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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高远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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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九点,十余辆212吉普车鱼贯驶入了侦察大队的驻地。前指轮值的总指挥章太行将军亲自率领前指在家的主要领导,陪同高崇山军长及其家人一齐来到了侦察大队的驻地。

    章太行将军之所以会亲自陪同前来,倒不是因为高崇山军长的身份,毕竟无论从职务还是级别来说,他都比高崇山要高一些。无论官场还是军队,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对等接待,对于高崇山的到来,他只需派一个与高崇山职务级别相当的人陪同就行了。

    不过,章太行将军还是亲自来了。

    一方面,他没有把高崇山视作军长,而是把他看成了烈士高远的家属。接待烈士家属,作为一线的总指挥官,给予再高的接待规格也不为过,这是对为国捐躯的烈士,表达的最高的敬意。

    另一方面,他也想趁机来瞧瞧侦察大队那位据说还没满二十岁,却已名声鹊起的小家伙。当时,李洪国带着小家伙策划的行动方案来前指向他报告的时候,他虽然对计划予以了批准,可在心里其实是并不看好的。只是以当时的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其它更合适的方案。

    可随着事情的发展,章太行将军惊讶的发现,制定了这个让他轻视的方案的小家伙,在带队执行的过程中,不仅获得了出人意表的战果,在行动中善于把握机会的能力和行动中表现出来的果决,让他大为欣赏。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这是他的感叹。

    双方简单的寒暄之后,政委刘湘山先带着高崇山军长以及高远的妻子俞虹,七岁的女儿高映凝,先去安顿住处去了。他们还要在侦察大队呆几天,吃住肯定要先安排好。

    总指挥章太行一行人,则在大队长李洪国和参谋长覃建华的陪同下,进了司令部的大帐篷。

    “柏卫国那个小鬼在那?把他叫来,让我看看。”

    一进司令部,章太行开口的第一句话,不出所料的真就点了柏卫国的名。

    在大队驻地门口等待首长们的车队到来的时候,他和刘湘山再次就如何报告柏卫国擅自离队的事情做了沟通,竟然在情急之下,让他们想出了一个比较赖皮的办法。

    既然前指首长们在斟酌给柏卫国再次申报荣誉称号,那么说明首长们对柏卫国获得的战绩也是比较赞赏的。那么他们就把这件事先私下向首长做单独汇报,并把他们之前的想法,如实向首长报告。相信首长们能够理解他们的苦心。

    这样一来,他们既放下了欺瞒上级的心理负担,而且,不管柏卫国这次的最终结果如何,他们都可以应付裕如。两人达成了这样的共识,接下来,就是在首长问起的时候,向首长请示做单独汇报了。

    “报告首长,柏卫国柏参谋昨天被我派去执行侦察观测任务,还没有回来。”

    可没等李洪国开口,参谋长覃建华抢先向章太行将军做了报告。

    李洪国扭过头,对着覃建华狠狠的瞪了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覃建华的用意,那就是为柏卫国拖延时间。因为覃建华的回答,留有余地。一是他没说具体去执行什么任务,二是即便将来要如实上报,也能说柏卫国是在执行任务时私自进行了行动。

    章太行有点狐疑的看了眼覃建华。毕竟是高级将领,他马上就察觉了蹊跷。

    依照常规,他作为来访者中地位最高的人问话,回答的就应该是主人一方的地位最高的那个。在军队中,如果政委在场,政委抢着回答还算正常。不过,侦察大队的大队长李洪国是副师长高配大队长,正常情况下,政委都没资格抢答,何况参谋长只是排名第三的。

    不过章太行没有点破,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心里在暗暗的琢磨,难道这个小家伙出状况了?

    “首长,我向您汇报一下今天大致的安排。十点,我们会在烈士陵园举行一个祭奠仪式,……。”

    李洪国看到章太行没说话,急忙接上话头引开话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谁也没再提柏卫国这个名字。侦察大队的人不会主动提,跟随章太行前来的那些前指的将领和大小军官们更是个个都是人精,虽然没听懂刚刚的对话里含有什么深意,但谁都心里明白,这个话题不提为好。

    在李洪国例行汇报了一通部队的管理、训练、政治思想教育、与地方上的军民共建和生活后勤生产,包括部队的养猪种菜后,大家的这个感觉更明显了。

    因为李洪国在汇报中,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只字未提,那就是部队的作战。身处前线的一线部队,在向领导做汇报时不谈作战,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也绝对不会是李洪国的疏忽,他已经是一名副师职的高级将领了,在这次作战任务完成后,升任正师职已经是顺理成章,可不是军校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分不清汇报中的主次顺序。

    那么李洪国故意不汇报作战情况,应该是在刻意的回避什么。而对侦察大队近期的作战情况了解的人,联想到刚才的对话,已经敏感的找到了问题的焦点——柏卫国。

    在近一段时间侦察大队的作战中,最出彩的无疑就是柏卫国,只要谈及具体的作战情况,他绝对是无法不提及的人物。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绝对是柏卫国出了状况!

    当刘湘山引着高崇山他们再次回到司令部的大帐篷里时,章太行将军率先站了起来。十点钟还要在烈士陵园为高远举行祭奠仪式,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大家跟在章太行、高崇山、李洪国的身后,鱼贯走出了司令部,前往停车场。就在这时,通往营门的道路上,一辆军卡风驰电掣的卷了过来,车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见此情景,李洪国微微皱了皱眉,这是那个中队的?不知道今天有上级首长来吗?

    随着军卡开近,大家才讶然的看到,军卡的车棚上,竟然绑扎着黑纱和白花,难道这是一辆灵车?那车上运的人是谁?

    军卡在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或许是开车的司机看到了停车场上一长溜的212吉普车和正走向停车场的一大群人。

    车刚停稳,在军卡的车厢里,就跳下了一个穿着敌人军服的年轻人和几个我军的战士。李洪国一眼就认出,跳下来的人是柏卫国。

    这时候,不止是李洪国,跟在一旁的刘湘山和覃建华也看到了,马上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军卡扎成了灵车。车上运的不是别人,是高远!

    除开侦察大队的几个人,别人并不认识柏卫国。他们愕然的看着停下来的灵车,当看见一个穿着敌人军装的人跳下车时,担任警卫的参谋甚至已经拔出了手枪。

    李洪国和刘湘山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自己立刻赶上一步,走到章太行将军身边,轻声和他说起了什么。而刘湘山则张开双臂挡住了其它人,嘴里大声说着“别误会,是自己人!”,生怕有人开枪。

    覃建华则对着正在走过来的柏卫国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柏卫国并不知道今天高远的家属要来,也不知道一起来的还有前指的首长。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停车场上的大阵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看见李洪国、刘湘山、覃建华都在的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好在覃建华及时的制止了他。

    大家不知道李洪国在和章太行说什么,但前指的人发现,章太行站在那里听着李洪国说话,不时的抬起头,瞟一眼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柏卫国,嘴角竟然隐隐有了一丝笑容。

    听完李洪国的解释,章太行没有表态。他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柏卫国,就回过身招呼站在稍后的高崇山一起,向着司令部走了回去。

    李洪国、刘湘山和覃建华快速的碰了个头之后,覃建华向不远处的聂风海下了全体紧急集合的命令。然后,向在一旁不明所以的人做着解释,带着他们回司令部。

    刘湘山则走向高远妻子俞虹和他女儿高映凝的身边,小声对他们说起了话。

    李洪国走向站在那里的柏卫国,刚才还阳光明媚的笑脸,此刻已经挂满了严冬的寒霜。

    “车上是高远?”

    李洪国沉声问道。

    “报告大队长,是!”

    柏卫国一个立正,大声的回答道。

    “去,换身衣服,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换好衣服,来司令部见我!”

    李洪国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柏卫国依然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队长李洪国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劈头盖脸的给他一顿臭骂,这让他有些困惑,因为这不像李洪国的风格。

    但当他看到政委刘湘山正极力的拦着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却还竭力想往载着高远遗体的军卡这边来时,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