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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纽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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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处纽约第五大道,几百名同胞对自己热情的鼓掌欢迎,还请自己说些什么。李孔荣当即有种莫名的感动,这种炎黄血脉的亲切此前他是未曾感觉到的。在于焌吉、张彭春、周应聪等人的期盼下,他对眼前的同胞敬礼之后才道:“坦陈的说,在今天之前、在面对诸位亲爱的同胞之前,我从未有那样一种感觉,但看到你们、面对你们,我觉得很羞愧!

    我……”李孔荣忽然凝噎了一下,眼睛微微湿润,此时,在场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他正处于一种激动中。“身为海军,守海有责!可现在国家的海岸线全是日本人的舰船,贸易得不到保护、渔船任由他国炮击、侨民受尽欺凌盘剥,这是每一位海军官兵的耻辱。这种耻辱不是任何大捷所能洗刷的,这种损失更不是何种功勋所能弥补的。

    我想到了五十年前的海防捐,想到了那些身处异国矿井衣衫褴褛却依旧纳捐的侨民;我还想到了七年前才废除的厘金,想到了那些省吃俭用却要硬着头皮抽课的商贩。从那时候起,被他们还有四万万同胞养育的海军就担负这一种责任:那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维护国家的海权,与船同沉也要保护自己的侨民!

    然而今天,日本人凭借更多的军舰、更多的大炮、更多的飞机正攻向国家的腹心,海军几近覆没,陆军尸山血海。这场战争不是一年两年能够结束的,这场战争最少还要鏖战六年七年,陆军需要扩军,海军更要重建。

    或许有人会说,你这时候提海军实不应该,国家贫弱,我们有限的金钱应该交给陆军,让他们抵御日本人的进攻。可我要说,这样想的人错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长期之战,而日本是一个依靠海军崛起的新近列强。

    我们的工业不足以生产足够的枪炮、我们甚至连硝石都不能自给,一旦外贸通道被彻底切断,整个国家的军工生产将难以为继,而这只有海军才能改变;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岛国,她最致命的软肋就是海外贸易,她靠海外贸易维系自身的工业体系,她靠海外贸易养活自己的国民,她靠海外贸易掠夺我们并不充裕的资源。要打垮日本,靠陆军不行,能击败的日本只能是是海军。

    宁海号就是明证,就这么一艘四百三十二万国币、还不如人家驱逐舰的简陋巡洋舰,便将整个日本海军搅得天翻地覆,日本人对海上破交战的恐惧十倍于金山卫大捷。既然如此,他们害怕什么,那我们就制造什么!

    海军的重建不是水面舰队的重建,海军的重建是水下舰队的重建。诸位想想二十年前德国海军的破交战吧,三百多艘潜艇共计击沉了一千两百多万吨商船。我们不需要三百多艘潜艇,我们只需三十多艘潜艇,这三十多艘潜艇足以给日本带来致命的威胁。

    中日战争是一场持久战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我们是在战火中屈服,成为日本称霸亚洲、挑战整个世界秩序的炮灰仆从,还是在战火成重生、成为一个屹立于东亚、自由民主的伟大共和国,全在于我们这代人身上,这是历史赋予我们这代人的神圣责任。

    同胞们,海军需要重建,但并不需要你们的捐款,海军只需要你们的投资。是的,大家没有听错,是你们的投资。海军为了重建将发行债券,而债券的最终偿还人,将是日本。”

    并不利索的讲演中,李孔荣的激动慢慢褪去,他逐渐恢复到此前不断计算反复思考的状态,而听众听到他说起的海军重建计划有些目瞪口呆,但随即被他用宁海号的例子、用‘三百多艘潜艇击沉一千两百多万吨商船’德国海军的例子说服。

    只当大家以为又是一个伸手要钱的主时,李孔荣却抛出了债券。终于有人打断道:“李上校,您认为我们需要多久才能获得抗战的胜利?战胜之后日本会赔款吗?”

    “我们距离胜利只有两千天!”李孔荣举起右手,伸出手指做了一个V的动作。他的这个举动被参加欢迎会的记者注意到,镁光灯闪烁下,这个历史性动作被相机记录下来。“两千天之后,日本将对我国无条件投降。日本既然是无条件投降,那自然要承担赔款。”

    李孔荣的讲演基本结束了,现在似乎成了提问时间。第一个的问题之后,因为华人的推谦,反倒是一个秃头的中年洋人高举起了手,他大声问道:“李上校,我想请问为什么是两千天?有很多人并不看好中国,现在的战况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你认为中国将如果赢得这场战争?”

    “请问……”此人模样不像是记者,但却站在欢迎人群中,这让李孔荣很好奇他的身份。

    “卢斯,亨利·卢斯。”中年秃头男人浓眉大眼,笑容亲切。

    “卢斯先生,中国为什么需要两千天才能胜利是一个秘密的、一言难尽的话题,我仅能回答可以回答的部分。”李孔荣也对其报之微笑,并得到他友好的回应。

    “日本虽然是一个列强,但却是一个小国,她没有办法维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她也不能完全消化现在所侵占我国领土上的资源,中国糟糕的交通并不能弥补他在战争中损失,她必须投入巨量的资金才能从侵占的领土中获得收益,但这显然不是她能做到的,因此,战争的结果就是日本财政最终破产。

    两千天的胜利不仅仅是中国一个国家的胜利,而是全世界爱好和平、崇尚自由人民的胜利,战争已经在东亚开始,战云同时也在欧洲密布,我们所面对的将是一场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战争。中国将于盟国一起获得战争的胜利,以我的推断,这大概需要两千天。”

    “李上校,你的意思美国也将参加这场战争?”另外一个记者反应奇快,立即追问道。

    “先生,我非常清楚美国国内的现状,也赞同孤立主义者的态度。这个问题我觉得用另一种方式回到更好一些。”李孔荣说到此清了清嗓子,他用另一种高昂的语调朗诵道:“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如果海浪冲掉一块岩石,欧洲就会减少,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从海明威小说《战地钟声》读来的、十七世纪英国著名布道者约翰·多恩的布道词即便隔了三百余年,其中的悲悯和同情依然沁人心扉,李孔荣说完‘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在场洋人就与他一起朗诵最后一句:‘所以,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在华人的目瞪口呆中,洋人们于胸前花完十字架、呼完上帝,之后开始剧烈的鼓掌,他们热忱的目光已将李孔荣看成是自己人。

    这么一场简单的布道后,提问似乎已经结束了,亨利·卢斯还有另外几个人走了上来,笑着和李孔荣握手。于焌吉见此便招呼大家进入领事馆。

    “这位是时代杂志的创始人,亨利·卢斯先生,他是中国人民忠诚的朋友……”张伯苓的弟弟张彭春很自然的走上来向李孔荣介绍这几个洋人,第一个就是浓眉大眼的亨利·卢斯。

    “噢!”李孔荣发自内心的惊讶了一句,他盯着亨利·卢斯的笑脸震惊道:“您就是卢斯先生!真是太荣幸了,见到你非常高兴!”

    时代杂志自1930年创办以来,发行量逐年猛增,亨利·卢斯以为李孔荣看了时代杂志,他笑着道:“李,真没想到你也是时代的读者。”

    “不,我并不是时代的读者。”李孔荣出人意外的摇头,“我只听说在纽约有一个奇迹,有一个人在经济最低迷的时候创办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杂志,然后取得让所有人都惊叹的成功,这种魄力和智慧无人能及。”

    或许李孔荣说的是事实,但亨利·卢斯笑容更甚,他最在意的是成就而不是财富。第二次与李孔荣久久的握手,卢斯也赞赏道:“李,你是我见过最睿智的海军军官。”

    “谢谢。卢斯先生,我希望能用我的睿智与您一起唤醒那些苟且偷安、绥靖求存的沉睡民众。我们会有极为愉快的合作。”李孔荣当即补充道,他太需要一个大众媒介来填补自己的计划了,尤其是像时代这样能影响华尔街、影响整个美国的杂志。

    “这位是费吴生(George.A..Fitch)先生,他冒着生命危险在南京拍摄了日军大屠杀的影片,并带着影片来到美国对公众放映……”张彭春介绍着下一位洋人。

    一个洋人却又中文名字,这应该是标准的中国传教士了,李孔荣听到南京大屠杀神色凝重,他敬礼道:“非常感谢您,米斯特吴。”

    “暴行必须遏制,正义应该声张,我仅仅做了一个基督徒应该做的。”费吴生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李,我希望你说的两千天很快就过去!”

    “这位是李复(Earl.H.Leaf)先生,他是美联社的记者……”张彭春介绍另外一个人,三四十岁的眼镜男,就是刚才追问的那个记者。

    “很高兴认识你,李。我希望你能有时间接受我的专访。”李复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亨利·卢斯,带着些抢生意的笑意。

    “当然,我非常荣幸,只要我知道的,我将言无不尽。”李孔荣也看了亨利·卢斯一眼,卢斯笑着耸了耸肩膀,李复说的是他刚才被李孔荣恭维之后忘记说的。

    “这位是哈瑞·白礼士先生,他是毕范宇(Francis.W..Price)教授的弟弟。”张彭春继续介绍洋人,白礼士一身格子西装,黑框眼镜,和他兄长一样有几分教授风范。

    介绍完这几个洋人,张彭春才介绍一直在身侧的华人,最先一个不是纽约中华总会馆主席林保罗,而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士。“这位是国民政府驻美王正廷大使的胞弟、中国银行驻纽约分行行长王正序先生。”

    “幸会幸会!”李孔荣肃然起敬,暗自回忆有关驻美大使的资料,在他的印象中,1938年的驻美大使似乎是胡适,现在既然还是王正廷,那是不是说这几个月王正廷就会被撤换?

    介绍完王正序,张彭春才介绍纽约中华总会馆主席林保罗。李孔荣不好问为何你取一个洋名却穿着中式服装,只是微笑和他握手,不想林保罗却热情道:“李上校刚才所提的海军之责任真说出了我们华侨的心声,我林保罗愿意投资海军债券,我纽约华侨最少认购十万美元!”林保罗双手拍着胸脯保证,他这样很大哥的举动让身边站着的靓丽旗袍女士咯咯直笑。

    “林主席,海军债券的发行还在计划中,此次赴美就是为了解决债券发行问题。”李孔荣道。

    见林保罗说起海军债券,此前的王正序也插言道:“李上校,海军发行债券如果需要中国银行帮忙,请尽管开口。”

    海军发行债券要中国银行帮忙,这不是用热包子打狗吗?谁不知道中国银行背后是谁。李孔荣心中摇头,嘴上却道:“那以后就要麻烦王先生了。”

    “这位是致公堂司徒美堂先生的秘书司徒丙鹤先生……”一个年轻人,在张彭春说到自己的时候伸出双手上前:“李上校,司徒先生这几天刚好病了,故只能让我前来致歉,还请李上校改日移步到致公堂一叙。”

    “司徒先生是革命元勋,晚辈自小仰慕,改日必当前往致公堂拜访。”李孔荣振奋道,他真没想到这么快就和这么多头面人物结识。

    “这位是华昌贸易的李国钦先生。”接下来是一个态度矜持的中年人,西装,给人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华昌贸易是锑业大王,专门从事国内到美国的锑矿生意。”张彭春补充道。

    “幸会,幸会。”一听说是做锑的,而且姓李,李孔荣当即回忆起杨度女儿写的回忆录,这个李国钦一战时仅仅是湖南锑业的销售经理,因为袁世凯倒台杨度失势,此人在美国吞没账款,后来干脆加入美国籍。当然,这也可能是杨度女儿的一面之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