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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不避风雨笑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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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澄听得这一番叙述,也已是怒气勃发,一想起乡亲父老富裕的只为了有些家产被弄的家破人亡,贫穷的也逃不过身边鸡犬不宁,有话不能说的境地,就恨不得把眼前这昏官儿撕成碎片。可是他猛然想起倚华的嘱托:“不要慌,这次好比两军对阵,你要是先慌张了,愤怒了。你就肯定要输,”便硬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冷酷:“为何不信?”

    莫闻环顾四周,和满眼仇恨的张云对视了几眼,慢悠悠地开口:“钦差大人,大赦天下的旨意可要下来了,您应该清楚这旨意是为了什么。”

    冷澄低叹一声,却是说不出的云淡风轻:“莫大人,我自然清楚这旨意是为了什么,可是我更想做的是,在这旨意下来之前把您从这位置上揪下来,看看您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暗室亏心,神目如电,您真不怕遭报应?”

    莫闻反而镇定了下来:“冷子澈,说吧,你今日整这么一出,要什么条件?”

    冷澄怒极反笑:“要什么条件?莫大人以为今天这案子是什么?是场戏还是交易?”

    莫闻反客为主:“怎么?这不是交易是什么?冷大人大概是怕左将军定远侯因为这事记恨你,又不满我不识趣,没给您适当的好处,所以特地弄出来这事来恶心恶心我,没事,我不在乎,虽说现在我占上风,但我耗不起啊,我答应您的条件,不仅给您好处还在上面多美言几句,祝您官运亨通如何?”

    跪在地下的张云身子俯下去,捂住嘴不让自己心痛地叫出来。

    交易啊,不过是交易,他的母亲孤零零地死在家里的废墟上,他不顾一切,自以为能在别人帮助下报仇,原来不过是为一个污浊的交易做嫁衣裳?

    冷澄觉得他错估了莫闻的无耻程度,咬碎银牙的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好吧,我只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莫闻得意地问:“什么条件?”

    冷澄面无表情地指指跪着的张云:“让他前几天死去的母亲活过来。”

    莫闻脸色顿时尴尬,觉得有股寒冷的气息像蚯蚓一样爬到脚边:“让死人复生我哪里有这个能耐?”

    冷澄斩钉截铁:“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莫大人没本事让人活过来,可怎么有本事让人死呢?有本事逼得人背井离乡,逼得活不了几天的老人连最后一个和亡夫并骨合葬的机会都失去?逼得老人吐血而亡,尸身差点曝晒在野外被风吹雨打?”

    莫闻先是浑身一抖,向后退了两步,随后又被门槛卡在了那里,强笑道:“哈哈,那人又不是我拿刀杀的,与我何干?再说冷大人一个蝼蚁样的民妇的生死也值得你挂心?还是说出你真正的条件吧。”

    冷澄已无心再跟他纠缠:“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你为这些你害过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只是张云眼含热泪包含感激地仰望堂上的人。

    莫闻干瘪地咧嘴,弄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感情:“你说真的?不惜前途尽毁,也要为这些小民伸张什么正义?你就不害怕,不后悔?”

    冷澄猛然起身,绕过公案,走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认认真真地看:“害怕是昨天的事,后悔?冷子澈做事,从不后悔!”

    莫闻纵声狂笑:“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我看错了你,本以为冷大人虽然手段不大好看,但至少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冷大人居然还是朵纤尘不染,超凡脱俗的白莲花!那么说前段时间你和我们混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引我们入蛊,不再怀疑你!只是你这样一来,礼也收了,酒席也吃了,和我关系也拉上了,现在你想撇清还来得及吗?”带着挑衅的语气,满满是自信,确定捏到了冷澄的痛脚。

    他用了我们二字,原来众官员听得此事,大惊之下,都慌忙赶来,站在他身后,只有方知微一个,默默地站在远处,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冷澄。

    冷澄不为所动,还是盯着那几个字:“白莲花又如何?至少上面没有沾上血。撇不清关系又如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此而已。”他嘴上这样说,耳边却回荡起昨天夜和倚华对的话。

    “我们前几天演的戏可也是同流合污的一种,你说我会不会被反咬一口?会不会我的清誉就此毁了?”

    倚华磕着瓜子:“我说会你会不会不整这套事了?”

    冷澄思忖了半天三个会到底是什么关系,磨磨蹭蹭地答道:“应该是不会吧。”

    倚华把瓜子壳掷到盘子里:“那就得了,你又不是女人,要什么清誉啊?笑骂由人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不是说粉身碎骨浑不怕吗,一点名誉当得了什么啊?就你这样的,流芳百世有困难,遗臭万年也不容易,别想什么清誉了,准备明天上堂吧。”

    倚华喊了两声张叔,没人应,只好咕咕哝哝拿起装瓜子壳的盘去倒掉,走过冷澄身边的时候,听到一声近乎低不可闻的谢谢。

    她明明听到,却佯装没听清,问了一声“什么”,别扭的冷大人不肯再说,倚华端着盘走到门口,关了门,脊背抵在门上,口不对心地小声说:“这声谢谢代价可真昂贵啊,把我后半辈子的平安都?医?チ恕!?p>  听得冷澄这番话,莫闻倒抽一口凉气,众官也是面面相觑,只有方知微的眼里闪烁着信任和欣喜的光芒。

    见得此景,冷澄大喝一声:“请王命旗牌,拿下犯官莫闻。”

    谁知道众衙役只是嘴上迎合,并无一人挪动半步。

    有实权的顶头上司和什么都没有的钦差大臣,到底听谁的?听上司的,也许以后倒霉。听钦差的,或许马上就会倒霉。

    冷澄没料到自己有钦差的身份,又找到人证证明莫闻的罪行,仍然是举步维艰。眼光一转,方知微闯入眼帘,当下便有了计较。

    “方大人,如今晋州城中是你主事,你对此案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