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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堪笑世间知路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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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绾语缓缓点头,倾城一笑,道:“不远不近,无功无过,绾娘明白!却有一事不明,既然月华夫人舞技出众,又如此在意皇上,为何这次又会昭绾娘入宫?”

    水三娘重重叹了一声,“我找人打听过了,说下月初五是皇后娘娘寿辰,月华夫人圣眷正浓,谁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不会甘心为皇后娘娘献舞。所以宫中舞畅苑才决定请上一年的花魁宫中献艺。”

    果真是那么简单?

    卿绾语仿佛感觉到阴谋的烟雾一层层笼罩上来,避无可避。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头来,究竟是谁利用了谁,还不知道呢?

    转眼入宫献舞的日子就到了,这日卿绾语独自坐在马车里,这回,她身边除了服侍的喜儿,谁也没跟来,就连水三娘也不被允许随行。

    马车驶过那道高耸的宫门,她们就再不能坐车,须步行穿过眼前这条长长的巷子,到尽头的另一边。

    踏上这条巷子,隔着面纱,卿绾语望去,那是一条长得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永巷”,这里面记载着多少花开花落的故事。

    一阵风吹来,凉得刺骨,一股逼人的恐惧扑面袭来,这种感觉让人手冒冷汗,无法呼吸。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高墙宫苑,不知这次是怎么了,是什么让她产生了恐惧。

    当时的她还不知,今后的岁月她与这里有着几番生死的纠缠。

    这时候,远远听见内侍官清道的声音,太监严词厉色地把舞姬们往边上赶。

    “都给我跪着,不许抬头。”

    卿绾语低着头跪在坚硬的石板上,耳边是车轱辘由远而近的声音,在静寂的高墙里响起。

    静待的时光好像特别久长,一阵风过来,微微掀起卿绾语头戴的白纱,露出她略施粉黛的容颜。

    良久,一辆华丽的马车遥遥驶来,那马车极是奢华,车顶镶嵌碧玉龙珠,璀璨招摇。这马车宫里人再熟悉不过,除了骄奢淫逸著称的宁王还能有谁?

    马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停!”

    有风拂过,掀起了帘子一角,透过轿帘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都跪着些什么人?”

    太监不知自己是否犯错,吓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回答:“回王爷,是奉召进宫为皇后寿辰献艺的舞姬。”

    “哦?”车里的人起了兴趣,一只修长的手指从帘缝中伸出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卿绾语,玩世不恭的调调说道,“你,过来!”

    卿绾语怎会不认得他的声音,化成灰都认得。明知她不想节外生枝,但这变态的家伙似乎玩上瘾了,偏就不让她安生。

    太监微怒地掐了卿绾语一把,“王爷喊你过去,还跪着干嘛?”

    “喏!”

    卿绾语千般不愿地从地上起来,忍受着众人投来带着浓浓醋意的目光,今晚,她注定又得成为众矢之的。

    “靠近点,把帽子掀了,让本王看看!”

    死变态,明明知道是她,还有什么好看的。怎奈何人家是王爷,咬碎牙也只能照做。

    待她才靠近一点,那只手从窗户里伸出来,箍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头拉进车里,她的手掐着窗框,忍住没有叫出声来。

    车厢里暗淡无光,他的喜怒难辨的容颜近在咫尺,鼻尖碰在她的鼻尖上,温热的气息带着危险扑面而来。

    外面跪着的舞姬抬头好奇的张望,被女官压低声的怒斥回去,无人得知车厢里发生的事儿。

    卿绾语被放出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带上纱帽,挡住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和凌乱的发髻。

    “果然有几分姿色!”

    丢出这句话,马车扬长而去。

    在外人眼中刚才那一幕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不日将又生一段故事在宫闱里传播。

    只有卿绾语知道马车里的人有多嗜血,他几乎是咬着她的唇说完那句只有她听得见的话。

    “这场戏你若演砸了,别怪本王无情!”

    马车走了,这边的戏却才刚上演。

    柳梦萝仗着胆子问:“大人,刚才马车里坐着的是何人?”

    “这是你们该问的吗?”女官带着深深的鄙夷看了卿绾语一眼,“这些王爷公子与你们哪怕真有些什么,也不过是玩玩,别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太监这席话无疑已经告诉所有人刚才马车的主人是谁。

    卿绾语毫不介意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今晚注定不会安宁。

    夜笼宫城,灯火迷离。殿外落花无声,秋月如霜。梓懿宫的正殿内麝烟缭绕,如梦如幻。

    舞台搭在殿中央,六宫嫔妃都来了,坐在两侧,犹如百花争艳。

    主位上,皇后头戴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穿一身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气度沉静雍容地坐在皇上身边,俯视群妃。

    座下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正是月华夫人,她身穿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的,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芍药花,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光彩毫不避讳地赛过今晚的主角。

    皇后在给皇上倒酒时,凤眼不经意地扫过殿下骄傲如孔雀的美人,心里笑道:再美也不过是只孔雀,再艳也不过是朵芍药。任凭你圣眷正浓,也只配坐在下头,终究低我一等。

    几曲过后,不甚精彩,皇上看得有些兴致乏乏。

    眼见皇上昏昏欲睡,月华夫人才起了精神,洋洋得意起来。她端起杯子,站起来给皇后敬酒,仰视皇后的目光都带着挑衅。

    “妹妹祝姐姐凤体康健,心想事成!”

    皇后淡定地端着杯子与月华夫人遥祝,端庄大方地颔首接受月华夫人的朝贺。

    “月华妹妹有心了。本宫瞧着妹妹今夜兴致不高,当然,这些舞姬的舞艺又如何能与妹妹相比?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玥萧国地处塞外,月华夫人在那长大,心机不比中原人,皇后几句不知真假的话竟让她得意忘形起来。

    “在我们玥萧国,她们就连在酒馆里卖艺都不配,更别说在皇宫里献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