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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自古家事多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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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澄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一头扎进房里,头一句话就是:“今天卿远读书了没有?”

    倚华没好气地答:“本来都要读了,偏生安人要带他出去玩,这小子立马像脱了缰的野马,扔下书就扑到安人怀里,被抱走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野呢。”

    冷澄拧了拧眉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到哪儿“野”去了,娘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倚华冷笑道:“冷大人这会子倒知道体谅起人来了。你娘带孩子出去玩就是一片好心,我和朗云她们逗他开心就是引着你儿子玩物丧志,在脂粉堆里胡混。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冷澄觉出自己不对来,忍气吞声地解释:“是我以前说话欠考虑,可是娘是长辈,我们做小辈的得顺着让着她不是?就算她糊涂你也不该用这种语气说她。”

    倚华今日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才让小卿远乖乖读书,让朗云那几个好好听话,本来想他在冷澄回来的时候背三字经给他听,顺带着炫耀一二。没想到安人两句话就把她的努力弄得一团糟,正是郁闷的时候,又赶上冷澄吹毛求疵,心里的邪火一个劲地往上窜。

    “冷大人说得真是漂亮,可我倒要问问我用什么语气了?我到底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我说我自己的儿子“野”关安人什么事?怎么就引起冷大人这一顿排揎来?”

    冷澄本来这几天在部里为了扭转形象,成天里勉强着自己跟众人嘻嘻哈哈,胡吹乱侃,内心里已经烦得不得了。回到家里又碰上倚华百般讥讽,亦是忍无可忍:“任倚华,你够了吧你?”

    倚华提高了声音:“冷子澈——。”

    正要吵起来的时候,小卿远咚咚的脚步声传来了,身后还有安人慈爱的呼唤:“乖孙儿,慢点,小心摔着。”

    屋里的两人互横了对方一眼,一会再跟你算账!

    倚华一脸假笑地迎出去:“娘您回来了,这小子没给您带什么麻烦吧?”

    安人笑笑说:“哪儿能呢,我们卿远最乖了,是不是?”

    冷澄一脸严肃:“娘,您岁数也大了,腿脚也不太好,天天跟乱蹦乱跳的小孩子在一起,扰了您清静休息还不是我们的罪过?以后您还是……。”

    倚华一听就觉得不对,冷子澈你这棒槌,你要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非得紧着现在说,还说成这副德行,安人肯定不乐意听啊。

    果不其然,安人的笑僵在了脸上,连连叹息:“人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碍着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

    冷澄听着不对:“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人摇摇手:“算了算了,随你们怎么想吧,担心我也好,怀疑我也罢,只要我孙子还记着我就行,是不是卿远?”

    小卿远往安人那蹭了几步,带点安慰意思地撒娇:“奶——奶——。”

    安人揽着他就进屋里去了,把那一对夫妇抛在身后。

    两人怒目而视。

    倚华低声地咬牙切齿:“冷子澈,你会不会说话,你这不是明摆着数落安人的不是吗?这样倒好,只怕安人心里连我都记恨上了。”

    冷澄反唇相讥:“不是你先说的我偏向着娘,纵着她娇惯卿远吗?怎么我认认真真跟娘说,你又怕沾了包?不是任倚华,你能不能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倚华磨牙道:“我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冷子澈,我现在就想拿针线来,把你这张吐不出象牙的嘴缝上!”随后竟拂袖而去。

    古往今来,婆媳关系都是一团乱麻,连带着夹在中间的男人也是麻烦缠身。冷澄是安人亲生的儿子是这般光景,到了秦如琛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何凝秋抱着女儿絮絮而谈:“夫人说了,坐月子的时候要多注意身体,少出外面少开窗……。”

    秦如琛不屑一顾:“多嘴!”

    何凝秋继续说:“夫人说了,小孩子爱乱动乱抓,要是有这个征兆,最好用布条什么的把手脚轻轻绑上,省地小姑娘抓花了脸留疤。”

    秦如琛冷冰冰:“坏主意!”

    何凝秋不置可否:“夫人可还说了……。”

    秦如琛板着脸:“无聊!”

    如此过了几个回合,何凝秋掌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诶,你够了啊。就算夫人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这些年她对我们确实还算不错,从没有听别人的调唆给我们添堵。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爹和你那一对弟弟妹妹份上,你也不该对她这样。”

    秦如琛嗤之以鼻:“她那是不想?她是不敢!爹是我自己的爹,弟弟妹妹也是跟我有关系的,至于她,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爱怎样怎样去吧!”

    何凝秋伸出手去握他的手,言笑晏晏:“甭管是不想还是不敢,总之她没害过我们吧?她现在还算是我婆婆吧?如琛你仔细想想,你再怎么样不待见她,名分上她也是你娘,她若是诚心想跟我们过不去,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以为就你家里这些伯娘婶娘能不添油加醋,雪上加霜地找麻烦?要我说,这婆婆媳妇是天敌,如今我们俩个关系倒还缓和,你怎么别扭起来了?”

    秦如琛皱着一张脸,不做半点解释。

    宫里的太后面沉如水,对着面前的三个儿媳妇无声地叹息。

    看看这三个人,一个颇为得宠,又生了长孙,可偏偏是个性子倔强,绝不服软的。这些年来在自己面前就没怎么顺过自己的意思,无论怎样挤兑,人家根本不理,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哄得皇上跟她站一边。另一个倒是温柔,只可惜跟着前面的正牌儿媳长着张相似的脸,每每看到就算不厌之欲死,心里也是存了忌讳的心思。还剩一个略微亲近些的侄女,可惜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只几年功夫就凉了心,处在锦绣堆里却如槁木死灰一般。太后越看她们三个越烦,不由得出声,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听了这一声叹,三人齐齐低头,只不过表情不同。文茵是一脸的冷漠外加微微地撇了撇嘴。任婉华是无辜地眨眨眼,垂着头扮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来。贤妃倒是实打实地深深愧疚,埋着头不敢看太后。

    太后看了她们三个的模样,更是长吁短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