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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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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晚上九点整,首都星的街道寂静无声。所有的光和所有的喧嚣都聚集在市民广场上。广场周围的街道上簇拥着自发前来的民众们,四周大楼也都开着窗,无数台远程观望镜从上面伸出来,聚精会神的等待着大戏开场。

    例行的军乐,骑士代表宣言,百名准骑士入场。超大的球形全息屏幕上依次放映出这一百位选手的头像和资料,每一个出场都可以博得民众们的欢呼声,这其中又属安道尔和黄坝田的呼声最高。等到一百位选手资料全部放送完毕后,广场夜空突然亮起了漫天礼花。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就像是被剧烈摇晃的气泡香槟,只差拔出瓶塞的那一刻。

    最后一朵礼花变成了一只燃烧的凤凰,一飞冲天,在最高处爆炸。漫天金雨下,一个优美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的站在龙骑团的最前列。

    黑色长靴,修身长裤,白色制服上缀着金色丝绦。他扶着帽檐抬头的那一刻,全场沸腾了!人们在高呼皇帝万岁,他抬起手向民众致意,屏幕上显示出他的样子,冰冷而俊秀的容颜因为唇角那一抹笑变得亲切起来。不少人失声痛哭,小陛下安好,帝国安好!

    “是我哥哥!那是我哥哥!我哥哥烤的虫子可好吃了!”黄坝田听见伊卡路在他身后跟队友们炫耀,他自己却盯着大屏幕上那张脸,错不开眼。

    居然是他?

    这是之前跟安道尔一起在更衣室里的人,所以剧本又对上了?可当时他们两个在更衣室里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反倒像是在讨论什么……联想到后来安道尔突然把皇霸天叫出去警告,并在对决中谋杀皇霸天。难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黄坝田越想越觉得合理,安道尔那么冷漠的人,之前并没有把天儿放在眼里的。他的转变只有遵照圣意这一条能解释的通了。然而皇帝又是为了什么要除掉天儿?

    小皇帝站在龙骑团阵营的最前方,他穿着白色制服,很自然的走到白色方队前面,距离黄坝田只有几步之遥。黄坝田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

    也许是他盯得太用力了,小皇帝转身看了一下,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抿嘴一笑。他的眼角带着钩子,黄坝田听见周围许多人在小声花痴,他自己也是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该死的,刚才那一瞬间居然觉得他还挺好看的?

    与双星赛不同,龙骑团决选的目的是要选拔合格的御前龙骑,战斗力、判断力、仪态、品格都是考核目标。然而今天大家的重点却不在各位准骑士身上。小皇帝的出现夺去了所有人的光彩。

    摄像也知道大家的心情,总是不自觉拐到小皇帝身上去。比赛开始后他没有返回王座,而是坚持站在骑士方阵里。每一次被点名出列的准骑士,他都会带头鼓掌加油,而且人们惊喜的发现小皇帝站姿很标准,放眼望去是骑士团里最挺拔的那棵小白杨。镜头一次次特写他的脸,肩,腰,腿,手,每放一次都会引发公共网上的舔屏大战。导播组也是坏心的很,特写了多组骑士的局部特写让大家找,穿着一样的制服很容易搞混,但最后一组眼睛特写的时候,弹幕一起用刷屏的方式包围住了中间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太美了!对着陛下的眼睛可以吃下三大碗!而小皇帝也很敏锐,察觉到镜头在特写时,他也会配合的做动作,简直有求必应。

    很多人都觉得可爱的小陛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身上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诱人气质,继承自史瓦西血统的精致俊美中混杂着来自于严芐的洒脱不羁,跟之前傻白甜的形象一对比,简直是脱胎换骨的转变。更让大家惊讶的是他居然会把完美的军姿保持到最后,仪态秒杀身后的骑士方队,就连当红炸子鸡真平君站在他旁边都黯淡了许多。

    小陛下长大了,所有人都在感慨着。之前一直那么娇气任性的,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人又开始畅想起来,决选赛一共两周呢,不知道小陛下是不是每场都会出来让大家饱眼福?

    次日的比赛,黄坝田和他的队友们被分到了黑色制服,引发一场小□□。昨天晚上小陛下意外的穿了白色制服,导致镜头大多都给到他身后的白色方队,也就是安达米亚星方队。首都星的准骑士们镜头少的可怜,于是第二天争相要求穿白色制服。由于人多势众,黄坝田他们再一次吃了哑巴亏。

    然而这一晚,小陛下再次光临,穿了黑色制服。一想到下午大家为了衣服颜色争的面红耳赤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黄坝田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正朝他们方队走来的小皇帝逮了个正着。

    小皇帝走到方队前,指着黄坝田说:“你,出列。”

    惨了惨了!队友们送上同情的目光,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被陛下点名出列,太丢人了,队长啊,你自求多福吧。

    黄坝田走到他面前,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小半头。小皇帝抬着下巴,背手绕着他转了一圈,出其不意的在黄坝田膝弯处踹了一脚。黄坝田根本还在晃神,被他一脚踹了个大马趴。

    噢耶!这次换到首都星方队的准骑士们偷笑了,让你们再跩~

    “姿势不标准,要罚。”小皇帝抬着下巴,很是傲娇,“罚站,一直到结束。”

    “遵命。”黄坝田不敢违背,立刻站直。小皇帝再一次以完美的仪态站立在列队最前方。他转身时肩膀跟黄坝田轻轻蹭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哼,黄坝田忍不住偷瞄过去,却只看见他一张冷峻的侧脸。应该只是不小心的吧?黄坝田不敢多想,老老实实的罚站。

    喂喂?好像有什么不对的?黄坝田的罚站位置恰好就在小陛下旁边。这样一来岂不是到比赛结束他都可以站在小陛下身边了?镜头只要带到小陛下的时候都会扫到他,曝光率猛增啊,这……这不是惩罚,是福利吧?首都星方队有个家伙大着胆子也偷笑了一声,被两个教官直接拖出去,教官恶狠狠的威胁其他人:“再有当着陛下的面闹事的,直接开除!”这下子大家都消停了,只能在心里感慨黄坝田的运气。

    这一场对决依旧是1v1的黑白对战,但不同于之前,小皇帝拥有了除评委以外的第三方打分权。每次打完分他会解释一下打分原因,虽然只有一两句话,但都到了关键点,又令众人打开眼界。

    黄坝田抽到的项目是飞行器,在经过双星争霸赛的洗礼之后,他的飞行技术已经是一流水平。不怕脸大一点儿说,这届百名准骑士中,没有人比得过他,哪怕是安道尔。

    好死不死,他的对手正巧是安道尔。

    小陛下亲自抽出他们两个人的签,念到安道尔名字的时候,他向着黑色方队微微一笑,黄坝田发誓听见身后某些人流口水的声音!妈的,果然剧本给他的人设不崩!

    “安道尔的飞行技术没什么可挑剔的,朕更想看看你射击有没有进步,可否让朕见识一下?”小陛下破天荒的要求,这也是他头一次在公共场合用“朕”自称,让人再一次感受到他长大了。

    安道尔欣然接受,这样一来,他的考核项目就换成了射击,黄坝田则是飞行器。评委们面面相觑,忍不住质疑道:“陛下,此两项考核积分标准不同,该如何评判?”

    “无妨,能令朕满意,就是双赢。”

    这是小陛下头一次打破规则,恰巧,对决的两名是公认的本届龙骑士中的最强者。期待一场好戏的观众们有些失望了,原以为可以看到双星赛战况重演呢,各玩各的的就不精彩了呀。

    一些老辣的政客们却在赞叹,这两人不出意外都将是帝国未来的栋梁,避免他们当众比试中正面冲突,化解不必要的矛盾,保全两人颜面,看来陛下已经懂得驭人之术了。然而,小陛下很快就打了他们的脸。

    安道尔的射击考核是蒙眼移动靶追踪,他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蒙眼击中快速移动的五十个飞盘,时间和准度都是评判标准。安道尔以五十中的成绩完美交卷,博得阵阵掌声。紧接着上场的黄坝田也不甘示弱,他完成一千公里障碍飞行的时间刷新了正式比赛的最快用时,同样赢得满堂彩。

    就当大家以为小皇帝用巧妙的办法规避掉未来两名大将内斗时,小陛下给出的分数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才七分?”

    “不会吧,已经是年度最快了,破纪录居然才七分?”

    “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安道尔得九分,我们才七分?想让他们上位就直接说吧,我们趁早退出好了。”黄坝田身后的战友们纷纷叫屈,几个评委也有些困惑。

    “你过弯的时候碰壁了。”小陛下指着大屏幕的回放镜头挑剔道,“三分五十三秒,七分四十八秒,和九分零六秒的时候,看回放就知道了。”

    黄坝田心里知道,不过障碍赛碰壁是合理的行为,他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在弯道时利用屏障反弹,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用这个来挑毛病?其他人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要保持速度的话,过弯不碰障碍根本是不可能的。

    “飞行障碍赛的初衷是训练诸位在星际战场的奇袭和追击能力,障碍代替的是星际陨石,试想一下,如果你们回到当年敦刻尔前线的时候,像刚刚那样的飞行会遇到什么?”小皇帝扫过人群,指了下黑色方队的排头兵。

    “真平君,你来说。”

    被点名的真平君是有名的战术研究狂,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太空飞行器镀有铱膜,与陨石摩擦会破坏铱膜,导致局部短路,飞行速度会被拖缓。但是……”真平看了看“小皇帝”,再看看黄坝田,不服气道,“也不会减缓多少,千分之一秒吧。”

    “不会减缓多少?”小皇帝抬眉,俊美的脸瞬间冷若冰霜。

    “彼得巴斯,你有尤利西斯将军流崖一战的资料吧?放给他们看。”

    “啊……是,陛下!”

    作为尤利西斯的老部下,老彼得一直珍藏着将军一切记录,包括他战亡的这一役。小皇帝说“流崖一战”是很委婉的说法,那次事件是记录在帝国屈辱簿上的“流崖溃逃”。由于史瓦西四世的狂妄轻敌,尤利西斯的军队遭到当时还只是少校的罗伊·昂古莱姆奇袭,一路战一路败逃,最终被查理拦截,战死流崖。

    屏幕画面清晰的重现当年尤利西斯将军的“银狐”机甲前行线路,他的动作十分灵活,穿过陨石阵中如轻易的蝶燕,但他身后的卫队却不断有人撞到陨石,引起火星四溅。银狐一直高速前进,而能跟上他的骑兵却越来越少,直到被查理找到时,只剩尤利西斯一人。

    查理的狮鹫兽出现在疲惫的银狐面前,众人都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流崖溃逃,史瓦西四世期间最严重的几次错误指挥,即便战争已经结束,依然让人梗骨在喉。

    “够了。”年轻的君王将画面定格在尤利西斯与查理相遇的那一瞬间,银狐高高跃起,身姿雄健。年纪稍长的人都不由想起尤利西斯在世时的意气风发,那高高昂起的头颅就像是一面旗帜。

    “真平君,你刚刚说只是千分之一秒?”

    真平君把头埋在胸口,泣不成声。他的父亲就是在这一战中死去的……

    小陛下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场上众人:“你们以为这一次决选赛是哗众取宠的作秀?还是你们觉得龙骑团只是挑脸蛋挑身材,跟在朕身后摆摆样子的?如果有一天朕遇到跟尤利西斯一样的处境,你们中有几个能跟上朕?!”

    这一声斥责下,全场寂静无声。

    小皇帝转身走到黄坝田面前,平静的说:“借你的飞行器用用。”

    黄坝田不敢迟疑,立刻交出了自己的飞行器。其实他从昨天起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皇帝,越是观察,越是怀疑自己拿到的那个剧本。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