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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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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内的深秋,已和入冬没多大区别,一阵微风都能让人感到透心的凉意。灰蒙蒙满是霾的天空,厚重的云层死死地挂在空中,使得沉闷的天幕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压抑的阴暗气息。那本该照射到地面带来无限温暖的阳光,也被这种完全由气体形成的自然尘埃阻碍的彻底隔绝。只能透过那一片片黑灰色的云朵,从相对较为淡薄的地方,勉强散出一点点略带青亮的朦胧。

    在这样的天气下,街道旁阴暗的角落显得更加的阴暗。只见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在满是腐臭味的阴沟里动了动,接着一个迷彩作战服上几乎已经被染成黑色的身影从里面爬了出来。乍看上去,整个人与臭水沟已经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隐藏在臭泥里的眼睛,隐隐放射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与兴奋。

    这人死死地盯着正前方约莫十余米左右的街口,那里是两条主干道的十字交汇点,也是离开这座已经被死亡占据,到处都充斥着腐烂与恶臭气息城镇的必经之地。而在这宽阔的十字路口上,不下三十几只x1类行尸左摇右晃的来回走动,若不将它们解决,根本别想从这里穿出去。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决不会用肮脏的臭水沟污泥涂满全身。更不会在散着恶心臭味的臭水沟里浸泡。可是,唐一鸣却偏偏这样做了。他知道:与活命相比,肮脏与恶臭,其实算不了什么。

    咽下一口略为干粘的唾液,用这样的方法慢慢浸润着渴水的喉咙。唐一鸣已经快12个小时没喝过一口水了,可这也是毫无办法的事。他从接了侦查小镇出口的任务后,就一直徘徊在小镇各处,寻找出城的“最佳路线”。

    唐一鸣是“希望基地”“北战团”四营的一名班长,这次“北战团”奉命派出三个营出击去川藏交界处的“XC基地”完成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这项任务甚至关系到整个基地的“生死存亡”,首领更是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任务!岂料在前往“XC基地”的途中就经历了几次苦战,二营更是全军覆没,虽然在接到“任务目标”返回时,“XC基地”还特意派了一个营补充兵力,哪知回程途中碰上x2类行尸,几个营被数只白天种带领的尸潮给冲散了。

    唐一鸣和四营长罗飞带着几名战士保护“目标”躲进了南州镇,本想修整一夜等部队汇合再离开,却反被尸潮困在了南州镇,这一困就是一周的时间,眼看着补给将尽,若再无法突破包围,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于是唐一鸣和三位战士各自朝着南州镇一个方向探寻,寻找尸潮最薄弱的地方突破。就这样,当他用连乌龟也望尘莫及的缓慢速度,极有耐心地花了近四个钟头的时间,完成了从下水道窖井到街道臭水坑的探寻工作,匍匐行进到距离街口不过数十米距离位置,终于找到了离开南州镇最有可能的路线。

    “戒备森严”的行尸丝毫没有察觉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团形状莫名,且有几只苍蝇来回盘旋的污物下面,竟然掩盖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唐一鸣发现,越过街道到对面的那片空地上,应该是一营的军用吉普,一营估计凶多吉少,但他们的军用吉普应该都还能用,只要将“目标人物”带到这里,那么就可以借用这些军用吉普逃走。到时就算是x2类的白天种,也不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军用吉普。

    不过,在这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设法去吉普车旁查探一下,毕竟只是外观看上去像是一营的军用吉普,唐一鸣并不确定这些军用吉普是否还能够正常使用。否则等到将“目标”带到这里,才发现军用吉普其实是因为坏了才被一营丢弃,又或者根本不是一营的高配军用吉普,甚至是早就扔在这里根本不能使用的废弃品,那他就成了毁灭“希望基地”希望的罪人了。

    忽然,身体紧贴地面匍匐前进的他,感到一种从远处传来的轻微震动。

    虽然那种交通工具发出的声音很小,但通过震动和由远至近的声音,唐一鸣还是判断出那是类似皮卡汽车的声音。

    这令他觉得很是惊讶——南州镇已经被行尸所占据。虽然还没发现x2类行尸,但数以十万计的x1类行尸四处游荡,就算是一个团的兵力,也不敢正面闯入。那是谁如此大胆,在这种时候冲进镇来?

    难道,是“希望基地”的增援部队?

    不,不可能!

    如果是基地的增援,不可能只派一辆车来!

    强压下内心的疑惑和狂喜,唐一鸣决定面对现实。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臭水沟旁。在没有确认来者身份之前,他绝对不会有所动作。毕竟,活命的机会,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很快,在唐一鸣的视线里,一辆灰色的皮卡车开进了小镇。周围的行尸显然也发现了街口处的动静,纷纷朝着那辆皮卡车围了过去。

    然而令唐一鸣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皮卡车车主“不慌不忙”的开着车绕着十字路口走了一圈,然后将车头对着镇口的位置,打开车门,在行尸的“注目下”下车。而那些行尸就像是没看到他一般……不,行尸没有视觉,应该说是没有感觉到那人动静和气味一般,就那么直接将他给“忽视了”!

    唐一鸣的三观彻底被颠覆了!

    难道这“人”是行尸?

    是已经进化到会开车的智慧型行尸?

    只见那人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穿着不知道是皮还是什么材质的棕色衣裤,披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灰色破布披风,身上挂着零零散散诸多东西,若不是胸前还挂着一把95式突击步枪,头上戴着一个制作精良的防毒面具,就他那造型,像极了以前社会上常见的拾荒者。

    “啊啊啊啊啊——”

    忽然,远处一个身影蹿了出来,和其他步行移动的行尸不同,这只行尸是用“跑”的……他从街边的一家商店里冲了出来,径自就朝那个打扮怪异的“人”冲了过去!

    对啊,这才是行尸该有的反应啊!

    唐一鸣见状,心里忽然闪过这样的想法,但随即就唾了自己一口——

    该死!

    果然是被那“人”震撼到了吗?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管为什么那人能够让x1类行尸“忽视”他,但是被x2类的白天种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三五只白天种就能轻易的击垮一支装备精良的营队!

    “小心——”

    唐一鸣大喊一声提醒那“人”,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施以援手时,只见在他声音发出去的瞬间,那“人”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根绿色的试管朝那白天种身上一扔——

    “啪——”的一声,试管砸在白天种胸口碎裂,绿色的液体溅了它一身,然后那白天种就像受了刺激一般疯狂的挠着自己的胸口,不仅如此,周围的x1类行尸也彷如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四散退开,像是要远离那个白天种一样。

    接着见那“人”先是戒备了唐一鸣一阵,确认他没有任何动作后,这才三步并两步,冲到白天种身边,举枪瞄着它脑袋“哒哒哒”几枪,直接将白天种的脑袋打爆,又取出一个瓶子,将液体倒在它的脑袋上,点燃——

    滋滋滋,火焰从白天种的脑袋上瞬间燃了起来,烧遍它全身。

    那“人”调头瞄准唐一鸣。

    唐一鸣赶紧举起手:“等等!我是人类!”

    那“人”慢慢走了过来。

    唐一鸣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人”为什么能够让行尸“忽略”他,只能冒着风险向他靠近,同时补充道:“我是一名军人!”

    “呜呃呜呃……”

    这时,由于唐一鸣的动作,他身上某些部位的泥浆掉了下来,身体散发的味道顿时引起了周围行尸的注意,距离他只有四五米两只行尸率先被吸引,摇晃着身体朝他走了过来。

    唐一鸣正准备举枪射击,只听那“人”低喝:“住手!”

    然后快步来到唐一鸣身边,一手压着唐一鸣的枪,另一手取出一支红色的试管对着唐一鸣身体各个部位喷了几下,接着只见那两只已经近身三米的行尸忽然停下了脚步,左右嗅了嗅,竟然很“茫然”的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了。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这是行尸的‘气味’吗?”唐一鸣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散发着一种恶臭味,这种味道和行尸身上的味道很类似,但比腐臭味更刺鼻一些,却不怎么让人恶心。

    唐一鸣兴奋的想要上前抓着那“人”的双肩,却被那“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但唐一鸣丝毫不在意,因为只要有了这神奇的东西,他们一定可以将“目标”带离南州镇了!

    望着浑身上下满是臭水沟泥污垢的唐一鸣,那“人”的防毒面具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你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