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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有花堪折直须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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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燕青心中所想是另一件事,只是不方便说与林冲、鲁智深听。

    就算燕青能荡平方腊残部,甚至按照自己的初步计划在大宋朝站稳脚跟,出人头地、风光一时,但离着靖康元年也就还有三年多光景了。在前世的记忆中,金军两路南下,势如破竹。大宋朝最悍勇之西军也是一触即溃。整个北方陷落。自己是先退一步去南方发展呢?还是留在北方为华夏民族不至被胡儿任意欺凌尽自己一点点绵薄之力呢?

    三人言谈间,波多已被春三十扑倒。这场林冲小赢一百贯,鲁智深则大胜三百贯。跑堂伙计给林冲、鲁智深奉上彩金时,林、鲁二人又是抬手赏了小二一贯铜钱。

    小二满脸媚笑,低声下气道:“小人谢二位大官人祗应(小费的意思)。您三位这决胜场怎么下注?小人免费跑腿,不敢再受爷的赏!”

    鲁智深道:“不看最后一场了。赤身相扑,让洒家看得火大。”

    燕青、林冲偷偷暗笑,差点没憋住。

    小二眼珠一转,飞快答道:“大官人,莫如上三楼听曲饮酒?今夜可有来自扬州的柳馨小姐清唱时下最红的名士之曲。吴侬软语、嗲声嗲气,保您一听骨头酥掉。”

    看鲁智深没甚反应,小二又道:“三楼有极品女儿红!二十年陈酿,我家东主至江南千金购得。色如琥珀、透明澄澈、馥郁芳香。。。。。。”

    “好啦,二位贤弟,我们上三楼饮酒。”鲁智深率先起身,迈步上楼。林冲、燕青一对眼,也跟着上了楼。

    三楼布置虽也是豪奢异常,却与二楼不同。就见估摸也有二三十桌,每一桌或两桌、三桌之间都用屏风遮挡却又没有完全挡住各人视线,更间隔盆栽花草。让人拥有安全感觉的同时也不妨碍听歌观人。楼中央五名清丽女子端坐,各执不同乐器正在弹奏。

    伙计引三人入座后,燕青细观五名艺妓有抱琵琶的、有弹琴的、有弄笛的、有吹箫的、还有鼓瑟的。居中弹琴一人面如芙蓉、眉似远山,样貌尤为出众。此时,一曲刚罢,四众喝彩声群起。

    极品女儿红及菜品已然摆上。燕青等三人身旁均站立一名十二三岁小丫头伺候,倾入酒碗的女儿红虽是橙黄色但果然清澈,酒香浓烈。浅尝一口,甜、酸、苦、辛、更兼鲜涩,六味入格、醇厚甘冽,真值得千金!

    就见堂倌挪步到场中央,高声道:“小人谢过各位官人打赏!今日请得秦淮十美中的琴绝柳馨姑娘和歌绝慧娘来我朝云楼献技。各位大官人可尽兴点唱。此间也备下文房四宝,如有哪位官人灵思泉涌也可即兴赋词,柳娘、慧娘立时就可演奏或清唱。风流佳话必定广流于世,岂不美哉?”

    就听邻桌一獐头鼠目的男子叫道:“何不唱******?爷这里赏钱尽有啊。”言罢,其同桌均大笑起来。

    就看五名艺妓面色不改,只是听若不闻。

    楼中东南角响起一个年轻又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哪里来的粗俗蠢货?给我叉出去!”应该是一位年轻公子发声。

    只见从东南角奔出两人,看样子随从打扮。径直来到獐头鼠目汉子一伙面前,只十几秒时间这伙人就被扔到楼下。

    堂倌疾步走到年轻人面前施礼:“这些粗人惊扰公子实在该打。不过这伙男女却是泗州一霸。公子待会儿出门需小心。”

    年轻公子生的俊眉朗目,一表人才。就听他微微一笑:“无妨。你且去招呼客人。”

    堂倌再来到场中央:“哈哈,不好意思惊扰各位大官人。请各位勿因些许俗客搅了兴致。方才小人话还没说完,今夜哪位爷有兴所做诗词被慧娘子、柳娘子评为第一的话,本楼酒水全免。经慧娘子柳娘子传唱后,也必定名噪一时啊。”

    堂倌说话间,林冲看一眼鲁智深,低声道:“大师,那位年轻公子的两个随从好身手啊。”

    鲁智深低头饮一大口酒:“林兄看出什么蹊跷?此等手段却甘为扈从,有来头。”

    林冲又看一眼燕青:“这不是江湖手段。倒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

    燕青:“此地距东京不远。有没有可能是。。。。。。皇城司?”

    林冲心里一哆嗦,把声音压得更低:“贤弟,小心收好了你连夜赶做那块腰牌。这东西骗骗刘豫便罢了,少惹大麻烦。”

    鲁智深:“林兄,也不必过于小心。放眼天下,就是罗汉天尊来了又怎的?”

    燕青爽朗一笑:“兄长实不用小心太过耳。人生百年,开怀一日,愁苦惊恐亦一日。正好小弟有首七律有感而发,且写了看能免了今夜酒钱否?”

    燕青言罢起身,坦然接受着众人目光大步走到楼中所置书案前,笔尖饱蘸浓墨,提笔一挥而就。

    说到毛笔字,燕青前世那是满满的痛苦回忆。小时候每年寒暑假,被父亲逼着每天狂练正楷。成年后一开始爱死了王右军的《兰亭集序》,一有空就临的呕吐。再后来喜欢上了米南宫,《苕溪诗帖》、《久别帖》、《诏使帖》、《郡官帖》、《中伏帖》、《英论帖》那也是临的呕吐都欲罢不能。可惜在这一时空,米芾这位燕青心中的书法偶像离世已经十五年,要活着怎么也得拜会一番。

    堂倌看燕青写完,上前施礼,双手捧起,:“多谢公子惠赐墨宝。敢问公子高姓?

    燕青答道:“小可姓燕,字号骏飞。”

    堂倌一点头,转头向着四众高声道:“多承燕骏飞公子为本楼留作。其诗曰:偶遇流水到花边,便觉心情似昔年。春色自来皆梦里,人生何必尽樽前?平原席上三千客,朝云楼中百万钱。俯仰繁华是陈迹,野花啼鸟漫留连。”

    堂倌吟诵完毕,一时楼中俱静。五位艺妓微微动容,就听慧娘轻启朱唇:“公子好诗作。奴家能谱曲。”

    就听东南角上的年轻公子喝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