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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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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如约而至。

    秦荛风小盆友终于得偿所愿,淘到三日假期。这不,此时小家伙正趴在窗台上托腮朝隔壁张望,望着沸沸扬扬的人群来往出入,一会儿搬进个沙发一会儿又抗出张大床,突然小眉毛一拧,愤愤然道:“妈妈,这都折腾好几天了,爹怎么还不回来?”

    不回来才好,清净。顾北北没心没肺的想。据说自从闵关绍要到顾映雪的身份证件之后,便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一连七天不见人影,家里装修的事全权丢给龙伯张罗。

    龙伯曾多次邀请顾北北去隔壁做客给指导指导,都遭婉拒。老头无奈,只得通过笔电屏幕请教主人的意思。主人撂下句:“这次请的设计师很有国际知名度,我对他有把握,你和他商量着弄,整体偏浅色格调,简约大方即可。”

    “就这样?”

    闵关绍想了想,补充道:“另外在后花园种满紫阳花,雪儿一定喜欢。”

    “紫阳花?会不会太明显?万一被雪儿姑娘察觉……”

    “你只管放开手脚做,其他的不必理会。”闵关绍笑着打断,心说那妮子巴不得躲他躲得远远的,怎会蹭过来作死?

    “好吧。”

    龙伯破罐子破摔真就种了满满一地紫阳花,某天傍晚顾北北饭后散步的时候望见,愣神良久。

    碰巧当时龙伯正在打理花园,瞧见顾北北心脏就是咯噔一下,暗叫糟糕,想都不想的说:“咳,我们即将过门的少奶奶不太喜欢花,一时想不起来花园里种什么,我们少爷就说暂时种上紫阳花,等将来少奶奶有了主意再把这片花砍了,反正又不是没砍过,不差这一次……”

    这些花真可怜。顾北北眸色一暗,心痛走远。

    身后龙伯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子:叫你多嘴!

    顾北北浑浑噩噩回了客厅,怎料双脚不听使唤,驮着身板鬼使神差的跑去阳台。拎了小喷壶,稀稀拉拉浇灌着唯一一盆白色盆栽,久久不动……

    “妈妈,发洪水了!发洪水了!”荛荛吆喝一嗓子,蹿过来夺走小喷壶,又跑去洗手间拿了拖布,小身子费力吧唧的挥动几晌,可算把地收拾干净。抬头,单手叉腰,拖杆一杵,怒:“妈妈,你更年期到了。”

    “臭小子!”

    “不然怎么总走神?”

    “没有。”

    “有,我都看见好几回了。”

    顾北北默然。

    “妈妈,你想什么呢?跟我说说,我帮你弄来。”

    顾北北爱怜的摸摸儿子的小脑瓜,笑道:“乖啦,妈咪什么都不想,就想荛荛快快长大。”

    荛荛直翻白眼:“切,每次都是这套,听都听腻了,就不能换点新词?”

    顾北北囧。

    腊八这天,荛荛心心念念的干爹大人终于回来了。小家伙精神亢奋,欣然雀跃,蹦着跳着跑隔壁蹭了顿腊八粥,顺带抱回一堆礼物,嘻嘻哈哈冲爸爸妈妈炫耀,张牙舞爪,好不张狂。

    顾北北漠视,不予表态。

    秦弈卓拈酸,问:“儿子,想不想玩迪士尼?”

    “爸爸要去香港?欧耶!欧耶!”荛荛眼珠子雪亮雪亮的,早已迫不及待。大陆没有迪士尼乐园,每次爸爸这么说就表示他要去香港出差,以前自己小上幼儿园,可以请假赖着爸爸一块飞香港,但是现在升小学了,不能无缘无故旷课。

    想起这茬,荛荛嘟嘴不干。

    秦弈卓失笑:“等你放寒假,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香港,痛痛快快玩一场。”

    “真哒?”

    “当然,来,我们拉钩。”

    荛荛欢呼一声,将小手指勾上爸爸的小手指,嘴里开始碎碎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恩,骗人是小狗。”秦弈卓附和道。

    然而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不论秦弈卓愿不愿意,最终还是做了回小狗。

    事件导|火索就是许嘉——肚子里的孩子。

    原定于这个月21号的亲子鉴定,彻底打碎眼前的平静。

    四个月的胎儿,已经显怀,许嘉一手托着明显凸出来的腰身,一手挎着银色lv包包,高调登场。她今日穿了一身红,又喜庆又隆重,衬得娇艳的脸庞气色红润,人比花娇。再看脚底,也不知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踩了一双高跟皮靴,目测那鞋跟的高度少说得有十厘米。

    嗒、嗒、嗒,嗒、嗒、嗒……

    声声砸向心头,砸得顾北北心惊胆战,真怕这位孕妇稍有不慎扭个脚,跌个倒,可怜肚子里的宝宝一命呜呼!

    造孽啊造孽。

    她戳了戳宝宝的备胎爸爸,使眼色:“上去扶一把,小心摔着。”

    秦弈卓瞟了许嘉一眼,不为所动:“人要作死,何必拦着?”况且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作死的孕妇面子有点儿挂不住,脸上笑容僵了僵,招呼道:“北北,阿弈,早啊。”

    顾北北回以一笑,秦弈卓闭目养神。

    人员到齐,纷纷落座,宗政浩简单说了两句开场白,双方签过鉴定协议书,取样,然后就是漫长而枯燥的等待。他们特意一大早到达医院,报告又做了加急处理,顺利的话傍晚甚至下午就能拿到结果。

    四点钟左右,他们被叫去院长办公室。推门,见宗政浩双手交握平放于办公桌上,跟前并排放着两份报告,视线向上是一张严峻肃穆的脸,面无表情,教人窥不出喜怒。

    宗政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当事人,声色缓缓:“你们最好做个心理准备,鉴定结果可能远远超出你们的预料。”话落他停顿好久好久,才将两份报告逐一递给秦弈卓与许嘉。

    累计亲权指数为29924.2397,基因匹配率高达99.99%。

    “这不可能!”秦弈卓蹭的一下站起来,满脸震惊的盯着手中报告,不可置信。

    反观许嘉,似乎胸有成竹早已料定这个结果,只笑吟吟的瞅着秦弈卓,偶尔眼珠转动看向顾北北,炫耀的成分颇浓:瞧,我怀了阿弈的孩子,这下你要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顾北北垂首低眸,无视。

    “啪——”的一声,秦弈卓一拳砸向桌面:“我不信!这份报告肯定有问题。”

    “连我你都不相信?”

    “爸!”

    爸?

    顾北北惊讶抬头。

    “北北,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宗政浩瞪了瞪秦弈卓,径自走出办公室。

    顾北北压下心中疑惑,紧随其后。

    本以为宗政浩特意叫她出来是为了给办公室的一男一女留下空间“谈话”,怎料被领到医院斜对过的一家餐厅。

    菜单翻来覆去看了n遍,谁都不点菜,就这么干坐着。

    寂然良久,宗政浩一把合上菜单,看着顾北北欲言又止。

    顾北北实在摸不透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直接问:“伯父,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那么聪明,难道猜不到?”

    “您是指阿弈和您的关系?”

    “你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阿弈随母姓,他的父母离婚了,而且我听见他喊您爸。”

    宗政浩点头:“不错,我的确是阿弈的父亲。”

    所以?顾北北挑眉。

    宗政浩突然呵呵一乐:“不提别的,先吃饭。”

    烤鸭,焖羊肉,素什锦,驴打滚儿,拔丝山药,芹菜雪耳拌腰果,豆腐皮卷京酱肉丝,珍珠汤……

    满满当当一大桌,都是地地道道的京菜。

    期间谁都不搭腔。

    顾北北胃口小,每道菜尝上一口,基本已有七分饱,她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瞧着宗政浩的进度,见他放下碗筷,她也搁筷。

    “吃饱了?”宗政浩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顾北北笑着颔首。

    “说来可笑,你我翁媳一场,竟……算了算了,不提了,对了,北北,你可听过宗政铎?”

    她点头。

    宗政铎是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人物,他的爷爷打过小日本为新中国流血流汗,参加过抗美援朝,受过毛爷爷表彰;父亲那代比较倒霉赶上文|革险些断了根,庆幸的是硬拼着一股劲挺过来;传到宗政铎这代已是第三代,而且他三个儿子中的两个都有军衔在身,四个女儿均联姻嫁入高门大户,家族实力堪称雄厚。

    唯一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宗政浩,年轻时不肯学政治,一心从医,甚至抛妻弃子远走高飞,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北北,我们军人家庭计划生育抓得非常严厉,而且阿弈是我们宗政家的长孙,他的子嗣长辈们格外看重,更何况许嘉肚子里的胎儿是个未成型的男婴,所以……你明白吗,北北?”

    顾北北一点就通,爽利道:“我明白,伯父放心,我会尽快跟阿弈离婚。”

    宗政浩老脸一红,不自在干咳几声,说:“北北,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阿弈没福气,是他配不上你。”

    顾北北客气应了句:“伯父说笑了。”

    再次返回医院,只见到了许嘉,秦弈卓不知所踪。

    许嘉咬唇:“北北,我……我……”我半天我不出一个字。

    顾北北懒得跟她磨叽,丢下一张写有“恭喜”的字条,飘飘然走远。

    秦弈卓彻夜未归,翌日清早来电话才得知,他偷偷飞了香港,说临时有急事,不得不走。

    当时顾北北将手机开了免提,荛荛就坐在旁边吃早餐,听见这茬很是发了顿脾气,哇哇大叫,又哭又闹。好在秦弈卓嘴皮子溜说了一大堆软话,才勉强把小家伙哄得高兴。

    饭后司机载着荛荛去学校,顾北北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机,想到底要不要和秦弈卓提离婚的事,眼下他们两个人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什么话可以传短信,免得当面尴尬。

    那男人一声不吭的飞了香港,八成是心情乱跑出去散心。

    蓦地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日那张震惊的面庞,顾北北终究是心软了。

    罢了,她暂时还是不要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滋滋滋——手机在震。

    顾北北以为是秦弈卓,点开一看,却是来自宗政浩的短信,只有六个数字:693476。

    什么东东?

    发错了吧。顾北北猜想,扔下手机,也没回复。

    眨眼就到年三十,这个年过得一点儿年味都没有。

    远方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秦宅却一片冷清,唯有客厅电视机播放的春晚还算热闹。

    顾北北独自在家包饺子,未成想隔壁家的闵大神医不请自来,说要陪她守岁。

    顾北北赶了两句,赶不走,索性任他留下来胡闹。

    两个人小夫妻似的包饺子,刚开始闵关绍抢着擀面皮,谁知顾北北根本懒得动他的面皮,兀自擀,兀自包,诚心晾着他。

    闵关绍气不过,从厨房拿了小勺,自己擀,自己包,包好放盖帘上。

    却被顾北北一把挥开。

    再放。

    再挥。

    闵关绍气得鼻子都歪了,吼:“顾北北!你什么意思?”

    顾北北白他一眼,不鸟。

    闵关绍气呼呼又跑了趟厨房,出来时手中拿着个新盖帘,把自己包的饺子单独放一帘。

    如此才得消停。

    顾北北偷眼瞅了瞅,暗挑大拇指,心说不得不佩服闵神医的厨艺天分,不但肉烤得好吃,饺子也包得漂亮,薄皮厚馅,饱满肥圆,即便是生的也惹人口水直流。

    顾北北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液。

    “就你自己?佣人们呢?”闵关绍问。

    “放假休息。”

    “荛荛呢?”

    “跟阿弈去香港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秦弈卓特意回来过一趟,翌日又拐了荛荛飞香港。他回来的当晚,夫妻两人彻夜长谈。

    他跟她讲了好多美国求学时候的事,她则跟他讲了顾映雪的故事,前提是适当保留一部分——比如她左手腕处正在灼灼作痛的伤疤。

    听完之后,房间内陷入长长的死寂。

    良久,秦弈卓方问:“将来有什么打算?”

    顾映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