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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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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暮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阴狠的诅咒,让云暮雪一下子惊醒过来。

    阴凉入骨的水灌入耳鼻喉,呛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拼命地往上划,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天知道她怎么会如此悲催?

    好好地坐个飞机去参加医学大会,竟然也会失事?

    四周湿冷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的恐惧在慢慢减少,反正她没死就好。掉到水里,总比被炸飞了强。

    她会游泳,生存的几率还很大。

    只是她还没划几下水,就觉得自己骨软筋酥,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久在医学中浸淫的她顿时一惊,怪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似……被人下了药。

    她和人无冤无仇的,谁会这么害她?

    身子不听使唤地慢慢地往下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她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榨干,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依然在水里飘荡。

    水虽然不是寒冷刺骨,可还是凉得让她浑身发抖,腿肚子抽筋。

    她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快要用尽了,眼神开始涣散,只觉得一片混沌,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水里了吗?

    可怜她才二十出头,这辈子还未恋爱呢。

    她不甘心!

    迷迷糊糊的,云暮雪忽然感觉腰间刺痛了一下,让她的意识开始回笼。

    耳边听得一个欢快的声音大叫着,“爷,有大鱼,快!”一个带点儿娘娘腔的男人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云暮雪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忽地一下就飞了起来,破水而出,让她快要压榨干了的肺重新呼吸到了新鲜久违的氧气。

    她贪婪地吸着,眼睛还紧紧地闭着,意识有些模糊,只剩嘴巴一张一合,活像一条缺水的鱼儿。

    “爷,好大一条红鲤鱼啊!”兴奋雀跃的娘娘腔,刺穿耳膜,让云暮雪的神智清醒了些。

    红鲤鱼?什么红鲤鱼?

    她似醒非醒间,就听“哗”地一声巨响,眼前的水花飞溅,云暮雪只觉得自己像是腾云驾雾一样,腾空而起。

    “啊……”,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兴奋的感觉充斥着云暮雪的胸腔,她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

    可她连一声惊叫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她的身子便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弧度急速落地。

    “砰”地一声,柔软的身子和坚实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脑袋砸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巨大的疼痛袭来,云暮雪的眼前铺天盖地都是一片黑暗,疼得她龇牙咧嘴连声哼哼。

    在昏过去之前,一角雪白的衣料撞入眼帘,她的脸颊上忽然像被春风拂过,柔软的触感让她睁开了眼。

    就见幽绿丛中,一人衣袍如月华,三千银丝似霜雪,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俯身看着她。

    不过云暮雪惊诧之余,没有看仔细,那椅子下面并不是四条腿,而是两只圆滚滚的木头轮子。

    见她睁开眼,那人忽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如地狱修罗般的骷髅面具。

    云暮雪呆了,就那么躺地上,直直地对上头顶那张恐怖面具后的眸子。

    那双淡褐色的眸子荒凉如寒漠,波澜不兴,冷冽幽暗,好似一泓幽深的潭水,让人看不清猜不透,可又忍不住想溺毙其间。

    云暮雪就那样呆呆地盯着那双眸子,似乎忘记了世间所有。

    “怎么会有这么一双眼睛?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却又不得不被它吸引?”

    云暮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双眸子太特别,特别地让她移不开眼。

    白衣男子也在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波澜不兴,似乎看到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死物。

    荒漠般的眸子只是轻轻一扫,就好像有一层冷雾笼罩在云暮雪身上,让她浑身冰凉透骨!

    “怎么,怎么还有条绿尾巴?”先前那个娘娘腔高八度地惊叫起来,打破了一时的静谧,“爷,难道,您钓上了一条美人鱼?”

    娘的,原来自己是被人当鱼给钓了,怪不得她觉得自己腰间刺痛呢。

    她想要开口骂他们把她当鱼,可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架子跟酥了一样,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躺在那儿,嘴不能张眼不能睁,跟死人一样!

    谁给她下的“软骨散”?她要是死不了铁定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人给挖出来,抽筋扒皮!

    “爷,怎么……怎么变成人长了腿了?”湖边重重绿荫里,一个黑衣男子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指着面前那个湿漉漉的人儿,尖叫连连。

    旁边坐着的白衣男子,面上带着一张精致的骷髅面具,长发如雪,冷冽如刀般的眸子只冷冷地盯着脚下的“美人鱼”。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不紧不慢地绕着鱼竿上的线,却是一声不发。

    “爷,这,这到底是人还是鱼?”黑衣男子不死心地蹲下身子就去扒开云暮雪脸上披散着的湿发,尚自不敢确定。

    云暮雪的脸被自己的头发扫来扫去,痒得难受,无奈她眼不能睁手不能动,只得在心里把那个娘娘腔的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一遍。

    这人眼瞎了吗?她明明是个人,怎么变成美人鱼了?

    白衣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于腿上,背影挺拔如修竹,眼神望着远处浩淼的湖面,似乎在出神,对黑衣男子的话完全无动于衷。

    云暮雪只觉自己脸上跟有只大毛毛虫在爬一样,痒得她钻心地难受。可偏偏自己不能动不能言,连狠狠地瞪一眼都不行!

    “老娘是人好不好?好不好?你个眼瞎的,分不清鱼和人吗?”

    云暮雪一听那娘娘腔,就倒尽了胃口,真不知道这人怎么长得一双眼,竟然一口一个“美人鱼美人鱼”的,简直气死她了。

    “爷,听说前朝有个书生在这湖边垂钓,有一日钓上一条美人鱼,那美人鱼就给书生做了妻子,每日里下厨做饭,和书生还生了几个孩子,后来书生高中状元,做了宰相,美人鱼被皇上御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了……”

    黑衣男子絮絮叨叨,扒拉着云暮雪头发的手,小指翘成了兰花,压根儿就没发觉那白衣男子面具后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云暮雪已经在心里把他给骂了个遍,“你娘才是美人鱼呢,你娘才给书生做老婆呢。”

    “爷,咱钓的这条会不会也是美人鱼?要不,咱带回去看看,要真的是了,正好给爷您做王妃?”

    云暮雪强忍着脸上跟毛虫爬过般的刺痒,在心里已经把那个娘娘腔给骂得狗血淋头了,“谁是美人鱼,谁要给你做王妃?”

    正在心里骂得欢实,她忽然顿住了,等等,王妃?难道那白衣男人是个王爷?

    怎么一下子冒出个王爷出来?她这是在哪里?怪不得方才见那人的衣着……有些古怪?

    只可惜那男人脸上带着一张吓死人的骷髅面具,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

    黑衣男子嘴里唠唠叨叨,手下不停,等他扒开云暮雪脸上的湿发,忽然大叫了一声。

    “爷,真的是个美人儿,绝色大美人儿呀!”

    “哪儿来的绝色大美人儿?”云暮雪心里暗想,说的是她吗?她充其量就是个清秀佳人,算不上绝色啊?是这黑衣人没见过美人儿大惊小怪吧?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小小的窃喜,在男人眼里,她竟然是个绝色大美人?这辈子她还从未听过这么高标准的赞扬!

    白衣男子终于受不住地斜了黑衣人一眼,紧抿的双唇轻启,清冽冰冷的声音流泻而出。

    “要真是美人鱼,带回去给你做媳妇吧。”

    “啊?”黑衣男子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声,咧开嘴角笑了一下,却忽然又满脸悲戚地摇着头,“爷,奴才是什么人?就算看着个绝色美人也白搭!”

    云暮雪无语,这白衣男子真是个混球!她就算是个绝色美人就能不经她同意随便把她送人做媳妇了吗?

    这是要拐卖妇女的节奏吗?

    混蛋,他要是真敢,信不信她能动弹了削死他!

    不过让她更纳闷的是,这个自称“奴才”的怎么这么说?他难道是个太监?王爷嘛,手底下有几个太监伺候着也正常,而且这人还一副娘娘腔!

    莫非,她……真的……穿了?

    她恨不得翻身爬起来用湖水照照自己的脸,只是身子动弹不得,她干着急也没用!

    不过那白衣男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嘴可真够毒的。让她给太监做媳妇?

    去你娘的,姐就算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给太监做老婆!

    该死的臭男人!看不上姐倒也罢了,尽出这些缺德的馊主意!

    姐咒你下辈子做太监,看着美人儿流口水!

    “爷,还是您带回去吧?府上不正好缺个王妃吗?您也老大不小了,没个王妃怎么成?”

    黑衣人索性乐颠颠地跑到白衣男子身边,伸手就去推白衣男子坐的椅子,“爷,您过去看看,真是个绝色大美人儿,奴才不骗您的……”

    “闭嘴!”白衣男子似乎是怒了,一把拂开他的手,冷冷一瞥,“聒噪!”

    黑衣男子就像被武林高手给点了穴一样,立马两片唇紧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个不停,看上去甚是滑稽。

    “走吧。”白衣男子斜了他一眼,冰冷的眸子不含一丝情绪,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爷,那这美人鱼……”

    见白衣男子眼风如刀般扫过来,黑衣人赶紧捂着嘴巴,小声咕哝,“这女子要怎么办?不救吗?”

    白衣男子理都没理他,只是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黑衣男子身子一哆嗦,声音也跟着发起飘来。

    “不是,奴才……奴才只是觉得这女子可怜,这么个绝色美人儿,万一死在这儿岂不可惜?”

    “德成,这天下间,可怜之人可惜之事太多了。”白衣男子收好鱼竿,轻轻叹息了一声,面具后的眸子深邃地像是湖心里的水,幽暗深邃。

    “那,爷,真的,不救吗?”被称为“德成”的黑衣男子不死心,扯着娘娘腔不依不饶地问着。

    “你的话太多了。”白衣男子那双幽冷的眸子淡淡扫过地上昏死过去的人儿,声音冷漠如千年的荒漠。

    “世间纷扰,干我何事?”广漠寒凉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莫名让人心悸!

    白衣男子毫不留恋地从云暮雪身上收回自己的眼神,薄薄的双唇轻启,无情的话像是尖锐的匕首扎向云暮雪的心窝。

    躺在湖边草地上的云暮雪没来由地心脏一跳,有一股揪心的疼慢慢地从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

    这个男子心真硬,石头做的吗?竟然见死不救?她还是个绝色大美人儿呢。

    此时,她忽然不觉得那黑衣人可恶了,反而还觉得这个黑衣人比白衣人讨喜多了。至少,人家还是想救她的!

    白衣男子慢慢地摸索着椅子扶手上的一个把手轻轻地转着,身下的椅子慢慢地滚动起来,朝湖边的小路走去,坐在轮椅里的挺拔身影孤寂无边!

    躺在冰冷潮湿地面上的云暮雪顿时欲哭无泪,妈妈呀,这人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啊?

    怎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啊?

    姐好歹也是个美人坯子啊,这人怎么……怎么如此……不怜香惜玉?

    云暮雪恨得咬牙切齿,什么该死的王爷?

    此仇不报非君子!

    等下次再遇见他,姐誓要把那臭男人虐……残!

    “碧如姐姐,人,死了没?”

    大齐上柱国大将军府邸,一处幽深的小院里。

    两个穿着红菱掐牙背心的丫头,战战兢兢地从支起的窗口往屋里看去,声音里透着满满的不安。

    “死了。人抬回来就放地上了,又不给请郎中,过了这么久也没动静,早就死透了。”被喊作“碧如”的丫头觑着眼往屋里瞧了瞧,确定地说道。

    “人都死了,就让咱们两个守在这儿,黑黢黢的,怪吓人的!”先前说话的那丫头忍不住身子就往碧如身边靠过去,她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惹得碧如也跟着哆嗦起来。

    “春红你个死蹄子,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小心紫玉姐姐听见了打你一顿板子!”碧如虽然心里也害怕,可还极力掩饰着,低斥着春红。

    紫玉是云大将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最得夫人信任,平日里在她们这些小丫头跟前,那是说一不二的。

    春红吓得不敢再乱说,可嘴上还是不服,“紫玉也不过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仗着夫人的势,就欺负我们这才来的。这死人她怎么不来守着?”

    “胡说些什么?再说我可要去告诉紫玉姐姐了?”碧如一边威胁着春红,一边直起趴在窗户上的身子。

    她们两个奉命守在这儿不能离开,可到底胆小不敢进屋,只得待在院子里。

    这暮春的夜,还是凉飕飕的,冻得两人嘴唇发青,浑身发抖。

    忽然一阵轻风从树梢上刮过,带着一丝呜咽从两个丫头头皮上拂过,吹得她们浑身发麻。

    春红吓得“哎呀”一声惊叫,抱着碧如的胳膊带着哭腔嚎起来,“碧如姐姐,我好怕,听说前头夫人就是在这儿吊死的……”

    碧如一张小脸也是惊得雪白,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爬过屋顶的毛月亮,顿觉毛骨悚然。

    好似那轮毛月亮正冲着她龇牙咧嘴地笑。

    她强提着一口气,抓紧了春红的胳膊,屏气凝神地往屋里瞅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竟然看到躺在门板上的那个湿漉漉的大小姐的尸身忽地扭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奇怪的“咕噜”声从屋内传来。

    最后那根稻草终于压垮了强撑着的碧如,她“妈呀”尖叫一声,拉着春红就冲向小院的大门。

    寂寥无边的深夜里,将军府里回荡着一声凄厉阴森的惨叫,

    “诈尸啦!”

    云府绮罗院的上房,刚躺下去的夫人王氏被这声惊叫给吵醒了,她心神不宁地厉声朝外喊道:“来人!”

    在外间值夜的大丫头紫玉立马应了一声,披着夹纱袄儿进了里间,就见夫人王氏已经挑了帐幔坐在床沿上。

    “夫人,您,这是梦魇着了?”紫玉忙上前去扶只穿了一身白绸寝衣的王氏,关切地问道。

    “你可听见外头有人在喊什么?”王氏推开她的胳膊,坐在那儿兀自有些怔忡。

    “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啊?”紫玉小心翼翼地答道,“奴婢,睡得有些死!”

    王氏疑惑地朝外睃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奇怪了,莫非我听岔了不成?”

    正迟疑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她身边的秦妈妈挑了薄纱银红的帘子进来,低身回禀,“夫人,不好了,翠微院那丫头,诈尸啦!”

    云暮雪是被肚子里狂轰滥炸的“咕噜”声给轰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上漆黑的一片。

    身上凉得透骨,她哆嗦着爬起来,摸了摸,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扇硬邦邦的门板上。

    后脑勺疼得要命,她伸手触了触,那块儿鼓起一个大包。这还是在河里被那神秘的面具男钓上来时撞到了石头造成的,好在不算严重。

    她微微地眯了眯眼,环视了一眼四周。光秃秃的屋子,让她有些莫名:自己这是在哪儿,谁把她送到这个屋子的?

    潮水般涌来的记忆告诉她,她可是上柱国大将军云昊天的嫡长女,虽然傻了,可也是堂堂大小姐,怎么会躺在一扇门板上?

    这是把她当死人了么?

    呵呵,看来这府上不大平静啊?

    耳畔还回响着她落水时那声阴狠的诅咒“云暮雪,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这个声音她清楚地记得,这辈子都不会忘!

    看样子,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置原身于死地的!

    好,很好,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些魑魅魍魉连一个傻子都痛下杀手的。

    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云暮雪决定先祭奠一下五脏庙再说。

    许久没有吃喝,她浑身酸软无力,勉强从门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着昏暗的月光在屋里乱摸。

    屋内陈设简单,不过是一榻一桌两凳而已。

    桌上空空如也,连个茶壶都没有。

    云暮雪双手撑在小桌上,笑得阴险:好啊,这府里的人就这么想让她死?那好,她偏要活得好好地,看那些人能把她怎样?

    扶着桌子慢慢地往门口挪去,她每一步走得缓慢又沉重,一步一个水印。

    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云暮雪有些茫然地四处乱看。

    诺大的院落,她也不知道哪儿是厨房。

    不过她知道,像这样的府邸,厨房里都是彻夜有人上夜的,好预备着主子要吃要喝的。

    只要她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就能找着吃的。

    寻寻觅觅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一处院落还亮着灯。

    云暮雪浑身立马有了力量,隐隐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饭菜香味了。

    饿极了的云暮雪三两步跨了过去,见果然是一间厨房,架子上堆满了肉菜,灶上的砂锅里正冒着滚滚热汽。

    一个五十多岁的壮实婆子正一手拿着一块抹布,端着一个砂锅往灶台上放,嘴里还嘟囔着“夫人交代好的,怎么还不见人来取?”

    那砂锅里浓郁的香气,冲得云暮雪饿瘪了的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她什么也不顾了,疾步上前就去抢婆子手里的砂锅。

    那婆子还以为是夫人身边的丫头来了呢,连忙把抹布递过去,“姑娘,慢着些,小心烫!”

    却在看清那个头发披散在脸上、浑身湿漉漉的人时,吓得“鬼呀”一声尖叫,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抹布也掉到了灶台上。

    云暮雪一手摸过一把勺子,一手就把砂锅的盖子揭起来,里头是满满一砂锅的鸡汤。

    添了一下干燥的唇,她俯下身子没有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很快,一砂锅的鸡汤进了肚,热流滋润了五脏六腑,身上立即暖和起来。

    她意犹未尽地放下勺子,抬步往外走去。

    厨娘缩在角落里面无人色,瞪着那个乌发披散的纤细背影直发呆。

    刚跨出厨房门槛的云暮雪,就看到对面走过一队挑着灯笼的人,抿了抿唇,她默默地站住了脚步。

    为首是个一身贵气逼人的中年美妇,穿一身大红蝶恋花夹纱褙子,光晕里,看得出那衣服上点点金光跳跃。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人就是她的继母王氏。此刻,王氏的手搭在一个身穿紫衣的丫头胳膊上,缓缓而来,站定在离云暮雪三丈开外的地方。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年龄和云暮雪相仿的红衣姑娘,乃是王氏的亲生女儿——云晨霜,也就是她的妹妹,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云暮雪撩了一把湿哒哒还滴着水的乌发,笑微微地看向王氏。

    “雪儿……”王氏有些迟疑地朝她低低喊了一声。

    云暮雪红唇绽开,伸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被鸡汤滋润过的唇,露出一口白生生的小牙!

    ------题外话------

    开新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