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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助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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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娘子有所不知”师爷搬着喜堂的道具,坑坑吱吱的开口“大梅姐跟宋大人是指腹为婚,后来宋大人家道中落,怕连累大梅姐就毁了这门婚,大梅姐一直不同意,宋大人就想着能考个功名,接过三榜进士,因为不懂人情,只落了个七品知县,这也就罢了,偏偏分到了这里”

    “这里。这里怎么了?”林黎继续开口问。

    “林娘子有所不知”另外一个衙役接着开口“咱们这个地方叫邻水县,虽说是在京都管辖,却因为挨着堤坝,年年修堤,年年建坝,油水足,常年被朝廷重臣把持,在这里的县令,不是疯就是傻,要不就被人杀了,没人愿意来这里,林娘子也看到了,咱们的县衙就是个虚设,特别是关竟管辖以后”

    “朝中没有人管吗?”林黎接着开口,上前去拿着道具,跟他们一起搭建。

    “朝中前些年动荡”师爷接着开口“哪有时间理我们这样的小事,再者,朝中关竟是有眼线的,关竟接手以来,年年吞没修缮款,年年逼着我们增加赋税,宋大人自然是不屈服的,在任在两年来,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大梅姐出手相救”

    “哦”帮着他们搭建着喜堂,林黎在心里暗暗叹气:是啊,若不是天大的难处,父亲也不会用自杀的方式来扳倒关竟。

    “大妹姐家境是很不错的”衙役们唉声叹气“家里是走镖的,大妹姐自幼练功,也亏着大妹姐有点功夫,要不咱们家大人早就遭了毒手了”

    “…”唉声叹气的忧愁中,林黎站在中间,看着那个大大的囍字,心里也不是滋味。

    “来了来了”师爷的应声里,他们迎出去,袁大妹一身大红色的新娘妆,拉着红色的带子,另一端是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棉布的宋大人,到现在宋大人还在拼命的挣脱,被嘟着嘴也没有拦住呜呜的叫。

    牵着宋大人,袁大妹拉着手里的红色带着在大红囍字的天地桌前的红席上规定,看着面前那个大大的囍字,眼里含着泪“我袁大妹,今生无悔”

    “林娘子,林娘子”师爷慌忙的开口,塞给林黎一个纸条,示意她念“您念您念”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最后一句念完,林黎的心口像梗着一根刺,抬头看跪在喜堂的两人早已是热泪盈眶,无声的将手中的宣誓纸揉成一团,丢在一旁,林黎在众人的不解里笑着摇头“这个誓词不好,喜唐之上,总是谈论生死,总是不妥,我有个更好的,师爷有笔墨吗?”

    “有有有”许是刚才的誓词太过悲壮,师爷也显得有点哽咽,跑过去拿来笔墨,林黎挽起袖口,在红色纸张上挥挥洒洒的写着“我见过我家相公写的一篇喜帖,写的非常好,我今天就借花献佛,也了表我夫妇对你们的祝福”

    “谢谢”袁大妹也是性情中人,开口,就哭花了妆容,宋大人也低着头,悲切声声。

    “好了”拿过刚写的纸张,林黎笑着看着跪在喜堂前的二位:

    “枕前发尽千般愿。

    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砣浮。

    直待黄河彻底枯。

    休即未能休。

    且待三更见日头。”

    “好”师爷在一旁鼓掌“在枕边发尽了千百种的誓愿,爱恋要休止无非到了郁郁葱葱的青山溃烂。秤锤能在水面上漂浮,直待浩浩荡荡的黄河水彻底枯干。参辰二星白日里同时出现,北斗星回到南面。谁要断休也永远不能断休,除非是在那半夜三更里出现了日头。”

    “好”六个衙役跟着鼓掌,都十分的激动,袁大妹抬头,泪水流的更急,此时此刻,林黎也不由得湿了眼眶,她成亲的时候,喜帖是父亲亲自写的。

    “你放开我”宋大人终于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愤怒的开口,瞪着身边的新娘子“袁大妹,你太自私了!”

    “…。”袁大妹被吼的跪在原地,只是愣生生的感受着宋大人的怒意,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林娘子的父亲刚刚被关竟害死尚不过月余,现在正是重孝在身,你让林娘子来主婚,你,你,你,你袁大妹,我真看错了你”

    “…。”听到父亲再被提起,林黎也是悲中中来,泪水打湿了眼眶,滴滴落在红色的纸张上,晕染了黑色的墨汁,开出一朵朵黑色的花朵。

    “对对对,对不起”袁大妹也慌了,抬头看林黎倾泻的泪水,慌张的起身,递上手里的红色鸳鸯帕“林娘子,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没有接袁大妹的鸳鸯帕,林黎抬起头看着他们,轻摆手,轻笑却也带着泪“是我失态了,宋大人为国为民,就是家父在世,也愿意来为宋大人主这场婚事,这是我的荣幸,宋大人,不必挂怀,我没事,那么,我们把婚礼继续吧”

    “好”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黎湿润着眼角抬头,宋大人依旧很是激动,挣脱着身上的绳子,挣扎着起身,被袁大妹再次按下。

    “宋大仁”袁大妹非常的愤怒“我想为你宋家留个后,我有错吗?”

    “你不是我的娘子,我不需要你为我留后”宋大人显得十分激动“袁大妹,你跟着我图的是什么?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穷书生,后来是一个穷知县,连你的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保住,你说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做什么?”

    林黎闻言,想起了宋大人送来的那一件新衣服,抬头看着喜堂中间的两人。

    “我不稀罕”袁大妹同样的很激动,像是比着声音一样大声的喊“我就愿意跟着你,不管你是穷书生还是穷知县,我就愿意跟着你吃糠咽菜,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保住我的一身新衣服,我都不在乎,我只跟着你就够了,怎么了?”

    “你…”被堵的一时无言,宋大人腾的站起了身,瞪着跪在地上一身新衣的女子“那我情愿现在一头撞死”

    “宋大仁”袁大妹咆哮出声,上手被众衙役拉住,门口一阵击掌声,打破了屋里的喧闹。

    “哟哟哟,让我看看,这是一出好戏啊,好戏啊,来人啊,给爷搬个凳子来”

    “是”有人应声,一个一身褐色金钱袍,带着圆帽的白胖老者出现在门外,有人搬来一个椅子,来人就那样大咧咧的坐在了门口,身后是一群威风凛凛的壮汉,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怎么不继续啊”老者拿着纸扇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啊继续,老夫还没有看够呢”

    “混账——”被众人解掉束缚的宋大人看到来人,立刻怒目圆睁“关胜,你这个狗东西,你用什么身份坐在我官衙的门口”

    “哼”坐在门口的老者,满是不屑的打开纸扇,用眼角斜瞥宋大人“老夫来是你的荣幸,若不是家侄受了伤,没来,就你现在这句话,就即刻要了你的命”

    “你——”宋大人往前冲,被众人再次拉住,只气的宋大人两眼充血。

    “听说你找来证人了”很是不屑宋大人的愤怒,关胜弹着衣衫,轻蔑的开口“家兄关竟关大人要来提人,先去礼刑部衙门,盘问盘问,人呢”

    “关胜”宋大人气的咬牙切齿,看着门口堵的一群人“你们当真无法无天了,你们当真没人管了啊”

    “算你识相”冷哼着,关胜在椅子上换了舒服的姿势,挑眉看宋大人“本来不想理你的,就你这样的小家雀,我们本不想放在眼里,可你越蹦跶越高,眼瞅着就不是你了啊,那老爷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谁是你的主子”

    “混账”宋大人厉声,双手拱手对着天空“就你这一句,对皇上不敬,本县就能治你的死罪”

    “你真当你自己是盘菜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关胜收起笑容,冷厉的看着宋大人“你有耳朵出去打听打听,死了个隐姓埋名的当朝首辅,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走了个三堂会审,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皇后不依不饶又能怎么样,最后不还是哑忍不再说话,看清楚,现在主事的是谁,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老祖宗不说话,就是皇帝,也只能装聋作哑,你一个七品芝麻官,你算什么东西,你还打算告御状,只怕你这辈子也走不到刑部的门口去”

    “反了,反了”宋大人气的哆嗦,抬起手指着门口的人,指着关胜“反了,反了你们了”

    “反了算什么本事”阴冷的笑,关胜往前一步,逼的屋里的人步步后退“没有反照样能处置你,才是真本事,证人呢?出来,让老夫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关家作对”

    “你们,你们”宋大人往后退着,推着他们往里走,伸手胡乱的抓住了袁大妹,紧张的开口“大妹,宋哥求你最后一件事,带林娘子走”

    “宋哥”袁大妹抓住宋大人的胳膊,红了眼眶“不…”

    “我们不能害了林娘子”低声的,焦虑的开口“带着林娘子走,快点”

    “宋哥”袁大妹低泣出声,最后在宋大人的怒视里,伸手抓住身后林黎的胳膊,转头看宋大人“等我,我回来陪你”

    “走——”痛苦的开口,宋大人推着袁大妹往一旁,袁大妹痛苦的拽着林黎的胳膊作势往外走,却没有走动,满是错愣,袁大妹抬头看林黎“林娘子,我们走吧”

    “走不掉的”心里的怒意伴着绝望,林黎握住了袁大妹拉着她胳膊的手,狠狠地拽掉,伸手拽出了身边衙役的佩刀,走到了最前面,在身后众人的惊讶中,林黎转头看睁大了眼的宋大人“宋大人,黑吃黑的话,我们今天把他们杀了,会不会摊上官司”

    “不会”师爷走出来,手里握着律法薄“他们这是闯衙,按本朝律法,可以就地执行死刑”

    “很好”掂着刀,林黎的眼睛里冒着火看着关胜,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关胜身后的十几名保镖就拦了上来,把关胜拦在了身后,站成一排抽出了佩刀,发出‘蹭蹭’的响声。

    “…。”脸上带着嗜血的笑,林黎掂着刀往后退了一步,袁大妹立刻拿出佩剑站在了她身边,身边的六个衙役也拿出了武器,有一个拿起了一个长棍,因为刀在林黎手里,站在一排跟前面的十几个保镖对峙。

    “哼”关胜冷哼,满满的不屑,摇着纸扇背过身“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除了宋大仁这个草包,其他的人全给我杀了”

    “是”十几个保镖训练过一般,齐刷刷的亮出了佩刀,对着他们举刀砍了过来,接着就是一场大战。

    背着身子,关胜摇着纸扇带着阴狠的笑容,宋大仁,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四处暗访证人,还要带着证人去刑部,他们关家会给这个草包机会,真是笑话。

    说来也是晦气,要不是侄儿关保受伤,今天他也不用来面对宋大仁这个草包混球。

    说来,兄长关竟真的越来越胆小了,直说朝里的情况晦暗不明,因为皇上虽然没有责怪过他,却也没有跟他说起过此事,他跟侄儿都认为,只要太皇太后在,应该出不了事儿,可是兄长越来越谨慎,特别是河堤出了事以后。

    说起河堤出事,他们最恨的一个人出现了,就是前当朝首辅林慎卿,不知道,那个老匹夫为什么没有死,只是想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本来向上报的好好地,是修堤出了事儿,谁知道那老家伙中间插了一扛子,自杀了。这下子,林慎卿那老匹夫的后生门人全部出来了,还联名弄了个万民册,若不是太皇太后中间庇佑,这件事真的算个难关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不照样过了吗?

    所以嘛,他跟侄儿关保一直在强调,只要靠着太皇太后这棵大树,绝对出不了什么事儿。

    身后的打斗声停了,关胜很是烦躁的转头“废物,就收拾这么几个人——”话到了嘴边,关胜停了下来,因为一个明晃晃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肩膀上,划着他脖子里的皮肤,带着锋利的疼。

    本能的,关胜举起双手转身,视线里出现了一章清瘦的脸,转头看地上满地的打滚,被砍掉胳膊腿的保镖,关胜吓得想大叫,却被刀剑指着了咽喉。

    “我保证”咬着牙,林黎冷笑着看着关胜“你敢喊一句,我的刀尖就从这里刺穿过去,你可有试试”

    “不不不——”举起双手,关胜吓得尿了裤子“不不不,不不不…”

    “就如师爷所说,你们这是闯衙,这是死罪”转着刀尖发在了关胜的肩头处,林黎盯着他,眼神清冷“但是我今天不杀你,就让你回去跟关竟报个信,这个状我们告定了,今天的事儿,你说公了就公了你说私了就私了,我们随时奉陪”

    “不不不,不不不…啊——”感觉到凉飕飕的刀尖滑着到他的耳朵,关胜吓得瞪大了眼睛,之后一声惨叫,一只耳朵落地,顿时血流如注。

    “压你个信物留在这儿”林黎收回了刀,脚踩上了那个掉在地上的耳朵,冷笑着看着捂着耳门,满手是血的关胜“走吧,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等着”

    “啊——”万分惊恐,关胜撒腿就跑,一路的线路洒着,接着倒在地上的保镖,相互搀扶着跑出衙门。

    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跑远,林黎掂着刀转身,看着站在屋里还在发呆的宋大人,没有理会身边人的惊讶,林黎直接走向了宋大人,把刀直接丢在了地上,坚定地抬头看宋大人“我与关竟有血海深仇大人是知道的,我不怕死,我没有你伟大,我只是想为家父讨一个公道,所以,宋大人,以后我愿与你风雨同舟”

    “林娘子”宋大人非常的感动,对着林黎一躬到底“本县代表县民感谢您,感谢您”

    “说不上”林黎索性就抬起了头,看着宋大人“宋大人别怪我冲动,我是这样想的,今天我们把事儿闹大了也是好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现在就看他们找什么人来,找官差,还是找他们自己的打手,如果还是打手,让我们还是不用手软,如果是官差,宋大人就有了讲理的机会,所以,这对我们绝对是好事”

    “林娘子说的极是”宋大人再次开口,眼睛里闪着希望“闹得动静越大,知道的人越多,我们就越有机会去到刑部,一切就有希望”

    “去刑部也不行”林黎横起心,索性就一次性说了“就算去到刑部,宋大人你就算真的死在了公堂,又能怎么样,换句话说,您就是死在了太皇太后面前也无济于事,关竟看似仗的是太皇太后,其实仗的还是他本身累积的名声,天下初定,如果皇家贸然杀了他,那必然会凉了不明真相的群臣的心,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闹大,有多大闹多大,就闹到他的罪名全国皆知,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有太皇太后的庇佑,那关竟也难逃一劫”

    “对”宋大人显得很是激动“林娘子说得对,我们就索性闹起来,我是不怕的,死无非就是个条命,只要能扳倒关竟,为我邻水县讨个公道,我值了”

    “对”师爷走了过来,对着两人拱手“我们就做两手准备,他们若不来,我们就去刑部,他们若来了,我们就接着打,这样必定越闹越大”

    “嗯”重重的点头,宋大人看向门口的衙役,再次拱手“众位都是有家有室,若不想跟着本县趟这个浑水,本县绝不勉强”

    “不趟也完了”压抑们倒是洒脱,都过来拱手“愿听大人吩咐”

    门口的袁大妹看向宋大人的时候,还是气的背过了头,几个人相视后转身要走,袁大妹抓住了林黎的衣袖,林黎转身看到满眼是泪的袁大妹。

    “林娘子”袁大妹抓着林黎的袖子哽咽“您是一个公道人,为大妹做个证,大妹对天对地,对父母发誓,这件事了了,大妹就回家去,出家做尼姑,或是找个鳏夫嫁了,决不再跟着宋大仁”

    “大妹”宋大人轻唤,袁大妹已经转身要走,经过思索,林黎还是拉住了袁大妹的胳膊,玩笑的开口“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已经为你们主了婚了,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任何人都反悔不了了啊”

    “…”袁大妹转头,委屈的泪水落下,最后还是挣脱了林黎的手,转身跑进内院。

    师爷跟衙役们相视一眼,回头拿东西打扫院落,林黎也转身走过去跟着打扫:别人家的感情事,还是不掺和的好,该想通的总能想通。

    花了好大的功夫打扫净了地面,吃饭的时候,衙役门跟师爷还是忍不住好奇开始询问她,她的回答也很简洁。

    出生在书香世家,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哥哥是个关外的将军,所以他们对她的武功并没有怀疑,而且这个时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在怀疑了,谁知道明天会出什么事,谁知道,明天是福是祸,他们现在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既然躲不过,那就凑合着相信吧。

    “林娘子的夫家是哪里的?”一直默不作声吃饭的袁大妹浓重的鼻音开口,抬头看她,善意的开口“你出来,你夫君知道吗?”

    “…”握着碗的手僵硬了一下,林黎垂下了眼睛,却难掩思念“夫君,是不愿意我出来的,但是杀父之仇难报,我心结难解,夫君见我坚持也就没再阻拦”

    “你夫君一定很担心你吧?”袁大妹开口,看着林黎的神色,不自觉地也心痛的很“你跟你夫君的感情很好吧”

    “…。”眼里闪过一丝甜蜜,林黎抿了唇,笑意不自觉地闪现“对,很好,非常好,我相公对我极好”

    “林娘子好福气”袁大妹低下头,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若是我有这样的好姻缘,就是死了,我也无憾”

    “呵”林黎轻笑,眼里闪着轻微的泪花,抬头看袁大妹“你这就叫受伤吗?宋大人不过是说了几句重话,你就受不了了,那要是碰到我家相公那样的,你岂不是要休了他”

    “哦”很是不解,袁大妹含着泪看着林黎“你家相公伤过你吗?”

    “何止是伤”笑的暖甜,林黎看着碗里的饭食“但是现在想来,这也是日后的闲谈之资是不是,谁的人生能一帆风顺,谁的感情不会有些波折,感情的美好,恰恰在于波折后的坚韧,只有经历了,波折了,才能更好的去掌握自己的心,更清楚自己的心,是不是?”

    “嗯”袁大妹握着馒头,对林黎佩服的五体投地“林娘子好见解”

    “好见解都是伤出来的”哑然失笑,林黎抬头看袁大妹“所以啊,就对宋大人以观后效吧”

    “哼”娇嗔的失笑,袁大妹瞪了宋大人一眼,继续埋头吃饭,林黎也低头吃饭,不再说话,宋大人也低下了头,只有师爷跟那几个衙役吃吃的笑出声,惹得宋大人怒吼“吃饭,吃饭”

    “林娘子”宋大人再次开口,抬头看林黎有点担心的开口“您看我们怎么办好呢?”

    “林娘子”见林黎没说话,宋大人提高了声音,抬起头,看着林黎“林娘子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好”

    “…。”被宋大人问的一愣,林黎慌忙摆手“这个我真不敢说,一切还是听宋大人的,我唯命是从就好”

    “好好”宋大人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着头,半晌后再次开口“林娘子可知道河堤的那件事?”

    “嗯”林黎点头“知道”

    “这件事的凶手是另外一个人”宋大人谨慎的开口“在他们圈里她的名字叫‘玉面罗刹’为人心狠手辣,从不把人命当回事,据说这个女人是宫里的,身后的势力很高,就是她一直在跟关家父子里应外合,这次河堤的77条人命,就是出在她的手里”

    “哦”非常的不解,林黎皱眉,停住了手里的筷子“宫里的?会是谁?”

    “一个小姑娘”袁大妹接着开口“我见过,他们经常在本县首富的家里聚会,我见过她”

    “哦”眉头皱的更紧,林黎轻叹了一口气“会是谁?她为什么要对河堤上的人下这样的死手”

    “因为宫里查的紧了”宋大人谨慎的开口“玉罗刹的主意,就是下死手,不留一个活口,据说她的口头弹就是,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真是狠毒”

    “说起这件事,我也想起了一个人”师爷接着开口“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英雄”

    “…。”筷子停了停,林黎没有抬眼,他们的讨论依旧热烈。

    “据说,前些日子,河堤出事没几天,关竟修河提的监工全被杀了,都说是英雄做的,关竟他们也吓得不轻,所以,咱们这边的人都在传,英雄就在咱们这儿没走,本县的意思是,咱们找找他,这样,咱们更有胜算不是”

    “我们也听说了”一个衙役神秘的开口“据说,杀了34口人”

    “这算什么?”另一个人接着开口“英雄在关外杀了上万的山贼,这34个人算什么!”

    “真的真的”

    “对啊”

    在他们热烈的讨论声中,林黎状似若有所思的开口“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是,就说在天高海阔的,找个明处的人都这么难,更何况,这位英雄本来在暗中,而且我听说那位英雄已经归隐了,不是吗?是不是还不一定了!”最后一句,她是试探着问的,确实端亲王跟她说过,以王爷的个性,必定是说到做到的。

    “是听说过啊”一个衙役开口,另一个衙役接着开口“好像是听到过归隐这样的说法”

    “那我们不是没有指望了吗?”其中一个衙役接着开口。

    “我们找他做什么?”停下手中的筷子,林黎满满的不解“他能为我们做什么?”

    “壮胆啊”师爷接着开口“这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英雄的威名,不光是番外那些人,经过上次,街上菜摊的口头禅都是,你这么没良心不怕英雄来找你吗?”

    “哈哈哈”跟着他们笑出声,林黎继续吃着饭。

    “不过”宋大人再次开口,充满谨慎“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躲躲的好,因为关竟手下打手众多,我们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他的手段我领教过,现在重要的是把手里的文书递上去,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我觉得躲也是没用的”林黎开口,看着大家“这地界就这么大,按你们所言,关竟既然敢肆无忌弹的来,就是根本就没用再怕,那我们要躲,就得一直躲,我觉得,关竟的意思就是要我们一直躲,这样刚好更方便他们行事,是不是这样”

    “我觉得他不怕跟不跟罢休其实是对我们有利的”林黎再次开口,看着众人“我们就趁着这个档口,把动静闹的更大,让朝里那些跟他官官相护的人,不能再装聋作哑”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唉声叹气,宋大人有点绝望的开口“我曾经去找过吏部尚书XXX跟吏部尚书XXX,他们都不理我,还有一个孙大人,跟关竟是一伙儿的,过分的是,他把我打出了京城,从那以后,就堵着我不让我进京”

    “孙大人”林黎皱眉,脑海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住在东街的孙大人”

    “是”宋大人点头开口“东街西市,刑部尚书孙建修孙大人,一个酷吏,关竟的走狗,跟玉罗刹也是有勾结的”

    “…。”低头,林黎没有再说话,孙大人,有过一面之缘。想必此人在扳倒父亲的事件上没少立功劳。

    “这位孙大人虽不算奸臣,却也不是个善类”宋大人接着开口“此人见财眼开,见利忘义,在河堤这件事上,我想跟这个孙大人也脱不了关系”

    “我们还是尽快去告状才是良策”师爷急急地开口,神色凝重“以免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我倒不觉得”林黎开口,同样的认真“就像宋大人说的,我们现在根本就进步了京,而且关竟在朝里那么多的耳目,又官官相互,我们就是把状子递上去,把状告了,有多大胜算谁知道,他们照样有办法压住,一旦被他们压住,我们再想就难了,不如我们暂且往退一步,看他们想怎么行动,我们大不了见招拆招,反正已经这样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能京亲,我的意思是,最好让他们请我们进去,既然我们奔的是大动静,那就找机会往大了闹,宋大人,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就怕没那么容易,他们怎么可能请我们进京呢”袁大妹担心的开口“他们巴不得我们永远进步了京呢,上次宋哥被他们打断了腿,爬回来差点死在了路上”

    人群中一阵沉默,林黎再次开口“今天的事儿闹的也不小,关竟再猖狂,也不敢在这个档口一而再再而三的兹事,我们就索性抓住这个档口,跟他们周旋周旋”

    “可是,怎么周旋”师爷再次开口,众衙役跟着点头。

    “经过今天这个阵势,他们摸不清咱们的底细,武不成,他们一定会用文的”抿着唇,林黎再次开口“他们肯定会招揽宋大人,到时候,我们再商议,说不定,我们就有机会进京了”林黎谨慎的开口,看着大家。

    “我愿意跟大家拼这一场,希望大家也用力一试,成败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国”

    “对”宋大人激动的站起身,神情激愤“为家为国理当舍其颅,弃其项,要不然何来的家国天下,我宋大仁,愿用一腔热血,为国尽忠,为民取利,家国天下,在我心中藏”

    秋风佛过,微弱的灯光下,大家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站起身,收拾着自己手边的盘子饭碗。

    “林娘子,您跟大妹去歇着吧,我们来”

    “那谢过了”

    “不客气不客气”

    “我们走吧”大妹拉着林黎往后走,走到拐弯处,林黎还是很不忍心的转头看着桌子前还在举着手宣誓状的宋大人,被袁大妹拉着走了过去。

    “其实宋大人是个不错的人”被大妹拉着,林黎转头看大妹“心有家国天下,这也是万民的福气,也是你的福气啊”

    “哼”拉着林黎往后院的屋里走,袁大妹翻着白眼看后面“他就是个傻子,没脑子的货,上次为了河堤贪污的事儿,一股脑的去京城,去刑部吏部工部告状,都躲着不见,他就坐在人家门口等着,几个大人吓得都不敢走正门去办公,后来,吏部的大人就告诉他,没有证人就不能提案,被赶回来以后,跟疯魔了一样,四处去找证人,开始的时候还好,有人愿意,可是只要刚要进京,就都遇害了,可是谁还愿意来啊,这不,就乔装打扮成游医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你,也是难得啊,您不怕”

    “我再铺个床”袁大妹出去扛了床进来,放在左边的墙根处,从柜子里拿出被子“今天首富家里不定多热闹呢”

    心思动了一下,林黎看着袁大妹在铺床,林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袁大妹身侧,侧脸看她“大妹,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知己知彼,对不对”

    “…。”正在铺床的袁大妹闻言,停住手上的动作,转头看林黎,展开笑脸“我真的也是这么想的”

    “嗯”林黎重重的点头,袁大妹伸出手跟林黎击掌,林黎朝着她额了额头“我需要一套夜行衣”

    “有”笑着开口,袁大妹拿出包裹。

    两人穿上夜行衣从后门跑了出去,袁大妹在前面走,林黎在后面快速跟着,穿街过巷,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墙角停住脚步,袁大妹快速上墙,林黎也跟着爬上去,翻墙而入,两人猫着腰前行,袁大妹小心的在前面走着,不时地示意林黎隐藏好,跟好,一处茂密的花树丛里,他们趴了下来,前方是一个凉亭,凉亭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探头往里看。

    六角凉亭里,一张圆桌,四个圆凳,坐着四个人,关胜用纱布包着头在一旁坐着,另外一个圆凳上坐的是关保,一个身着员外衫的白胖老者,正位上的女子抬起了头,林黎愣在当场。

    “那个就是玉罗刹”袁大妹低声开口“他们经常在这里议事”

    没错,是菱儿,一身粉色衣裙,圆圆的娇俏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此刻红红的小脸上满是怒意,把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怒斥“一帮废物,做事不过脑子的吗?”

    没错,那女子不是别人,是菱儿,一双眼睛带着嗜血的红,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含羞带怯小菱儿。

    “哎”就听关保唉声叹气“要不是菱儿急中生智在我肩膀上扎了一刀,我跟我爹那天在皇宫里,不定怎么样呢?叔叔,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我爹说了,让咱们不要在轻举妄动,菱儿现在在宫外,探听不到里面的消息,我们不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可不能这样了啊”

    “哼”菱儿显得十分的急躁“我才不管你们想怎么样?最好离我家小姐远远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非要拉着我家小家趟这个漩涡,这个我绝不能忍,你们谁死谁活跟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们最好避远点,谁敢拉上我小姐,谁就得死”

    “…。”花丛中,林黎无住胸口背过身靠着树坐在了地上,捂住了胸口。

    “这个女人非常狠”大妹在一边小声的开口“杀人不眨眼,视财如命,都叫她玉罗刹”

    “…。”捂着胸口闭上了眼,林黎只觉得眼睛疼。

    “听说皇后出宫了是吗”关保小心的开口问菱儿“这个档口,怎么让皇后出宫了,皇后在宫里对他们不是更有利一点吗?当然对我们也是有利的,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后的举动啊”

    “皇上当然不会让皇后留在宫里”菱儿陡声开口,震住了这里的所有人“皇后留在宫里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你们两派斗争的活靶子了,皇上决不可能让皇后做这样的事儿的”

    “嘿”关保展开一张笑脸带着猥琐“说起来皇后那美人儿,也真他妈的漂亮,就不知——”

    ‘啪’的一声响,响彻夜空,这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关保更是捂住脸,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菱儿,满脸的不置信。

    “我不怕告诉你”菱儿站起身,往前一步揪住了关保的领子,手上加劲恶狠狠的开口“我这辈子没什么怕的,你再胆敢说一句,我管你是什么大臣之子还是皇亲贵胄,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不信,你可以试试——”

    “菱儿姑娘,菱儿姑娘”一旁的老者站起身,和事佬的过来拉架“好说好说”

    “这是本县的首富XXX”袁大妹细小的声音对林黎说“跟他们一伙儿的”

    “真没想到林慎卿那老匹夫有这等的骨气”XXX开口转移气氛“真有勇气自杀啊”

    “我家老爷青松柏骨,岂能是你们这么人能够理解的”恨恨地开口,菱儿转身坐回凳子上,神色愤怒。

    “咳咳咳”干咳着,关保尴尬的看眼前的人“本来这件事是不大的,这林慎卿一自杀,这件事反而大了,哎,我爹也头疼的很哪,要是当初不杀那些河工就好了,也没有这些事了”

    “当人不行”菱儿开口,声音带着狠厉决绝“那些人必须死的,老祖宗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早在皇后回宫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老早的就让管琳私下查了,亏我们动手早,否则就让太皇太后先了一步了”

    “什么?”关胜吓得瞪大了眼睛“菱儿你是说,太皇太后其实是有意管这件事的吗?”

    “哼”菱儿翻着白眼看关胜“你以为老祖宗真不关心,老祖宗其实就是不想落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口实才没有动手,如果真的证据确凿,老祖宗绝不会手软的”

    “啊——”关胜吓得一头汗,着急的开口“真的多亏了您了,菱儿姑娘,若不是您,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啊”

    “还能怎么办?”菱儿的声音甚是狠毒“杀啊,人死了最干净了,人死了,不会说话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对对对”关胜奉承的开口“菱儿姑娘说的极是”

    “听说还有个县令吧,叫什么?”菱儿不屑的开口“留着他做什么,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关保有些担心的开口“怕就怕这件事情闹大了了”

    “有什么闹大的”菱儿冷哼着开口“我才不管你们这个,在我小姐回宫之前,必须把这个事儿解决了,绝不能让我小姐牵扯在其中,否则,你们也别挂我不客气”

    “是是是”XXX躬身态度谦逊“菱儿姑娘就放心吧”

    “皇上为什么突然让你出宫”关保担心的开口“皇上是不是怀疑你了,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看,上次去行宫,本来说是带着你们去的,结果皇上老早的就带着皇后走了,也没有带你们,这次去见林慎卿,更加没有理你们的事儿,是不是,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啊”

    “不会”菱儿冷着脸,说的很自信“皇上不愿意我跟杏儿跟着小姐,以前就是这样”

    “那么,菱儿小姐”一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终于开口“我们下面要怎么做呢?”“我都说了,杀了”不耐烦的开口,菱儿瞥着眼“你们不长耳朵的吗,我们有的是人,这次去了杀不了,就再多去几个,以前不都这样做的话,杀了,一了百了,也不是杀第一次了,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烦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