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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话 遥远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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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后,穆文睿送陈德佑坐上阿强的车,便站在门口等周影,她要去洗手间换衣服。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和林媛媛去跳舞啊,要不,怎么会跳的这么好?”周影走出来,边下台阶边嘟着嘴问,女人在这方面都是有点小心眼儿的,何况又是她最爱的人。

    穆文睿帮她提着装礼服的袋子,不禁苦笑:“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跳舞,为的还是去把你换回来。”

    周影笑着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

    穆文睿只好告诉她:“我妈喜欢跳舞,我爸不在的时候,就拉我陪她练。”

    周影四处看不到阿强的车,说:“你是故意叫阿强回去的吧,也好,我喜欢这么走走。”

    穆文睿和她并肩走着,穿行的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小时候,我就喜欢踩爸爸的影子玩。”周影说着去踩穆文睿的影子,他则双手插兜,边走边好笑的看着她。

    一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冷峻的神情,周影看着他的脸,不禁脱口而出:“阿占……”

    穆文睿同样惊讶的看着他,等待对方的反应。

    那人闻声竟然停住脚步,他缓缓的转身,看着周影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异样,不对!这不是阿占的眼神!穆文睿下意识的把周影护在身后,上前半步,问:“你真是阿占?”

    气氛有些莫名的奇怪,昏暗的路灯下,周影仔细寻找着关于阿占熟悉的表情,然而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那人看向穆文睿,有点不可思议的说:“你们认识阿占?”

    穆文睿看着他一身正常的穿戴,脸上毫无阿占的影子,警惕的问:“你是?”

    那人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中带着一丝不自然:“阿占是我双胞胎弟弟,他这里有点问题。”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穆文睿看着他手臂内侧的疤痕,瞳孔微微放大。

    周影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原来遇到了阿占的哥哥:“我说呢,你们简直一模一样,请问怎么称呼?”

    那人尴尬的笑笑:“彭高勇。对了,我弟弟没给两位带来什么麻烦吧?”

    周影赶紧摆摆手,随口说:“没有,他反而帮了我们很多。”

    没想到彭高勇听到周影无意间说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我能不能问他帮了你们什么?”

    穆文睿闻言愣了一下,敷衍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半月岛曾经的一些旧事。”

    “什么旧事?”彭高勇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打听的有点多了,这样恐怕会让对方怀疑,他立即自圆其说的开始补充,“我的意思是,也许我比他知道还多,你们可以直接问我。”

    周影心里也开始疑惑,就算他们和阿占认识,但和彭高勇并不熟,他为什么这么热心?

    “关于穆鸿飞和卫成业的事。”穆文睿试探着回答,想看看他的反应。

    彭高勇眼中的紧张一闪而过:“那阿占是怎么说的呢?”穆文睿注意到他脸上瞬间的变化。

    周影接话:“没什么,就说他们曾经和他一起玩。”

    彭高勇脸上这才显现出稍微缓和的神情:“哦,原来是这样,呃,我还有事,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可以找我。”

    “彭先生走好。”穆文睿接过名片,目送着彭高勇的身影逐渐消失。

    “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周影自言自语。

    “疤痕。”穆文睿表情凝重的说,“他手臂上的疤痕和阿占的一模一样,就算是双胞胎,后天造成的伤相似度也不可能这么高。”

    周影有些心跳加快:“这么说,他……难道真是阿占?在半月岛上他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吗?”

    穆文睿摇摇头:“如果是装的,为什么刚才一直想知道阿占和我们说了什么。”

    周影想想也是,难道他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需要去问别人?她睁大眼睛:“这人不会有健忘症吧?”

    穆文睿看着手里的名片说:“可能更严重,我怀疑,阿占是彭高勇分裂的人格。”

    “所以他才这么紧张的打听自己作为阿占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周影愣在原地,有些不相信这么诡异的事会让自己碰到。

    “是的。”穆文睿开始思索,那时彭高勇为什么在半月岛,现在又跟着他们回了明阳市,在整件事中他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从刚才他的态度来看,好像生怕另一个人格因为共享记忆而说出什么似的。

    明阳市立医院。

    祝星海的脚步有些沉重,再次踏进宫逸晨病房的时候,他没有立即说话。上次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意外。

    素秋听到门声却听不到人说话,心里正奇怪。宫逸晨开了口:“找我有事,还是找素秋有事?”

    素秋闻言已经知道来的是谁,祝星海走近床边,平淡的说:“怎么样,查到自己的身世了么?”

    宫逸晨点头:“恩。你就是因为这个恨我?”

    祝星海漠然的说:“如果你没有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根本不会拥有今天的一切。”

    素秋朝向祝星海的方向,辩解道:“你错了,他从来没有靠过父亲。”

    祝星海踱步到素秋身边:“我才是真正靠自己走到这一步的。”

    “祝星海,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尖锐?就算宫逸晨代替了你,也并非他本意,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想知道这仇恨究竟来自哪里?”素秋向前走一步,迫使祝星海向后退了一步。

    祝星海怔了怔,目光从素秋身上转到宫逸晨:“你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我呢,被人唾弃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我妈要是不被宫长清抛弃,也不会死,我不会一个人痛苦的活到现在,虽说我的出生可能本就是个错误!”

    素秋探到祝星海扶着床尾的胳膊在微微颤抖,她反驳道:“没有人的出生是错误,错的是一个异位的人生,你和宫逸晨都是受害者……”

    “你为了让我不对付宫家,当然可以这么说。”祝星海打断素秋的话。

    素秋提高声音:“我不仅想救宫家,也想救你!”

    这句话让宫逸晨和祝星海同时一愣,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素秋拉着祝星海的胳膊,真挚的说:“我希望有一天你和宫家尽释前嫌,我和宫逸晨能多一个大哥。”

    宫逸晨默默的看着素秋,祝星海则站在原地,也许此刻他也有所触动。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似乎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许久,祝星海缓缓走到门边,手碰到门把手的一刻,他侧身问宫逸晨:“你恨不恨你的亲生父亲?”

    宫逸晨摇摇头,诚挚的说:“不,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祝星海慢慢垂下眼帘,拉开门走出了病房。他在走廊里快步走着,素秋和宫逸晨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的确,也许宫长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许他们当初的分道扬镳是有原因的。祝星海对于素秋刚才的憧憬竟然开始向往,尽管他已经为此鄙视过自己了。然而心里的渴望还是无法抑制,祝星海,你怎么了?他问着自己的心。

    病房里的宫逸晨看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素秋,问:“你在想什么?”

    素秋回过神来说:“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叩响,宫逸晨回应:“请进!”

    进来的人让宫逸晨始料未及,竟然是周宏远。刚才还和祝星海提到亲生父亲,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以前家长会时,他曾不止一次见过周宏远,不曾想却是这种关系。

    “周叔叔!”宫逸晨怀着复杂的心情打着招呼。

    “不用起来,上周就听你母亲说了,一直没抽出时间。”周宏远看着宫逸晨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毕竟这是夏凌雪的儿子,他从宫逸晨眉宇间总能看到属于夏凌雪的完美。

    素秋听到两人的对话,终于猜到来人是谁,她有些心疼宫逸晨,当着亲生父亲的面却不能相认,而父亲也不知道有他这个儿子的存在。人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些事,他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吧。

    宫逸晨有些拘谨:“周叔叔能来看我,我已经……”他竟然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周宏远并没有注意到宫逸晨的异样,他环视四周说:“环境还不错,大三开始实习了吧?”

    宫逸晨回答:“没有,五年制要大四才开始。”

    周宏远点头,欣慰的看着他:“医科大出来就是正牌医生了,前途无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宫逸晨总能从话里听出父亲的慈爱。

    这要是放到过去,宫逸晨不会觉得怎样,而如今,他明确了身世,加上那次听夏凌雪讲述和周宏远的曾经,让他莫名产生一种无法一家团聚的感伤。

    周宏远走后,宫逸晨久久的沉默着,这就是命运吗,完全无法挣脱的枷锁。他越来越理解祝星海远远看着宫长清时的感受,如果可以,他愿意帮祝星海找回那份关于父爱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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