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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阳长公主多年经营下来,朝中心腹并不在少数。其中有人亦是在宫里有几分人脉的,早早听说长公主出事的消息后,却因着各自的思量并未做出反应。

    也难怪,乔蔓神色平静,母亲毕竟身处后宫,许多事都不方便。

    她看了圈四处的人,在重重纱帐外他们不过是模糊的影子。端阳郡主轻咳了声,道:“我是有许多事都不懂的,有劳各位大人了。”

    一上来,她便在示弱。

    帐外有些响动,很快就有人被推举出来,是个年轻的声音,正道:“我等愿为郡主分忧。”

    乔蔓抬起袖子掩住唇角,笑道:“多谢各位大人。”

    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乔蔓起初只是听着旁人的讨论,到后面偶尔自己也会插上几句话。提出的观点是显得稚嫩的,尤其是被指出诸缺点后。但乔蔓并不在意,若说起来,直进谏言的大概才是心腹。

    “大人怎会这样觉得,”她嫣然道,“若非大人明说了,我还想不通其中关键呢。”

    话是对先前第一个开口的人说的,对方先前略是忧心的问出一行人是否太过直白,乔蔓在心中暗道,难道你这话就不直白。

    但语气里分毫不显,依旧是坚定,又柔弱。

    “寻常坐在母亲身边时,倒不觉得这般费心的。”

    竹筠榭里,乔蔓拿起勺子在小碗中搅了搅,觉得温度合适了,才舀出一勺递到长公主唇边。

    “我第一次见着那些老狐狸,做的未必比蔓儿好,”乔洛拢了拢耳边垂下的发丝,“拿捏住他们短处,再把利益吊起来举到他们眼前,现在想来也无非是这样。”

    “蔓儿受教了。”乔蔓又舀起一勺深色的汁液,继续道,“记得江西那边有些日子没下雨了,今日竟无一人提起此时,”眉尖微微颦起,“大旱后,是要出蝗灾的?”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着,整个下午便慢慢过去了。直到晚膳后再次服侍长公主用药,乔蔓方歉然道:“实在是太劳烦母亲了,明明才是听他们说了一早上,偏生出这么多问题。”

    乔洛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乔蔓做出双手合十的模样,“方才,我听锦笙说今天四皇子和二皇妃来了,不过锦笙没有见四皇子。”

    “唔。”长公主神色淡淡。

    “我记得,舅舅给他指了份闲职。从前给母亲说过的,他像是有……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道:“出宫那么久,也没见他和二表哥走动啊。”

    “蔓儿觉得呢?”乔洛唇角泛起丝淡淡的笑意。

    “无论如何,那总是表弟,比旁人是亲善多了。”乔蔓说着,又不自觉的拧眉,“我不喜欢和早上的人那么说话……是长辈还好,若是年轻些,就十分不自在了。”

    长公主抬起手,指尖在女儿鼻尖上一点,半是无奈半是安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真的想啊,去和你舅舅说。”

    乔蔓眼皮一跳,重复了遍:“和舅舅说?”

    乔洛点头。

    乔蔓还是疑心自己听错了。她见母亲神色淡然,只得将自己的心思全部压下去。

    再想起先前母亲说的相信舅舅,端阳郡主蓦地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

    可到底……明白了什么呢?

    长公主康复前的一段日子,乔蔓的确受益匪浅。便是一同旁听间或讨论几句的四皇子都由衷的去见过姑姑,言道多谢。

    “谢什么啊,”乔洛很是不以为意,“真说起来,你该谢的并不是本宫。”

    四皇子眉眼里带了些笑意。

    “该谢皇帝舅舅。”乔蔓在一边补充,“是皇帝舅舅下的旨,对不对?”

    四皇子笑容一滞。

    但他很快寻起话题,说:“……过些日子就是九姐生辰了。”

    “礼物的话,”乔蔓偏着头想了会儿,“锦笙像是很喜欢她那盒子南珠啊,总见她时不时就拿出来把玩。”

    “南珠?”四皇子琢磨了会儿,心里渐渐有了底,笑道:“多谢表姐提点。”

    乔蔓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景宁三十年夏,端阳郡主以为九公主作生辰礼为由,提议放一批宫人出宫。

    有影影绰绰的猜测,说是先前长公主一病不起的事儿怕是不大干净。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可到最后,反是二皇子府上拿到名单后有人再也坐不住,道:“这是要将咱们的钉子一下子全部拔掉的意思?”

    二皇子面无表情:“你要当心的是,府里有没有端阳府的钉子。”

    先前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换作一片柔和神色,道:“是我太心急了。”又试探着问,“殿下,那九公主,真信得过?”

    “当公主总比当玩物好。”二皇子似笑非笑,又瞥了眼对方,说:“你也别太烦心,钉子能被拔出来,不如是原就钉的不牢。”

    “是我的错。”二皇妃这回反倒干脆的应下,“先前着人给九公主传话那次,的确做的不太干净。本想着只是提醒她要戴什么东西,却……”

    “不,”二皇子摇了摇头,“没让乔蔓和我那好姑姑对九公主起疑心,就够了。”

    二皇妃回忆着方才对方说过的话,默默思索了许久,才问:“殿下说的意思,九公主在端阳府是……?”

    “不可说。”

    这是乔蔓第一次完全接触到母亲在宫中的人脉。

    效果是连长公主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但仔细想来却也理所当然,在乔洛专心于政而忽略宫中琐事的近些年,被他人在什么地方放上眼线几乎是必然。

    “倒是本宫疏忽了。”长公主这样叹道。

    而乔蔓最后递给景宁帝的名单亦是筛过多次,宫女们或是受了重恩,或是父兄被提携,再或是家人被钳制,乔蔓索性快刀斩乱麻,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倒是我疏忽了。”二皇妃恹恹的,“乔蔓说是给九公主积福,也不知道九公主见没见过那张单子。”

    “她最好没见过。”二皇子拍了拍妻子的肩,抚慰道:“眼见着就要九妹生辰了,多少还是用心些,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自然是知道的。”女子抬起头,眸色深深,“白公子今日不来了么?”

    二皇子顿了顿,复而笑道:“六妹身子不适,传了太医,”他若有所思,“算起来也有些日子了,六妹许是……”

    “许是有好消息了。”二皇妃弯了眼,“我再去看看,顺便把给六妹的那份一起备上吧。哪怕不是现在,也不会远呢。”

    “二皇子如今已是式微。”乔蔓挑唇,“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把翻身的一笔压在谁身上。”

    “白家?”乔锦笙接过玉乐递来的茶盏,却在收回手时不小心晃了下,将尚是滚烫的茶水撒了满手。她“呀”了声,下意识的将整个茶盏都丢了出去。

    白瓷上的锦鲤被从当中摔碎,乔锦笙别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乔蔓,说:“姐姐……”

    乔蔓一拧眉,向前伸出手。

    “姐姐?”乔锦笙不明所以。

    “你……”乔蔓神色变了变,干脆站起身上前拉过表妹的手,细细看了会儿,才放下心。

    早有机灵的宫女教人去传太医,再加上九公主的烫伤并不严重,是以众人也并未在意,简单处理了下就又各自去做事情。

    乔蔓支着下巴,见人将地扫好后才看向表妹,说:“我很喜欢那杯子。”

    “我错了。”乔锦笙说,心下有些几乎可以被忽略的难过。

    “在想什么啊,”乔蔓执起表妹手上的手,在五个指尖上一一吻过,才道:“锦笙的手受伤了啊。”

    乔锦笙不安的抿了抿唇,小声道:“我还以为姐姐更在意杯子呢。”

    “杯子?”乔蔓瞥了表妹一眼,平静道:“别忘了,你的生辰啊,锦笙。”

    乔锦笙想,她还是更喜欢看姐姐羞涩的模样。

    因着只是烫伤,连来的太医都是新晋的。太医将一应药膏交给玉乐,又开了个方子,说是一起用会更好。

    “太医说是,就是了。”九公主颔首,“玉乐,去煎药。”

    再将一切都收拾好,两人又重新说起先前的话题。乔蔓到底还是遗憾,哪怕她早已猜到不会有什么母亲被下毒的相关线索,可真的去查了却毫无所获就是另一种心情了。

    她捏了颗剥好的莲子塞入口中,说:“白家?他们倒是好,直接去做商人的路子了。无论是阿婉家还是六驸马,果真是……”

    “别过上几年,传出白家富可敌国的话来就好。”乔锦笙饶有兴趣道。

    乔蔓唇角勾了勾,语气不急不缓:“那也得皇帝舅舅让,或者,也得母亲让?”

    “姐姐!”乔锦笙不赞同的唤道。

    “我知道的。”乔蔓说,“我都差点以为,是母亲自己给自己下毒呢。”又摇摇头,“怎么可能。”

    空气中散着淡淡的药味。

    乔锦笙一怔。她受伤的手不好做大动作,能做到的不过是搭在表姐手背上,然后被对方反手握住。

    “没碰到。”乔蔓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不知多久后轻声道。

    “嗯。”乔锦笙满足的笑。

    药是苦的,加上喂药的那个人,却泛出些难以言喻的甜蜜来。

    给表妹喂药自然是和在母亲身侧不同,虽然乔蔓并不喜欢那苦涩的味道,却还是盯着表妹将药喝完,然后捏着对方的下巴,咬住表妹的唇。舌尖的触碰一下子就让乔蔓缩了回去,随后乔锦笙就缠了上来。

    九公主在放下碗时,还在想,怎么姐姐没有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