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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面喧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车永章也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既然选择了冲锋，那就让死神带走他们好了。
鳌山卫、大嵩卫、雄崖所。虽然不见得是英雄辈出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祖上，也是有些值得吹嘘的战绩。
这让他们有了鼓励自己的筹码，但是一群农民的筹码，而且还是源于历史记录的筹码，能顶什么用呢？
在他们冲锋的路上，登州士兵们的弓箭依旧像是暴雨一样倾泻而下。加装了滑轮机构之后，弓箭上弦所需要的力道小了很多，这不但让一般的士兵都可以使用强弓硬弩，而且还让本就出色的士兵，在单位时间之内射出更多的羽箭，而他们的体力，由于滑轮组的省力特性，被更多的保留了下来。
于是他们可以进行更多次的射击，就算是敌人已经抵近到眼前，他们的双臂仍旧没有酸麻的感觉。
对于一些老兵油子来说，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如果有厚实的有些玩家，发现自己的红和蓝都用不玩的话，估计也可以体会到他们现在的心情。
不断看到周围的人倒下去，领头的雄崖所副千户是此役之中唯一一个高级军官。大嵩卫和鳌山卫的指挥使，都不是世袭的，他们和当地的卫所官兵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共同信封一个教派的地步。相对高阶的军官，无论氏家族对于忠诚度的培养，还是本身的知识水平，都决定了他们不会轻信罗祖教、东大乘教之类的秘密教门，并跟随他们走向叛乱谋反之路。
就算是明廷已经放弃了他们，将他们丢在一边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也还是有很多人保持这对大明朝的忠诚。这次跟随他造反的人，并没有占到大多数。
之所以会被李春芳拿来宣传，其目的正如车永章所料，只不过是为了渲染明廷已经失去人心的手段而已。
然而现在。这种手段的资本正在迅速的被消耗。如果不in快充在敌人的弓箭手面前，伤亡将会继续加大。
好在他们剩下的距离不多了。副千户带领的精兵强将们，已经来到了百步开外的地方。如果是常规弓箭的话，这点距离也就够他们放箭三轮的。即便是改装过的那种怪异弓箭。顶多也就射击六轮吧。
于是副千户咬紧牙关，嗷嗷叫着带领众人冲了上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两边突然出现了手持大刀的登州兵。
车永章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不远处厮杀在一起的士兵，缓缓的摇摇头。
现在。那群身穿破烂军装的职业农民，应该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死神狰狞的笑容。
他们或许是忘了，弓箭手的阵前，是应该有步兵保护的。即便这一带森林茂盛，谈们也不该如此轻易的冲劲包围圈之中。
看来是过大的伤亡，让他们的指挥官过于急切的想要解决掉弓箭手。
不过这也正和车永章的心愿，能够这么快的解决战斗，不要带来太多的痛苦，才是他所信奉的战争之道。
康宁站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眺望着东方的天际。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车永章应该已经开始发送捷报。而他指挥的红莲教队伍，现在正行进在前往灵山卫的路上。
黄林又支援了一批大炮和火铳。根据水委一的说法，黄林集团内部，目前正在进行装备的更新换代。有些老旧的装备，尤其是那些容易被放置的装备，卖到别人手里实在不安全，放在仓库里又实在没什么用。
所以，康宁这个在山东表现优异，即将成为黄林重点提拔对象的人，就得到了使用这些武器的机会。
至今。康宁都不知道黄林为什么这样的相信自己。或许，黄林并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那个名叫李铎的家伙。是那个人在未曾整的自己同意的情况下，就给他规划好了人生的前三十年。
锦衣卫也好。黑衣社也罢。都是在这条路上早就等待他康宁的东西。就连那个石子明，李铎也已经算挤进去了。但是康宁现在还不知道，这样的算计和安排，就会在未来多大程度上限制他的自由度。
如果很严重的话，那么事情很可能不会让某些人满意。
但是现在，他要做好的只是处理好眼前的事务。灵山卫。一座在海边的卫城，其易守难攻的程度，不同凡响。
其实明朝的各大卫所，无一不是如此。要么依山傍水，将天然的地形优势利用到极致，要么就是依靠自身的城墙之坚固，抵挡可能到来的敌人攻击。
雄崖所城就属于后者，做为山东屈指可数的海防要地。雄崖所为一正方形城堡，周长2公里，占地375亩。城墙由土夯筑，外包青砖、石块，高5米，顶宽3米，十分坚固。
不过这次雄崖所的叛乱，只有部分人参与不说，他们也没有能耐占据雄崖所城，只能在外野战，对抗车永章。如果给他们拒城坚守的机会，想必要麻烦得多。
而灵山卫这块硬骨头，则是非啃不可。前些日子红莲教在械斗之中大获全胜之后，李春芳就下令将大部分人马撤回灵山卫城。康宁不知道他所图为何，只好尽快出兵，先打破他的部署再说。
但灵山卫并不好打。
这里山陡水深，形势险要。西北群山环抱，东与大海旋绕，灵山岛屏列于前，齐长城带围于后，左有二崂，右有大珠，山路盘曲，有一夫守关、万夫莫开之势。时灵山卫辖有前、后、左三所。前所即夏河寨备御千户所，建有城池，故址在今胶南市琅琊镇驻地夏河城；后所即胶州守御千户所，附于胶州城；左所在卫城内。同时还于沿海设烽火墩台30座，临海城堡12处，军屯30个。军户驻于屯中，烽烟告警则为战，海上平静则事农。军屯耕种收入为军费，并上缴都督府一部分钱粮，为国家军饷开支。
大明建国初年。朱元璋的各种布置，可以说是绞尽脑汁。如果用后世的眼光去看，每一个精心的布置，都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偏偏就是这些方案。各大明朝的灭亡买下了重要的伏笔。
大明王朝可以说先天就有胎里病，后天的治疗有严重不给力，亡国那是必然！
就拿灵山卫所的卫城来说吧。就算将自然地理的优势利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也不可能阻挡时代变革的脚步将这里摧毁。
王启年正在按照康宁交代的法子，安排红莲教的信众们搬运大炮。
“一人抱一个铅弹。路上记得走稳点，别被砸着脚。”听着他的呼喊，周围的信众们都在笑。
“那个火药包，一定要用牛皮纸包好了，千万不能进水。就算你们都变成了落汤鸡，也不能让他进水。”
又是一阵哄笑传来。信众们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排着队领取他们要搬运的物资。
红莲教虽然主要是一群农民，战斗素质不高，但气力活还是能干的。搬搬抗抗这些事情，正是他们的强项。
康宁的队伍就是凭借这样的形式。慢慢地移动到了灵山卫所城下。
不过大炮的炮筒和炮身还在路上艰难的前行。即便黄林变革式的使用了模块化组装技术——其实还停留在简单地拆了装装了拆——也不能改变铸铁技术和材料科学的落后，带给大炮的肥胖问题。
康宁没想到自己的进军速度竟然成了最慢的一个。当他到达灵山卫城下的时候，车永章的捷报已经传到了他的手中，而斛律光和娄九德似乎也慢慢找到了配合的感觉。
作为中路军的莱州兵，赶在车永章之前包围了即墨。作为罗祖教的根据地，即墨城在叛乱之初就被夺占。城中守军大部分都已经逃亡，而附近居民也大多支持罗祖教，使得莱州兵和青州团练想要找个向导都有困难。
好在青州团练的大炮很快就教会了守城教匪如何做人。他们虽然身上贴满了各种符咒，但还是抵不过大炮的洗礼。
不久之后，即墨重新回到官府的控制之下。投降和逃跑的官员。大部分都被火舞的手下带回锦衣卫秘密处置。
至于俘虏的教民，他们将会被进行统一的重新安置。
康宁倒是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法子，集体农装这个主意应该是不错的。反正，就算曾经是卫所官兵。如今也是很专业的农民了。就让他们到农庄当中去发挥余热好了。
原先农庄中的黑莲教信众，依旧享受原有的待遇，而他们则只能打打折扣了，谁让他们闲着无聊非得要造反呢？
其实很多问题康宁都有了腹稿，唯独眼前这个灵山卫城还需要时间。
卫城里的李春芳部下，眼瞅着敌军已经运动到了城下。可就是迟迟不展开进攻，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样也好，谁想拼了命的跟敌人干上一架啊。再说了，李春芳传来的命令，就是坚守灵山卫城。既然不用他们出击，那他们自然愿意在城里躲个清净自在。
直到两天之后，他们的自在日子结束了。
康宁一直希望的大炮，终于送到了眼前。
火药和铅弹像是不要钱一样，被反复的塞进了炮膛之中。灵山卫城的城墙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大部分的教匪都已经放弃了抵抗。
但是城门依旧紧闭着，显然是不欢迎康宁等人的进入。康宁决定暂时停止炮击。
红莲有些不解的问道：“眼瞅着城墙就要塌了，为什么停止炮击给他们修缮的时间呢？”
康宁却笑着说道：“我跟你打赌，他们就算有时间，也不会有人去修缮城墙了。他们之中已经出现了分歧，我只是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的分歧有时间酝酿、爆发。现在，你不妨派人绕过灵山卫城，去他们的背后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
灵山卫的背后有什么，那不就是大海了吗？飘浮在海上的灵山岛，隔着灵山湾与大陆上的灵山卫彼此相望。
红莲蓦地一惊，说道：“难不成他们准备渡海逃跑？”
康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了一路子，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可能。而且，他们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
灵山卫的东北方向，就是胶州湾和崂山。莱州兵、登州兵、青州团练先后到达了这一位置，结果他们很快从教匪之中得知，李春芳所部，已经有很多人乘船逃离。
娄九德虽然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明朝的海上交通毕竟曾受制于政策因素，而罕有建树。所以他就派出了这个可能。没想到李春芳正是凭借并不发达的海上交通跑路了。
消息传到康宁处的时候，刚好赶上灵山卫城开门投降。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是因为康宁的火力凶悍，让部分守军出现了动摇。而是因为李春芳等人率众逃跑的事情，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守军感觉受到了欺骗，成了李春芳的弃子，于是加速了原有的动摇。
但即便如此，康宁也已经没有时间追击李春芳了。
“真是没有想到啊。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转战千里，毕竟是太累了。以后还是步步为营的好啊。”
康宁正感叹着，两名骑兵正争先恐后的从崎岖的山路上飞驰而来。其中一人大吼：“夏河寨前所急报，琅琊山外侧的斋堂岛发现李春芳所部踪迹。”
而另一人则是一声不吭的率先跑到跟前，递上了康宁最想看到的消息。
“舰队，来得好！”
这消息正是黄林亲率琉球舰队，进入灵山湾外围海域。
“这下子，李春芳跑不掉了。”康宁兴奋地说道。
第一份情报中的琅琊山，并不是安徽滁州的琅琊山，而是更加久负盛名的山东琅琊山。这里有着姜子牙关于封神的传说，有着秦始皇留下的足迹。还有着曾经以他命名的多个历史地名。
琅琊台、琅琊郡、琅琊县、琅琊国。
只是没有琅琊阁和琅琊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