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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0.43.41.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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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八日,是钦天监择定的黄道吉日,亦是端王陆修琰迎娶正妃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秦若蕖便被素岚叫起,因昨晚紧张到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故而她整个人仍是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屋里来来回回脚步声不止,脸上、发上、身上都仿佛有好多双手在忙碌着。她蜷蜷地抬眸,认出是一个月前宫里派出来的女官们。

    一个月前,皇后便指派了宫中得力女官前来她候嫁的府邸,有负责教导她宫廷礼仪规矩的,亦有负责她行礼当日妆容打扮的。此外还有许多杂七杂八之事,都分由不同的教习女官教导,直听得她如坠云里雾里。

    待她终于清醒过来时,已发现身上已经穿戴整齐。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镜中女子是她自己。

    但见镜中女子身着一身庄重又不失喜庆的大红描金凤纹通袖袍、团纹霞披,头带金凤冠,冠底缀着红绿两色宝石及宝钿花,前后用各式珍珠翡翠宝石缀成牡丹状,冠顶插一对口衔珠结的金凤。面若桃花,翦水双瞳,远山眉似黛,口若含朱丹,对镜微微一笑间,神采飞扬。

    “小姐当真好看极了!”青玉首先发出惊叹。

    其他女官宫女亦含笑赞不绝口。

    秦若蕖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害羞地抿了抿双唇。

    素岚定定地望着她片刻,忽地别过脸去小心地擦着眼中泪花。当年那个软软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自今日起,便会有另一个男子执起她的手,与她携手走过余下的人生。

    夫人,你在天之灵可看见了?小姐她终于嫁人了!

    坐落喜轿内那一刻,秦若蕖突然心生慌乱,她努力睁着双眼,入目是一片红,红得艳丽,红得夺目,那感觉,仿佛是她整个人已经被鲜艳欲滴的红色所紧紧包围,挣不脱,逃不掉。

    轿外是震天响的喜炮鸣放声,可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似是有一股寒意从她脚底板慢慢地升起,渗透她四肢百胲,亦将她冻在了当场。

    她的双唇微微抖动,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响——快逃、快逃,快逃命去!

    下一刻,仿佛又有另一个相当熟悉的温柔声音在她耳畔响着——小姐不要怕,也不用慌,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怕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终于,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再不去看那能让她喘不过气的大红,喃喃出声,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怕。

    也许是心里得了暗示,半晌之后,她的心跳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喜轿停了下来,外头人说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只知道有人上来扶着她前行,不时还有人在她耳边轻声提醒着她应该怎样做。

    她浑浑噩噩的也不在身在何方,唯有听从身边人的指示,直到感觉掌心被人轻轻挠了挠,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便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她只愣了片刻,随即低下头去,嘴角微微弯出一丝欢喜的弧度。

    是他,他就在身边!

    紧悬着的心一下子便又落回了实处,她抿着嘴,在傧相那一声声的唱喏中拜过天地,最后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笑声中被簇拥着进了洞房。

    门房关起的那一刻,亦将热闹之声关到了外头。坐在舒适的床上,她的心跳又开始失序。

    胸口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在不停地奔跑跳跃,“噗通噗通噗通”的一下又一下,越跳越急,越跳越响亮。

    屋内响着喜娘那带笑的恭贺之声,她也听不清楚,尤其是感觉身前站了一个人,她的脸‘腾’的一下便红得更厉害了。

    突然,眼前一亮,原本覆在头上的红盖头被人掀开,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恰恰便撞入一双闪耀着喜悦之光的眼眸里。

    只一眼,她便害羞地低下头去,双手揪着袖口不停地绞动着。

    陆修琰心中欢喜,看着这羞答答娇滴滴的新娘子,再忍不住满怀的喜悦,双臂一展,搂着她的纤腰,重重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无比温柔地唤:“若蕖……”

    秦若蕖羞得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口处,闻言也只是蚊蚋般‘嗯’了一声,两朵可疑的红云飞快地爬上了耳根处。

    陆修琰柔情无限地笑睇着她,少顷,起身往屋中圆桌走去,取过两只空酒杯,再斟上了美酒,一手一只端了过来,重又坐到她的身边,含笑道:“当日我曾说过此生只会请你吃交杯酒,如今王妃可赏脸相陪?”

    秦若蕖抬眸望了过来,脸蛋还是红通通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似是含着两汪春水,下唇轻轻地抿着,闻言便伸出手接过当中的一杯,与他手臂相交,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陆修琰将两只空酒杯放了回去,回身一望,却见原本羞答答的姑娘正冲自己甜甜地笑着,一双美目更似是要滴出水来。

    “陆修琰,你这样打扮可真好看!”娇憨清脆的声音。

    陆修琰有些意外,却又欢喜她的变化,轻轻摩挲着那软嫩幼滑的脸蛋,哑声问:“醉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醉呢,我现在可是清醒得很。”秦若蕖摇头。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虽是没有醉,可人却有几分迷糊了,这丫头酒量可真浅,不过一小杯,还不是什么烈酒,这便能把她喝迷糊了。

    见她摇头间,头上凤冠发出一阵阵珠子相撞的响声,他伸出手去,将那凤冠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那是我的凤冠……”见他如此粗鲁地扔掉她的凤冠,新上任的王妃娘娘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陆修琰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笑着道:“好好好,是你的凤冠。”

    “哦。”秦若蕖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愈发让他爱极。

    “小皇叔,虽说*一刻值千金,可也不能忘了咱们啊!”突然,带着揶揄的男子声从外头传了进来,让正要一亲芳泽的陆修琰无奈止了动作。

    有些不舍地亲亲她的额头,哑声嘱咐:“我先出去应付他们,等我回来。”

    “好。”

    ***

    端王大婚,皇室中能来的几乎全来了个遍,尤其是小一辈的陆宥恒等人,更是抓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着劲地向陆修琰灌酒,誓有把这个号称‘千杯不醉’的小皇叔喝趴下不可。

    陆修琰又哪会不知他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若是往日他必定拿出本事来陪着他们好生饮一回,只如今心中挂念着新房里娇美的新婚妻子,哪还有心思陪他们闹,喝了几盅便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围观的众皇子众朝臣见海量如端王都被灌醉,均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有一出这些年被对方灌倒之气。

    唯有大皇子陆宥恒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将东倒西歪的陆修琰解救出来,笑着冲众人道:“小皇叔不胜酒力,诸位大人便饶过他吧!”

    见大皇子解围,众人也只是打趣了几句便让出一条路,任由陆宥恒扶着步履不稳的陆修琰离开了。

    “小皇叔,今日你要怎么谢我?”待远远抛开身后喧闹之声后,陆宥恒才松开他,抱臂笑道。

    陆修琰拍拍衣袍,不以为然地道:“大恩不言谢,不送!”一言既了,迈着大步便朝新房位置走去,直看得陆宥恒气到不行。

    “过河拆桥,你这是过河拆桥!”

    回到房中,便见他的新婚妻子披着长发正双手抱着茶盏小口小口地喝着茶。

    听到脚步声,秦若蕖抬眸望来,见是他,不知怎的突然手足无措起来。一旁的青玉见他进来,含笑退了出去,顺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沐浴过了?”

    “沐、沐浴过了。”秦若蕖结结巴巴地回答,对上那张柔情满满的眼眸,心跳得更快了。

    陆修琰微微一笑,闻了闻身上的酒味,唯有按下想抱抱她亲亲她的冲动,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洗”便匆匆地进了净室。

    见他离开,秦若蕖才松了口气,小手拍着胸脯。

    她环视屋内一切,龙凤双烛、大红喜被,处处尽是喜庆,不知不觉间,嘴角便扬起了甜蜜欢喜的笑容。

    今日是她与陆修琰大婚的日子呢!

    当那个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任由对方将她牵到床上坐了下来。

    “阿蕖。”陆修琰环着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窝,柔声唤。

    秦若蕖只觉得耳边一阵暖暖的气息,痒痒的,不由自主地便缩了缩脖子,整个人挣了挣,想要从那双有力的臂膀中逃开。

    陆修琰知道她害羞,想了想便挑起话头:“折腾了一整日,可累坏了?”

    秦若蕖点点头,又摇摇头,双颊晕红着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平日再怎么迷糊,一到了关键之时还是免不了害羞。

    他笑了笑,又在她脸上亲了亲,无比耐心地道:“以后这里便是咱们的家了……”

    “咱们的家?”秦若蕖终于仰起小脸望向他。

    “是,咱们的家!”

    “那、那我可以随意摆动这屋里的东西么?”少顷,他便听怀中姑娘结结巴巴地问。

    “自然可以!”

    “真的?!那我就把屋里的东西重新摆置了哦?”秦若蕖大喜。

    见她终于不再用发顶对着自己,又恢复了平日的活泼,陆修琰心中爱极,又哪有不允之理,笑着点了点头。

    秦若蕖这下乐了,一下子便从他怀中挣开,提着裙摆率先走往一侧的百宝柜前,将放于左侧的青瓷花瓶取下放到另一边的黑漆描金牡丹花纹长桌上,口中念念有词:“左三寸,右三寸,往前移两寸……”

    一会又‘哒哒哒’地走过去将白玉四柱式炉移至百宝柜中间层,将里面的霁蓝釉盏托取出,与另一格的葫芦瓶放于一处。

    陆修琰始终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来来回回摆弄那些物件,只觉得这法子真是再好不过,能消减他的姑娘的拘束不安。

    只是……

    一刻钟过去后,他脸上笑意依然。

    两刻钟过去后,笑容稍减。

    半个时辰过去后,笑容已退。

    一个时辰将过,他望望窗外天色,再看看依然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屋内摆设的秦若蕖,浓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如此良辰美景,他的小妻子好像将注意力放错了地方。

    “这个白釉瓶应该放哪呢?我想想……”秦若蕖手里捧着一只白釉瓶,秀眉微微蹙着沉思。

    陆修琰再也忍不下去,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过去,二话不说地夺过她手中瓶子扔到一旁的圆桌上,也不顾她的惊呼,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便抱到了床上,翻身欺了上去。

    “夫人,洞房花烛,你莫非是想让为夫独守空房?”

    “等等等等……”秦若蕖慌了,可陆修琰根本不让她再说,直接便堵住了她的嘴。

    唇舌交缠间,她只觉得全身娇软无力,整个人像是要融化在那充沛的男子气息当中,直到她感觉快要窒息,对方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陆修琰气息不稳,俊脸微红,可看着身下女子一副意乱情迷的懵懂样子,心中一紧,再度亲了上去……

    屋内温度渐渐攀高,娇吟轻喘声不绝,陆修琰正要用力扯下对方身上那件早已经松垮垮的中衣,忽地听对方“哎呀”一下惊叫出声,他还不及反应,本被他亲得软绵绵的姑娘突然用力将他推开,连衣裳也来不及整理便跳下了床,‘噔噔噔’地朝屋中圆桌跑过去,将上面那只白釉瓶抱起,快走几步将它放到百宝格上,对着它左摆右摆,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这瓶子应该放在此处。”

    陆修琰脸上仍带着潮红,看着她这番举动,双唇微微抖了抖。

    这丫头,是纯心打击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