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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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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客房门被狠狠甩上。

    顾北北吓了一跳,回头纳闷的瞅着秦弈卓:“你怎么了?”

    秦弈卓慢慢的走近,眼睛一眨不眨锁定她,暗沉的眸中划过一道阴郁。想起今天下午在顾开病房亲眼所见的一幕,自己老婆堂而皇之的裸|露出白皙滑嫩的纤腰,而紧贴着她的后背,却是另外一个男人盯着那处美好,眼神如狼似虎。

    若非当时他及时赶到,他们岂不……

    越想越后怕,那一刻秦弈卓嫉妒得要死,所有理智分崩离析,眼前一直回闪着那幕不堪的场景,折磨的他几欲发狂。

    她是他的妻啊,他爱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爱了——可笑她却一直不自知。

    不甘心!

    “下午在医院,你跟闵关绍干什么?”他问。

    “没干什么……啊——”

    顾北北突的惊呼一声,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待回神时自己已被压倒在床,身上紧紧贴着一副刚硬身躯,两只柔荑被男人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抬头对视,撞上一双猩郁的眸子,煞红煞红的。

    这样的秦弈卓她从未见过。顾北北心脏一紧,彻底慌了,饶是再怎么镇定也拼命的挣扎:起来!放开我!走开……

    “别动,北北,不要动,让我抱会儿,让我抱会儿……”

    没有嘶吼,没有沉吟,低低的嗓音宛如旧式磁带烙刻着岁月的瘢痕,教她一度忘记挣扎。男人以单手禁锢了她一双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秀美的脸颊,那认真的神情似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北北,我可以吻你吗?”

    不行!

    她欲躲,可女人天生的柔弱根本不足以撼动男人的强悍力道,眨眼间他已用食指侵犯上她柔软的唇瓣,细细的描摹,来回的勾勒,眼睛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氤氲:“你真美。”话落,慢慢俯首。

    不要!

    顾北北下意识别开脸颊。

    这个唐突的吻落在她腮帮子上。

    湿湿润润,惹得她娇躯一震。继而感觉男人霸道的扳过她的脸颊,掐住她下颚的力道大得吓人,险些叫她以为他要将她骨头扭碎!

    疼……

    四目相对,她落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那里蕴含着她读不懂的隐晦情愫,更掺杂有纠结与犹豫。

    秦弈卓居高临下俯视她,赤|裸|裸的眼神从她美丽的娇颜一路逡巡至胸前两团饱满的高耸,眸光一紧连带喉结情不自禁的滑动。

    那是男人发|情的前兆。

    顾北北心底蓦的涌上一股委屈,眼眶一酸涌出一股湿热。她的泪,无声无息,却深深沁入男人坚硬的心房,教他有片刻恍惚,然而迟疑只是暂时的,这点眼泪根本不足以令他改变初衷。

    “北北,我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你过这种有名无实的日子了。”

    话落,秦弈卓不顾她眼中的不愿,垂首附上她的细唇,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再是肆无忌惮的进攻,湿热的唇舌横冲直撞顶着她禁闭的莲口,连啃带咬誓要品到那梦寐以求的美妙香甜。

    “唔唔唔——唔唔——”

    顾北北哭得更凶,眼泪簌簌簌往下掉。陌生而危险的异性气息无孔不入,缠绕周身,几乎逼得她昏昏作呕,她只能紧紧咬住嘴唇不叫对方得逞,片刻功夫竟渗出触目惊心的血丝,渐渐染红四片唇瓣。

    妖娆,颓靡。

    入口尝到丝丝腥甜,秦弈卓诧异抬头,这才发现身下女人早已哭红双眼,晶莹的泪滴沿着眼角扑扑滑落,刺痛了他的心脏,直叫他觉得自己像被鞭子狠狠抽打,痛得失去全身力气。

    大掌一松,他放开了她。

    “啪——”火辣辣一记耳光。

    “滚!”顾北北无声嘶吼,翻身,徒留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对不起,我……对不起……”

    ***

    多年以后依旧打光棍的秦弈卓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时他狠心一点、强势一点,不顾她反对、不顾她不愿意抱她、强要了她,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却是个无解的谜团。

    这天顾北北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刘婶她儿子那档子事,跟刘婶一提,老人家挺高兴,回家对儿子一说,儿子也挺满意,当即就要张罗礼物去拜访师父。

    “京啊,改天再去吧,回头妈带你买套西装,第一次见师父好歹穿的体面点儿。”刘婶说,她丈夫走得早,这些年她带着儿子相依为命,供儿子上学读书可谓潦倒半生,现在眼看孩子学业有成即将步入社会,但是正式的西装还没有着落。

    刘婶的儿子叫李含京,是个孝顺的小伙子。李含京舍不得老妈破费,笑着劝道:“对了,妈,我记得上个月你拿回来一套大衣,我看着不错,还是崭新的,不如就穿那件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第一天参加工作……”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医生整天穿白大褂,西装几乎派不上用场,买了也是浪费,咱们就不买了啊,等以后我挣了钱给妈换大房子,买新衣服,呵呵……”

    刘婶心头发热,嗔儿子一眼由他去了。

    李含京搬了一箱子家乡的土特产到唐氏医院的外科主任办公室报道,可惜原本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准备的一肚子好话,待见到师父本尊的那刻竟囧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呃,话说师父的眼神好可怕,要吃了他似的。

    李含京蔫了,将土特产放下恭恭敬敬唤了声“师父好。”然后乖乖站一边,听凭吩咐。

    闵关绍的锐眸一刻不离新收的徒弟,身上穿的那件大衣,盯了好久才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说:“你这大衣看着不错。”哪儿来的?

    “哦,我老妈在秦宅做佣人,这大衣是秦太太不要的,我妈看着料子好舍不得扔就拾掇了给我穿。”李含京老老实实回答,完了惴惴不安的问,“师父,有问题吗?”

    有,问题可大了!

    师父不言不语,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

    滋滋滋——

    手机直震,顾北北见着发信人就是一蹙眉,到底还是点开看了:“还我钢笔。”

    小脸不由发烫,她回忆了下,回过去俩字:“扔了。”

    日后看电视新闻才得知,据说有人抽风似的将全市垃圾场翻了个底朝天……

    天气不知不觉入冬。

    龙伯风风火火的跑来找顾北北,言语热切情感动容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归根结底就一个问题:闵关绍铁了心要飞台北,希望顾北北劝劝他不要冲动,因为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能轻易坐飞机。

    关我什么事?顾北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姿态,挥手在本本上刷刷几笔写下一串地址,完了撕下来递给龙伯。

    老头疑惑:“这是什么?”

    “顾家祖坟的地址。”顾北北道,或许只有教闵关绍亲眼看到顾映雪的坟,他才死心。

    至于闵关绍究竟有没有去祭坟,顾北北不得而知。

    眨眼已过月余,双十二这天要回美国,临行前唧唧歪歪叮嘱一大推,什么按时喝药,保持心情舒畅,不要胡思乱想,你的病肯定能治好……等等云云的。

    顾北北不厌其烦一一应道,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

    不成想撞见海归的金盛。

    “北北!”金盛眼睛拔亮拔亮的,隔着茫茫人海愣是第一眼认出顾北北。

    走到近前,顾北北笑:“走前不说两三个月就回来么,算算现在多久了?”

    “嘿,计划赶不上变化呗,对了,你怎么在这?接人?”

    “送个朋友。”顾北北瞧着他那明显黑了一层的脸,不由想到三五不时念叨这厮的凯莉,遂邀请说,“正好我开车,送你吧,顺便请顿接风宴,不过我那只有甜点,你可不许抱怨。”

    “我哪敢啊,凯莉不得刀死我?”金盛夸张的缩了缩脖子,但话语的欣喜仍叫人听着发笑。

    花花大楼停好车,金盛仰望这座宏伟的建筑,瞠目结舌:“北……北北,这就是你的新店?”

    顾北北淡定的点头。

    “居然搞到这么繁华的地段,说,你走谁家后门了?”

    或许吧。她但笑不语,兀自下车。

    蛮打蛮闹闹到闭店,中途金盛要叫好同事过来,顾北北心知那位好同事就是闵关绍,着实膈应了一晌并且早早做好“他若来,我就走”的准备,不过后来打电话说人家有事走不开,只好作罢约下次。

    玩得尽兴,顾北北施施然意兴阑珊的回家,却见家门口堵着一尊大神——邋遢的大神,即便路灯不是很明亮,但依然能清晰的看到那满脸胡渣,起码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刮过,还有头发,油光锃亮的,显然很长时间都不曾喂洗发露。

    好心情一扫而光。

    她将车开进车库,回头不冷不热的招呼:“闵先生,有事?”两人只隔了半米的距离,顾北北不想离他这么近的,就怕闻到什么馊味,可她用手机打字,距离远了没法沟通。

    庆幸闵先生身上没什么异味,背着灯光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双眼睛还算凸显,此时却是黯淡无神的。“陪我去趟台北吧。”他说话的声调平淡无波。

    “抱歉,我很忙,没时间。”顾北北想都不想的拒绝,果断撤。

    绝不能让荛荛看见他,那小家伙一直惦记着这位干爹呢,成天到晚的追问。

    方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闵关绍的声音:

    “后天是雪儿的生日,陪我去看看她吧,她肯定想你了。”

    她能说“不”么?

    顾映雪和顾北北都是射手座女孩,姐妹俩的生日只差三天,不过性格却截然不同,一静一动,一内向一活泼,一温婉一直爽。

    相较于顾北北典型射手座的敢爱敢恨,顾映雪更加多愁善感一些,直到二十岁那年的冬天遇见一个叫关绍的男人并迅速坠入爱河,才一朝解放天性,变得明媚开朗。

    不过用她自己的话说,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差距的,她永远学不会妹妹的洒脱自得,有些事,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放不下,舍不得,忘不掉。

    顾开出事之后顾家彻底破产,唯一值钱的东西只剩祖坟了。

    苍松翠柏,遮天蔽日,小桥流水,曲曲折折,顾家祖坟就坐落在这片山青水秀的地方。

    台北的冬很暖,不过顾北北固执的捂着厚厚的呢绒大衣,裹着严严实实的围巾,藏头遮尾,贼眉鼠目。

    身冷,心,更冷。

    一男一女,身前立着一座墓碑。

    青草葱葱,雪白百合,花岗西式石碑上寥寥刻印着顾映雪的名字与生死日期,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描淡写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顾北北一直不曾看身旁男人,因为心虚,因为没有勇气,更因为不敢。

    凝望着,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心想等自己死去的时候大概也就这几个简单的字吧,没有人看得懂那几个字背后蕴藏着说不完道不尽的深刻爱恨。

    可悲的,她的墓碑刻的是别人的名字。

    微仰头,不让那出卖心事的眼泪流下来。

    阳光从枝柏缝隙投下,在她姣好白皙的面颊上染出斑斑亮影,闪烁跳跃间许多往事在朦胧的眼眶演绎,昔日里的呢喃低语,耳鬓厮磨,一幕幕,一重重,甜蜜或静好,恼火或忧伤,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

    她深深闭上了眼睛。

    “雪儿走的时候说过什么?”闵关绍沙哑了声音。

    顾北北深呼吸,睁开眼睛,七年前笑起来宛如星光璀璨、仿若春晖在泉上游动的美眸,此时却犹如结了冰的冰湖,冷漠无情。

    “嘶啦——”一声,她从本子上撕下一页:“她说她恨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但愿此生从未遇见你。”

    丢下,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远。

    “等等!”急切叫唤。

    离开的脚步一顿。

    闵关绍的视线落在旁边小坟,心思一怔面目闪过一道微妙,那一刻他的脑海分明有什么滑过,却是稍纵即逝。

    “宝宝是谁?”他问。

    宝宝……

    无人窥见的角度,顾北北终于按捺不住流下两行清泪。不论在此之前多么傻傻的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坦然面对,然而一旦在别人触及的刹那,她的心再次不可自抑的疼了起来,痛到无法呼吸。

    回眸,远远望着那道清冷颀长的侧影,胸腔仿佛涨满一股热气,翻滚,膨胀,随时可能崩溃。

    擦把脸,掏出手机,传去三个字:“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了。

    手机屏幕对话框里显示“将会删除此联系人”,她毫不留恋的点下“确定”。

    转身,决绝走远。

    山盟海誓尽,从此是路人。

    她和闵关绍,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