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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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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城是华国西南部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市级城市,虽然是个市,却连个机场都没有,在全国的城市排名更是连四线都算不上。好在地理环境不错,依山傍水气候宜人,即使在秋冬时节也很少见所谓的雾霾,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近些年来到这里定居的人越来越多。

    毕竟是没有暖气的南方城市,冬天的洪城有些湿冷,尤其是入夜之后,除了一些勤劳的店家和加班的苦命人,很少有人会在八-九点之后还在外面晃荡,都早早地窝在家里,守着电烤炉或者暖风空调。

    曲易却总是在这个时候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裹着蒙住了大半张脸的厚围巾,埋着头往家里走。冬天的时候,他就喜欢在超市快要关门之前才去买东西,这个时候超市里许多东西都会折价处理,可以花更少的钱买更多的东西。虽然他暂时不缺钱,但是如今坐吃山空还是精打细算一些比较好。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超市里人很少,更加方便曲易这种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的性格。

    一股小风吹来,曲易拉了拉脖子上堆得厚厚的围巾,将原本就盖住了一大半的脸挡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并且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虽然这个时候出来买东西可以避免遇到太多的人,连超市的导购和收银员都会因为工作一天的疲惫而懒得过多搭话,但是也真的很冷啊……

    好在超市距离曲易的家并不算太远,穿过一个小型公园就到了。天气这么冷,晚上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些流浪的野猫野狗。今天晚上,曲易就又在公园里看见一只流浪狗。那只流浪狗曲易之前没有见过,估计是最近才从其他地方跑到这里来的。它应该是一只大型犬,蜷着趴在长椅上居然有一米多长。曲易在购物袋中找了找,拿出一包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的全麦无蔗糖吐司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向那只流浪狗。那只狗只是静静地看着曲易,并没有逃跑或者做出什么防御的姿态。

    曲易心中一喜,这还是第一条看到他没有离开的流浪动物。自从曲易一个人住开始,他就多次想过要养一只流浪猫或者一条流浪狗和自己做个伴,否则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还是太寂寞了一点。在他的心里喜欢狗多过猫一些,因为狗比猫更加忠诚,更适合曲易这种内心脆弱,缺乏安全感的人。可惜他似乎没有什么动物缘,那些流浪动物一看到他就跑得比什么都快,就连他拿出来给那些流浪动物们吃的东西,流浪动物们也是等他走了之后才出来吃。至于去宠物店买一只……一想到那样就免不了要和卖宠物的老板交流,曲易便放弃了。

    曲易拿着面包片走到那条流浪狗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放到那流浪狗躺着的长椅上。他之所以那么谨慎,一是害怕将那只流浪狗给吓走了,二是害怕那只流浪狗突然发怒咬他的手。毕竟这只狗看起来比他还要强壮几分……

    好在曲易所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那只流浪狗很安静乖巧,等曲易将面包片放到它的身边之后,它才将面包片扒拉到自己的嘴边开始吃起来。它吃东西虽然快但不像其他的流浪狗那样狼吞虎咽,反而显得很斯文。两只爪子按住塑料袋,从那堆方形吐司片的边缘开始吃,一袋面包片吃完也没有掉多少食物残渣,嘴上更是干干净净的。曲易想,这只流浪狗之前大概是在条件很好的人家里做宠物的,所以才会教养这么好,甚至有些人性化,如今会成为流浪狗,也不知道是被抛弃了,还是因为走丢了。

    它真乖巧,要是它能跟着自己回家就好了,还能和他做个伴。不过它块头这么大,虽然看起来很让人安心可靠,但吃得肯定也不少,他连自己都还养不起,也不能给这只大型犬多好的条件。曲易一边看着那只流浪狗吃东西,一边想到。

    曲易翻了翻自己的购物袋,适合这条流浪狗吃的东西只有一盒鲜牛奶了。动物有时候比人还要脆弱,过咸或者过甜的东西吃了都可能得病,比如长藓、脱毛、内脏衰竭之内的,有不少动物都是因为主人胡乱喂养最终生病死亡了,曲易知道后就不敢乱给动物吃东西了。购物袋里除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就是一些超市买的熟食,盐分过高并不适合给这条流浪狗吃。好在还有一盒鲜牛奶是狗狗能喝的,曲易把那盒牛奶拆开,放到那流浪狗的面前。

    此时已经很晚了,曲易要回去了。他打算明天这个时候再来看这只流浪狗,给它带好吃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这只流浪狗还在不在这里。

    曲易拎着剩下的东西回家了,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回头一看,那只流浪狗正低头喝着那盒牛奶。对方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也抬起头来用亮晶晶的双眼看了看他。鬼使神差的,曲易居然冲那只流浪狗挥了挥手。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曲易自己都笑了。动物哪里看得懂这个“再见”的动作,胆子小点儿的说不定就把那当作攻击的动作,被吓跑了呢。

    走了没多久,曲易就到家了。曲易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的小区,没有物业没有电梯,门卫形同虚设,经常被窃贼光顾。好在曲易虽然一个人住,但是他很宅,没有必要基本不出门,即使出门也会很快就回来,估计小偷都懒得浪费时间盯他的梢了,所以他还从来没有被小偷光顾过。

    曲易家住在六楼,这两天楼道的灯似乎坏掉了,也没有人修。曲易借着昏暗的路灯的投影慢慢爬上六楼,一边爬一边想,要是那只大狗跟他一起回家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独自上楼梯了。曲易的胆子不大,还挺怕黑的,晚上睡觉都会留一盏夜灯才行。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曲易打开家门进屋后正准备随手拉上门,谁知门竟然像是被卡住了一般没有拉动!他心里“咯噔”一跳,惶惶地扭头一看,竟是他刚刚在公园里喂过的那只流浪狗!

    那只狗的一只前爪扒着门,这才让曲易没有拉动。曲易松了口气,虽然觉得这只狗为什么跟着他回家了,而且还默默地跟了一路没让他发现,最后竟然懂得用爪子挡住门来阻止他关上,也太聪明了一点,但毕竟是熟悉的生物,看起来对他也没有恶意。未知的才是最吓人的,说实话曲易最害怕的就是回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竟然真的跟我回家了!你怎么一路都没有出声啊?我刚刚都被你吓着了?”曲易忍不住抱怨道。不过他很快又觉得和一只听不懂话的动物抱怨的做法,实在是太可笑了,而且比自言自语还要傻。不过和动物说话却没有和人交流的紧张无措,曲易这一个月来说的话加起来估计都没有两百字,他自己有时候都担心自己的说话功能会退化掉。或许养只动物每天和它说说话也是个不错,眼前这只主动和他回家的流浪狗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曲易将只流浪狗带进了家里,在明亮的灯光下,曲易将那只流浪狗的长相看得更加清楚。那只流浪狗有着白色的蓬松的皮毛,可惜上面有不少的污渍,以至于那只狗整体看起来脏兮兮。而且这只狗比他见过的牧羊犬、哈士奇、萨摩耶什么的体型都要大,可能不是大型犬,而是稀有少见的巨型犬。

    爱干净的曲易先把流浪狗带到浴室里,给它洗了个澡。相较于这只狗的体型,十来坪的浴室似乎有点小了,好在那只狗似乎并不怕水,给它洗澡的整个过程中一直安安静静的,并没有随便乱扑腾,只是在洗两条后腿的时候挣扎了起来,曲易似乎从对方毛绒绒的脸上看出了难为情!曲易觉得自己脑补太多了,一条狗怎么会有难为情这样高级的情绪反应呢?不过他也没有勉强,给这只狗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之后,拿吹风机将皮毛吹干。这下这只流浪狗看起来显得十分漂亮高贵,浑身洁白没有一丝杂毛,白色的皮毛蓬松整齐,一双眼睛竟是少见的冰蓝色。

    “眼睛竟然是冰蓝色的,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品种,看起来长得有点像牧羊犬,但是仔细一看好像又不太像,比牧羊犬还要强壮威武一些,更漂亮一点。你之前肯定是生活在有钱人家里吧,看这皮毛这么整齐,就知道一定经常做动物美容什么的。你一定是走丢的吧,你这么好看,谁也舍得遗弃你。你的主人会不会出来到处找你啊?要是到时候你要走,我说不定会舍不得呢。”

    曲易本来是个十分少言寡语的人,如今和一只狗说话却越说越顺溜,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连一声“汪”都没有。他絮絮叨叨的和那只流浪狗说了大半天的话,还给它取了个毫无创意的俗气名字——大白。在曲易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大白狗冰蓝色的眼眸里划过的浓浓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