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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忍耐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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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他的姿势太诡异了,难怪刚才外面的人会如此说,还不让打搅?

    云曦一张脸红得如煮熟的虾,这下误会可大了,她只一门心思想着段奕有没有受伤,完全没注意马车已停了下来。

    况且,奕亲王府与谢府又不远,只隔了三条街,两人说话间小半个时辰就可到。

    她干干咳嗽一声,试图让自己镇静点,然后飞快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哪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扑通”,云曦的整个身子又扑到了他身上。

    段奕伸手一环干脆将她整个人搂住,双手抚着她的纤腰,定定的看向她的眼里,哑声问道,“你拒绝你父亲嫁到安家,心中想嫁谁?”

    她今天被关进了祠堂,居然有好几人都一齐去了谢府,这个小女子,还真是会惹桃花,连段轻尘都去了。

    安家的二小子与顾非墨居然扬言要娶她。

    云曦的目光与他直视,有那么一瞬,也许这样也好,但是……

    心中仍是有着犹豫。

    “我……我听我娘的。”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将手伸向身后拿开他的手,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段奕却抓着她的手不放,轻轻的揉捏着,没有逼问她,只是看着她的眼,眸光沉沉。

    半晌,他暗哑的声音传来,“好……”

    然后松开她的手腕,云曦飞快的跳起来,窘着脸说道,“那些人看起来不是你与青一的对手啊,你的身上没有伤呢。”

    “嗯,衣衫上是刺客的血。”

    他从软垫上坐起来,想到她刚才紧张的样子,唇角忍不住微微的勾起,“已经到王府了,开门让人拿衣衫来换吧。”

    云曦点了点头,伸手去拉马车门,居然拉不开,又试了试,还是拉不开。

    她的脸一黑,外边的人铁定的是诚心的。“打不开,车门被人锁了。”

    云曦懊恼的往车壁上一靠,“他们想干什么?胆子这样大?你可是主子!你来命令外边的人将车门打开。”

    “命令无效。”段奕斜倚在车壁上,俊美无双的眼眸里洋溢着一丝笑意与一分无奈,“因为刚才关马车门的人……是我母后。”

    云曦:“……”

    她顿时一呆,想了想又道,“那就拆了这车门,总不能一直在马车上吧?”

    “马车是新做的,价值数万黄金,你可真会败家!”段奕看着她说道。

    云曦嘴角扯了扯,“我赔你一辆马车钱,怎么样?”

    “不好,拆了就做不回原样了,设计这辆马车我可是费了不少心血。”段奕摇头不同意。

    云曦心中恼恨着却又没有办法,抖抖袖子坐在一边闷声不语。

    “先睡一会吧,到了吃饭的时间,总会有人来的,难不成还饿着咱们?”段奕看了她一眼,然后双眼一闭,樱色薄唇微勾着,将身子往后一靠果真睡起觉来。

    云曦无语了,他居然真睡觉了!

    片刻后段奕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扭头打量着段奕,只见男子墨色发丝倾泻半身,半遮半掩中玉色肌肤莹莹生光,身为男子居然也生得如此妖孽,真是个祸害!

    云曦想了想,开始在马车的暗格里翻找,翻了十几个格子后终于找到一件薄毯,然后抖开来盖在段奕的身上。

    外间的光线渐渐的暗起来,原来已到傍晚了。

    她撇了撇唇,看着睡着了段奕口里嘟囔了一句,“你自己不叫人开门,冻病了也是活该!”

    她坐在车内双手抱着膝盖,没一会儿也打起了瞌睡。

    段奕这时却醒来了,将身上盖着的毛毯盖在了云曦的身上,凝神看了她一会儿,才伸手在车门的一处暗扣上一拉,门开了。

    “青一!”

    青一的背影在车窗边一晃,却不敢朝车门里看。“主子!”

    “拿一套衣衫过来。”段奕道。

    青一摸摸头,“是主子您的,还是曦小姐的?”

    段奕眼神一眯,青一越长越蠢了吗?“当然是本王的,没见到刚才本王的衣衫上全是血渍吗?照旧穿出去不会吓着太后?”

    不是曦小姐要换衣衫?不是那个……男女滚一滚,那啥啥,女人的衣衫会被扯破吗?

    “胡思乱想些什么?还不赶紧滚去拿?想冻死爷吗?”

    “是,马上拿来!”青一飞快的跑进了王府,为什么事情总是不像他想的那样?

    很快,青一捧来了衣衫,段奕在马车里穿戴好后,云曦还在熟睡。

    他微微弯了弯唇,将手伸到她的腰下打横抱起,一路朝王府走去。

    周嬷嬷与朱婶看到自家王爷抱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眼泪都流出来,抽抽泣泣的双手合十,王爷终于开窍了。

    云曦这时却醒了过来,见她竟在段奕的臂弯里被他抱着招摇过市,那火噌的就起来了。

    她动了动却发现对方的手劲很大根本动不了。

    她咬牙低吼了一声,“我名声被你毁了!快放我下来!”

    段奕无动于衷,“刚才太后看见的却是你坐在我的身上,上下其手,身无寸布,明明吃亏的是我,你要对我负责!”

    云曦:“……”

    她干脆闭了眼,要死死吧。

    终于进了王府,眼前景物一晃,云曦被段奕放下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饿了吧?哀家让人早备好了晚饭。”

    云曦这才注意到这里是一处小花厅。

    主坐上坐着刚才打开马车门的中年妇人,正微笑着看着云曦,一身墨绿色的家常襦袄,裙摆上锈着展翅的金凤,头上插着九凤钗,眉目温婉,与段奕有七八像。

    她神色一敛赶紧走上前,俯身深深地行了一礼,“臣女谢云曦,参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万福。”

    “起来吧,坐到哀家这里来。”德慈太后温和的说道,同时向云曦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云曦朝一旁的段奕看去,见他含笑着点了点头,她便提裙走到德慈太后身边的椅内坐下。

    德慈太后的主座离云曦很近,她将云曦的手握住,仔细的瞧了瞧,见女子的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但光看那眉眼与身姿竟也是绝色倾城,笑着说道,“突然接你过来,不要拘谨,就当在家里一样。”

    云曦汗颜,这能同家里一样吗?您老是太后,她敢随意?

    然后段奕则在德慈太后的另一边坐下了,将头往太后身边靠了靠,带几分责怪的口吻说道,“母后,您身份尊贵,可别将她吓着了。”

    太后扭头瞪了一眼段奕,笑骂道,“你这孩子,哀家还没说什么呢,你慌什么?”

    又见云曦的脸上蒙着面纱,不禁挑了挑眉,“这脸上……怎么啦?”

    云曦捂着脸将头低下,眼睛却是斜斜的朝段奕飞去,都说了会难看的,非要将她带来,她这样子不是会让太后不喜?

    段奕对上她的目光,眨眨眼,“曦曦,刚才力气太大了,没伤着脸吧?”

    德慈太后愕然一瞬,旋即笑了笑,对段奕喝斥道,“你这孩子,不知道女儿家皮肤嫩吗?”

    “哦,一时情不自禁。”段奕自责的低下头,然后朝云曦说道,“下回会注意的,曦曦不要生气了。”

    云曦气得暗自磨牙,狠狠的瞪着段奕,你这混蛋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德慈太后看看左边的云曦看看右边的段奕不禁莞尔,干脆走出小花厅吩咐侍女传膳。

    太后一出去,段奕便走到云曦面前蹲下身来,“别生气,若让她看见你脸上的手掌印,又会问出一些不相干的事来,是必会让你尴尬。”

    云曦没说话,是啊,她肿着半边脸,太后会怎么样?

    很快的,晚饭在侍女的手间一盘盘的端上来,丰盛自然不必说了,只是让云曦奇怪的是,德慈太后吃菜,来着不拒,无论段奕夹什么给她,她都是一口不剩的全吃了。

    云曦还是头次见到一个养尊处优且不挑食的女人。

    有一盘菜,碧绿的菜叶配上樱红的枸杞很是好看,她多看了两眼,那菜便被段奕夹了好几筷子到她的碗里。

    见德慈太后吃那样开心,她也夹起来送入口里。

    只是……

    她马上挑眉,这味道好奇怪!又酸又涩,好想吐掉。但见太后与段奕都在吃,她便忍住了,胡乱嚼了两口并着米饭一口吞下了。

    段奕见她眉头微拧,一脸纠结,便说道,“不喜欢吃就吐掉,这是一味药膳,有点苦涩味,却能清热解毒。”

    怎么不早说?她吃都吃下了。

    晚饭吃毕,德慈太后的神色就出现倦怠,王府里的周嬷嬷带着几个侍女走来了,“太后娘娘您该就寝了。”

    德慈对身后跟着的云曦说道,“哀家身子弱,禁不起劳累,你且自己去玩吧,哀家要歇息去了。”又对一旁的段奕说道,“别委屈了曦姑娘。”

    段奕扶起德慈太后离坐,“儿臣知道,母后放心。”

    云曦深深福了一福,“太后娘娘您请歇息,不用理会臣女。”

    德慈点了点头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望着德慈太后远去,云曦心中不禁生起几分狐疑。

    段奕走来拉着她的手,眉尖浮着淡淡的忧色,“很奇怪是不是?她没有味觉,吃不出酸甜苦涩咸。”

    云曦愕然,抬头看他,“怎么会这样?”从未听说过太后会吃不出味道来啊,“这是生病的原因吗?”

    “不是。”段奕道,脸色霎时变得阴沉,“是长期被毒药浸噬的结果,据说已有五年多了。”

    五年多!

    云曦更是惊得睁大了双眼,居然就有人敢对当今太后常期施毒?而且还是这么长的时间!

    “常期?是谁?如此胆大?”

    段奕看着她,双手抚在她的肩膀上良久,说道,“你在这儿歇着,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可以找周嬷嬷,我出府一趟,再不可同上前那样随意跑出去。”

    云曦眼皮翻了翻,谁让你上次吓我的?

    段奕没再说话,很快的松开她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开了。

    青衣从屋顶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往廊檐下的柱子上一靠,“小姐,主子吩咐了,你要回府,一定要等他回来再回府。”

    云曦看了她一眼问,“你们主子去哪里了?”

    青衣耸耸肩膀,手一摊,“小姐都不知道,奴婢哪里知道了?”

    段奕的神色有些肃杀,云曦的心中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担忧起来。

    “小姐,你在担心主子?”青衣将脸凑在她的面前,好奇宝宝一样的眨着眼睛。

    云曦嘴角一撇,伸手一把将她推开了,“切,谁担心他了?再说了,你们主子武艺高强,暗卫又多,本小姐担心他什么?”

    “真不担心?”青衣跟在她身后追着问。

    “说了不担心就不担心,你这丫头瞎想什么?”云曦迈步走进一座小亭子里,拂了拂袖子,往栏杆上一靠,百无聊赖地看向那亭子外的几株梅树。

    “那小姐为什么眼珠乱转心神不宁。”青衣又追着问。

    云曦恼怒的瞪眼看向青衣,“眼珠不转的是石像,再胡说,我将吟雪换到我身边来,你到曦园看门去,你这死丫头越来越话多了,比我娘还啰嗦!”

    她哼哧哼哧着转身又出了亭子,青衣没大没小的居然敢笑话她了?口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一直到了天黑,也不见段奕回来,一颗心不免悬起来。

    她心情没法平静,今天街角的刺杀一定不是有人临时起意。因为在段奕走开后,她听到他低声与青一的对话声。

    “主子,跟踪到了,那两个受伤的人一路跑向了城中的丽衣坊,然后不知去向。”青一说道。

    “丽衣坊?”段奕的声音缓缓,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笑说道,“丽衣坊先来惹本王,本王正好杀一儆百。带上人,马上去丽衣坊。”

    丽衣坊?段奕要去做什么?丽衣坊不是个做衣衫的地方吗?

    她身为谢婉时,还与那里的老板娘丽娘坐在一起喝过茶。

    云曦又听了一会儿,前方已听不到段奕与青一的说话声音了,再接着,府外隐约有马蹄声渐渐地远去。

    云曦裹了件披风站在段奕的书房前,一轮圆月已爬上了树梢。月光落在院中洒下点点的斑驳。

    青衣走来问她,“一更天过了,小姐要回谢府吗?”

    云曦望着天上的月亮,半晌说道,“再等会儿。”

    青衣站在她的身后没说话了,小姐能站在这里等着主子,便是主子的一大进步啊。

    ……

    城中丽衣坊。

    一更天的光景,街市两旁仍有不少铺子开门营业,一向生意兴隆的丽衣坊也不例外,但热闹的是前面店铺,后面的院子里,黑沉沉一片。

    突然,从墙头上落下一个黑衣人。

    两个看守正要尖叫,青一双手同时劈下,那人哼也没有哼的就倒在了地上。

    随后,段奕也从院墙上翩然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五六个黑衣人。

    青一与那几个黑衣人跟在段奕身后,轻手轻脚的朝院中一座石屋走去……

    石屋里,老板娘丽娘一改往日的妖艳装束,全身上下一身黑衣,连头发也包在黑布里面,脸色也不似往日做生意那般和善,而是一脸的森然,眼中戾色滚滚的训斥着两个受伤的婢女。

    “蠢货,这么多人围攻那段奕,竟然也没有得逞!让我怎么向上头交待?”

    “堂……堂主,那段奕的武功实在高深,属下们不是他的对手啊。”

    两个受伤的女子跪在地上,两眼望地脸色惨白,一半是吓的,一半是失血过多。

    “不可能!前次他行刺贵妃时,都被我打伤过,要不是他的两个护卫护着,他早就成了我的刀下鬼,今天你们一共出去了十二个人,居然死了十个,你们都是草做的脑袋吗?”

    受伤的两人匍匐在地不敢狡辩,只是一个劲的说道,“求堂主饶命。”

    “哼,我饶你们命有什么用?你们应该是求圣姑饶命!”丽娘朝自己身后几人冷喝一声,“将这二人带走!”

    只是,却没有人上前来,丽娘心中一疑,飞快地回过头来,正看到一根长鞭卷起,她心头大惊,身子一闪就要跳开,只是那长鞭卷得太快,她还没有按下墙上的机关,整个人已被那人卷到面前。

    “奕……奕亲王,不知王爷到此……”丽娘朝段奕妖娆浅笑,下巴微抬,眼波柔媚一转,又将胸口朝前挺了挺。

    她的店虽是做衣衫的,但为了揽客,也请男主顾到后堂小憩。段奕朝一旁斜了一眼,青一马上抬起大脚朝她胸口一踩,哗啦,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丽娘脸色一黑,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了。

    青一哈哈一笑,“竟然有拿水袋放在胸口来魅惑男子的,可惜了,咱王爷只对男子喜好,像你这样的女人,他只管杀不管埋的。”

    段奕俊美的脸上,杀气四溢,“你们几次三番的对本王身边人动手,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的,说,你们现在的国师是谁?你们的主子到底想干什么?今天为什么跟踪本王的马车?”

    “我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也不会说!”丽娘见魅惑无用,便冷笑回道。

    “不说没关系,青一,把她带走,关到地牢里去,然后在她脸上划地图,直到她说出来为止。”段奕缓缓说道,仿佛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就像说,带着丽娘去看花儿。

    “你……你们,……还不如杀了我!”丽娘吓得身子一阵哆嗦,她怎么忘记了奕亲王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啊,她还朝他抛眉眼,这不是找死吗?

    她不要在脸上画图,她不要变丑!

    “呱噪!”青一一个劈手,将丽娘砍晕在地。

    黑夜静悄悄的,段奕几人刚出丽衣坊,却见隔壁一家曲艺坊门口正有人撕扯吵闹。

    一个老者拉着一个华衣公子哭道,“安世子,你不能走啊,杀人要偿命啊!”

    那华衣公子身后的几个随从,纷纷撸起了袖子抬脚用力殴打那老者,口里还喝骂着,“老东西,敢胡言当心你的小命,你徒弟她是自己跳窗子摔死的,和咱们世子有什么关系?滚开,再跟着,告你个污蔑朝臣子嗣罪!”

    几人一脚将那老者踢飞,骂骂咧咧的甩袖子走开了。

    青一眼睛一亮,“主子,前面那个不是东平侯的大儿子安强吗?”他嘴角撇了撇,就那副草包样,肥头大耳的身材,还想娶曦小姐?谢尚书居然也舍得?

    段奕眸色一冷,“东平侯最近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做。”

    青一马上挺直身板,精神备足,“主子您的意思是……”

    “丽衣坊遭遇贼人入室抢财,总得有点线索是不是?”段奕坐进了马车里,闲闲说道,浑然不觉得那贼人便是他。

    “属下明白。”青一带了两个同伴,乐呵呵的朝着安强主仆几人跑去。

    安强一路朝前走着,他心中烦闷,抬脚将身边的小厮们一人踢去一脚。

    “蠢货,四个人看一个小女子都看不住?爷要你们有什么用?爷的衣服都脱了,你们竟然让那小娘子跑了!现在回去,一个个给爷跪到天亮!”

    原来安强看中了这家曲艺坊的一个唱曲的女子,强行将人掳走关进屋里,打算春风一度。

    他在自己的祖母寿辰上莫名被人割了宝物,只好从一个死囚的身上割了个大小一样的缝在自己身上,但总归是两个人的东西,吃了不知多少好药,就是使不上劲。

    他四处打听偏方,有位江湖朗中告诉他,要想这方面雄起,就得多找些黄花女子练习练习。

    黄花女子么,他身边就从没少过,家中的丫头无数,看得上眼的,有不少还主动爬上他的床。

    只是他也会挑,长得丑的他还嫌弃。试了一段日子,也没发现有什么进展,心中烦闷,便出来闲逛。

    一逛逛到这曲艺坊,竟发现有个唱曲的女子长得很像谢家三小姐。他心情大好,丢了二十两银子给了曲艺坊的班头,买那唱曲女子一晚。

    谁知女子竟打开了窗子跳了出去,头正好撞在石头上,死了。班头发现吃了亏,二十两银子哪里打发得了?培养这女徒弟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曲艺班的人拦着安强不让走。

    但安强一向在京中跋扈惯了,对曲艺坊里的人大打出手,这才顺当的出了曲艺坊,心头一口郁闷的气还没有散呢,冷不防脖子上被人一劈,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而他身后跟着的随从只眨了一下眼,也是眼前一黑,纷纷倒地。

    青一的手一招,跟随他一起来的隐卫,几个人一个夹了两个,青一扛了那安强跳进了丽衣坊。

    丽衣坊的老板娘生得貌美,为了揽客,在她店里当差的几个侍女同样年轻貌美。

    段奕捉了那丽娘后,并没有将丽衣坊的人全带走,只带了丽娘一个,其他的全被打晕了。

    青一将安强往一张床上一扔,又拖过两个丽衣坊的侍女,将她们的衣衫拨掉了,一齐塞到了被子里,然后关了门。

    做好这些,青一阴阴一笑,又将外间的店门打开,将屋子翻腾一番,再将安强的几个随从也拖进了屋里,塞了些金银到他们的怀里,做了个有人抢劫的景象。

    一切处理好后,青一这才来到段奕的马车边上,邀功似的说道,“明天一早,有人来店里看到那安强小子竟跑到人家店里来非礼侍女,可有得他好受的,估计东平侯也会急得跳脚。”

    “就这样抓了安强动静太小,放了他,留下证物就好。”段奕已坐进了马车里,淡淡说道。

    “放了他?”青一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又跑回去将安强点了半个时辰的穴,到了点他自然会跑掉。

    青一回到马车边上,段奕又道,“马车掉头,现在咱们去顺天府,现在这个点,他应该还没有睡着。”说着,他放下了车帘子,催促青一赶车。

    而那丽娘则由另个的两个奕王府暗卫带到青山去了。

    青一嘴角抽了抽,顺天府尹就算是已经搂着老婆睡熟了,您老一去,他还敢不起床?

    这便是得罪主子的结果,君子报仇,一个时辰都嫌晚。

    果真,段奕的马车到了顺天府,守门的衙役飞快的跑到了后堂,顺天府尹崔大人,披了衣衫就跑到了前堂,见段奕正坐在他的堂上把玩着他的惊堂木。

    崔大人心头咯噔了一下,心说这位主怎么来了?上回让人跑到谢府拿那杀害石灰池女子的凶手,他就破例了一回,这回怎么又来了?

    “奕亲王?您这大晚上的,所来何事?”崔府尹的衣衫还未穿好,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还忙着系带子。

    站在段奕身后的青一一眼看到那崔府尹的脸上有两个胭脂唇印,嘴唇颤了颤,还果真同他想的那样,人家崔府尹正忙着闺房正事,主子也不通容一下?砰砰砰乱敲申冤鼓。

    “本王是来报案的,没打扰崔大人好梦吧?”段奕微笑说道。

    “不打扰,不打扰,微臣身为掌管京中治安的府尹,闻听有人报案,当然得立刻升堂。”打扰得很,您老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点,二更点不睡觉您闲着报什么案?

    “本王路经丽衣坊时,发现那里店门半开,有店中伙计倒在地上,屋中翻得杂乱,想必是有贼人进屋抢了财物,大人您火速派人去看看吧。”

    “丽……丽衣坊?”崔府尹吃了一惊,那丽衣坊的老板娘可深得不少高门大户夫人的喜欢,那里出了事,那丽娘要是到别处告他一状……崔府尹眉尖一拧,说道,“下官这就着人去查看。”

    说着,他忙谴衙役去传捕头刘松。

    段奕却道,“崔大人,这丽衣坊的老板娘据说也深得贵妃娘娘的喜欢,本王建议崔大人亲自跑一趟,以免贵妃娘娘问起来,大人不知道怎么回话。”

    “说的有理,说的有理。来人,本官出去办案,安书吏也得随行,速去将安书吏找来。”

    因为丽衣坊老板娘不是一般的人物,又因为是段奕亲自报案,衙役们都不敢怠慢,很快的,刚刚钻入被窝的刘捕头与安昌安书吏被人找来了,见了段奕后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丽衣坊走来。

    半夜查案,旁人都是不耐烦,只有安昌特别兴奋。

    因为他是难产儿,出生时差点害死安夫人,因此自他出生,安夫人就不喜欢他,更别说抱上一抱,喂一口奶了。

    要不是安家老夫人说安家的人丁并不兴旺,她早就将这二儿子扔掉了。

    不得安夫人喜欢,怕老婆的东平侯也不怎么厚爱他,只将他往甘霖书院一扔了事,再不去管,安昌只好自己谋官职。

    自打上回见了谢家三小姐,他便倾心爱慕,只恨自己还是个布衣,便去求夫子相助。

    夫子看在他学识过人,为人本份,便举荐他到了自己的门生顺天府尹崔大人手下当一个小书吏,不用经过科考。

    今天是安昌头次办差,所以异常的兴奋,因为夫子对他说,只要他勤奋踏实,将来还会举荐他到翰林院任职。

    而那时,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求娶曦表妹了。

    此时的安昌按耐不住兴奋,跟在众人之后。

    他身上背了个大布袋,里面装有纸墨笔硕等物,好随时拿出来书写,因为天冷,他的手缩在袖子里。

    青一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手往他肩膀上一搭,眉梢扬了扬,“安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安昌顿时吓一大跳,惊恐的看着青一,“你你你……你怎么也在?”

    白天时,他路过谢府,本来只是去看望姑姑,意外的得知云曦会嫁到安家,但想到自己的情况,觉得云曦表妹嫁给大哥肯定会委屈,大哥的小妾又多又凶,娇弱的云曦表妹嫁过去,不被欺负才怪。

    他才大着胆子向姑父请婚,谁知这奕亲王将他赶走,赶走就算了,因为他言轻官职又低微。

    但奕亲王身边的这个护卫怎么回事啊,将他拎出府不算还狠狠地揍了他两拳头,到现在他的肩膀还疼呢。

    “安二公子,其实小的是有句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说。你要是不听是会后悔终身的。”

    安昌怔住了,眨眨眼问道,“快说,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书呆子真是好骗,就这样还想娶曦小姐?

    青一摸着下巴故作担忧的说道,“今天下午我打的是你左肩膀,而右肩膀没有打,这样两边吃痛会不平衡,长期下去啊,你会长成一个歪斜的身子,岂不是很难看?”

    安昌想了想,好像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今天一个下午,都是斜着身子走呢,刚才睡觉也是歪着睡,哎呀,长歪了可怎么办?“那么,依你之见呢?”

    安昌此时完全忘记了他白天时被青一打过一顿的事了,谦恭的问道。

    “这个好办。”青一嘿嘿一笑,揪住安昌朝他另一边肩膀狠狠的揍了两拳,“这样就两边平衡了,保你不会长歪。”

    安昌捂着肩头,疼得不住的呲牙,“你……你你你……你是故意的,你这小人!”

    青一才不理他,“您说对了,这叫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在下只是小人而已。安二公子的记性不好,白天时不是提醒过你了吗?”

    安昌:“……”

    一行人到了丽衣坊,果然如段奕所说的那样,丽衣坊的店门半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崔府尹忙唤过跟随的刘捕头,“刘松,带人到里面细细的查看,看看有什么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是,大人。”刘松带着几个人进了丽衣坊。

    崔府尹又叫过安昌,“安昌公子,今天可是你头次担职,好好表现吧,本官到时给你写封好的举荐信,定叫你前途无量。”

    安昌喜不自禁,“多谢崔大人。”然后喜滋滋的跟在刘捕头身后进了丽衣坊。

    崔府尹又命人清出两张椅子,请段奕坐下,自己则立于一旁陪着说话。

    很快,刘捕头那里有消息了,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汗巾,还有一条男子的亵裤。

    崔府尹忙问,“这便是凶手的证据?”

    刘捕头回道,“正是,大人,在里间屋里,我们发现有两个女子未穿衣衫的躺在床上,而床边上掉了这样一件男子的亵裤。”

    崔府尹站起身来对段奕拱了拱手,“奕亲王,您且在这儿坐上片刻,下官前去亲自查验一番。”

    “大人亲力亲为,当真是我朝的楷模。”段奕微笑回礼,“明天进宫,本王一定到皇上面前为大人美言。”

    崔府尹心中马上飘飘然,当朝虽然是顾贵妃垂帘听政,但实则皇上的权力并没有完全下放,否则,前几天顾贵妃因顾家花园出现假山倒塌一事,就不会焦头烂额了。

    这其中有多少奕亲王的手笔有多少皇上的手笔,明眼人仔细一看就会看出来。

    “多谢奕亲王谬赞!下官自当竭力办案。”崔府尹认认真真的对段奕一礼,然后带着衙役进了进了丽衣坊的后堂。

    段奕看似闲适的坐在椅内,实则眸中藏着冷芒,心中也在盘算着下一步的对策。

    很快的,崔府尹走到前堂来,面露为难之色,“奕亲王,可不得了了。”

    见崔府尹的褶子脸上一副天要踏下来的样子,段奕忙关切的问道,“崔大人,可是这案子查不出凶手?”

    “不是查不出啊,是当场就看到铁证了。”崔府尹都要哭起来了,如果只有他自己的人在场,他立刻就将这事隐瞒了,偏偏这位奕亲王的两个随从也说好奇着,一路的跟着,哪里又做得了假,瞒过去?

    “查出来了,不是更好吗?赶紧抓拿凶犯啊。”段奕说道。

    “奕王爷,您给出个主意吧,关键是现场的证据指明是东平侯府的大公子啊。这个玉佩上正刻着他的名字呢。”

    崔府尹现在的头一个有两个大,怎么会是东平侯的长子?是其他儿子他才不怕,抓了来只管收监狱,但这长子可是东平侯夫人的一块心头肉,那是宠到了天上的主,谁也不能动他一分的!

    “也许是个假的呢,不如请安二公子来做个鉴定?”段奕指了指正走来的安昌。

    安昌也很纠结,怎么他头天当差就办的是哥哥的案子?这这这……他心中烦闷异常。

    “安二公子说是真的,千真万确是他哥哥安强的饰物,还有那汗巾与亵裤也是的。”崔大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有心不管吧,奕亲王居然看到了。

    坏了,坏了,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段奕将崔府尹纠结的脸色看在眼里,缓缓说道,“据本王所知,这丽衣坊的老板娘丽娘可是深得贵妃娘娘喜欢。前次她的店子因为与隔壁店铺发生了纠纷吵起来,还是贵妃派人出面,命那隔壁的铺子强行搬走。只是一件小事,贵妃娘娘都如此上心的帮着,那么这铺子里进了贼人还将两个婢女非礼了,不知会不会更加生气。”

    崔府尹的脸一下变得惨白,那贵妃娘娘的脾气更是个不好惹的主。

    正烦恼时,又有衙役捉来两个人,“大人,王爷,这两人说他们是东平侯世子的亲随,属下们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不少财物。”

    “原来果真是入室抢了财物,崔大人,这可得严惩啊,否则,百姓们半夜都不敢安然入睡了。”

    崔府尹咬了咬牙,扔出缉补令,“刘捕头,带上人速速到东平侯府缉拿安世子安强。”

    “是,大人!”刘捕头打头,身后呼啦啦跟着一众兵差一起出了丽衣坊。

    安昌也走到众人中间,尽管他心中不想哥哥出事,但出于正义使然,还是挺了挺胸脯大步跟上众人,一路浩浩荡荡的朝安府走去。

    哥哥一向胡做非为,这回让他坐坐牢,收收纨绔的性子也好。

    青一望着这群人走后,嘴角抽了抽,他们王爷的这一计栽赃,只怕将来安强的日子很不好过了。

    大闹丽衣坊,这还了得,要是间普通的铺子倒也罢了,关键这铺子是顾贵妃的狡兔七窟中的一窟,端了她的一个巢穴,顾贵妃会饶恕安强才怪,不杀了他,也会死劲的给小鞋子东平侯府穿。

    到了这一步,段奕没有跟着崔府尹到东平侯府,只要点着了火,那柴自然就会自己烧起来了。

    只是,谢锦昆知道自己相中的女婿吃了官司,又被顾贵妃盯上,还会不会执意将女儿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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