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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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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清河见一道光影纵来,抬剑格挡。

    淡雾散去,白安双手上下按于玄靑剑身之上,两只手的手指蔓延出尖锐的爪子,和剑身相击,刺拉出一阵激凸的火花。

    程清河双手发颤,见他眼中冷嘲清晰,只手故意松懈,便见那只带着钢铁一般的爪子整个嵌入她的肩头。

    她低头看了一眼,血已经蔓延出来了。

    “真是可惜。”他绿色的竖瞳冷漠而又凶戾。

    咔嚓一声,剑身断裂,半截刺入了她的腹部,她伸手以手作爪,一把插入他的喉咙。

    以命相博,不过如此。

    就在白安怔忡的片刻,她持着半截玄靑剑,将他左手手腕齐齐切断。

    丑陋的手落了下去,如蒸汽一般逐渐蒸发,消散在空气之中。

    白安疼地闷哼一声,十分震怒,掐着她的肩胛骨的力道几乎将她捏得粉碎。

    “咱们蹉跎了这几世,总要做个了断。”她咬紧了牙关,抬手向他的下巴击出一掌,真气自他的下巴灌至脑后。

    噗地一声,他的天灵盖被击飞,血洒落下去,仿佛一片血雨。

    她扯着他的喉管至他身后,双腿跃至他肩头,抱着他的脖子往后拔去。

    远处远远看着的龙虎山人便见那头颅就像倒拔杨柳一般,迅速被整个拔出,甚至其下还连着骨髓骨架,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血腥气味儿。

    白安的身体失了依托,在半空之中抽搐了一下,接着倒了下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随即那抹娇小的身影也如纸片人一般和那尸首前后落了下去。

    她轻轻落到了地面之上,撑在地面上,嘴里涌出一口鲜血,接着侧脸看去,掀飞了所有瓦砾,只剩一副空架子的偏殿门前,白石正静静地站在那处,沉沉地看着她。

    那眼里,似乎蕴含着无数的情感,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程清河收回视线,看着落在不远处的尸首渐渐浮起,连忙跌跌撞撞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程清河!”浑厚凶悍的怒喝声响起,那尸首很快瘪了下去,一道灰黑的影子自衣衫之下窜起,朝那人追击而去。

    “他,他为什么没有死?红莲堂主明明已经拔下了他的脑袋?”苏翎左手边的大弟子惊骇道。

    “她不过是破了他的肉身,大天作为混沌领主,下得界来,唯有借肉身才能在凡界以及极真界行动。”苏翎回答道。

    “那要怎么才能杀死他?”余回怀里抱着丫丫,不由忧心忡忡。

    若非他的修为太低,去了只能给程清河平添麻烦,他是绝对不会站在这处,只眼睁睁地看着的。

    他低头看了看什么也不知,只吮着自己的手指头打瞌睡的丫丫,心里蔓延着无尽的哀痛。

    “混沌领主,不会死,他就是天,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他被另一只饕餮替代。”苏翎捏紧了手指,感觉浑身冰冷。

    若不是大天无处不至的能力,他宁愿带着程清河一辈子躲躲藏藏,也不必设下今日这个死局。

    冷,涩,干燥的空气灌入她的肺部,随着呼吸声声,扯着她的肩膀生疼。

    她按着肩膀上的伤,进入了幻阵,原本一毛不拔的地方,瞬间被鸟语花香替代。

    她顺着爬上去,藏在梧桐树中,梧桐树的树巢便在她身前。

    一只凤凰的雏鸟窝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热度。

    见到有人闯了进来,它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人修。

    程清河也眨了眨眼睛,看着那雏鸟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正倒映着她自己的身影,躁动的心也仿佛安静下来。

    要不是这幻阵出自她手,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正到了神境。

    然而其实现在她的记忆之中是没有神境的印象的。

    听说神境是比仙境还要富饶神奇的地方,它不仅有众多三界之中看不见的古兽,还有无数连仙人都不曾看见的奇珍。

    冷,沁人的冷逐渐自她的肩膀渐渐渗漏到她的全身,她顺着巢穴滑将下去,躺在巢穴边缘喘着粗气。

    那雏鸟一点儿也不害怕她,还过来一些,将她覆盖在温热的羽毛之下。

    眼前梧桐树的缝隙之间露出几片葱绿的树叶,几缕光线从那地方渗漏下来,安宁地仿佛与世隔绝,也令人昏昏欲睡。

    同龙虎山那处人间炼狱相比,这里,就是个另辟蹊径的世外桃源。

    乾坤袋早已经许久没有化形了,她笼罩在一片金黄色的羽毛之中,拿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盖子,露出一片碎冰之中翩翩起舞的地狱之花。

    她带着血污的双手将它从根部折断,塞进了嘴里。

    忆起前尘,怀起旧事……

    自落入这片连绵的山丘,大天便面露不屑,因为这一处,它曾经来过,但是很显然,那神境早已经被它吞噬殆尽,这地方,虽然有几分想象,但是很显然并不是。

    但是很快,它看着眼前慢悠悠过来的老家伙,心里头有些不确定了。

    “嗨哟,这不是大天么,这么这会儿竟然来了这处了,仙境可是多有规矩?不如咱们这神境罢?!”

    大天往后退了几步,见着自己的爪子渐渐实化,变成了小小的一只蹄子,看起来玲珑可爱。

    它面露疑惑,还特意抬了自己的足看了一会儿,接着看见一旁有一处水潭,连忙踏着小步去看。

    那老家伙还兀自跟着,嘴里念叨:“哎呀,自归元神君去了之后,老身已经许久未下界去了,还记得当年归元神君经常带着我们一处下凡界去游玩,你等第一次开荤,胃口突然大得惊人。”

    大天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两只尖尖的黑色兽角,自己不过是狗儿大的身体,再看水中,还倒映着那只老山羊。

    老山羊已经很老了,嘴里一口烂牙,白色的胡须长得垂到了地上,它并非神,而是归元上神的坐骑。

    只是归元上神~

    想起归元上神,大天忍不住喷了一个响鼻,撒着蹄子往神境里头走。

    “你说神君到底去了何处了呀?莫不是嫌弃老羊腿脚疼走不动路,才抛弃了老羊我?哎,距离上一次见他都已经两千年了,他莫不是在凡界看上了什么年轻会玩的年轻小羊了罢?!”老羊依旧跟在后头碎碎念。

    “你看过他没?”

    大天心虚地左右而其他:“我又同他不熟,你何故老是提他?”

    没错呀,自归元上神带着它下了凡界,它看着凡人养的活鸡得趣,忍不住同它们玩耍了一番,稍一不注意,那活鸡便跑进了它的嘴里,温热的鲜血迸发在它的嘴里~

    想起那个味儿,它便忍不住浑身就是一抖,那是它第一次吃荤,以往觉得石头草木这些东西虽然淡而无味,也好在自己不贪口腹之欲,但是自从吃到了这等好物,它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会跑会跳的东西。

    是以它将那一带所有的活鸡走兽全部吃了个精光。

    归元上神找到它,知晓了事情原委,慌慌张张地将它带回了神界,甚至还将它关了起来。

    想到这里,它是有几分气愤地,它易怒,这不,关那那么些日子,嘴里淡得能生出鸟来,是以某一日突发其想,突然想尝尝上神的味道~

    “不如我们下界去寻寻,说不准就能寻到了。”老羊跃跃欲试,若是让它寻见了那勾搭归元神君的妖艳贱羊,它定要让它亲口尝尝它的厉害来!

    左一句归元右一句神君,大天原先的心虚便被不耐烦所取代,便丫撒快了蹄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老羊的眼前。

    “要死哦,丫跑这么快咩~”老羊吐槽了一声,又快速跟了上去。

    大天跑了一会儿,见那老货没了身影,便跪躺下来,平静了片刻,它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好一个程清河,竟然派了一个假的老羊过来迷惑它,真是岂有此理,它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老成而又阴险。

    她定是藏在了某处冷冷地窥视它,可恶!它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扑拉拉,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落了下来,它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但是现在逃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你个该死的小秃毛狗,将本君的蛋还回来!”

    笃笃笃,笃笃笃~

    “哎呀哎呀,哎呀~”它连忙用爪子抱着脑袋左右滚。

    它想起来了,这花里胡哨的死鸟不就是,不就是那该死的会生的花孔雀么!

    “什么蛋,你莫要污蔑我!”

    “污蔑?本君日前便在你的狗窝里发现了孔雀一族的蛋壳儿,你等莫要抵赖!赶紧将本君的孩儿还回来!”

    这只孔雀凭着能吃能喝,长寿地熬到了神兽,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竟将整个族群都搬到了神境。

    后来,不少的蛋填了它的肚子,但是凡鸟的蛋吃起来一开始新鲜,吃多了便也觉甚没味道。

    就在这孔雀产了一窝蛋后,它便偷偷摸摸了一颗来。

    只是那蛋甚大,它整个吞了下去之后,打了一个饱嗝,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是以它又吐了出来,将那蛋堆了巢穴里头,等着它孵化出来,便可直接吃肉了,甚好。

    “我未曾吃!”它大叫道,这一句是理直气壮,它的确未曾吃了呀!它等着无聊,先前下界了一趟,是以还未等到孵化的时候哩!

    “哼!你等还想抵赖,走,随我去寻父神!我今日定要和你评评这个理!你祸害了我族多少的子孙,本君要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孔雀扑腾着翅膀,气得连一身短褐色发毛都炸起来了。

    一听要见父神,大天的眼睛便飘起来了,父神住在九重天之上,虽然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但是神境的子民无一不是对它恭恭敬敬。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去打扰父神他老人家,你要寻蛋,我还给你便是,只是现在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头就给你送去罢!”

    “不行!你个秃毛狗本君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少要逃走!快,将蛋还于本君,再与本君去见父神!”

    “见见见,去你丫的贱!”大天嗷呜一口咬住了它的一边翅膀。

    孔雀嗷地一声尖叫起来,疯了一般快速地甩起了翅膀。

    “该死的大天!本君要煮了你,快松口!”

    “嘿哟,你们在做什么呀?大天呀,你怎么啃起了孔雀的翅膀?!要是被归元神君看见了,又要责备于你了呀~”

    老羊赶到了,站在一边劝呀~

    大天白了它一眼,松了口,快速跑了。

    先前我要寻什么来着?大天一边跑,一边想,算了,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这么想着,居然一路跑来了田守的后院子来。

    田守是远古的老神,只是好几万年前便没了身影。

    神这东西,得来神奇,失去也莫名其妙,兴许是在别处陨落了。

    “咕咕咕,咕咕咕。”

    田守的院子里原本就养了几家子的天鸡,那些天鸡没有天敌,也无人控制打理,已经多得在后院子里扎堆,只见个个昂首挺胸,毛发色泽艳丽,看着便是诱人。

    “老东西,莫不是投胎种田去了罢?养了这么多的天鸡,正好便宜了我。”大天舔了舔嘴角的口水,一猛子扎了进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院子里的天鸡吓得到处扑腾,数量虽多,奈何那大天胃口奇大,一口便是好几只,不一会儿便只剩了三三两两。

    它吖摸了一下嘴,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些鲜活的东西进了嘴,非但没有以往的味道来,反而越发淡得如水。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它看了那剩下的几只,没了胃口,口中说道:“那便给田守留下几只,也好让他知晓自个儿的情分!”

    它摇头晃脑地跑了出去,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呆呆地注视了半晌。

    “为什么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它低头喃喃自语。

    “莫不是被父神知道了我吃了归元神君,借以惩罚我?”

    它哼了一声:“吃了便吃了,难道还要我吐出来不成?!”便继续走。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它看了那灌木丛一眼,磨磨蹭蹭地过去听人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