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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铁衣厉锋雪父恨,策马扬鞭踏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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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无心的目光凝聚在门外烟尘中那骑。

    “风少主,我想我们可以做个生意!”门外的烟尘散去,只见沙城骑着马进到了大堂,而他手中拉着的套马索竟是绑着贪狼和破军两兄弟。

    “妈的,太丢人了!”贪狼呸的一声抱怨道,他和大块头破军身上皆是刀伤。

    贪狼愤道,“破军你真是个傻蛋,给马下个巴豆的事都做不好,还有脸跟我们称兄道弟!”

    原来在飞烟喝一声“关门”后,铁囚和杀破狼三兄弟便在门外拦住骚动的人群。不时,南山府部众,血徒子和西夏铁骑都闻讯赶来与他们厮杀,奈何他们寡不敌众,挡不住他们汹汹之势。

    关键时刻,沙城率军而来,一刀劈开客栈大门,又用套马索将贪狼和破军两兄弟捆住。

    “我手上也有筹码呢!”高胜衣指着被抓住的赤练说道,“哎,要换账簿还是换韩一守呢?”

    陈子云急忙凑到他耳旁说道,“流沙与执法者有几丝交情。此次我们人手较少,若是拿到东西估计也保不住。倒不如卖个人情给韩一守,日后遇事好商量。”

    “大哥!”流云一见沙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下了,可他身围有南山府刀卫,不敢轻举妄动。

    风无心颤抖的剑锋已经在韩一守的下巴划出数道血痕了,看着被抓住的几人,他也无可奈何,“好,我可以放了韩子愈和青衣,但你们也要放了我们的人,并且退出有间客栈!”

    “第二个条件我表示拒绝!”萧洪明并不在乎韩一守的死活,他前向再一步,“我要的东西还没拿到,难道就这样走了?”

    “我答应你!”韩一守惊恐大呼道,因为刚刚萧洪明出口时,龙渊剑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只要你放了我,我南山府绝不会再出手!”

    风无心看着沙城道,“你先放人!”

    “你不会耍我吧?”沙城的左手紧捏着套马索。此时,流云突然抢话道,“大哥,你放了他们!”

    “嘁,我们兄弟不想你这叛徒来求情!”贪狼给流云一个白眼,不屑道。沙城还是按照流云的意思,将套马索松开,“滚!”

    “赤练之前好歹也是我的属下,我不会为难她的。”高胜衣对着属下挥了挥手,便将赤练的双手松了绑,他对贺云刃笑了笑道,“贺云刃,只是我还有一个建议。”

    “圣上对你们如何,我想你们自己也明白。”高胜衣笑了笑道,“你们要光明正大的做人可以,但你们要放弃以前的一切,包括记忆!”

    贺云刃听完“嘁”声一笑,他已经大致明白的皇帝的意思,“我们最不想要的,就是关于从前的一切。从现在开始,我们皆是风家的门人。”

    风无心看着自己的朋友皆得释放,亦松开一掌将韩一守打回南山府的阵营中。青衣勉强支起身子,跌跌撞撞跑了回去。

    韩一守被属下扶起,长松一口气,咬牙道,“该死的,这次大意了!”他恨恨地看着风无心,手一招,南山府部众皆和他退出有间客栈。沙城亦策马随着他出去。

    东阳君受了内伤,不欲多逗留,咬牙恨道,“哼,任由你们如何,也飞不出黄沙眼这方寸之地!”说罢,拾起战戟,化成一道流光出去了。

    黄沙眼一里地,那些多余扰事的商贾早就躲得远远的,仅余下南山府,沙城和东阳君三队人马。

    沙城手握金刀,徐马而来,“怎么,执法者,可以放开我二弟了吧。”

    韩一守微微一笑,手一招,叫侍卫们散开,流云急忙跑到流沙阵内,“大哥!”

    “****令……”

    “我想拒绝你这个无理的要求!”韩一守吃了一颗丹药后,粗暴地打断了沙城的话,“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哼,你敢耍我?”沙城厉声吼道,可韩一守并不惧,细声细语道,“沙统领,我们已经有两次的合作了。可是你的战绩皆不令人欢喜,但韩某不也支付给你大量的金银财宝了?你还奢求什么?”

    “哼!也罢,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沙城环望南山府徒众,自寻台阶下,冷冷丢下一句,便想招呼着兄弟们回去。

    “大哥,三弟没有和你一起来吗?”流云并没有发现慕雪的影子。沙城疑惑道,“有啊,难道三弟他?你和兄弟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沙城拖着金刀便往有间客栈去。

    东阳君嘴唇都咬出了血,还是不甘心,对韩一守吼道,“执法者,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急什么?”韩一守盘坐在干软的沙地运功疗伤,悠悠说道,“你是知道,我的双影刀剑璧已然臻至完美,可那一瞬间,风无心在双影刀剑璧中好似看到了什么映像,剑道一步登天,竟然破了天下至坚之称的双影刀剑璧。而王爷与云曦相斗也知道她的琴功掌法已然独步天下。辽王想与他们一较高低,我们何不看看风无心真实的实力,坐收渔翁之利?辽王此人你是知晓,现在我们身受重伤,若趁机不保存一点实力,他与他的血徒子可能就先把我们一干人等给灭了!”

    东阳君这下才稳下心来,“辽王此人心性狠毒,又有以一敌十的血徒子。且还有流沙盗这块硬骨头在。若是我们拼尽所有的筹码,怕是到时候就成了别人的鱼肉。”

    “王爷英明!”韩一守淡笑一句,便闭目专心疗伤。

    有间客栈,破碎的瓷碗,酒杯和桌椅无规则的散落着。萧洪明站在大堂的中央,全无退意。

    高胜衣看着风无心的目光和他的剑一样的锐利,心不由一颤,和乌号,陈子云自觉站到墙角去。

    “无心哥哥!”云曦想去相助风无心。

    “曦儿退下!”风无心右手紧攥龙渊剑,左壁横伸拦下云曦,“你就弹琴助战吧。”

    “是!”云曦理了理白衣裙坐下,指尖轻抚玉琴,窗外风沙劲,吹破油纸。音悠扬清雅,泠泠之声。

    云曦的凌云髻在与东阳君打斗时,已经落下,黑发披散,凌乱之容颜更是惹人怜惜。她注目在玉琴的一丝一弦上,隐伏在门旁的慕雪已经看泪了双眼。

    “这小子刚刚那一剑,为何与俞祖师所记载的剑法有相通之意?”萧洪明凝望着风无心的剑,右掌从左至右轻轻扫过,浊世龙火在掌心跳动,“你的进步很让我惊讶!”

    “呵,你的武功皆是逆行逍遥派功法,就不怕死得快?”风无心剑锋将萧洪明至下到上扫了一遍。萧洪明全然不在意,冷笑道,“你会死得比我更快!”

    萧洪明话刚落,裹满冰雪的剑刃已经快到他的喉间了。他左掌打出一道幽蓝色的掌力,欲想将剑锋冻住,右掌的浊世龙火朝着风无心的脸拍去。

    风无心目光一紧,右手带旋剑刃将镇狱破天劲绞碎。紧接,剑刃左扫而去将浊世龙火击碎。

    萧洪明急退一步,“你挺快的啊!”他以马步架势,浑身旋带起血红的光芒。

    “嘿嘿,天剑客是不是中了本王一掌后,现在都站不稳了,还要你这个后辈来对我指手画脚。”萧洪明每一个步伐都烙印在木质的地板上,“如果你现在停手,还能死得痛快点!”

    云曦的琴音渐渐变得冰冷,变得急促蹦转,一波音刀一波冰风,就连杯觞上的酒都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萧洪明发现自己掌中跳动的龙火竟也出现了一丝霜白,惊愕得冷汗滚落,“怎么可能!啊!”他再以“九转魔遁”激发出一层功力,“第八层功力,就算是天剑客也不可能轻易挡下!”

    风无心按剑徐徐而行,萧洪明突然一拳打来,那修罗形象竟随之而动,化成一道拳光轰来。

    风无心绝目凝神,龙渊剑上覆满了金色的光芒,“归宗剑气”,一剑朝着萧洪明的拳心刺去。

    血光和金光在相触之时,迸发出相互缠绕的光罩,只见他们两人所站之处,地板碎裂破开。风无心一身白袍被真气之风灌满,他右手执剑,一步一步向前,萧洪明却被逼得后退,“不可能!”

    “九转魔遁,第九层功力!”萧洪明一声大喝,双掌撑起一片血雾,九臂修罗幻现,九拳齐来,“去死吧,逆煞风雷劲!”那九道拳风一齐轰来。风无心硬是被逼退三步,额头上一滴汗滴落在剑面上,“呵,着急了吗?”

    “无知鼠辈,不过一介草民,在本王眼里就如同跳梁小丑!”萧洪明的双眼全部布满了血丝,拳锋的血雾更加稠浓。

    风无心负背的左手突然泛起一层柔和的金光,擦过龙渊剑的剑刃。只见那金光盛放处,一条白龙缠绕在暗沉的剑刃上,龙爪依附在剑面的刻格中。

    “吼!”一声龙啸,白龙忽然兵解,在风无心周身幻化成数十支金色的剑气。“吹花落雪!”风无心一声大喝,万箭齐发,剑气洞穿那血红的光罩,径直穿过萧洪明的身体。剑气飞射,在有间客栈的墙面上穿出一个大窟窿。

    “啊!”痛到心间的每一处,萧洪明狰狞的面容中写满了不想信,“你!”

    陈子云惊得手中的判官笔差点跌落,冷汗直流,喃喃自语道,“难道,武林的篇章将被改写?”

    风无心冷俊的目光透过光幕,盯着萧洪明身上萦绕着一缕缕试图修复伤口的血光,还有他惊愕的面容。

    龙渊一声长鸣,剑意凌霄。

    风无心身影消散,身与剑化成一道金光射去。风停沙落,风无心的双眼和手上的利剑都瞄准着萧洪明的心脏。

    铁掌龙王更是瞪大双眼,目光直勾勾盯着那被金光映亮的白袍少年的剑影,“这名少年剑客,身上背负的,是所有传奇剑侠的一生修行!”

    “你!”萧洪明已是气急,一向居强自傲的他,尽然会败给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少年剑客。他可以看见龙渊灰黑的剑锋和少年的一往无前,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四十年前,年仅五岁的萧洪明被送到贺兰山逍遥派。他是兰陵郡王萧挞凛在前线与一名高丽女子所生,身为庶子的他并没有资格住进王府。

    母亲在将他送到逍遥派后便不知所踪。五岁的他不知道哭了几个日夜才从被父母抛弃绝望深渊中爬起来。

    几年后,父亲在宋境战场上阵亡,而龙王看重萧洪明身世和武学天赋,便早早将爱女凌玉许配与他。

    开泰七年,萧将离的降世让萧洪明第一次感触到阳光的温暖。次年,他被表姑齐天皇后召进皇宫效命。

    初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他便知道,自己的人生将重新开始。

    时顺圣元妃屡次欲陷害齐天皇后,萧洪明深知深宫之险恶,自己亦可能虽是丢了性命,便将心爱的儿子送予南朝四大世家之首的雨家抚养。

    太平三年,大哥的死并没有让他有多少的忧伤。将门之后的他身为萧挞凛唯一的子嗣,被远派南京,出知元帅府——自此,他站在了宋辽对抗的前线。

    萧洪明不止一次幻想着长驱数十万铁骑一举杀入大宋。并在元帅府前写下“铁衣厉锋雪父恨,策马扬鞭踏东京”的诗句,却多次被族叔萧范训斥。

    太平十一年,先帝驾崩,元妃私藏遗诏,自立皇太后,窃取军政大权,并弑杀齐天皇后。时萧洪明远在南京前线,皇天后为了安抚军国重将的他,多次升拔其爵位,直到南京统军使加尚书令。

    而那时,远在贺兰山的妻子也为他生下了可爱的女儿。不久,龙王却失手杀死了凌玉

    那几年,萧洪明过得心惊胆战,他是表姑一手擢拔,每一次皇太后派遣使者来,他都怕是来赐死的。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每次都是擢拔和嘉奖。

    那几年宠辱交加的惊恐让他更加的痛苦,惶恐的他竟然逆行修习所有的功法,几年间武学造诣举步飞升,心魔却疯狂的滋生,扭曲。

    重熙三年,萧洪明探知皇太后阴谋废帝,飞马暗书以报皇帝。皇帝得令将皇太后拿下,并废为庶人,软禁庆州。萧洪明却怨恨皇帝没有杀死皇太后为表姑报仇。

    萧洪明因举报有功,声势如日中天,因父荫加封为兰陵郡王,独领南京兵权。

    那时的他有着世间最骄傲的心。他率领铁骑一万往贺兰山想接回爱妻凌玉,以减少相思之苦,并差人往南朝开封接回爱子萧将离。

    可当他没到贺兰山,师弟司空玄便已经带着噩耗来了,“龙王杀死了凌玉!”,而南朝的雨承也拒绝将儿子交还与他。

    霎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怎能接受到这种****,他认为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便率领这大军将逍遥派踏平。

    “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他多次这样询问自己,更是觉得幼小的女儿也在铁蹄下丧生,终日的责怨让自己无法心安理得。

    他在自责和罪恶的深渊中,创立了毒龙教,南侵之愿愈加滋长……

    “那些年,我虽然过得贫苦,却得到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萧洪明看着飞射而来的剑锋,自心中的执念开始飞涨,每一寸肌体都挂满了血红的绢丝。

    “铁衣厉锋雪父恨,策马扬鞭踏东京。”萧洪明一声长啸,一股血红的涓流淌遍他的全身,洗礼他半白的头发——如今变得彻底苍白。

    “啊!”萧洪明右手探来,血丝萦绕,竟然抓住了龙渊的剑锋。风无心并没有停下,剑锋随着他的脚步一直向前,萧洪明紧握着剑锋的手血流不断滴落在地板上,被逼着后退。

    风无心推着萧洪明一直前进,可速度却越来越慢。

    黄沙眼,枯黄的景色一片无垠。

    风无心终于无力再进。萧洪明的右手的血快要滴尽了,双脚也深深地陷进黄沙中,可他的目光还是那般残忍,厉声开口,“九转魔遁,第十层功力!”

    那苍白的头发和脸上岁月的刀痕,萧洪明以其为代价换来了不止两倍功力的增长,全身被血红的气罩裹住。他左手拍击在剑面上,将风无心逼退几步。

    “你成功激怒了我!”沉闷的吼声像来自地狱的宣判。韩一守和东阳君急忙率领着部众再退二十步,因为此时萧洪明周身的气场强度在不断地攀升。

    风无心按剑而立,任由萧洪明释放出的真气之风吹卷他的衣袍。

    萧洪明以双掌盘旋在胸前,游动的紫火渐渐形成一条苍龙。血红的双眼紧锁着它的猎物,“焚龙灭世”,浊世龙火卷起万丈黄沙,如一道横亘在日月两侧的银河。

    众人皆不见萧洪明和风无心身影,抬头只见那飞龙卷起黄沙盘旋游走在天地之间,日光被沙层掩盖而迷茫一片。

    “这就是九转魔遁,第十层功力!”连龙王自己都不知本派功法之最精髓所在。

    风无心抬头看着那条沙龙卷扑而来,还有萧洪明放肆地狂笑声,“吞下自己一手造成的恶果吧。”

    风无心从来都不惧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他心中所珍惜的,无非是母亲和蔼的笑容,云曦期望的目光……南宫映雪温柔的依偎。

    一年多来,江湖和人心的险恶,让他本已攥在手中的东西一一的流逝。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东西,唯一有的,就是他这条命了。

    铺卷而来的沙龙就犹如风无心踏过的滚滚红尘,而他的剑,总是能一如既往地刺穿这些虚妄,“这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