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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我就要和绫罗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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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轻尘略一抬手,唤道:“上茶!”而后静静待到茶水放在桌上,才随意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再晃一晃杯子,双眼盯着杯底的浑浊道:“我这人,若要做,是习惯将一件事处理妥当的。现在将她赎出并非明确的抉择,我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将她接出来。”

    “合适的时候,君少爷以为自己觉得合适的时候,就会是当真适合芷柔的时候吗?”穆韶青一激动,不小心将平日里只有两个人时才会对华徵嫆叫出的称呼说出来都不自知。但是君轻尘却敏锐的发现了,“你叫她什么?”

    “……”穆韶青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道:“徵嫆啊,怎么了?”

    毕竟在外人面前谈起一个私妓的真名算是一种忌讳。

    君轻尘却没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对华芷柔,很了解?”

    他怎么会知道芷柔的大名?!穆韶青愣了愣,随即又想到了。君大少爷想调查什么应该是易如反掌才对,再者他和芷柔的关系也十分亲密,芷柔将姓名告诉他也算理所应当。

    “应该说算是了解吧。”穆韶青道。

    君轻尘放下茶杯,开始正眼瞧他:“那你知不知道,她以前是否有接过客?在床上的那种。”

    穆韶青登时神色一凛:“君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问问罢了。”君轻尘道。

    穆韶青提了提气,沉重的呼出,看着他的眼神也了许多平和:“君少爷也知芷柔的身份。在青楼中生存本就不易。若是君少爷在意那些浮名也重视一个私妓的贞洁,那么还请您放过芷柔。”

    “她不是处子?”君轻尘忽略了他的气愤,直白的问。

    穆韶青也直视他:“芷柔是不是处子,于君公子而言大概都无伤大雅吧?其中原因在下不想挑明,公子又何必自找难堪?”

    这就是传言的厉害。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不能人道的。所以穆韶青是觉得他问出这话,太过挑剔了吧?自己不行还不允许人家有过曾经。

    但从穆韶青这义愤填膺的态度上,他大概就能猜出来对方是替那鸡崽子觉得不值呢。

    那么只能说,鸡崽子是值的。

    心里有了些答案,君轻尘又问:“最近你是否觉得她有些奇怪的地方?例如脾气与习惯。”

    穆韶青听得眉心一跳,“君少爷此话怎讲?”

    “也没什么。”君轻尘垂眸浅笑,“只是我觉得她从前的性子过于弱势了,一直在督促她改一改,强势一些,免得总是受欺负。还有她那些胆小的坏习惯……我与她接触的毕竟没你们这种同在屋檐下的多,所以想问问你她的情况如何了。”

    穆韶青听着,终于再也听不下去。“原来芷柔的变化都是因为君少爷您?若当真如此,在下想说,您与芷柔不合适。芷柔是个规矩的姑娘,不会喜欢因为人而改变。若您真想找一个什么事都能称您心意、随着您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的,还是请您不要来糟蹋落香坊的姑娘了,胭脂楼更适合您。”

    “你倒是护着她。”君轻尘道。

    穆韶青冷道:“虽然能力有限,但总比甜言蜜语背后充斥着命令与约束的好。在下原本以为您会爱惜芷柔,但现在想来是在下错了。那么在下原本想谈的,现在也可以忘记了,从今往后在下与君少爷便当没有过这一次面谈,各自去搏好了。”

    在穆韶青站起来要夺门而出之前,君轻尘的声音比他的更冰冷:“你没必要与我争,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穆韶青一僵。

    君轻尘语锋一转:“但是,有一点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穆韶青缓慢而沉重的问:“什么?”

    “她不是华芷柔。”

    “……”

    “虽然样貌相同、声音相同、身形也相同,但是她确实彻底的变了。不是说习惯秉性,而是说她这个人。虽然不知她是为何顶替了你的华芷柔的位置,但她确确实实不是华芷柔,而是与华芷柔名字相似的一个人,叫做华徵嫆。”

    “徵嫆只是她的花名,是她师父取的!君少爷莫要混作一谈!”穆韶青脱口辩解。

    君轻尘摇头:“我没有混作一谈,而是在清清楚楚的与你谈这件事。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证实了我的猜疑,其实算起来,大概是在她的性子改变之后,我才算是正式与她接触。所以,根本就没有我要求她改掉性子这种事。是她自己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穆韶青缓缓地握紧了拳头,站在门口想出去又迈不开步子,坐回去也不是那回事。

    也只能僵硬的扭头看他:“君少爷此言可有证据?”

    “按照你与她接触的次数来说,你大概自己就有证据证明她和以前的不同,用不到我来说。毕竟我在她改变之前,只偶然见过她一次。”君轻尘徐徐道,“但是只那一次,我就可以断定,她与之前绝不相同。相信与她熟识如你,应该心里也会有数吧?”说完,君轻尘顿了顿,又道:“除非她这两面的其中一面是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装,装给谁看,我暂且还不知情。”

    穆韶青紧抿着唇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轻咬着字音道:“她确实变了。”

    闭上眼,心里的痛苦翻腾着,无比的折磨,“她以前很喜欢与我说话,几乎要把自己遇见我之前的那十几年全部讲给我听一样。就算说完了她自己的故事,也要说说旁人与她讲过的。可是不久前,我才发现,她是真的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说自己哪也没去过,想去别的地方看看。可后来她却又说,自己到过鹃山。从前的她……每当我出门回来,都会忍得辛苦,到了晚上才急不可耐的去找我要给她带的小礼物,再将她自己在落香坊中听说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讲给我。但是后来的她再也没去主动找过我,也没再讲过她的见闻。”

    当你拥有了一种习惯,而给予你习惯的那个人却将权利撤回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令人不适。

    “她去过鹃山?”君轻尘挑出了重要的消息,“那从前的她有没有与你讲过她曾嫁过人?”

    穆韶青蓦地睁眼,顿了顿才道:“没有。”

    “恩,我大概了解了。”君轻尘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拍了拍穆韶青,“眼下大概最好的结果就是,咱们俩喜欢的并非同一个人。毕竟我可不习惯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着,还是她身边离得比我还近的人。”

    穆韶青显然做不到他那般轻松的语气,只心情沉重的低喃,“如果她真的不是,那芷柔又去哪了,她为什么会与芷柔长得一模一样,也知道我和芷柔以前发生的一些事?”

    “此事我也不清楚,还要慢慢调查。倒是你,莫要因为听了这些事就慌了,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无论结局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事情弄清楚。”

    穆韶青深舒一口气,闭了闭眼:“好,我也需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的芷柔。”

    君轻尘挑了下嘴角,“多谢。”

    在他的心里,好像已经笃定了华芷柔是华芷柔、华徵嫆是华徵嫆,两个人相貌相同但非同人的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在穆韶青忆怀他与华芷柔的过去时,心里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明见到他与华徵嫆靠的太近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把那鸡崽子拆了炖汤呢。

    此时一楼气氛略显沉重,二楼却正是一副好春光。君记是正经茶楼,明令禁止男女在楼中暧昧惹眼。但架不住今日来的大官略多,小二哥也经不住貌美姑娘的软磨硬泡,只能移步到了楼下守着,若有人要上去就说是二楼已经被人包了。但那隐约传来的娇嗔魅语也是十分惹耳,小二想了许久还是去找了掌柜。

    “去告诉他们,若是布遵守君记的规矩,就别怪君记赶人!”有君老爷直接撑腰的掌柜直接道。

    “这,掌柜的……”小二哥很犹豫,“楼上的可有好几个大官,还有这爷那少爷的,小的怕小的一去说,就被他们卸了喂狗了啊……”

    “你怕个什么!规矩是咱们东家定的,有事找东家便是!”掌柜的说罢一撩衣摆,“你不敢,就我去!君记可不是什么没规矩的地方,岂容他们胡闹!”

    这掌柜是跟了君老爷二十几年的,共同将小小的君记酒楼经营到现在君家的各种铺子开满沧澜,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对这不知翻了不知多少次新的君记茶楼更是感情深厚。

    小二哥知道自己劝不过,想想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了。毕竟这二楼的声儿,开始还好,现在酒喝多了就开始放肆起来,听得楼下的客人也都频频皱着眉呢。

    就在掌柜的要上楼时,君轻尘却走了过来,询问了状况,为何掌柜的脸色不善。

    毕竟是东家的儿子,君家少东家,这掌柜的也算看着君轻尘从襁褓里的娃娃长成了这么大,也就暂且忍了忍,先说明了情况。

    君轻尘听后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那你打算如何?”

    他这问的语气轻松,半点没有被掌柜的愤怒所感染。掌柜的愤愤道:“让他们规矩些,不然的话,君记不欢迎他们!”

    “这样做恐怕不大好。”君轻尘淡淡道,“别的不说,方才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二楼里崔家三公子崔尚也在。他爹可是为君家供应铁矿的。虽然每年共有三家矿商为君家供给,材料绰绰有余,但崔家的供给量却是年年排位第一。若是得罪了崔三,惹得崔老爷不开心了,将铁矿掺了杂质给我们,那来年往云来各地运输的兵器质量也就没了保障,此事往大看可关乎国运,不可莽撞行事。”

    掌柜的虽只管着君记,对君家的其他产业概不了解,但听到君轻尘这么说,也犹豫了几分。

    确实,若是因为这一件事影响了君家的大业,他死都担待不起。

    “那少东家的意思是?”

    “一楼的客人,每桌添些赠品,说些好话,再来客人就说被包场了,请他们改日再来。”

    “这……君记的赠品可都是重要的日子才会发出去,每次都是不少的一笔开销,少东家这样做可是亏本的买卖了!”

    “让你做,你这么做就是了。”

    掌柜的脸色有些阴沉,可面前的人毕竟是他的少东家,说出的话他怎么的也得听,但他还是做了最后的提醒:“今日少东家的吩咐,老奴会如实禀告东家。若东家有责怪的地方,老奴可不担当。”

    君轻尘道:“是我让你做的,我不会推脱责任。”

    这叫什么?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掌柜的心里还是气啊,可人家都说了担当责任,他还能怎么做?只能小声的暗自嘀咕,而那声音又故意小到了君轻尘能隐约听到的程度:“现在的年轻人,只知道玩乐……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知道的事情多点就能糊弄不明白事的人,这家业往下传去,早晚家底都得被败光!”

    君轻尘自然是听到了。他身后的双狼也听到了。双狼是从跟着云王走到跟着君轻尘到这一天的,什么事情也都知道些。听到掌柜这样说,当即就有些替主子不平。

    主子方才说的可都是实情!可掌柜只当是欺负他不知道事来糊弄!

    君轻尘看也没看双狼一眼就抬起了手掌,“不用气,他都说自己是不明事理的人了,何必计较。”

    双狼呆了呆,没想到主子将掌柜的“不明白事”改成了“不明事理”听着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心里却舒服了许多,也就少了些不平,听话的跟在君轻尘后面。

    君轻尘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他们上面好像还挺热闹的。二狗咱们去看看?”

    双狼闻言立刻道:“主子,双狼守在楼下就好,您自己玩!”

    “怎么,又怕把持不住?”君轻尘轻笑。

    双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属下就是不适应在女子多的地方呆着。”

    “行吧,随你。”君轻尘背过手,悠哉悠哉的上了楼。

    楼梯只有半当腰守着一个小二,见到他忙行了一礼。君轻尘点点头,颇有地主之势的走了上去。

    眼前所见已经堪称一片淫靡之景了,男男女女乱作一团。除了几个女子们坐在一起的,那些男女同坐的几乎都是在搂搂抱抱,更有甚者还当场玩起了过火的,在某个角落里两人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吻得热火朝天,喘声不断。

    确实已经不成样子。就差逾越最后一步了。

    原本二楼上没“别人”,众人都玩得很开。但是君轻尘出现了,又被几个人发现了,这一下子气氛冷下不少,险些有几个人被吓得当场瘫软。

    这,就尴尬了。

    他们这些人里,有些是知道君轻尘在这的,所以没敢玩的太开。但是他们都没将这事说出去,还是有很多人玩得忘了规矩。这一下子看到君记的少东家出现,多半是来查岗了。万一人家一个不乐意……没见识过的可也听说过这君轻尘不好惹。

    见识过的,直接吓得丢了怀里的姑娘,正襟危坐起来,喝酒喝酒!

    董妈妈的背对着楼梯的,也喝的有点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着大家都和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似的,还举起酒杯道:“大家敞开了玩啊,来,碧霄,去给几位爷跳一段!”

    碧霄姑娘抖得和筛糠似的,一步也没动。

    君少爷远名在外,就算很多人没见识过他的本事,光那传开的言论就够人瞎想……不,遐想,就够人遐想的了,细思极恐那种。

    董妈妈还在纳闷怎么碧霄不听话了,其他人的脸色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不好看,而后便听见絮姐凑过去小声道:“君少爷在后面。”

    董妈妈浑身一抖,脑子里登时清醒了几分。

    “怎么都停下了?各位继续啊。”君轻尘笑了笑,摆手道。

    除了那些有些实权的,收敛了几分朝他点了下头继续和身边的姑娘做着喝酒吃菜小声聊人生的最基本动作,没人敢继续。

    君轻尘拿眼角瞥了华徵嫆那边一眼,不动声色的到了绫罗桌前,弯下身子冲着绫罗身边的姑娘问:“能借个位置坐么?”

    或许是因为那姑娘喝了些酒,胆子大了些,或许是因为她不畏人言,又被君轻尘垂下的长睫与高挺的鼻梁所吸引,脸色微红的笑了笑,起身挪开了。

    君轻尘坦然的坐在了绫罗身边,惹得绫罗心里登时有几分欣喜。

    “哎哟君少爷,”董妈妈赶紧凑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瞅着周围,“落香坊规定,艺妓三不沾,您不能与绫罗同坐的。”

    这规矩可是早早就定下的,若是今日君轻尘在这么多人面前明面的打破了,那往后她可不好做人了。

    “规定?”君轻尘抬眼看她,举起了一杯酒,“规定不就是为了被打破而设立的么?不然春晓姐今日在君记这么坏规矩可说不过去。”

    董妈妈被酒冲得发红的脸色又白了,狠狠的咬了两下唇:“主要是,今儿来的各位爷,这都是不好惹的,姐姐这也是迫不得已……君少爷多担待一下吧。”

    “噢,那我今天就是心里痒痒想和绫罗姑娘一起坐,春晓姐也担待下吧。”

    “……”

    “三不沾而已,我不沾便是。”君轻尘倒也没多为难她,仰头饮尽了杯里的酒,而后伸直了手臂倒过酒杯空了空,“各位已经兴趣至此,在下也不好多拦着。今日就当君记也为落香坊庆贺,各位玩的尽兴就好。”

    说完又对绫罗道:“添一杯酒。”

    绫罗连忙添酒。

    董妈妈听他已经这么说了,虽然心里还是不情愿,但自己也算是喝多了在人家的地盘上闯了点祸,只能认命的坐了回去。

    酒杯端在手里,君轻尘又抿了一口,“方才的碧霄姑娘呢?来,舞一曲,少爷开心了可是有赏的!”

    周围的气氛还是冷清,就算得了君轻尘的话,那些人还是收敛了。碧霄被君轻尘点名,更是心里突突直跳。

    这时候隔着一个过道的华徵嫆对她说了句:“去吧,跳嘛,他人不坏,别怕,要么我给你伴奏啊,你要什么曲子?”

    碧霄听闻华徵嫆这么说,登时就放下了心。君轻尘和华徵嫆的关系不一般,这是整个落香坊都知道的。于是就说了一首曲子,而后含蓄的到了空场中央。

    华徵嫆摸出身后的琴,直接往后挪坐了坐,而后双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君轻尘的方向,咧了咧嘴,低下头看着琴弦拨弄起来。

    碧霄合着配乐扭动起曼妙的身姿,虽然比起无双差的远了些,但也是看得人们忍不住心中荡漾。这时候的琴曲配舞还没有普及,今日君记见闻倒使得人们更加认同了配合着琴声的舞姿更会深入人心。

    旁边的穆韶青淡然的吃着菜,没有阻止华徵嫆也没有过多的关怀,反而是不时看一眼君轻尘。君轻尘已经被各路目光扫了个遍,半点不在意,大摇大摆的坐着与绫罗谈话,根本没在意中间的舞姬和隔了几桌的华徵嫆。

    绫罗与他聊着些有的没的,也注意着他的视线。发现他没向华徵嫆看过一眼,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

    一舞结束,又有歌姬上场。气氛终于渐渐的被再次烘托起,众人见君轻尘自己聊得正欢,也稍微的放开了。

    畅聊的人多了起来,也就开始嘈杂。除非两人同桌,不然几乎是听不到旁边在说什么的。就在这时,君轻尘往里坐了坐,与绫罗几乎是挨着,低声的问:“今日清廉没来过?”

    绫罗不动声色的摇头。

    “那你那边可有得到消息,清廉究竟是什么意思?”

    绫罗顿了顿,低声道:“世子近日都在维持着高尚的形象,对各种不入流之地都是过门而不入。像是在防备什么万一。”

    君轻尘眸光流转,思索了片刻,食指抬起敲击了两下酒杯边缘,“你现在,一面替云王打探着清廉的动态,一面向我爹汇报着我与徵嫆的事情,一面又将他们俩都出卖给了我,好处自然是拿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