送回去吧。”

    说这话时,老人的语调平静,双手交握,语调间带着浅浅的笑意。

    超度?

    登时莫朵心里就冒出了这个想法。

    而简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

    “您……”

    莫朵坐在旁边能清楚地感觉到简的犹豫,想了想,随即接着她的话:

    “您不会舍不得吗,毕竟是……”

    然而在几分钟后她清楚且后悔地意识到简的本意并不是这个。

    “如果我真的舍不得的话,就不会叫你们来了。”老人抿了一口茶,呲溜一声。

    “他永远都会是小孩子的样子,会永远以思念体的形态留在这里,而我已经不年轻了,不知道能陪他多久。”

    “要是我不在了,他怎么办呢?”

    简微皱眉头,嘴角平得几乎向下撇。

    “那么,关于思念体的下场,您是知道的吧?”

    顺带着,连语气也下降了好几度。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除了永远留在人世间慢慢消散就是变成恶灵,对吗?”

    “那您应该知道,把它们送回去,是不可能的。”

    在桌面上,莫朵可以清楚看见简开始伸展开的两只手,指尖的利爪冒出了一点头,再慢慢缩回去。

    背后没来由的一身冷汗,莫朵不自觉地挺直腰杆,顺带咽了口唾沫。

    “我们和灵体怎么说都是对立的,之间不会有调和的可能,想必您也一定知道吧?顶多只是互不侵犯而已。”

    绿色瞳孔中黑色的仁慢慢竖起,简冷冷地扯起一边嘴角。

    “可惜啊,就算掩饰得再怎么温情,都不能掩饰您的苦心呢。”

    “我的苦心就是让你们知道暴戾和温情之间存在的转换可能。”老人依然笑着,一脸柔软的褶子堆起来,把岁月的痕迹刻画得十分明显。

    顺带着,从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从里面抽出几张金色的符纸,平铺在桌面上推给对面的两人。

    “我有研究过,只要……”

    “是吗?”

    瞥见那几张符纸,简低垂下眼睛,冷笑一声。

    这样的她是莫朵从没有见过的。

    冷漠,疏离,刻薄,其中还带有丝丝暴戾。

    黑色的头发如同野兽的毛一样缓缓竖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对面的老人一爪,把她和蔼的面皮撕碎那样。

    “莫朵,我们走吧。”

    咔哒一声,椅子被推开,简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

    “等…”莫朵有点措手不及。

    老人始终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保持着放松及和缓的姿态,不发一语。

    从推开的门外照进来的阳光把她身上橘色的披肩染上薄薄的一层颜色,连同茶水和饼干一起。

    “看来您是真心实现这种可能的啊。”简站在门口回头,“但是,都那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少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莫朵背着包,快步跑上大步向前的简背后,扫帚被拿着拖在地上。

    脑子里空白得冰凉,完全不知所措。

    既不敢回头看又不敢回想刚刚的场面。

    更不敢,跟简说话。

    她是第一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这么明显的负面情绪。

    拒绝奇迹的发生,与负面的东西近乎偏执地划清界限。

    偏执到,连一点变数都接受不了。

    外面仍是来时天朗气清的样子。

    云朵在天空中描绘轨迹,群山在烟幕中显现轮廓。

    之间,偶有飞鸟慌忙地穿过。

    莫朵站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恍惚间差点忘了来时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