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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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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截了当进门,他不紧不慢坐在沙发中,抬起眼皮将在座众人深看一眼,就把一个文件袋推在茶几上。短暂的沉默,他支起双臂撑在膝盖,身体略微前倾抬起下巴格外严谨地叫了声“爸”,示意父亲可以看一下。

    沈与尔跟在后面进来正襟危坐,双手刚握在腿上,就听见赵约在旁边小声开口:“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没跟你爷爷一起过来?”

    她隐隐约约扫了一圈场面,决定选择闭口不言。

    5天过去,陈老先生已经可以泰然处之,他将茶杯搁在桌上,波澜不惊地拿来文件,翻开第一页。饶是有些许心理准备再处变不惊,还是在看到眼前东西时蹙紧眉头。

    他指骨的青筋都因为太过负气暴露出来,陈老太太见势倾身过去,惊愕抬头,“顾返,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种反应,到底做……了什么?!

    沈与尔眨眼间望过去:陈顾返,你做了什么?可这时候他竟然还能略微扬起嘴角,跟她表示:别急,没事。

    “赵约,你先上去。”陈老先生压着情绪开口,并不想让场面更加难看。

    “为什么?”

    “赵约,我也走,跟我一起。”

    宁城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别添乱,他非常不满地起身,临上楼还不忘怏怏不乐地瞅一眼这边,神神秘秘有什么可隐瞒的,烦闷。

    接下来,沉默,并不算短的沉默。

    几个并不知情的人有些坐不住却不敢上前,仿佛时间静止一般让人如此焦灼,只能捏着冷汗默数自己心跳,这是怎么了?

    半晌,陈老先生终于开口:“顾返,在澳洲耽搁这么久就是办这个?这几天终于做完了?倒是未雨绸缪,你这是在逼我?”

    文件夹被这双有力的手拍重新按回桌面上,沈与尔倏地坐直,几个黑色大字便跃然眼前:资产转移书,下面从动产到不动产,一条一条被罗列的十分清晰,每一条都是不小的数目。

    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不过,转让方:陈顾返,受让方:陈为和。

    天!她垮下肩膀懵懵靠回沙发,旁边亦是抽气声。

    陈家老爷子不惑之年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喜爱的要命,早早便把祖上以及自己这大半辈子拼来的东西都交到他名下。现如今,这家伙在发展的风生水起时,把所有资产一丝不动地还回来,半个子儿也没给自己留。

    不同意就什么都不要了?老人实在想不通,手指隔着文件将茶几敲得十分有力度。

    “爸,没有。”陈顾返的样子万分正经,“我知道您考虑考虑大概会同意。”

    “那这是干什么?”老人手下力气加重,也急促起来。

    “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有底。”

    “一点儿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一句反问丢过来之后,他片刻沉默,开口,再坚定不过,告诉他们也告诉自己:“半点万一都不行,我想娶她,特别想。”

    再不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在最灿烂的年纪,本该轰轰烈烈处几个同龄对象,却毫无保留地爱上自己。这么年轻美好的女孩子,谈个恋爱还得偷偷摸摸,不知前途不惧流言蜚语,如此义无反顾。

    于他而言,近30年的生命中,她就是阳光,以及自己这一生全部的爱情。

    陈老先生望进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里分辨出这份感情的分量。良久,他掰开文件夹的封皮,“这事儿,你母亲劝了我们5天,不得不说小尔我们打心底里特别喜欢,我只要你一个态度,当着沈老先生的面,不能毁了人家小孩。”边说,他边将整齐摞在一起的纸张慢慢撕碎,扔进垃圾桶,这种东西,没必要。

    陈顾返想制止一下,终究是忍住了,他想了想,将该交代的简单讲出来,嗓音略低却让人一听便句句发自肺腑,“沈叔,26岁我刚好遇到小尔,起初帮忙照看,到后来……喜欢上太快,我回澳洲想结束这种微妙的感觉,可是——不行。”

    几句话跟十六七岁的记忆重合,沈与尔直直望着他,眼睛漆黑,忽的就被他迷惑,仿佛回到那年,她站在天边鱼肚白下的雪地里,他在阳台低头,笑说,温柔一些,小朋友。

    一眼,一生。

    “后来啊——她生气了,这么小的小朋友,寻常又直率地跟我赌气。”陈顾返面上云淡风轻,继续说,“我就知道,世上美好事物这么多,但只有她是我最想好好爱上的人,没别人能取代。”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几个目光一瞬不瞬注视过来,这个人从来张扬不羁,什么时候用这种郑重其事的口吻说过事情,令人咋舌。

    沈老先生面色松动。

    陈顾返慢慢站起身,“沈叔,我想跟她结婚,我知道这很唐突……但请您把她交给我,我会照顾她、陪她、护她,还想给她一个有长辈祝福的婚礼。”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他就直直立在那儿,眼睛微不可察地阖了一下,好像等待末日宣判似的,连周围空气都被这样的等待渲染地紧了几分。

    沈与尔眼圈不知怎的就开始泛红,并且越来越红,快要被这个人细水长流的温暖给宠坏,她咬着嘴角使劲憋着,不要哭一定不要哭!

    终于,沈老先生开口:“我不太高兴。”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顾返俱是一怔,不——高兴!

    “老爷子……”陈景安犹豫,还是想替自己弟弟说两句好话,既而就被老人的拐杖声唬回去,“他开口就要我相依为命的孙女,还不准许人不高兴了?”

    别扭的语调跟这个一点也不和蔼可亲的老头格外不协调。

    明显是在赌气啊,陈顾返嘴角稍微轻松,“当然准,是我不对,您老……?”

    “你现在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穷光蛋一个,拿什么娶我孙女,这下——哼,更不能高兴了。”

    陈老先生匆忙在一旁指着垃圾桶附和,“撕了,沈老头你看,我给撕了。”

    “让你儿子晚上跟我走一趟,我有事要吩咐他。”

    “成,交给你。”

    气氛古怪起来,陈景安突然“噗嗤”笑出声,“沈老爷子,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沈与尔闻言被自己的呼吸呛住,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转,鼻尖红彤彤,嘴角却好看地翘起来,要哭要笑鼻音浓浓地叫“爷爷”。

    老人只是叹口气。

    陈顾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感,他跟小朋友对视,口型说,乖,别哭。她就真的把眼泪硬生生憋回去想,这事,大概就这么兜兜转转地定了吧。

    陈老爷子竟然也叹气,问:“小尔,你想好了吗?我这儿子可……”想必这种随心所欲的性格她也十分了解,却还是想多嘴地确定一句。

    她笃定地点头。

    “景安,那你找个合适的机会跟赵约知会一声,别让他闹腾。”

    “好,我知道。”

    晚上,沈与尔在自己房间里看书,说是看书,其实就将书摊开摆在桌上,愣是一个字也没瞅进去,脑子里都是下边书房里谈事情的一老一大人。

    说什么呢?她双手托起下巴发呆。

    蓦地,腰被一双手握住,她猛地回头嘴唇就贴上另一片软热的东西,接着他的舌头推进来,格外放肆地划着她的上颚,又含住一切可以含住的部分用力吮压。

    很快,陈顾返放开她,低低笑得有点故意。

    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吻,沈与尔懵了2秒,身上从上到下这种好像蚂蚁密密咬过的麻痒感还没过去,她舔着上颚被他亲近过的地方,含糊说:“我去给你搬一把椅子。”

    “不用。”

    他径直坐在床上,手背蹭了蹭床单,嗯……小朋友睡过的地方,忍不住又用手掌轻轻贴住,轻松撑着自己微微后倾的身体,说实话这么多年第一次坐在她的床上。

    “小尔。”他开始交代正事,“你爷爷直接去香港了。”

    “啊?”

    “我明天赶早也走,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我过去帮一下。”说完他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等我回来结婚。”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与尔直觉扑过去,不巧地跨坐在他腿上都没有察觉,只问:“多久啊?”

    “没说,应该不会很久。”

    他索性仰躺在这张小床上,双臂枕在脑后,安静地望着她,舍不得。听出不放心的味道,她往上蹭了蹭直到可以平视他的眼睛,跟他说:“没关系,你放心的去,我去你们家蹭饭。”

    陈顾返隐约“嗯”了一声,微抬起下巴一口一口任意地跟她吻着,渐渐,空气暧昧起来,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沈与尔晕了半秒,身前是软软的床垫,身后就是这个人热腾腾的身体以及贴在腿间十分明显的反应,隔着两人的裤料,这种触感仍旧格外强烈。

    她不由自主仰起头,所有感知全在下面,五官都迷茫起来。短暂的喘息,脖子就被他咬住,并不特别温柔地用牙齿一点点折磨,再含住吻一口。

    “老婆。”还凑在她脖子边,陈顾返握着她的腰贴得更紧,嗓音略低,“想要福利。”在她的小床上,哪里都是她的味道。

    “我,我紧张。”

    鼻尖的热气扫在皮肤上,沈与尔觉得浑身都在抽筋,自己的床啊。

    他舌尖带笑,“那我快一点儿。”

    接着他开始温柔地碰她,再然后,两个人裸在外面的手臂紧挨在一起,头顶上他覆着她的小手,指头挤进指缝,随着动作,两人指尖都绷得紧紧的扣在被子上,指骨分外突出。这种感觉,他忍不住重重喘息一口,喉咙压出一个低声。

    最后,汗涔涔的,他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安抚,直到睡着。

    天还没亮,沈与尔在刻意调暗的灯光里醒过来,他站在床边低头拉好腰带,露在外面的上身在昏黄的光影里轮廓迷人。

    “别送我,太冷。”他单腿跪压在床边,撑在她两侧,嘱咐。

    “送到门口好不好?”

    她执意要起来,腰上一酸,下意识就开口:“陈顾返,昨天晚上你……”

    “我……怎么?”他略好笑。

    “没,没事!”明明说快一点儿,从亲吻到朦朦胧胧睡着,这种磨人的时间持续了多久,一个小时?哪好意思说!

    陈顾返心知肚明,亲一亲她的额头,边忙碌边不忘叮咛正事,“这几天去我们家吃饭知道吗?”

    “噢”

    “有事都去找他们。”

    她点头,递过去他的手表,将他送到楼下。

    路灯下,寒冬腊月的清晨冷得带点湿意,还能闻到雾气的味道,他托着小朋友的脸孔最后交代一句:“等我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