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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晨绝对不掩饰地怔在那里!

    她竟有,这样的出身?……

    碎子见四哥这样的表情,口气不觉又轻起来,

    “估计也是不想这孩子惯的太娇气,对她,章程礼一直是没怎么关照,你看,有多少人知道她这层关系,外头,该怎么艰苦还怎么艰苦,她样样机会着实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碎子是由心欣赏小姑娘这一点,他心里更清楚,轮得上谈章程礼么,就仅他眼里看到的,父亲对她……小姑娘要什么得不到?可依旧该刻苦的还是刻苦。而且,父亲再溺爱,没说降低半点要求,甚至,比教育他们这些亲儿子还严苛也是有的,毕竟,父亲怎么训她,碎子也是亲眼看过……

    霜晨心中此时却绝对是惊涛骇浪,

    她这样的出身!……何以他半点无闻!可见,章程礼这背后着实,遮得多完备呀……还有,说,章程礼一直没怎么关照,难道,她这么在外头鬼混,章程礼都不管吗!这还叫不惯宠?……还有,她原来和三哥的混账无法,章程礼知道么,难道也坐视不管,或者,有别的深意?……还有,这也是霜晨此时最介怀的,为何碎子会知道这些内情,我却连半点她真实的边儿都摸不着……这是叫霜晨最难受最难受的!真的,没有半点旁的什么深意的城府方面,霜晨就是觉着,仅此一点,好似,他离十儿就好远好远,还不及碎子半点亲近她……

    霜晨看向了一旁,视线是落在那袋荸荠上,

    缓缓地,“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碎子只当四哥听闻她背景的震惊,而且心里又着上这份急了,怕四哥更想深,把十儿牵扯进权谋争斗里,忙又解释,

    “我也是无意知道,就上次澄海军演……”提了十儿遇险脑袋受伤的事,“这要不是情况真危机,章程礼还不得出面。你看看他也是狠心,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就叫她归队了,还跑那么艰苦的战地拉练……”

    霜晨现在当然知道十儿有多么好!

    用得着碎子这般“维护着”说吗,

    霜晨自己亲身与她呆了这么长时间,十儿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他难道不清楚?

    就是太清楚了……太特别了,太难得了……霜晨就,太在乎了啊……

    明知她原来和三哥有那样一段疯狂的过往,霜晨敢把十儿“拱手”送去西海吗!是的,说到底,是不敢!

    雁落跟前,即使霜晨现在再如日中天,他的三哥永远是横亘在他生命里最仰之弥高的峰顶!……真正,霜晨还是自卑不自信啊,他怕十儿一见到三哥……他们相识的时间比自己长,渊源比自己深,疯狂,比自己热烈……

    还有,霜晨着实心思太深太沉了,

    他想得更远,

    看着眼前的碎子,

    也许,这一刻碎子着实对十儿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仅仅欣赏,仅仅好奇,

    但是,

    难保这份欣赏好奇,不会随着他和十儿因着章程礼的缘故结识愈深而渐生……

    这也是霜晨最心惊,可说心慌的,

    因为同时他还想到另一种可能,

    既然十儿是章程礼家的孩子,且,个性这样足,以章程礼和父亲的关系,万一父亲看到了十儿……或者说,已经留意到十儿,会不会真把十儿纳入到“儿媳人选”,一旦碎子真有这方面的想法!……

    想到此,霜晨竟然都坐不住了!

    一下起了身,

    走到窗台边……

    霜晨目视远方,缓缓出着气,

    这种“极有可能他再也无法控制住的局面”在脑海里发酵的非常迅猛,

    席卷他的心海,

    头脑发麻,

    他不能失去十儿!

    直到这一刻,

    霜晨终于认清,

    他决不能失去十儿!

    一想到如果面临元首指婚,他眼睁着看着十儿被指给了碎子,或者三哥,甚至还没结婚的关漫,小九……谁都不行!不行!……他怎么受得了……

    你要明白何以孟冬灰会在萧霜晨心中占据到这样重的位置,说到底,萧霜晨在情感世界里还是一如白纸,孟冬灰且不客气地一笔划过,而且是浓墨重彩地越划越深,墨汁都浸到骨头里,萧霜晨来到这世上的光阴里,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是的,感情的世界里,萧霜晨绝对是弱者,孟冬灰太强势太丰富了,别说掌控,他连求个“平等”都显得这样无措……人呐,除非你真能做到绝对的不动情,只要一动,哪怕一丁点……且看看霜晨吧,动的只一点么,正因为人生过往里从未动过,所以一动,才会这样翻天覆地,自己都把控不住,撒了野地任她侵袭,任她霸占……

    霜晨的两手是虚握着搭在窗台边的,

    身后,

    弟弟还有话说,

    他却抬起了一手,

    也许口气还是那样轻,

    却,眼里的,早已重到无法,

    “别说了,我会慎重考虑这件事。碎子,”他不能回头看弟弟,怕泄露太多,自己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在没有出结果前,你不要再过问。你也放心,该有的公正,我不会枉曲。”

    碎子似松了口气,

    四哥既这样说,他还是相信的,到底,“公正”还是四哥秉留心中的一杆秤……

    碎子离开了,

    是没见,

    那立在窗台边的身影久久都没有挪动……

    霜晨推掉了一下午的事务,

    他一人坐在办公桌边,

    削那一袋子荸荠,似出神,

    想,

    想着,一辈子……

    全削完了,

    他拿进洗手间,

    又一颗一颗洗的多么仔细,

    重新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

    穿上外套,

    拿起车钥匙,独自开车离开了总策。

    车稳稳地开进国防大,

    十儿正在操场练习折返跑,

    跑得小脸蛋儿红通通的,

    他在操场边立着,

    一手遮阳,一手朝她招了招,

    十儿跑过来,

    他们面对面,

    外人看着就是他在交代她事情,

    确实,

    他也是在交代她事情,

    “论文我都批改完了,你一会儿从电脑里把成绩打印出来发给大家。”

    十儿点头,站的规矩,

    一手遮着眉心下呢,谁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也许,这样的距离,十儿都看不见,

    该是哪样的温柔悱恻……

    又轻说,“桌上有削好的荸荠,慢慢吃,热的话把空调也打开。”

    十儿眼神也慢慢柔软起来,还是规矩一点头,“好。”

    霜晨走了,

    烈日下,他的背影那样稳重,隐隐,也有些坚决感,

    冬灰竟觉着,他有种“重走人生路”的笃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