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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若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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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起来,陈宜宁正坐在妆台,由绿桑服侍着梳头,赵妈妈捧着个首饰匣子过来了。玒琊朄伤

    见到陈宜宁行了礼方道:“姑娘,夫人吩咐我为您送首饰过来。”

    陈宜宁打开首饰匣子,见一色全是时新的珠宝头面。有千叶攒金牡丹的赤金头面,也有玲珑点翠、云脚珍珠等头面。

    绿桑在旁边被一盒子珠玉宝贝晃花了眼,笑着对赵妈妈道:“夫人怕是把压箱底的首饰都送过来给姑娘了!”

    赵妈妈也笑道:“正是呢!夫人前日从箱笼里挑了些成色好的,拿到金铺里重新熘过。这些珍珠和点翠的头面,是用了一整套上好的翡翠头面换的。夫人说翡翠头面太老气,年轻的姑娘们戴着不相宜。”

    陈宜宁想了想,又问赵妈妈道:“姐姐那里可也得了?”

    赵妈妈忙笑道:“姑娘有心了。大小姐那里,郑妈妈也送去了一匣子。”

    陈宜宁这才放下心来。向赵妈妈道了谢,又打赏了一个银裸子,放叫绿桑送了她出去。

    绿桑从匣子里挑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簪在陈宜宁鬓边,低声道:“姑娘,您既也看出月小姐心思不正,为何还要对她如此之好,自己得了首饰,还怕她没有,担心她多想。”

    陈宜宁看着镜子中自己白希水嫩的肌肤,衬着一头乌鸦鸦的黑发,显得极为清新动人,心中也十分满意,听绿桑这么问,便笑道:“我做好我该做的便是了。她若真心术不正,早晚会露出马脚,那时再想办法对付也就是了。世间万事都有变数,也许她只是一念之差。若改了,便也罢了。若是不改,自有她受苦的那一天。”

    绿桑想了想方道:“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

    陈宜宁绞紧手中的丝帕子,语气黯然:“菩萨心肠?你不见陈宜菡死的有多惨?有这样害人性命的菩萨么?”

    绿桑见她神情颇有些自嘲,忙好言安慰道:“姑娘不必自责,陈宜菡死的惨,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陈宜宁长叹一声,半响方道:“我不主动害人,但若别人欺负于我,我也是不能忍的!若以德报怨,又以何报德?”

    绿桑点点头,和琥珀一起帮陈宜宁换了件烟霞紫的绫子如意云纹衫,束了条月白蝶纹的挑线裙子,打扮整齐了,方一起到周氏房中,准备一起坐车去周府。

    陈宜月早等在荣华斋了,见陈宜宁来了,忙笑道:“妹妹可来了,母亲正准备过去催呢!”

    陈宜月穿着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清新婉约,妩媚风流,陈宜宁不由赞了一声:“月姐姐今日真是美极了!”二宁咐第侍。

    陈宜月瞟了一眼陈宜宁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亲热的笑道:“妹妹明艳动人,容色可胜过我许多呢!”

    又指着陈宜宁头上的步摇道:“这支步摇十分精巧,往日怎不见妹妹佩戴?”

    陈宜宁心中微微一动,盯紧陈宜月的眸子道:“这是今日母亲才让赵妈妈送与我的。故以前不曾戴过。”

    陈宜月见陈宜宁紧紧盯着她看,心中便有了几分不自在,那份争强好胜之心也不敢再显露出来,忙转圜道:“正是呢!今日母亲也派人给我送来了一匣子首饰。都是顶好的,可见母亲真是极疼我的。”

    陈宜宁笑笑道:“走罢,马车怕是已经套好了。”

    周氏上了前面的黑色平头镶金马车,陈宜宁和陈宜月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一路逶迤朝周府驶去。

    今日早上天色便不大好,马车走了阵子,眼见得天上的云越来越浓了,跟在车前的婆子忙掀了帘子问周氏道:“夫人,天阴得厉害了,怕是要落雨了,不如从旁边的斜街抄近路去周府可好?”

    周氏从锦帘的间隙朝外看了一眼,果然浓云密布,似乎要下雨的样子,忙点头道:“使得。快些罢。大小姐身子弱,淋了雨怕是要生病了。”

    婆子点了头,忙跟车夫说了。领头的车夫便调转马头,朝大街旁的斜街驶去。

    前面倒一路顺畅,走到一半,前面的一家府邸门口,又是马车又是货物,将路堵得水泄不通。

    周氏掀开帘子瞧瞧天色,忙催婆子道:“去跟前面说一声,让他们稍稍把路让开些,让我们四辆马车先过去罢。”

    婆子忙下车大喊道:“前面的可否让开些?车上坐的是忠义伯府的夫人和小姐,让我们的马车先过去罢!”

    那搬运货物的几个粗壮的汉子,听见婆子的话俱大笑道:“忠义候府又如何?便想叫我们与你让路?我们正给虎贲将军搬家,若是耽搁了,东西叫雨淋坏了,兄弟们可担当不起!”

    婆子只听见说不肯让路便怒斥道:“休要胡言乱语!虎贲将军自然住在勇毅伯府,怎会往这小巷子里搬家?还不快给我让开!”16606097

    汉子们听她说的不客气,也着恼了:“这是季将军的私宅,你若想过去,须得讨了季将军点头!”

    周氏在车里听得明白,心里暗暗嘀咕,勇毅伯府可谓京都最奢华的府邸之一,季渊怎会在京城另置私宅?只怕是汉子打了季渊的名头故意拦着路罢?

    婆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扬声道:“单凭你红口白牙的,我便信这是季将军的私宅?民不与官斗,你等快快给我让开。让我家夫人与小姐顺利通过,此事便不提,若是故意阻拦,有你的好果子吃!”

    旁边一个形容猥琐的汉子阴阳怪气道:“季将军又不在府中养了你家女儿做外室,是不是季将军的私宅,你如何得知?季府门前的路,想让你走你便走得,不想让你走,你便是告了御状,也一样走不得!”

    说着,也不再搭理婆子,自顾自和那几个壮汉一起搬运东西。

    陈宜宁和陈宜月都在马车中竖起耳朵听着。听见外室二字,两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周氏又气又恼,又没有办法,正要吩咐车夫赶快调转车头,隔着一堆货物,对面街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似乎有两个人骑着马过来了。

    随之,一个小厮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道:“为何在这边大吵大嚷?。这么点东西,竟还没搬完!”

    那汉子委屈道:“那边来了四辆马车,说是忠义伯府的,叫小的们让路呢!便耽搁了一阵子。”

    小厮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清朗的男声传了过来:“忠义伯府?你等还不速速让开!”

    竟是季渊的声音。周氏心中大喜。只是行走在外,不曾戴得帷帽,也不好下车,便只好在车中等着。

    季渊越过那堆货物,下马走到这边来,见陈家四辆平头镶金的马车正在这边排队等着,眸光一闪,瞟了一眼第二辆马车上悬挂的莲青色锦帘,朗声对周氏道:“季渊见过陈夫人,陈夫人金安。”

    周氏忙在马车中回礼道:“将军多礼了。今日我带了两个女儿回娘家吃酒,见天色阴沉似乎要落雨,便想抄近路赶过去。不曾想将军正在此处搬家,倒是叨扰了将军。”

    季渊目光盯着第二辆马车上的锈帘,见那帘子纹丝不动,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对周氏道:“夫人客气了。本是我家奴仆不知礼数,冲撞了夫人,改日季渊备了薄礼亲自登门道歉便是。”

    陈宜宁只垂眸听着周氏和季渊闲话,旁边的绿桑却捂嘴笑了起来:“季将军果真多礼,又要备了薄礼来我们府上道歉,怕是又要破一大笔财了!”

    陈宜月听在耳中,心中突突直跳。恨不得掀开帘子往外瞧一眼。但见陈宜宁端坐着不动,也不好造次,心中却火烧火燎。17G0h。

    周氏和季渊客气了几句,那边几个汉子也将货物挪开了,周氏便跟季渊道了别,马车正要开动,周氏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忙问季渊道:“季将军,此处果真是你的别院?”

    季渊愣了愣,方道:“正是。今日方搬过来。”

    周氏见季渊答的含糊,似乎不愿多说,便跟季渊道了别,吩咐马车加紧赶路。

    天上已经开始落下一些小雨点了,车夫慌忙甩鞭赶马,马儿撒开蹄子奔跑起来。

    季渊站在路边,第二辆马车从他身边开过时,马儿奔跑带起的风儿,正好吹开了马车上的锦帘。

    季渊一眼看见了陈宜宁的眸子,她也正扭头朝他看过来。一双水盈盈的双眸,灿若晨星,脸颊白希细润得犹如玉兰花瓣。

    季渊心中一阵悸动,胸口竟有些疼痛,情不自禁地前追了半步,却又生生收住脚步。

    陈宜宁的面孔从季渊眼前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在迷蒙的小雨中。

    季渊站在路边,竟似痴了一般。虽只是惊鸿一瞥,在他心里,却像过了千山万水。

    他默默站在雨中,盯着地上的车辙发呆。直到小厮左儿过来为他撑起一把伞,他方反应过来。

    “将军,您看什么呢?”左儿盯着地上左看右看,除了几道车辙,什么都没有。

    季渊脸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恍惚得厉害,轻声笑道:“没什么,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