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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无穷无尽的海水。
苦涩的滋味让万俟佾嘉几次都有些喘不上气来，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海水淹死了的时候，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水之中，奋力朝她游过来。
亓官晔，是你么……
万俟佾嘉的脑海之中冒出了这六个字，而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径直晕了过去。
“没想到我还搞了个豆腐渣工程。”说这话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待在海边的中年男子——夜燃。“难道是年久失修？”
当初造这些个机关的时候，他明明用得是上好的的材质啊，那家店可是整个夜虚国最好的材料店了，该死的那店主居然敢骗他！
算了，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夜燃有些头疼地看着刚被自己救上来的万俟佾嘉，冲着这小丫头的脾气，若是一会他告诉她刚才是因为绳子自己的原因才让她掉下来，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话……
好像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承受这丫头的怒气之前，他还是先想办法把人弄醒吧……
屋漏还偏逢连夜雨，绳子突然断了也就不提了，质量问题。这小丫头居然还是个不会水的，明明看上去那么强悍个人，居然是只该死的旱鸭子。
“哼！”夜燃十分傲骄地冷哼了一声，而后伸手拂上万俟佾嘉的额头，冰冷的感觉让夜燃不自觉紧了一下眉头。
看来不单单是绳子坏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动调节海水温度系统好像也出了毛病，夜燃仰天长叹了一声，这绝对是败坏他的名声啊，他精心设计的机关啊，居然还没有用就已经自动出了毛病，这让他还有何颜面存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想到这里，夜燃轻叹了一口气，不自觉手上的力气也加大了些。
“呕……”夜燃那一掌夹杂了一些自身的怒气，一下子便成功地助万俟佾嘉清醒了过来、
万俟佾嘉刚刚才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刚睁开眼睛时小眼睛雾蒙蒙的甚是惹人怜爱，但等她渐渐清醒过来之后，画风一下子就变了。
万俟佾嘉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眼瞪大直愣愣地瞅着夜燃。
虽说自己有理由，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算得上是这个小丫头的救命恩人，不过他怎么一对上这小丫头的眼睛，就这么……这么渗得慌呢？
夜燃不得不承认，这一把他好像有些处于下风。
不对啊，明明他才是主导者，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变成了这小丫头主导了，不行，他可得把主导权抢回来。
“女娃娃，刚才可是老夫救了……”夜燃说着，万俟佾嘉猛得一回头，一记白眼让夜燃瞬间没了声音。“你……”
若是换了一般人，听了这话估计会略微有些感动。
而后屁颠屁颠儿得过来认罪救饶。
可如今这人可是万俟佾嘉，四季峰上公认的小魔女。
魔女冷冷一笑，有没有曾经告诉过你，把魔女逼急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如果没有的话，她不介意自己亲身演示一下。
“刚才是谁把绳子弄断的？”万俟佾嘉冷冷地出声问道。
夜燃一愣，默默地回了一句“绳子自己断……”
“又是何人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不等夜燃解释完，万俟佾嘉就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思夜燃的回答。
换句话说，人都已经惹完了，现在才跑来解释，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我……”夜燃还想解释，可只吐了一个字便再难以接下去。
话说这一个字，似乎就已经可以当答案了。
“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就行，这么折磨人有意思么？”万俟佾嘉这么说着，眼间却是不自觉流下了一行清泪。
泪还未流到嘴边，就被万俟佾嘉伸手有些粗暴地拭去。
万俟佾嘉轻扬着头，隐忍着内心的慌张但却倔强地不肯低头的样子，让夜燃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记忆中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当着他的面如此倔强得不肯低头，固执的模样让他很是心疼。
如今想起，已然惚若经年。
虽然明知那人早已经不在世间，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想起了。
夜燃回过神，有些惊讶于自己的幻想，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忆起那个人。
第一次觉得有人跟她如此之像。
以致于……
“女娃娃，你叫什么？”
夜燃莫名得有些激动，有些紧张，又或者说，他也不确定自己现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从他不自觉紧捏住万俟佾嘉胳膊的动作来看，他确实是有些失态了。
十年来头一次。
“咝……”万俟佾嘉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却无法避开夜燃的视线。“老头，你干嘛？”
说句实话，若是被一个美少年如此深情地注视着，她到有可能会觉得很惬意，但若是美少年换成了一个成年的大叔的话，那她可得好好投诉一把了。
这多少是有些惊悚了。
“对不起……”夜燃被那一句老头惊醒，终究只是长得像罢了，她与那人完全性不一样，他恐怕真得是在这墓里待得时间太久了些，竟是觉得这丫头跟她相像？“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万俟佾嘉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沉默了一小会儿努力地消化着夜燃方才那一句话。
好家伙，看来她日后若是离了景王府，一定要记得换一张脸，现在脸上这张人皮面具长相也太过于大众化了些吧，夜若寒第一次见到她也把她误认为成了别人，现在这个不明来历的老头也告诉她，她长得像他的一个故人。
她就不明白了，什么故人，长得有那么像么？
所以她是不自觉模仿了两个死去的人么？
多少是有些不太吉利啊。
换换换，必须换。
“是么？”万俟佾嘉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是长得像罢了。”
“嗯。”夜燃闷闷地应了一声，而后似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原本低沉的脸一下子又明朗起来，眼神亮亮地看着万俟佾嘉道“女娃娃，你娘叫什么？”
或许这丫头是那人的女儿呢？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
万一这是她留下的骨肉……
万一她是这丫头的娘亲……
万一……
“我是孤儿。”万俟佾嘉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凡提到她身世的时候，她都是如此冷淡。
自小她便是孤儿，韩奕将她从谷外捡回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能够如此狠心地将一个小生命抛弃在荒野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父母，所以万俟佾嘉也从来不会去追问韩奕她父母当时可有留下什么东西作为日后相认的信件，因为她压根也没有打算去找他们。在她心里，她的家人就只有韩奕跟烈熏，后来又多了一个夏子微，不管夏子微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为她的师母，在她心里，她早就已经把夏子微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父母双亡。”
“哦。”
低低的语调，显示了夜燃此刻的心情。
果然不是那人的骨肉，也是他想多了，不过是长得很是相像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女娃娃吧？”
“莫棋。”万俟佾嘉想了一下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化名，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这老头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她还是小心一些得好。
“莫棋。”夜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难得得没有直接接穿她，这倒让万俟佾嘉发现了他的秘密，这老头的读心术貌似只有当他看着她的眼神的时候才能起作用。
好样的，那接下来他问问题的时候，只要不看着他的眼神就妥了。
“我叫夜燃。”
万俟佾嘉挑了挑眉，算是对于老头主动报上名字的回应。
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至于人嘛……就不怎么样了。
“我人如何不怎么样了？”夜燃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万俟佾嘉一惊，赶紧偏离了一些视线，刚才一激动忘记了回避他的视线了，直视着夜燃的眼睛而后在心里默默地批判他，她果真是有些活腻味了。
万俟佾嘉赶紧摇了摇头，但又想起对方反正也会读心术，不用她说他早就自动读出了她的心思，如今再违心骗他一会老头又该生气了。
她还是消停待着吧。
没事回答个小问题，没准老头一高兴就把她给放了呢？
“丫头，想不想出去？”
万俟佾嘉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没由来得一亮，而后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默默地黯了下去，她应该是耳聋龙鸣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不切实际的问话呢？
夜燃将万俟佾嘉的内心读了个彻底，而后好脾气地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还特意提高了些分贝。
“想不想出去？”
“想！”做梦都想，她都快想死了都。
见万俟佾嘉瞬间变成初见时的亢奋模样，夜燃不由得抿了抿嘴，止不住笑意。
这丫头如此开心，他倒是不好意思说出接下来的话了。
“我放你走，然后刚才你喊的那两个人，一个亓官晔一个夜若寒，你选一下带走，剩下的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