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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醉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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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前后接步地出了小屋,荆凉夏和齐燕紧紧地跟着玉屏儿预向南面的一条狭长小路走去。入夜的习习凉风,让人不禁感到有些畏寒,荆凉夏拉了一下齐燕的手低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太子府的守卫,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森严。”

    齐燕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周身繁枝郁林,除了低矮的树丛、葱郁的草、锦簇繁花,就只剩下晚风作响,飞鸟惬啼,偶尔一两只小虫的戚唤声,都显得这整个府中一片寂静。三人路过一个小假山,只见前面迎来一群三三两两拥作一团的小侍女。

    那些小侍女原本低声作笑,软软细语,头上简单的珠翠零零散散发出玎玲声响,整齐划一的衣裳,一眼看去便知道就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她们见三个女子迎面而来,而当头的那一位,就是住在偏远小屋的玉屏儿,这些小侍女,不由地都各自惊慌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有一些顾虑和忌讳,都远远的伫立在那里,无人再敢往前走上一步。

    玉屏儿就像没有看到她们似的,领着荆凉夏和齐燕,大步从她们面前走过。

    刚掠过这群小侍女,忽然一句话飘进了荆凉夏的耳朵中:“这个妖女不会又带了两个妖女进来了吧?刚进府里的时候,据说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宫里的梁太医进来,结果根本就把不出来她的脉象,把人家梁太医硬生生地吓跑了。”

    荆凉夏闻言,回头便朝那群侍女冷冷一视,目光如炬。原本打头的两个小侍女,一脸不屑地扬着头,像两只伸长脖子的白鹅似的看着她们,却一见荆凉夏的眼神,二人皆是匆忙地低下了头,两眼不知道往哪放,手紧紧地攥着裙子边,轻轻咬着嘴唇。

    “别理她们,这种深宫之处,还缺说闲话的人吗?”玉屏儿回头看了一眼荆凉夏,暖暖一笑。

    齐燕好笑地将右手食指中指搭在左手的脉处,悄声道:“好像确实没有……”

    乍然一听齐燕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荆凉夏忽然觉得自己变得从未有过的心安,便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道:“我们是鬼吗?”

    齐燕一听,白了一眼荆凉夏,一句话不说地跟上玉屏儿。

    “七分流火光,散尽天下情。三分郎君心,当作挽长思……”

    东边低低地传来一阵阵歌女的歌声,时而婉转时而凄凉,时而悲愤时而怜悯。

    荆凉夏听了这词曲,不由心中暗想,怎么堂堂太子府,竟唱些这种街坊艳曲,无怪乎当今皇上不喜太子,原来是自作孽。

    玉屏儿停在一处精致的楼宇面前,楼宇不大,四角盘兽,依稀一看,倒是一处雅居,书房何须椽高梁宽,不在大而在雅。但是荆凉夏一想到那晚那幅活灵活现的春宫图,不免心中有些犯恶。

    玉屏儿回头说道:“这个时候书房不会有人,大家都聚集在东院那一处。”玉屏儿说完,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这是书房的钥匙,我费了好大力才弄到的。”

    说罢,她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便轻轻将锁插入锁孔,只听“嘎吱”一声,玉屏儿取下锁,示意了一下荆凉夏。

    荆凉夏迫不及待地悄悄探了探头,那书房一如自己上次所见,一样的布局一样的陈设,丝毫没有变化。烛光燃燃中,之前曾经摆放过自己的那一张茶几上,堆满了凌乱不堪的废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许多的诗词雅赋,像是醉酒而写,也像是意-淫情深而作。

    “你确定这画卷是在太子的书房中?”齐燕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书房的四面白墙。

    “除了每日上朝,太子只要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之内,不让任何人进来。太子竟然派过细作去寻找凉夏的画,那定然就是为了画。那画卷十有八-九,就是在这书房无疑了。”

    荆凉夏点点头,对齐燕说:“你去那找着,我在这找,玉姐姐你就帮我们看着一点,若是有人来了,让我们好有个准备。”

    “嗯,放心,不会有人来的。”玉屏儿一手覆住胸口,沉声道。

    三人商量完,荆凉夏就开始在自己周围那一处仔细地搜索着,尽量不弄乱一些细小的东西。

    整个书房还未翻查到一分,只见玉屏儿忽然一手撑住桌案,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气着。

    荆凉夏和齐燕闻声,一见这状,立刻放下手中事物,慌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玉屏儿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又看了一眼齐燕,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她急促地喘着气,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一片潮红,如那千株鬼擎火一般,诡异得几欲滴出血来。

    齐燕惊恐地看着玉屏儿几乎贴身伏在了桌案上,口中喃喃道:“她在找死吗?她在找死吗?”

    荆凉夏见玉屏儿这般难受,侧头问道:“怎么会这样?”

    齐燕并没有立刻回答荆凉夏,只是上前一把抓住了玉屏儿的衣襟、大力撕开,只见玉屏儿锁骨之处,一片密密麻麻的红斑。像是待机绽放的花蕾,又像是丝丝饱满的花蕊,在她白皙的皮肤下,万分煞目。

    齐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是不是刚才那杯酒?是不是?”

    玉屏儿根本没有力气回答齐燕的问题,只是伏在桌案上,一手抓住自己的衣襟,一手紧紧的抓住桌案的一角大口喘息。

    齐燕突然暴怒,扬手一道刺眼的白光就要朝玉屏儿打去,荆凉夏下意识地一惊,慌忙握住齐燕的手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她死也不要搭上自己的修为!”

    她们画中仙,虽无仙法,但是可以用自身修为了解别人的性命,齐燕不过短短几十年,怎么会如此动怒对玉屏儿动手呢。

    “她想害你!她都这样了,你还看不出来吗?”齐燕回头怒道。

    荆凉夏一听,忽然想起刚才在房中的那三杯酒。齐燕嫌它难喝,便使小性子将自己的酒杯与玉屏儿的交换了一下,难道那杯酒……

    “凉夏,你都醒来那么久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把你的那一分同情收起来,别给我在这装圣人,被人害了你都不知道,真是愚蠢。”齐燕扫了一眼书房外,低低地喊道。

    荆凉夏匆忙抬眼朝玉屏儿看去,只见她的脸已经涨得通红,血色浓重,竟显一丝狰狞。

    脑中忽然有了一丝莫名的记忆……

    难道是百花醉仙?

    “百花醉仙?”荆凉夏突然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你也知这是百花醉仙了。不知为何她能弄到这样的丹药,这丹药本是给百花仙子所服,用于绵延后嗣。若是对酒饮用,则当真如同凡人的媚药一般,可取人性命!”齐燕愤愤地看着玉屏儿。

    “那怎么办?这百花醉仙乃昆仑仙山之物,这凡间怎么可能找得来解药!”荆凉夏慌乱地将玉屏儿从桌案上扶起来。

    “画!可以回画中,只要回到画中,那便是以不死之身自居。纵然是仙人的东西,也奈何不了同为仙物的画卷!”齐燕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冲荆凉夏大声说道。

    这书房重地,三人声音之响亮,居然至今没有一兵一卒的出现,荆凉夏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门外,又慌忙地左顾右盼一番,最后惨声道:“可是画在哪?我们出来的时候你并没有把画带出来啊。”

    玉屏儿像是浑身难受得厉害,已经紧紧地贴在桌案上,不在她身侧都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出来的一股股热浪。

    这仙班的生子之药,当真是勾人性命。

    “玉姐姐,你的画呢?快点告诉我你的画放在哪了。”荆凉夏一把扬起玉屏儿的头,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脸。

    玉屏儿挣扎地从抬起头来,涨着通红的脸,恨恨地看着荆凉夏,大口喘息道:“我的画,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的画回不去了?”齐燕重重地在玉屏儿肩头一掐,生怕她熬不住这股难受的力量而突然昏厥过去。

    这时,荆凉夏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待她回头一看,只见书房外面齐步而来四个人,当头之人便是这府中的主人,太子景天逸,身后则跟着百年不露一笑的三皇子。三皇子身侧则是韩谕和上官煜二人。

    景天逸怔怔地看着书房中的三人,目光最终停留在荆凉夏的面上,他忽然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荆凉夏一见四人同时而来,不由得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她焦急地看向齐燕,而齐燕丝毫不管门外的四个人,只是一个劲地抱着玉屏儿,慌乱道:“我带你去我画里……”

    “这是怎么回事?”景天逸不知何时,已经快步地走入房中,余光轻轻瞥过荆凉夏,苍白的脸最终看向桌案上伏着的那个人。

    玉屏儿毫不理会景天逸的询问,低哑的声音已经几乎要穿破喉咙似的,只是闷声呜咽呻-吟着。

    “是百花醉仙……是媚药……是媚药……她吃了媚药……”齐燕侧头狠狠看了一眼景天逸,目光有些涣散。

    景天逸闻言,脸色一变,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荆凉夏,又看了一眼伏在桌案上的玉屏儿,低声道:“难为太子妃安排的一场好戏!”

    景天逸停顿了片刻,再不多说一句话,便抱起玉屏儿大步向内室走去,还未迈出两步,齐燕和荆凉夏突然相视一眼,只见齐燕大步拦住景天逸,大声道:“你要做什么?把玉姐姐放下。”

    荆凉夏一见这个架势立刻了然,正要上前阻拦景天逸,忽然身侧闪过一个人,只见景天遇拉过齐燕,沉声道:“皇兄是要救她,切莫插手,否则她难保一命!”

    齐燕恍惚地看了一眼景天遇,就在她出神的那一刻,景天逸已经抱着玉屏儿向内室走去。

    荆凉夏想到什么,正要上前阻拦,忽然胳膊被人一拉,待回头一看,上官煜一脸戏虐地看着自己:“我只以为你们画中仙,自命清高,却不想竟然也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攀龙附凤。”

    “放手!”荆凉夏一听,瞬间恼羞成怒,这百花醉仙确实来自昆仑仙山不假,可是这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摆了一副怎样的棋局给她?

    上官煜轻佻地看了一眼齐燕,又对荆凉夏说道:“你怎么就对皇子那么有兴趣?你曾经帮助……”

    “上官煜!”一直没有作声的韩谕忽然开口打断他。

    上官煜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韩谕,放开荆凉夏的胳膊,冷冷对韩谕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其中一个。”停顿片刻,他又道:“当今皇上如何登基上位的,你不会刻意给忘了吧?”

    “我帮助谁?这是什么意思?”荆凉夏见上官煜只吐了半句话,不由地一愣。

    “没什么,随口一说。”上官煜不再看荆凉夏,只是回身对韩谕低声道:“你想要的,根本不会给你,我们是三皇子的幕僚,从她走进你视线的那一刻起,你就输了。”