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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李家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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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沧雄身子穿破雾气,直直砸在地面之上,就此一动不动。便在此时,雾气也被冲击一扫而空,露出蔺希桢那浑身染血的身影。

    “雷兄!”郭树临与顾枫溪同时发出惊呼,一自高台上跃下,一自人群中跃出,不约而同地向雷沧雄奔去,探查其伤势。

    两人刚一将雷沧雄托起,便见他又咳出一口鲜血,惨笑道:“他奶奶的,老子又败一场,当真无颜见江东父老,不如死了算了。”

    郭顾二人见他还有力气说笑,登时放下心来。郭树临道:“雷兄莫要自责,你能将蔺希桢逼至这个地步,也已大挫他锐气,说不定我们上去一拳一脚,便能将他击败,可说是托你之福了。”

    雷沧雄哈哈笑道:“蔺老贼这招‘山河破碎’当真威不可挡,要不是我体内还有一道天绝剑阵,只怕立即就要翘辫子。奶奶的,假如这次老子死里逃生,定要好好叫几个姑娘,喝几壶烈酒,以示庆祝。”

    顾枫溪亦笑道:“喝酒也就罢了,届时我二人定当作陪。叫姑娘之举还是免了,不然雷兄便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说罢,他回身站起,面对蔺希桢道:“蔺先生,你接下来是要换人呢?还是继续自己接战?”

    蔺希桢眯起眼睛,双目冷光闪闪,道:“似你们这等无能之辈,便是再来五个,老夫又有何惧?尽管放马过来。”

    此言一出,中原群豪登时耸动,眼见他出血极多,脸色惨白,又经过刚才一番苦战,内力耗损定然极大。此刻他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似乎随时便要倒地,居然还不肯退下,莫非他要不死不休不成?但此人以往在中原并不闻名,不知为何竟似与中原武林结下死仇一般。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忽然间,一个尖锐声音自人群中传出,叫道:“我认得他,他是李家弃子!怎的变成这副鬼样子?”语调惊恐,仿佛见鬼一般。

    群豪听见此言,立马如炸开了锅,惊呼声,喝骂声,唾弃声不绝于耳,汇成一道巨大声响,遍布会场每个角落。

    这李家弃子乃是二十多年前武林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说那时江湖上人人皆知,个个牢记。那故事主角虽最终消失人世,但却犹如在中原武林心脏部位插上了一把刀子,再狠狠地绞上两绞,加之不久后又发生了剑啸宫之事,使一蹶不振的中原武林更是雪上加霜。

    李家弃子叫作李西桢,是洛阳李家家主李秩法的长子。

    李秩法与原来妻子只有一子,正是李西桢,他文武全才,名满天下。至二十五岁之时,已经高中举人,武功亦是青年一辈中佼佼不群者,与当时的杨天辰齐名,风头正盛。

    洛阳李家富可敌国,那时李秩法有此虎子,可谓骄傲至极,一心要让这儿子在武林中更进一步,甚至与当时如日中天的少林玄武,武当李道一,藏剑阁刘云剑并驾齐驱。于是花费重金,联合武林各大门派,举办了一个比武论道大会,要让儿子在此次大会上技压全场,称雄江湖。

    谁知就在此大会中,李西桢犯下了重大罪行,他不仅弑父杀母,而且还事先在中原群豪饮食中下毒,并将家丁府兵偷偷换为清兵,对中原门派大肆杀戮。眼看他的阴谋便要得逞,此时李道一,刘云剑,玄武,杨天辰挺身而出,带领群豪与清兵对抗,杀出重围,解除了这九死一生之危。李西桢也在一片混乱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经此一役后,杨天辰便与李道一、玄武、刘云剑三人齐名,并称武中四圣。而李西桢则遗臭万年,任何人提及其名,必唾弃咒骂。

    而李秩法虽遭李西桢刀刃加身,但并未身死,待得休养康复,当即宣布与李西桢断绝关系。李家族谱之上,从此再无李西桢一席之地。

    他又娶了一位正妻,陆续生了四子,既然他已不认李西桢为子,这四子便按照伯仲叔季排名,名为李伯栲,李仲槃,李叔梃,李季栖。经过二十余年,这四子渐渐长大成人,李家弃子便慢慢不再有人提及,但由于其对中原武林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今依旧有不少人记得。

    此时蔺希桢遭人指认,惹得群情激愤,但他丝毫不见畏惧,反而神情愈加冷漠,挺胸发声,道:“想不到事隔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得在下,那倒也好,省了在下一番口舌。既然当年你们做下那般事情,那今日便怪不得我翻脸无情了。”声音隆隆,宛如惊雷,将一众喧嚣尽数压下。

    郭树临曾听杨天辰说起过李家弃子的往事,此刻见蔺希桢自承其事,当即朗声说道:“李西桢,你作恶多端,早该死了,居然还敢前来生事?要知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今日我便要你恶贯满盈。”

    说罢,他纵身跃上,挥起一掌,便向蔺希桢攻去。

    蔺希桢面露微笑,接过郭树临招数,道:“郭盟主,你莫要受了这些伪君子欺骗。今日他们奉你为主,是因为你身负双石,奇货可居。等他日寻得了剑啸宫,你便失了价值,他们定会将你弃若敝履。倒不如与我联手,将这帮伪君子尽数铲除,还天地一片清净,可好?”

    郭树临咬牙说道:“你花言巧语,谁会相信你这罪人?”一边说,一边手上加劲,恨不能立时将蔺希桢毙于掌下。

    蔺希桢此刻全取守势,当真是密不透风,水泼难进。他嘴上不动,低声传音道:“当日你我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就连你那篇寻仙檄文,都是我亲笔所写,还有你亲手画押,你可还记得?此刻这檄文正在我身上,要不要我拿出来,让大伙儿瞻仰瞻仰?”

    郭树临大惊失色,哪想得到蔺希桢竟留了这一手?他生怕蔺希桢将此事宣扬出来,当下掌势如同疾风暴雨,内力至冰至炎,接连不断向蔺希桢出招。

    蔺希桢守得狼狈不堪,但依旧不停传音道:“你护送杨嗣昌与多尔衮见面,可说是通敌叛国之罪。即便此事是崇祯授意,但江湖中人绝不会理解,你如执意与我作对,那我便将此事昭告天下,届时你身败名裂,只怕也会与我二十五年前一般下场。”

    郭树临身子一颤,手中力道登时弱了下来,暗暗说道:“你待怎样?”

    蔺希桢悄声道:“我也不要你投降认输,只要你我各出一掌,随后作出两败俱伤的样子。这样众人也不会对你太过苛责,我也可保得性命。”

    郭树临心中纷乱,听得蔺希桢这般要求,登时心下一宽,暗道:“蔺希桢武功几可与武中四圣比肩,我与他战平,任谁都不会多疑。此人一除,我方还剩四人,对付五名执行使者与萧藏獒尚有赢面。”

    这般想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蔺希桢当即后退一步,大喝一声:“水淹七军!”双掌相叠,如波涛汹涌,直直向郭树临攻去。

    郭树临眼见其掌势虽猛,掌风却不甚强劲,于是有样学样,挺直全臂,喝道:“无盐退魔!”一掌笔直击出,迎上了蔺希桢。掌势奇速,但全无力道。

    两人手掌同时触到了对方胸前,郭树临只觉对方掌击软绵无力,刚想诈败。谁知蔺希桢陡然掌上加劲,一股雄浑内力长驱直入,瞬间侵及自己五脏六腑。郭树临心念电闪,知道中计,忙运功相抗,但却慢了一拍。一瞬间自己所有脏腑猛然一震,他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向后飞出,脸如金纸,委顿在地。

    蔺希桢哈哈大笑,拱手一揖,道:“郭盟主,承让了。”

    顾枫溪本来见郭树临大占上风,胜利已唾手可得。谁知转眼间两人各中一掌,蔺希桢浑若无事,郭树临却身受重伤,不由心头大震,飞身上前,将郭树临扶起,焦急问道:“郭兄,伤势怎样?”

    郭树临运行了一遍内息,发觉蔺希桢此掌威力不大,加之自己有阴阳内力护身,因此自己受伤不重。但毕竟伤及脏腑,自己微一用力,便疼得全身打颤,已无法再战,当下恨恨说道:“我无大碍,此人耍诈,方才获胜。他那一掌气力衰弱,显然已油尽灯枯。无论你们何人上阵,数招内必能获胜。”

    顾枫溪不明白蔺希桢如何使诈,但听郭树临说得肯定,当下点了点头,长身站起,道:“那接下来便由我来领教蔺先生高招。”

    蔺希桢仰天长笑,道:“好,那我也来瞧瞧武当掌门究竟有何惊人业艺。”

    顾枫溪踏上一步,刚想出招,忽然台下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叫道:“顾掌门且慢动手,不如让我来会会这蔺希桢。”

    顾枫溪听这声音颇为陌生,当下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生得瘦小柔弱,其貌不扬。

    “鲁管仲?”顾枫溪瞳孔陡然收缩,登时认出此人。

    “正是在下,顾掌门,你武功盖世,欺负这残兵败将胜之不武,不如由在下代劳,将他打发,如何?”鲁管仲笑嘻嘻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