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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方祎望着眼前这个红苹果一下了乱了方寸。他眨眨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她的头发已经及肩了，长时间没有修理，有些凌乱，脸蛋白得透明，略显憔悴。
何小皖把苹果放在他手上后，把视线瞥向别处，“平安夜快乐。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声音不似往常的高扬，语气微弱。大病初愈。
每天，他都会来到家门前，从早上十点到下午，撑着一把黑伞，直到雪从前面一次次堆满滑落。她醒来后是陈姨告诉她的，告诉她每天的等待。
她听后捂着脸，哽咽。方祎，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她决定要见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至少，要见一面。
雪依然在下，落在他的肩头。刚才他伸手接苹果的一瞬间，伞已经被他丢在雪地里。独特的黑色，与这个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你也是，平平安安。”
听到他的笑声，何小皖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眼底的青色彰显着他的疲惫，那个淡淡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她伸手去遮住他的眼睛，靠近几步，埋在他的怀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矫情。
脚步碾着雪，发出咯吱的声音，仿佛在心里揉进了一捧玻璃渣子，连呼吸都是疼的。
方祎抬手环住她的腰，埋头在她脖颈处，抱得紧紧的。视线被她的小手遮住，索性闭上了眼，变成漆黑。漆黑里，最明朗的光线是她的影子。
“小皖，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宋泽把苹果放在桌上，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忽然又想到了方柯的家。看了下时间，下午六点，他还没有下班。
她蹲下身，下巴靠在桌子上，盯着那红彤彤的果子看了好久，嘟了嘟嘴，站起身来，拿了最漂亮那个，装进包里，从抽屉里翻出那把防盗门钥匙，塞进口袋里，就关灯拉上门出去了。
一出宿舍，她就觉得寒风呼啸而来，把围巾多裹了一圈。走在路上，学校里有很多人都捧着苹果，或者提着礼品盒，有的是一个人走着，也许是去送给别人，也许是收到的礼物；有的是两个人，情侣，闺蜜，兄弟，说说笑笑。这个节日的气氛浓郁得不像话。
出了学校，街上更加繁华热闹。这个时间段，学生都下课了，职员也下班了，华灯初放，灯火通明。
她一路走到小区楼下，随着人.流进了电梯，按了32楼，电梯里的人开始闲聊起来，她埋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到了，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一个男生，看样子也是大学生，他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吓了她一跳，紧接着手里多了个苹果。
男生弯眸笑，“同学，平安夜快乐，拜。”他挥手，电梯门关上。
宋泽愣了愣，笑笑，转身把钥匙掏出来开门。
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果然还没有回来。宋泽摸到门旁墙上的开关，打开灯，突然的光明让她眯了眯眼。
还是之前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干净。她换了鞋，把包放在沙发上，手上苹果顺手放在桌上，走到冰箱旁，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几瓶饮料，还有零零星星的鸡蛋，他那么忙，应该不怎么在家吃饭吧。
做顿饭给他，当做礼物好了。
大概她自己都忘了，她还在生他的气。
下楼到附近超市买了菜回来，一阵忙碌，丰盛的菜就摆上了桌。她抬腕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了，他应该要回来了。想着，她收拾收拾东西，把包里的苹果拿出来放在桌上，就匆匆离开了。
方柯谈了一场生意，在C市这边没有在B市的公司景气，分公司才刚起步，他不怕这么风浪，只是，听那边说，B市的总公司出现了些问题。
他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刚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愣了愣，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还是很快换了鞋，大步走到饭桌前，是一顿丰盛的晚餐，看样子有些凉了。他有些颤抖，但是还是没忍住情绪，笑得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跑出去，看了看，没有发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的身影。又拉上门，进来，坐在餐桌前，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小笨蛋一个！
吃饱后洗了餐具，然后洗了澡出来，他一手拿着那个苹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却没有看。盯着这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苹果，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口咬下去。
果汁很足，沿着他的嘴脸蔓延一点点，他抬手，用手指抹了，看了眼电视。新闻里在播放美国为圣诞节狂欢的情景。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放在耳边听。
宋泽戴着耳机听单词，杜明要求她好好学英文，说以后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英文讲话，所以，她开始从单词学起。突然，耳机里传来杂音，是电流干扰。
她往旁边看了眼，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跳动着“方柯”两个字。她怔了怔，摘下耳机，接了起来。
“喂？”
“宋泽，我想见你。”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透着喜悦，让她瞬间酸了鼻，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眼睛有点涩。
她吸了吸鼻子，“嗯，好。”
冷战了这么久，她终于还是没有压抑住情绪，她不是在乎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也不是在乎他会不会对自己负责，她想要逃避又想要得到的，不过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那么鲜活的液体中流淌着的，是不是深爱？
原来，她对爱情的理解到了这种程度！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偏执。
“宋泽，对不起。还有，谢谢你的晚餐，很好吃。”方柯盯着眼前咬了一半的苹果，说，“苹果是冬天冻红的笑脸，看似冰凉，实则温暖。”
宋泽在那头笑出声，他是在告诉自己很暖心吗？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关了电脑，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戴好，然后包进被子里，闭上眼，“方柯，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们都不说，逃避的话题是不能触碰，没必要死抠着那些东西不放。
方柯听着那边传来轻声哼唱，关了电视走进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仿佛这样能带走他的疲倦。
电话那头在轻声唱着，“喜欢你，就把我当做你，我们就在一起，呼吸，安静而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