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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婚约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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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早知道“真爱一生”婚纱摄影中心的老板是我高中同学许慧娟,我宁可脱了裤子满大街跑也不愿进她家店门。我是去店里才偶遇的她。印象中许慧娟又黑又瘦,嘴里永远像含着冰块,说话期期艾艾。士别七年,我得抠出眼珠子才能看清楚她,现在的许慧娟由一条蛇变成一个白素贞了。关键是那张嘴特能瞎掰,比我都贫,我怀疑她高中毕业后去搞传销,然后去了趟韩国小小地整了一下。

    我很不甘心,想不明白一个黑妞是如何变成一个妖精的。所以目不转睛盯着她找瑕疵,可算功夫不负找碴人,我发现她的骨感依然强烈。女大可以十九变,但骨骼是与生俱来的。我对女人的胖瘦不那么爱憎分明,肉多肉少都不是罪,瘦较上镜,但胖有肉感,从舒适度分析,趴在软绵绵的“席梦思”上比硬邦邦的“木板床”舒服。我只是讨厌她那张臭嘴。话特多也就算了,还没节操。和我寒暄一通之后,她突然说:“林丰,我以为你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怎么现在还没结婚呢?我记得读书那会你可是风流倜傥,屁股后面跟了好几个女孩子。”然后掰着手指算:一班的林燕、三班的苗婷婷、还有我们班的姚艳……我使劲给许慧娟眨眼睛,示意她别说那么多废话,她瞪大眼睛反问我,“还有遗漏吗?”让我瞠目结舌,久久放不出一个屁来。

    许慧娟去拿相册时,陈露闷着气问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高中就谈恋爱了?”我装作一本正经,说我高中时都没发育成熟怎么可能。陈露贴在我耳边,问说:“你谈恋爱就为了和人家……”我笑笑,心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读初中时就知道摸女生胸部是什么滋味了。读高中时我经常和同学翘课看****,看完后欲火焚身,蠢蠢欲动。如果当场有头母猪在场,我是不是会饥不择食就很难说了。但当时和女生谈恋爱就是冲着她的身体去的,这是不可否认的。嘴里说着要和人家天长地久的谎话,头脑里尽是VCD中男欢女爱的各种姿式。

    打死不说实话是我在陈露面前能稳如泰山的重要手段。我说我其实特纯情。陈露摇头说不信。她不信是有道理的,没有实战经验的人,是没有勇气第一次约会就牵她的手。要不是她顽抗到底,第三次和她在小树林约会,我就让她从少女变成女人。我不想和陈露扯往事,人是经不住推敲的,再回首都是污点。我的过去像建筑垃圾覆盖的茅坑,一挖就能闻到臭味,越挖越臭。我避开话题说:“我们是来研究婚纱照的。”

    许慧娟抱来一沓相册,坐在沙发上给陈露介绍婚纱照风格:韩式淑女新娘、欧式大气新娘、古装含蓄新娘、旗袍典雅新娘……详细解说各风格的特点,把台词念完后,许慧娟突然拍着大腿,被羯子咬了屁股似的尖叫一声,“哎哟!”说陈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拍怎么好看。咱说好了,拍完后我把你的相片挂到广告牌上,你可不能找我要形象代言费。陈露谦逊笑笑,很不好意思。陈露就是这点不好,从来都不自信。我在想,如果陈露的容颜换到蔡欣脑袋上,蔡欣早去参加世界选美大赛了。

    许慧娟像路边摆摊的假和尚,拿着她店里的破相册当神符,吹得花枝乱颤。陈露心实,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我提醒许慧娟,“哎,同学,是婚纱照不是个人写真。”许慧娟对我很不客气,“不是我说你啊,你能娶这样的老婆,你走****运了。别瞎掺和。”说着还不忘翻我一个白眼。认真想想,我对许慧娟从未动过杂念,她没理由对我哀怨什么?

    所以,我不得不佩服许慧娟是个地道的奸商,她知道凭着同学关系,我不好意思说走就走,只要把陈露哄开心了,这单生意就算成了。随便叫个民工拿个傻瓜牌照像机按几下快门,伸手就要我掏几千银子,把我当冤大头宰杀。有时候想想,干什么事还真不能找熟悉的人,越是熟悉越不好讲价,人家给去个零头,咱还得说千恩万谢。

    陈露最后决定拍古典风格的,问我什么意见,我说:“有什么能比让你开心更重要的?”陈露挽着我的手臂,无比幸福。我向许慧娟炫耀:“看到没,这就是你同学我的魅力。”许慧娟说:“这还差不多,算个好男人。”我正想许慧娟总算说了句人话,打算表扬她几句,她又说了一句,“你不会又是骗人家的吧?”我当场快脑溢血了我。

    陈露突然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在里面呕了很久才出来。许慧娟给陈露倒了杯热水,嘘寒问暖,大谈育儿经验,好像她已经生过一打孩子了。临时走,许慧娟交代陈露要定期去检查,她说:“我有个女伴在第一医院儿科,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我随口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许慧娟说是蔡欣。我心里格登一下,赶紧拉陈露走。

    我从来不带陈露去见我高中同学,杨易也只见过一次。我在高中同学圈里声名昭著。时任班主任对我的评价是“没有节操的流氓”。他大胆断言林丰能考上大学就是中国教育的耻辱。但搞笑的是我在大学居然当了两年学生会主席,没有一次补考经历,还是优秀毕业生。我很不喜欢提起那段流“金”岁月,所以陈露要我讲讲我高中时候的故事,我胡扯唐诗宋词,说:“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古今。”陈露想了一下,似懂非懂,一脸茫然,顿了一会说:“改天找你同学聊聊天,我就知道了。”我本想带她吃顿好的,一听这话,好心情全没了。长青市实在太小了,放个屁都能熏到认识的人,我去哪不好,非去“真爱一生”,去你Ma的!

    陈露的父母来了,我和陈露去火车站接他们。陈露叫着“爸,妈”冲向人群时,我张望许久才认出他们。岁月真是把无情的******,刀刀催人老,才多久没见面,两老人苍老了很多,特别是陈露他爸,头发清一色全白,完全不像个五十几岁的人。我伸手去接行李的时候,发现老人的右手有点不灵活,问他怎么了。他说:“前些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跌,不碍事。”陈露她妈说:“还说不厉害,骨头都断了。”陈露抱着她爸就哭开了。她爸拍了拍陈露的后背,说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哭呢,也不怕让人看着笑话。陈露一哭,她妈也偷偷抹眼泪。看得我心里一阵疼痛,鼻子酸酸的感觉有泪要来了。我抬头仰望天空,任由泪水在眼眶打转。

    傍晚,我妈也来了,大包小包一路风尘,可把老太太累得不轻,气都喘不顺畅,还主动请缨要和鸡鸭鱼肉过不去。陈露的妈妈坚决不让,卷起袖管决定一展厨艺。俩老太太似乎还有华山论剑的意思。作为后宫主人,陈露亲自下厨;作为一家之长,我打下手,妻唱夫随,尽显恩爱。三个老人看在眼里,满心欢喜,对各自的孩子赞不绝口,在饭桌上还延伸至从小教育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吃完饭,我和陈露打扫战场,他们在客厅聊天,我探出脖子看看,他们处得还算融洽。阿弥托佛!

    之后召开家庭临时工作会,主要议题是表决我和陈露的婚姻大事。我妈先发言,她说:“早就该去拜访你们,就是老了,不中用,一坐车就会晕,不敢出门。”我心里偷偷地笑了,我妈真会说话,她和一帮老干部五一节还去了趟井冈山,也没听她说头晕。陈露她爸说:“以后就是亲家了,我们不拘这些礼节,只要孩子过得幸福就好。”我妈还是对未尽礼数深表歉意。在职场混久了,言语中还是那股浓浓的腔调。然后提出关于聘礼的事,表示:“按照你们当地的风俗习惯来。”陈露她爸当场表态,不与他人比较,我们嫁女分文不要。还掏出一张银行卡给陈露,说:“我们夫妻都是普通工人,也没有存多少钱,这15万是我们老两口的一点心意。”我妈好面子,一脸神圣地婉拒他们的好意,坚决不让陈露要那钱,她说:“我的退休金全都给孩子留着呢,你们别担心孩子吃不好,穿不暖。”陈露的妈说:“就是给我外孙的一点点见面礼了。”陈露拉了她妈的手,说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她妈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我发现我妈牵强地笑了一下,她的心思我明白,她更希望是男孩。两个老人开始又就陈露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了一些想法,分析了孩子可能像谁的问题,并指导陈露如何保胎护胎。

    女人谈的事我们男人不便插嘴,我给陈露他爸递了一根烟,请他到阳台抽烟喝茶。我给老人冲了一壶上等龙井。茶叶是蔡欣给我的,据说价值数千,我对此保留看法,但茶叶香气沁人心脾是真的。老人喝了口茶,对我说陈露她妈身体不好,怀了两胎都坏了,怀上陈露后恐有意外,天天躺在床上。陈露的身体也不好,三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差点没救过来。我明白老人的意思,就是要我好好对陈露。其实陈露真不容易,一个人跑来长青,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她没有什么朋友,一下班就回家,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等我回家给我做饭。她的生活简单到无聊,但从不抱怨,我心情不好时,她还会安慰我。我以茶代酒敬老人,发誓我会好好对陈露的。老人说:“陈露也是被我们宠坏了,她有做不到位的,你别凶她,要跟她好好说。”我说我从来没凶过陈露。我说的是实话,自从和她在一起,我没给她翻过脸,因为我实在找不到翻脸的理由,陈露好得让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和陈露的婚礼经双方老人协商,一致同意开春后就举行。问我们有没有意见,陈露说听老人安排。我想是该给陈露一个完美的婚礼了,那是对老人最好的交代,也是给陈露最大的保障,还有即将到来的孩子,他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和一对爱他的父母。我摇头说没意见。二次工作会圆满结束。

    陈露的爸爸妈妈呆了三天就要回去了。我挽留他们,陈露她爸说她妈养了十几只鸡,要给陈露做月子时补身体。怕鸡饿死了,所以得回去。临行前她妈交代我:“陈露体质较弱,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要想着多给她补补身子,以后孩子才能健康。”我说会的。陈露她爸嫌她老婆太啰嗦,说林丰懂得,你就别操心了。“我看林丰这孩子挺好的,把陈露交给他,我放心。”我听着心里翻江倒海,羞愧难当。要不是我脸皮厚,真的,我会红着脸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