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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年关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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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大是什么人物,连东府的贾蔷见了她,也要叫一声“赖爷爷”的。他母亲赖嬷嬷,服侍了老主子一辈子,尽心尽力几十年。一个人在贾府伺候的光景顶四五个人的。

    “不可不可,他可是咱府上熬了两三辈的家生子,劳苦功高,都是有情分在得。你切不可随随便便处置了,这以后传出去,别人骂咱们是刻薄寡恩的主子,可叫我这老脸往哪搁。”贾母揪扯这眉毛,一百个不赞同。

    邢氏听这话可不服气:“合着咱们养他们两三辈子,就是要养个祖宗供着?说句不好听的,二房的庶子环哥儿怎么也说也是个主子,可媳妇儿见他活得还没赖大一家风光。这叫什么事儿?主子活得不如奴才,还要供着奴才。媳妇儿倒觉得这样的话传出去,才叫丢人呢,才叫我们府没脸呢。”

    贾母蹙眉,不赞同。“提那个泼猴作甚么,不争气的东西,养着就是吃白饭的。”

    邢氏轻笑:“母亲,那孩子比宝玉还小,连宝玉都没到混出出息的时候,何况他了。小孩子么,这时候都是白吃饭。”

    贾母不满地瞪一眼邢氏,很不喜欢她把贾环拿出来跟宝玉一块比较。这俩孩子分明天差地别,不是一个级别的。宝玉和他那个泥猴子比,多丢份儿。

    邢氏不容分说,口气坚定地跟贾母道:“这赖家就是咱们府中第一大蛀虫,他们这些年凭着半个主子的身份,揽下了多少私活敛财。且不说远的,就说每年这皮毛的置办,她们至少多赚了这个数。这还不算他从人家拿的回扣。”邢氏伸出三个手指头。

    贾母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三十两银子。三百两,可够五口之家吃穿用十几年的了。贾母显然震惊这个数字,没想到赖大家可以贪这么多。

    “母亲,我看再过几年,咱们的吃食就要比不上一个奴才了。如今人家住的地方,也叫什么“赖家花园”了。咱们苦点也不算什么,您忍心宝玉受着苦?我们活到这岁数图什么,还不是图着给后代留些产业银钱,荫及子孙。”

    邢氏提到宝玉,戳到了贾母的软肋。可这赖嬷嬷,当初真是劳苦功高,她是伺候过老太爷的人物。贾母着实不想太过苛责她们。

    “你抓错可以,不过谅在她们几辈人有功的份儿上,别难为他们一家。”

    邢氏笑着摇头,表示不能答应贾母的话。

    贾母气结,意欲再说。

    邢氏笑道:“母亲,您说过您会信守诺言。而今只要媳妇儿做得对,您不会管,是不是?媳妇儿肃清府里那些个不规矩的奴才,豁出脸来得罪那么多人,图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贾家的千秋万代。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母亲,我如今干的活计,就是要把这些蛀堤的小蚂蚁们给弄死。”

    贾母在老糊涂,也是个明白大道理的人。既然大儿媳说的有理有据,又是为了贾家的将来,她不好多说。

    至于赖大一家,贾母心中始终有不舍,毕竟当初她做儿媳妇在荣府管家的时候,赖嬷嬷没少帮衬她。这份主仆之情,她必要还的。于是,贾母心里就存了个小心思,打算先跟邢氏打探她行动的大概时间,她大可以在这之前去知会赖大一家,能藏着掖着的就叫他们藏着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贾母盯着邢氏的眼睛问。

    邢氏抬眼,大无畏的弯起眼眸,笑对贾母道:“这种事儿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府内损失更多。媳妇儿觉得,今天就很合适。”

    贾母愣,转即眯眼观察邢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恍然大惊:“你不会现在就?”

    邢氏点头。

    贾母懊恼,气愤的拍桌撒火道:“你既然已经做了,何苦问我,倒不如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母亲,瞧您这话说得,我又不是找您的不是,怎么能叫打您一个措手不及。下人犯错,主子拿证据抓她还不是天经地义。媳妇儿也是碍于母亲与他们一家主仆情深,唯恐别人告知口嘴笨解释不清楚,惊着您。所以媳妇决定亲自来解释,也好叫您安心。”

    “你——”贾母无语凝噎,抖着手指着邢氏。邢氏连忙起身,低头敬候她的教训。贾母默了半晌,大概是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叹气。无奈地挥挥手,打发邢氏离开。

    邢氏自从穿越以来,早就盯上这在荣府里下人跟前作威作福的赖大一家。奈何这一家子传了三辈,早已扎根荣府,关系错综复杂,况且贪污的罪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抓着得。邢氏一直保持沉默,暗地里叫人瞧瞧查证。

    熬到今天,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不用去忌讳一个下人如何了。前些日子,搜集证据的紧要关头,园子里有得了清闲差事的小厮玩忽职守,私下作乐。邢氏本欲打发了他,那赖大家的竟仗着自己有几分薄面,跑来求情。

    邢氏至今仍记得那口气,明面上谦恭,可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张狂劲儿。话里话外,无不散播着“想当年”的辉煌。说白了,赖大家的就是叫她赏个面子给她这个老人儿。

    邢氏未免打草惊蛇,从了她。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她就是个记仇的人,如今这账都要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赖家一家子悉数聚集在院子里,脸上个个显露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看着邢氏。

    王善保家的一声喝令:“都跪下!”

    除了几个小辈胆子小,跪下了。赖大,赖大家的,还有刚刚赶来的赖嬷嬷都没有动,反而是一脸无辜的望向邢氏,意欲求个解释。

    邢氏坐下来,将手边四角桌上的基本账丢了下去。

    赖大家的看着地上散落开的账本,上面有几处被红色朱砂笔圈圈点点。赖大家的起先不解,眼珠子一转,再仔细看那上面圈住的内容,什么皮毛、米粮、家具购买。赖大忙拾起来,仔细翻看,后头还有修房子的,建库房楼阁的……但凡他经手的地方都被准确的圈起来,有几处花费可疑的地方还被重点标注。

    赖大心中大骇,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赖大家的惊呼,忙去扶着丈夫。奈何赖大就跟身子灌了铅一样,怎么拉都起不来。

    赖嬷嬷住着拐杖,晃悠悠的来到赖大跟前,询问怎么了。当赖嬷嬷瞧见地上的被圈点的账本时,脸色黑了,立时跪地痛苦流涕起来。

    “大太太,我们冤枉啊,我们一家子三辈儿都是家生子,生是荣府的人死是荣府的鬼,从来都是打心眼里对荣府一心一意的忠诚孝敬,绝无其它心思,请大太太明鉴。”

    “是么?”邢氏笑了笑,目光淡淡的看着赖嬷嬷:“还要请赖嬷嬷明鉴一下,给我解释解释这些账本上的出入。若是解释明白了,真的能证明你们无辜了。我这个位置叫你们坐,我来跪着给你们端茶奉水可好?”

    “老奴不敢!”赖嬷嬷大惊,这才两腿打颤,勉强的跪下了。赖大和赖大家的见此状,似乎才想起礼节的事儿,也跪下了。一家子开始抱头痛哭,先后抱屈的跟邢氏表明清白。

    邢氏皱眉,听得闹腾,转而吩咐王善保家的代为处置。而她则转身,挺着肚子进屋好生养胎去。她如今的年纪不比年轻人,怀孕时身子越要注意安全和休息,不可耗费精力过多。

    迎春早在屋里候着,乖巧的到邢氏跟前奉茶。

    邢氏与迎春俩人,边嗑瓜子边唠家常。天快黑时,王善保家的满头大汗的过来回报。“主子,都处置妥当了,人证物证跟前,她们无从抵赖。奴婢已经叫人绑了他们,并着证据一块送去官府。”

    “那周瑞家的呢?”邢氏没抬眼。

    “她能有什么好出息。竟敢在外人跟前碎嘴,差点毁了我们二姑娘的前程,奴才自要按照家法处置了她。掌嘴四十已经罚过了,如今就剩下扫地出门了。赖大一家都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她们这样的小管事!明日就打发走,再不许她们进京。”王善保家的回道,俩眼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邢氏斜眼瞅她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与迎春下棋。王善保家的不得太太的回复,也不敢走,就那么弓着腰的在一旁候着,偶尔奉茶伺候。

    邢氏下了两局之后,打发迎春去做嫁衣。

    王善保家的讪笑着看着离开的二姑娘,赞道:“谁能想到咱们二姑娘变化这么大,这才多久的功夫,性子爽利,办事麻利。将来不管是嫁什么样的人家,当真是一把管家的好手。”

    “嗯,为妻者,就该有这点本事。男人有时候是靠不住的,那就得靠自己。只要正妻之位不动摇,没子嗣又如何,抱养个过来,养出息了,将来一样是牢靠。”邢氏想起自己的前世,随口感慨一句。

    王善保家的连忙称是:“太太睿智,瞧得透彻,可有多少夫人因子嗣之事抑郁而终的。你像姑太太,还不是哥儿走了,想不开,身子一天天的掏空了。”

    “林家的情况特殊,偏林家世代单传,子嗣单薄的很。五服内没了亲戚,过继也没可能。她有压力心里难受也是可以理解的,搁谁都免不得着急。”邢氏分析道。

    王善保家的点头,眼珠子贼溜溜的看眼邢氏,甜甜的恭维道:“容奴婢多嘴,奴婢素来敬仰太太麻利的手段。您是个有万般主意的人,奴婢真想冒然问问您,若您遇见姑太太那样的情况,会如何处置?”

    邢氏抬眼看她:“你说呢?”

    王善保家的皱眉想半天,摇摇头:“我想太太必定不会因此抑郁不振,但关于子嗣的具体解决法子,奴婢确实想不出。”

    邢氏淡淡笑,瞥一眼王善保家的。“你这个假设幸好是在私下里和我说,可别叫老爷听到了。林家这事儿,若是换我做主母,子嗣求不得是命,实在没有就算了,尚且有个好女儿可以教导。”

    “女儿终究还是要嫁出去的。”王善保家的叹息道。女儿一嫁人,林家没个香火承袭,将来财产还不是得充公。

    “谁说女儿一定要嫁。”邢氏淡淡的抬眼,对上王善保家的疑惑的眼睛。

    王善保家的反应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太太,您是说,招婿?”

    邢氏浅浅的笑了:“好了,不是自家的事儿,不好在背后非议。”

    王善保家的连忙点头称是,辞了邢氏,转身去办事儿。

    邢氏眯眼看着离去的王善保家的背影,声音不大,却恰巧可叫王善保家的听见。“你好自为之,我不希望下一次惩治的人是你,亦或是林之孝家的。”

    王善保家的腿僵住,尴尬的转身冲大太太哈腰称是,头上早已发出了一茬冷汗。王善保家的出了门,稍松口气,转头就把话传给林之孝家的。

    林之孝家的吓得捂胸口,惊悚的看着她:“大太太这是,捏住咱俩的罪证了?”如今府中赖大一家、周瑞一家被清扫掉,树立典型,个个人心惶惶;但凡做过坏事儿的,无一不心虚,担心大太太查到他们的头上。

    其实,林之孝家的和王善保家的以前也不大干净。这二人也互相知道。可自从大太太改性儿之后,府里万事有了规矩,井井有条,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她二人自这以后都是全力效忠大太太,没存过一点小心思了。

    俩人忐忑的嘀咕了半晌,各自担心起来。

    林之孝家的皱眉道:“没别的法子,咱们俩以后就卖力点,一心一意的给太太办实事儿,不耍猫腻儿。大太太慧眼,会瞧不出咱们的忠心?咱们这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太太必然会饶了咱俩这一遭。”

    王善保家的也没有更好的注意,点点头,只能暂且照着林之孝这主意去做了,但愿大太太晓得她们知错就改的悔过之心。

    俩人互相安慰了一通,总算稍稍缓解了紧张的心情。

    王善保家的拉着林之孝家的小声道:“你晓得不,我今儿个跟太太聊林家的事儿,多嘴问太太的主意。太太说她若是林家的主子,没个子嗣,倒是可以招婿。你说说,这主意是不是好?”

    “是不错。”一声磁性低沉的男声响起。

    林之孝家的抬头,却见贾赦跟自己的丈夫林之孝就站在门口。她与周瑞家的互相瞧一眼,双双惊恐的给贾赦行礼赔罪。

    贾赦眯着眼,大迈步,在上首位置坐了下来。

    林之孝家的忙骂自己媳妇嘴碎:“还不快掌嘴跟老爷赔罪!”

    林之孝家的和周瑞家的忙跪地,意欲自打嘴巴。

    “嗯,不用。”贾赦挥挥手,示意他们暂且退下。

    贾赦在小厢房里品了一杯茶,才甩一甩衣袖,去了正房找邢氏。

    邢氏还是老样子,安静的时候会选择看书。

    贾赦悄悄的坐到邢氏身边,瞧她。

    邢氏眼睛没抬,指了指桌上的果点。“一会儿就开饭,老爷若是饿了,先吃点。”

    “我不饿。”贾赦深情地望着他,幽幽的道。

    “哦,”邢氏继续翻书。

    贾赦微微蹙眉,想起一件事,勾唇玩味的笑起来。“那个孙绍祖,被打回原形了。”

    “哦?”邢氏抬眼。

    贾赦感觉到被‘重视’,笑道:“原本他就是在兵部候缺,闹了那么一档子事儿,不懂礼就提亲罢了,满京城百姓都黑他,名声坏到丞相跟前去了,你说他兵部的候缺还能有么?”

    “丞相大人能听到民怨,也多亏了你们吏部递话吧?”邢氏笑问。

    贾赦一愣,笑眯眯的搂着邢氏入怀:“我的女人就是聪明。”

    “说说他什么下场?”邢氏道。

    “原本的袭的职位革除了,钱财府邸大部分被没收。”贾赦回道,眼里闪过一记得逞的精光。敢惹他家人,就该做好承受凄惨下场的准备。

    “那还行,对他的这种人来说,罚的轻了。”

    贾赦笑眯眯的弯起眼睛:“哦,忘了和你说,这厮剩了点吃饭钱,却嫌弃不够,想小钱生大钱,跑去赌坊赌钱,赔掉了自己。”

    “死了?”邢氏惊讶道。

    贾赦摇头:“没死,因无钱还债,卖身成奴了。”

    “他那性儿,有这个下场也不奇怪。”邢氏放下书,随口叹了句。

    贾赦趁机把胳膊伸到邢氏的脖子的另一侧,一只手勾住了邢氏的下巴,令邢氏半仰着头。贾赦则坏笑的把头靠近……

    邢氏扑哧笑了,捂着肚子,满眼笑意的不合时宜的跟贾赦扫兴道:“相公大人,你似乎忘了什么。”

    贾赦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转而把手覆在邢氏的肚子上,无奈地笑道:“差点把这个碍事儿的小家伙给忘了。”

    邢氏笑了笑,继续看书。

    贾赦无趣的叹口气,把耳朵凑到邢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听。

    “诶诶,你听,他叫我呢!”

    邢氏白一眼贾赦,翻下一页。

    “哎哎哎,踢我了踢我了!”贾赦捂住脸,眯着眼跟邢氏告状道:“好有脚力,踢得我生疼。”

    邢氏终忍不住失声笑了。“孩儿他爸,懂点事儿,别闹好么?”

    贾赦不理会邢氏的嘲笑,依旧美滋滋的把脸贴在邢氏的肚子上,继续感受着生命孕育的神奇。

    邢氏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抚摸贾赦的额头。“这些日子你挺忙的,为这个家,老爷没少在外头受苦挨累呢。”

    贾赦在邢氏身边躺下,笑道:“我算什么,查案的事儿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用讲情面。你才累,这一家子从根上烂到心,还要讲什么关系情面,论一论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你不仅要一一解决,还得巧妙地把烂东西挖干净了,这才是真厉害!”

    “你的赞美很受用。”邢氏毫不谦虚道,这个家管得是挺累,好在大部分的麻烦都已经去除了。剩个二房,王夫人如今也已下不的床,又失了周瑞家的这样的左膀右臂,估计她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贾政就更加不可能了,守着个万年不动的官,不出错已是他的人生大幸了。

    ……

    转眼临近年关,荣府上下准备妥当,上下挂红,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之中。

    腊月二十八这日,青山书院方放假。荣府提前一天套好了马车,赶早儿去把宝玉和贾兰接了回来。

    贾母几月不见宝玉,早已思念成灾。月初的时候,就早盼着这一日,终于念叨到了二十八这天。

    宝玉和贾兰先后进了屋。宝玉打头阵,身子纤瘦,穿的依旧是一身红袍,头戴红色的珍珠抹额,一双桃花眼因消瘦的关系,显得更大了。俩眼楚楚可怜的饱含水汽,一见贾母就绷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宝玉三两步就蹿进贾母的怀里,痛哭起来。贾母心疼的了不得,赶紧抱住宝玉,也跟着哭起来。祖孙二人哭够了,才互相擦泪。贾母心疼的捧着宝玉那张小脸,仔细观察,说宝玉瘦了,又没精神。

    宝玉本欲抱怨,奈何此时父亲与伯父等都在场,他若是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必然又会挨罚了。宝玉只得战战兢兢的说道:“孙儿不苦,勤读书,将来孙儿科举出仕,也为荣府光耀门楣不是?”

    贾母笑着点点头,她倒是喜欢从宝玉嘴里听见这样懂事儿的话。贾母越加心疼宝玉了,搂在怀里好一顿抚弄疼爱。

    王夫人强撑着虚症来的,此时,她仿佛从儿子宝玉身上看到了希望,惨白色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邢氏不表态,冷眼看着那对亲厚异常的祖孙俩,目光转即看向同样跟宝玉一同来请安的贾兰。他仍旧尴尬的站在原处不动,虽说贾兰年岁比宝玉小些,神态却异常沉稳。他就那么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它们祖孙亲厚,脸上神色不变,宠辱不惊。

    在一边瞧着心疼的李纨受不住了,偷偷抹起泪来。邢氏笑着招呼贾兰过来,问了问他的学习情况。贾兰回答的斯文有礼,有条不紊。

    李纨听到这些,见儿子真真是比以前长大懂事儿了许多,稍有些欣慰,不再垂泪了。

    “大老爷,林姑爷给您来信了!”林之孝家的手捧着信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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