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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烟柳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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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盘膝坐在床上的云轩,缓缓睁开双眼,轻声问道:“谁呀?”

    “小轩,是我啦。”

    云轩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小雨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平时不都直接闯门进来吗?”

    打开房门一看,发现门外正站着一人,不是陆湘雨又是谁。

    陆湘雨撇了撇嘴,正想开口顶嘴,忽然仿佛又想到什么,嗫喏道:“哎呀,今日姐姐我心情好嘛。心想我家小轩伤还未好,万一打扰到他调养怎么办?”

    “好罢好罢,老实讲,是不是你又耐不住性子,想出去转一转?”

    “嘁……”陆湘雨一翻白眼:“真没劲,每次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啦,是想要出去玩的,爹也真是,只许他自己去皇宫游山玩水,不许我们出门一步!”

    “哈。”云轩干笑一声,心想此次师父去皇宫,怕是没有游山玩水这么轻松吧。

    “所以嘛,趁他一天都不在,我们不如一起去市集上玩吧。”陆湘雨越说越兴奋:“以前总在书上看到介绍,说这洛城多么多么繁盛,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东西呢,好不容易来一回,我可不想天天在这里待着。”

    云轩无奈,对于自己姐姐这个性子他自然无比了解,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见面都能骂!平时陆方在身边还能压得住她,如今陆方一走,可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这……好吧,出去玩我没意见,不过出去之后你要听我的,不能乱来,洛城可不比宗门,出了事很麻烦的!”

    陆湘雨双手叉腰,挺起那已略有雏形的胸脯,傲气的仰起头:“放心啦,我可是姐姐,出什么事儿有我呢!”

    忽然,她猛地惊叫一声:“呀,都怪你这么啰嗦,险些忘记要去买今早市集的糖人,再晚就要卖光了。快去快去,我得先回房换一身衣服,小轩你赶紧去帮我买上两串。”

    说着也不等云轩答应,就一溜烟地跑回房间去。

    云轩只得无奈苦笑,抬腿走出房间,正要将房门锁好,却见旁边陆湘雨又从她房间内探出头来:“对啦,小轩,记得是市集西街门口那一家,听说那家最好吃,买好之后在那里等我就好。”

    “好,你也……”

    云轩刚张口想催她快一些,陆湘雨却听也不听,“砰”的一声将门合了起来。

    无奈耸耸肩,云轩也未多想,右手一挥将之前陆湘雨送给他的斗笠带在头上后,便快步走下楼,离开这家客栈。

    在路边找人问清市集西街的大致方位,云轩很快就融入人群,渐渐消失在视野中。望着云轩的身影,楼上的陆湘雨轻轻将窗户关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轩啊小轩,亏你平时那么聪明,这次,你也终于中了姐姐我的计吧!

    此时走在路上的云轩,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即便知道也没什么,因为他相信陆湘雨是不会害他的。至于他是否发现对方的算计,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言归正传,尽管云轩本不愿违逆陆方的安排,但随着他在洛城的漫步,却很快被繁华喧闹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从小到大都在山门内生活的少年,对于这些从未接触过的事物,自然是充满好奇。别看他头脑聪慧,但本质上也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尤其是在经过一家名为醉柳楼时,发现门口停着十分多的大轿,楼内也有许多衣着华贵的男子,在几位娇媚女子的陪伴下,将其送入轿中,向远方离去。

    看着这家装饰奢华的酒楼,远远地便能闻见一阵淡淡香气传来,顿时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甚至云轩能感受到,这股香气,似乎隐隐有加强灵气凝聚的作用!

    下意识停留在门口前,云轩好奇的打量着这家酒楼,但不知为什么,潜意识中他对这里又有莫名的抵触情绪。

    正在这时,一位身穿淡青色绸裙、外披纱衣薄若蝉翼的女子,注意到这个略显奇怪的少年。虽说少年头戴一顶普通的斗笠,但斗笠下年轻白皙的面容还是被她注意到。

    她露出柔和的笑容,缓步走到云轩身边:“这位小官人,可是想进这醉柳楼来呢?”

    看到突然有人找他说话,云轩下意识赶忙拉低斗笠,生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连连摆手:“不不,不用,我现在就走。”

    眼见对方要离开,女子岂能轻易放弃,随即伸手握住云轩的手腕。可就在握住的瞬间,一股寒意突然涌上,使女子浑身一个激灵,浑身如坠冰窖般。

    云轩轻轻挣脱开她,一边走一边低头:“抱歉,不是有意停留,抱歉。”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生怕对方再抓住自己。不过云轩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位女子呆滞在原地足足有数息,才终于回过神来,薄唇轻启,呼出一口雪白的冷气。

    要知道如今可是八月酷暑,这女子却仿佛是经历了寒冬一般。她神色惊异的望向云轩离开方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轻叹一声,返回了楼内。

    经过如此一事,云轩也是不敢再随意逗留,径直来到市集西街门前。别看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但在这炎炎夏日还戴着一顶斗笠,终究还是比较引人瞩目,他也只能尽量低调行事。

    随着步入市集里面,那种火热喧嚣的氛围瞬间涌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百姓、热情激动叫卖的摆摊商贩,最重要的是,不断传来的阵阵饭香,使云轩的肚子也不禁咕咕叫起来。

    “小笼汤包,热乎乎刚出炉的汤包咯!”

    “煎饼哟,来一张煎饼咧!”

    “皮薄馅大的馄饨,比饺子还大的馄饨呀,大人尝一碗吧!”

    听着四处传来的吆喝,云轩不禁咽了口吐沫,努力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转眼望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门口不远处,确实有一家卖糖人的摊子。

    走近一看,云轩不禁苦笑,原来这一片位置,早已被一群孩子围得水泄不通,都眼巴巴的望着商贩,恨不得一口将所有糖人都吃掉。

    “来,孩子,你的小猴子画好啦。”

    正巧,云轩来到摊前时,画糖人的商贩已经做好一个,递给旁边的孩子,看着那个孩子喜滋滋的吃着,商贩眼神中欣慰之色更浓。

    不得不说,尽管云轩并不是很了解糖人的做法,但从这人的成品来说,确实十分精致,那画出的猴子也栩栩如生,异常传神,绝非一般人的手艺。

    难怪这里生意这么好,连小雨姐姐都听说过,果然非比寻常!

    再仔细一瞧,云轩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只因他发现这商贩的年纪已颇为不小,但手法与动作上却毫无滞涩,一切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若说这是长年累月的经验所致,但随着前面数个孩子的连续制作下来,这商贩老者却连大气都不喘上一口。

    更奇怪的是,老者的双手上虽然已有褶皱,但却没有丝毫老茧,肤色也略显白净。这与身上肮脏破旧的衣物对比之下,就显得十分奇怪了!

    正当他思索间,队伍已经排到他身前一位孩子。糖人老者抬眼望着这个孩子,露出和蔼的笑容:“孩子,想要什么样的糖人呀,爷爷给你画一个好不好?”

    男孩儿眼神希冀的望着老者,神色间又有些许怯懦:“我……爷爷,你、你能画一个娘亲吗?”

    老者神色一怔:“孩子,能告诉爷爷,你娘亲长什么模样吗?”

    “嗯……很美,就像仙女一样,虽然小悦从小就没有见过娘亲,但小悦知道她一定像个仙女一样!”

    老者略微沉默后,转而笑道:“好,没问题,爷爷帮你画。”

    听到这话,云轩顿时好奇心大起。方才这个孩子的情况他也听明白,显然孩子很小就没有娘亲,甚至很有可能还是一个孤儿,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娘亲的模样。

    在这种情况,老者又如何能为他画出一个糖人来呢?

    果然,这次老者的速度要慢了许多,每一个步骤都在精雕细琢,一点一点勾勒出来。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云轩看着他的动作,也不知不觉略有出神,仿佛其中有种吸引力,使他不禁沉浸其中。

    在经过一刻的时间后,这张足足占用三支竹签的巨大糖人出炉。看到成品的那一刻,云轩猛地感到心头巨震,仿佛一把大锤重重砸在他心上。

    一幕幕幻境在眼前闪现,正如糖画上一般,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脸上展露着幸福的笑容。她左手环抱孩子,右手撑着一柄纸伞偏向左侧,仿佛在为孩子挡雨,只是她自己右侧衣服已被尽数打湿。

    尽管她的面容看不清晰,但内心深处却会被她这种细微的举动深深感动!如此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是云轩生平头一遭!

    很快,幻境画面一转,云轩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什么人的怀里,隐约间仿佛是一个银发披肩的女子,正温柔而不舍的望着自己,眼角泪光闪烁。

    “轩儿乖,不要怕,世间不容你,但娘亲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