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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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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雁容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韩紫烟和书砚各立一侧,手足无措。眼下许公子生死不知,严公子又重疾未愈。

    原就是寒冬里,再加上本身身子就不适,韩紫烟忧心忡忡,从火炉上端下煎了一天的汤药置于桌上,都快凉了。

    良久才轻声走过去,伸手放在简雁容的被子上:“严公子,先起来将药喝了,才好继续寻许公子。”

    语气哽咽凝重,听者无不心神俱伤。

    许久,只见简雁容探出头来,一张俏脸毫无血色,飞快起身,连鞋袜都没有穿,“药呢?药呢?”

    韩紫烟忙将碗端了上去,看着简雁容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心里略微放了心。仇人之子一死,也算是大仇报了一半。

    只是一碗药下去,简雁容并没好转的迹象,还未走到床边就昏睡了过去,韩紫烟和书砚相视一眼忙奔了去。

    朝廷之上,气氛庄严。

    朱竮危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立于左侧的许临风,将手中的奏折扔了过去。

    许临风一惊。

    “许相,”他似笑非笑的将身体前倾,“你可知许庭芳已经为国捐躯了?哦,不对,是下落不明……”

    “臣不知!”许临风由大.惊.变为大骇,许庭芳失踪了?自己在京并未接到消息啊,正思忖着如何开口。

    “皇上,许相公子……”程秀芝将炸堤之事前后叙述了个尽,隐去了自己派人做手脚那段,将责任悉数推去许庭芳身上,现在没有他的下落自然是死无对证。

    许临风心里却觉得蹊跷,许庭芳自小做事临危不乱,有条不紊,怎会如程秀芝所说那样刚愎自用?

    只是皇上此刻是有意偏向程秀芝的言论的,许临风自知多说无益,索性低头等待皇上苛责。

    程秀芝一双风流眉目快速扫过有些疲倦的许临风,心中快意十足,只是不能当场治他死罪,实在是可惜。

    “许相,你有何解释?”朱竮坐在高位,朝堂中的一切看的甚为清楚。

    只是许临风并未回答,直直的跪了下来,他的想法很简单,当务之急是找到许庭芳,他就那一个儿子。

    “一切都是成考虑不周,以致酿成大错……”

    朱竮和程秀芝看了看伏地的许临风,心中不解,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将责任揽至自己身上。

    念在他为自己操劳多年,许庭芳又下落不明,朱竮良久才开口让许临风回府听旨。心中主意已定,虽只是小小惩戒,可也算是在掰倒许临风的路上迈开了小小一步。

    退朝后的朱竮见郭媗跟在自己身后,忙收起一脸的喜色,严肃的问道:“郭卿何事如此不悦?”心中暗忖该不会郭太后那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臣担心曹太后若是知晓许庭芳失踪,会不会……”话没说完,朱竮已大叫一声“不好”,撒开腿丫跑了起来,他跑在前,陈擎跑在后,宫女太监垫底。

    几步下来,他养尊处优惯了,一半下来已经气喘喘,撑着膝盖在那气喘气,心又不甘,忙吩咐正不知为何要跑的陈擎去拦下程秀芝。自己方才在朝上得意了一把,倒忘记了正事。

    曹太后正在园内看着一地的菊花,心里莫名的烦躁。

    “母后,”朱竮慢步进来,见到发愣的曹太后,心里又嫉妒起许庭芳。然不动声色的走进道:“花园露重,母后身体还要多注意才是。”

    曹太后见是朱竮来了,忙慌乱擦净脸上的泪痕。

    “母后何事伤心?”

    曹太后摇了摇头,“只是心疼这一地的菊花罢了。”

    昨晚霜重,地面净是菊花叶。

    看来太后还未得知许庭芳失踪的事,朱竮心里略放下心来。他虽嫉妒许庭芳,可更不愿意曹太后郁郁寡欢。母子俩闲聊一会,朱竮思量着陈擎应该拦到倪润之了,稍作片刻离了去。

    步伐匆匆,出了殿门。

    御书房内,程秀芝一身朝服站在殿内,陈擎抱拳站在另一边。

    “陈统领,不知皇上……”程秀芝用手将自己右侧的长发撩至耳后,微蹙眉头问陈擎。旁边的宫女太监见到这一幕,恨不得跻身上前替他束发。

    “本官不知,还请程大人稍等片刻。”陈擎看不了程秀芝的风情万种,起了一地鸡皮疙瘩后眼望头顶的宫灯正经道。

    “程爱卿,”朱竮疾步走进,挥了挥手,宫女太监悉数离开,陈擎正准备转身被拦住,“陈擎你留下。”

    “今天许临风在朝堂上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朱竮看了眼程秀芝,“不过也算是成功了一小步。”朱竮挥了挥拳头,意犹未尽。

    “罚俸一年对许相来说只不过是挠挠痒,皇上仁慈狠不下心来而已。”程秀芝笑道,只是笑声中有一丝不甘心。

    朱竮也觉得惩罚轻了些,只是这才是开始,许庭芳又不知生死,总不能直接将许临风问罪,曹太后若是知道了不会大吵大闹,但一定会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

    想着曹太后伤心欲绝的样子,朱竮又心疼又害怕又厌恶,打了个寒颤。

    “陈擎,方才嘱咐你封锁许庭芳出事的消息,此刻如何了?”

    “禀皇上,臣已将此事妥当处理,绝不会让这个消息出得了朝堂的红门。”陈擎胸有陈竹的说道。

    朱竮点了点头,看向一侧微愣的程秀芝。

    “程爱卿,朕命你统领三千禁卫军亲往济阳搜到许庭芳的下落,势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任何消息火速回来禀报,不得隐瞒。”

    话落程秀芝领命,只是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到底派自己去是核实许庭芳的生死还是去营救他。

    看着程秀芝玉树临风的背影,朱竮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了楠木桌面上。

    “皇上,当心手……”陈擎见权声越来越大,忙起声阻止。

    朱竮心里也如迎风的浪儿,忽上忽下,稍不小心就要覆没。

    ******

    三千禁卫军在程秀芝的统领下浩浩荡荡使出京城,众人不知去往何处,只议论纷纷。程秀芝坐在骏马上,好不威风,城内女子又如同赶集蜂拥而至,秋波频送。

    小满泪流满面的送走程秀芝后不肯回去,倚在一侧的白玉栏杆上上簌簌流泪,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锅,虽没有夫妻之实,可自己对他是实打实的爱慕,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许临风清楚程秀芝的去向,正得意的在府内品着大红袍。

    方才内廷来宣旨,罚俸一年。原本还有些怀恨,此刻见皇上真如自己所料派人去寻许庭芳,心中又得意起来。

    昨日在朝廷上,料到了皇上会对自己做些处罚,正欲反驳时又忽的想到为了许庭芳不宜争论。此时许庭芳又不知生死,说不定皇上会有举动。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这一切,绝对是因为曹太后,想到这里,许临风不禁得意起来。自己送曹太后进宫的确是明智之举,这么多年自己平步青云不说,现在出入仕途的儿子也受如此重视,。

    只是统领禁卫军的竟然是程秀芝,许临风有些愤恨。许庭芳为人单纯,不似程秀芝那样圆滑世故,若是遇到定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唯一能靠的就是严容了,先撇开严容的身世,寻到许庭芳是大。

    “相爷,有人求见。”府里小厮来到庭前通传。

    “请进来。”

    来人隐隐约约有五六个,都是朝中许临风一党的,平日里都依仗许临风,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昨天见许临风被罚,心里都急的堵了心,今日又见程秀芝领着禁卫军出门,忙相约一起上门,想知道许临风的想法。

    见众人愁眉不展,许临风笑意明显,起身将手中盛满茶水的杯子故意掉落在地。碎裂声让众人更是不解,这是唱的哪一出。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许临风重新拿出一只新的杯子,众人素知许临风喜饮茶,更喜收藏古杯,方才摔碎的那只已经是巧夺天工之品,此时这只更是精致。

    “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许临风将自己的杯子斟满,“大家觉得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马”是指自己被处罚,那“福”从何来?

    “各位达人难道不知今日程秀芝率领三千禁卫军去寻犬子了么?”得意溢于言表,众人皆然。原来许相甘于被罚是这层原因,“本官两朝元老,对先帝对皇上自是鞠躬尽瘁,这些对本官而言只是小小的鞭挞。”说到这,又想起曹太后,笑意更甚,“此刻朝中上下暂时还没有人可以动的了本官,大家放心,有劳各位大人费心了。”

    这些官员前来,本是因为许相被罚,来问询是否要有进一步行动的。此时许临风几句话下来,胸有成竹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也都打消了要为许相言辩的念头,相继出了相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