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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雨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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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花虽美,花期短暂。

    某天,一夜春雨淅沥,加速了它走向衰败的时间。

    花期是樱树这一生,一年一度的盛宴,每一朵樱花都将自己最美的姿态的奉献,哪怕是生命。

    在满树烂漫,极尽琼华后,带着如丝的眷恋,纷纷簌簌,凄美难言。

    四月末的樱花微雨,花开妖冶的樱花树下,她穿着米白的连衣裙,身后长发微扬,黑白分明的眼睛艳阳而流光溢彩。一阵风蓦地吹来,满地樱花随风而起…她置身花雨间,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这一幕,刚刚归来的苏景渊看得清晰惊艳,不由就顿住了脚步,静静观赏。

    苏暖抬着手,去接那缓缓飞旋而落的花瓣。那花瓣好像故意似的,竟绕开了她的手,被一阵忽来的风,带向了别处。她被飞旋起舞的花瓣包围,伸出手去,却一瓣都没有抓到,不由蹲下身去,有些莫名怅惘的去拾取地上没有随风而舞的,还稍有的多愁善感,沉思着自己到底是怜惜它们短暂的一生,还是该佩服它们全然的奉献的勇气。

    很快,她就捡了满满的一捧。

    风像跟她作对似的,蓦地吹过来,煞时又是两手空空。

    苏暖不信邪似的,又埋头开捡,又被风带走,继续埋头…她一点都不想认命,自己捡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半片花瓣主动留下来,风有什么好?

    她真是个孩子,一个花瓣捡了一个下午。苏景渊站在庭院的门口看了许久,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独自上了楼。

    郭妈跟随着汇报这一个周的近况,说到她对樱花的喜欢,就不禁从她白天睡在樱花树下,晚间睡在阳台,只要闲下来就爱钻到庭院里赏花的事儿渲染着说了一遍,还道:“…少爷刚走几天小暖总是半夜下来喝水,精神头也不足,自从搬到阳台上去睡,中途也没下来过,气色也好了很多,我跟老头子都说啊,她这是把那棵树当成少爷依赖了呢!”

    “她一直睡在阳台?”

    郭妈点点头:“从少爷离开的第二天开始的。”

    苏景渊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让郭妈去忙了。

    阳台上果真放置着一张蓝色条纹的沙滩椅,旁边一张小茶几,上面翻开反放着一本仓央嘉措的诗集,翻开那一页上写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这个西藏的和尚,写起诗来真是讨人厌。

    苏景渊探头看了一眼庭院里还在拾捡花瓣的孩子,顺势在沙滩椅上躺下。春阳温暖,难得让忙碌的心感到几分妥帖,不由舒了一口气,闲闲翻起了手中的书。

    夕阳薄暮时,苏暖终于妥协在了风与樱花的缠绵下。如果不主动握住,樱花的花瓣每一次都会随风而去,只偶尔会有一两片花瓣是因手心的汗水沾粘而留下的。

    她并不知道苏景渊回来了,进门那一霎看到阳台沙滩椅上仰躺的那个人,心脏徒然一惊,发现他紧闭的双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投来犀利的目光,才将将确认,他大概是睡着了。

    四月末的晚风微凉,她抱了薄被过去给他盖上,又小心翼翼抽出他手掌之下的书,才蹑手蹑脚的坐到阳台里倚着窗框看书。

    谁,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

    谁,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

    谁,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

    谁,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谁,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

    谁,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

    谁,可葬吾怆,笑天地虚妄,吾心狂。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离;

    伊,揽我之怀,除我前世轻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

    牵尔玉手,

    收你此生所有;

    我,

    抚尔秀颈,

    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

    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

    书页上不是自己先前翻开的内容。

    苏暖歪头,有些诧异的看向那方熟睡的侧颜。按照了解,他不是应该狠狠批这种爱情有关的垃圾书,然后无情丢掉的么?怎么他居然还接着自己翻看的那一页往下看了呢?

    啊…话说他回来了,今天晚上应该免不了吧?想着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她就忍不住托腮叹了口气,不觉间嘟起了嘴,闷闷的鼓着腮,心思愁然。她是晴人不假,可年龄这事儿…他到底有没有打算放她去上学呢?就快一个半月了吧?

    也不知道同学们会不会发现她消失的诡异……她沮丧的把头埋在膝头,纠结着如何开口向他索要自己想要的东西。感觉有后颈有些痒,抬手整了整碎发,没一会儿,那微痒的感觉又来了,耳边也充斥起熟悉的低笑声。

    她的头皮到整个肩背瞬间就发起了麻,背手捂着脖子看向他,皱眉嗔怪脱口而出:“你讨厌!”

    他侧身枕着半肘,眸光潋滟:“嗯?讨厌?怎么就讨厌了呢?”

    “你醒了都不说,还偷着使坏!”苏暖气坏了,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还偷着骚她痒。关键是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他直接触到的皮肤,虽然当时感觉不坏,可反应过来就忍不住紧张了。

    她直觉那眼神不太正常,撑着窗框就想跑,才直起身,就蓦地被他长臂一捞,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五脏庙都闹一下午了。”

    “你还没吃饭?”

    苏暖脑袋一懵就问了这么一句,换来他的朗声大笑,紧搂着她的腰,点头:“嗯,我们都没吃,怎么办呢?”

    “…”苏暖好一个沉默,见再不发言就要直接谈正事了,干脆豁出去道:“我们下楼吃饭吧,肚子好饿,撑不住的…”能躲一时是一时,没有什么关系比每次一来就直奔主题更悲哀了。

    苏景渊无法得知她的想法,只是高兴于她的坦然,起身低头一吻印上她的额头,柔柔道:“先喂饱了你,可不准中途给我叫停,听到没?”

    苏暖红唇一嘟,小声咕哝“反正你又不会停,喊喊有什么关系…”

    “我听见了哦。”

    “啊,好饿,快走!饿死了!”苏暖拖着他的手几近小跑,那人却仅仅只是大步,不由控诉:“你又欺负我小短腿了!”

    “会长高的,小笨蛋。”他话落,将她捞身而起横抱怀中:“明天家教会来给你补课,上午授课,下午我会回来教你跆拳道,嗯?”

    这个尾音意在询问如何。

    苏暖当然欣然,有了家教,上学这件事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